Chapter 10
玻璃骤然间炸裂开一个大口子，玻璃水柱里贮存的水顿时如发洪水般在整个用餐大厅喷涌开来，还伴随着一道倾泻而出的各种鱼类。
宛如一场海洋灾难席卷而来。
霎那间，恐惧的惊呼声和尖叫声响彻水族馆，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忙不迭是地向外逃，末日逃难一般。
“中也！”
里希当即回头朝着中原中也那边望去，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中也坐着的那个位置距离玻璃水柱很近，肯定最先受灾！
中也丢到人群里其实还是挺好发现的，毕竟那头小橘毛罕见又显眼。但一片狼藉的现场，里希担心中也那么一点的身高会整个人都被倾泻而出的水淹没，找起来困难……
不，一点都不困难。
仓皇奔走逃离的人群中，里希一眼就看到了中也，因为……在这幅众人蹚水奔逃的画面中，中原中也仿佛处在另一个图层似的。
不慌亦不逃，只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这种状况下应该做些什么。
甚至，没有任何游泳之类的动作，和正常状态没什么区别，就这么普普通通地让自己小半个身子浮在水面上。
所有人都在拼命奔逃，因此除了里希外没人留意到，中原中也周身亮起的暗红色的光。
两人就这么隔着纷乱的人群，怀着迥异的心情，四目对望。
因为没有被丢进过汪洋般的水里，因此中原中也对“人在水中需要游泳”这件事情没什么概念，他只是在大水冲过来时，身体里的能量本能地对身体状况进行了调节，使得自己在大水中不被淹没、不被冲倒，继续如平日里那般站立着。
但是看看周围人的反应……自己，这个样子，是不正常的，对吗？
意识到这点后，大脑给出的第一反应，是看向里希……里希，也会觉得他，不正常吧。
“中也！身后，你身后！”
然而下一瞬，却看到里希急切地朝他呼喊着什么，现场太混乱嘈杂了以致他听不清楚，但他看到里希在急切地指向他的右后方。
当即转身看过去，只见右后方的水面上……漂着个海胆？
不对！
中原中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当即两步上前将这枚“小海胆”从水里打捞了上来，果然是刚刚在表演大厅见过的那个小男孩！
“咳……咳……”
“你没事吧？！”
刚刚呛了水的小海胆连咳了几声，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时，仍然不忘摇摇头向救了自己的中原中也示以回应。
就在中原中也刚想说什么时，突然感觉到水面下方，有什么东西缠上了他的脚，想要把他拖拽下去。
身体开启了本能御敌机制一般，象征着重力异能的红光凝聚在脚上，一脚将那个水下缠着他的东西踹到一边去。
与此同时，里希也迎着人群和水浪的逆流向着中也这边蹚水而来，当注意到又一突发危险时，高声提醒：
“中也，向后退，快！”
这一次，中原中也听清了里希的呼喊，同时也注意到了一个朝自己袭来的巨大阴影……一条体型庞大的大鱼从破裂的水柱里飞出，朝他这边砸了过来！
同一时刻，里希随手抓过一根水面上漂浮来的钢管，使出全力朝着那条大鱼扔了过去；中原中也则是一手把小海胆扛在肩上，另一只空着的手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小小的拳头朝那条大大的鱼抡了过去！
咚——！
大鱼直直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远处的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里希：“……”
他觉得一定不是自己刚刚那一钢管的功劳。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了。
刚刚挥出那一击后，中原中也对身体内这股特殊能量的掌控似乎也到极限了，周身包裹着的重力红光消失，即将带着小海胆一起沉入水下时……
“哗——！”
及时赶到的里希将两个孩子从水里捞出，一边一个扛上肩头。
“别怕，没事了。”
……
事故发生得太过突然，但好在水族馆有一套完备的紧急疏散管理措施，因此很快控制住了局面。
警车和救护车及时赶到，对现场进行救援，好在经排查后确认无人在事故中丧生，受伤的人也都被及时送往医院。
现场终于平息下来，同样冷静下来了中原中也却是有些惴惴不安，刚刚自己身上的那些“反常”……里希他，都看到了吧？
一时间有些回避和里希对视，不知道这一次，里希会用怎样的目光看向自己……
“唔……”
脸颊突然被一双大手左右夹击，然后被那双大手强扭过来，直直看向正前方。
中原中也瞪圆了眼睛，任由里希对着他各种“摆弄”，以确认他有没有呛水，身体状况是否无碍。
至于刚刚他身上的“异常”，一个字也没有提。
接着，又对那个小海胆也来了这么一套检查身体的流程，小海胆显然还没有回过神，同样这么愣愣地任由里希“摆弄”。
“都没事，太好了。”
他听到里希这么说着，说话间重重地松了口气。
同时，经询问也知道了，这个小海胆的名字叫做“惠”。
接着，里希也赶忙为小海胆寻找大本营，一群穿着统一幼稚园制服的小鼻嘎还是很好找的。
幼稚园的那两个带队老师也是焦急得不能行，当看到里希把班里最小的那个孩子送到时，简直要千恩万谢了。
“真是太感谢先生你了，惠那孩子其实很乖的，但是年纪实在是太小了，我们平常最担心的也就是他了。”
幼稚园老师连连鞠躬，她不敢想要是惠出事了话，她连带幼稚会怎么样。
别的不说，光是惠的爸爸……那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男人，那体格，感觉徒手就能拆了幼稚园。
当然，前提是那位爸爸真的能记起还有这么个儿子的话！
“哪里，哪里，孩子没事就好。”里希对于这种日式鞠躬大礼还是有些接受不良，想了想后又顺带提醒道，“虽然我刚刚给这孩子简单做了下检查，应该没受什么伤，不过最好还是让孩子家长带着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吧，以免落下什么隐患。”
之前观察那孩子的时候，他就初步判断那孩子很有可能是单亲家庭糙爹放养出来的。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幼稚园老师也是叹了口气：
“小惠是跟着他爸爸生活的，但是那位爸爸也是个不上心的，把才两岁的小孩就送来了幼稚园，而且还是全托寄宿制，周末甚至都不一定亲自来接孩子，给孩子买的衣服也都经常是不合身的……”
下意识絮絮叨叨就说了这么多，赶忙止住。
她也是真的心疼惠，听说这孩子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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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又是个混迹社会的无业游民，对儿子也不怎么上心。
而听到这些，里希也是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回归到小鼻嘎队伍里的那颗小海胆……以这个年龄段孩子的活泼度来说，是过于沉静了些，与那些比他大上一岁的同班小朋友相比，是有些格格不入感。
虽然之前他就有看出一些小海胆的家庭背景，但是如今听来……比他推测的，似乎还要，再糟糕一些啊。
站在里希身旁的中原中也默默地听着这些，在里希牵起他的手，准备带他离开时，却是让里希稍微等他一下。
只见中原中也小跑着来到了惠的面前，向着这个在他面前小小一个的小海胆，递出了手里的东西：
“这个，送给你。”
是水族馆送他的那个小海豚钥匙扣，当时被这群小朋友满眼羡慕地盯着看，也包括这个小海胆。
虽然现在小海豚在水里泡过了湿漉漉的，但还是很可爱。
中原中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这么做，只是觉得，这样做……这颗小海胆能开心一些吧？
“……谢谢。”
小声地道谢后，惠接过了这个小海豚，平日里比起和周围奇奇怪怪的人说话……他的确更喜欢观察小动物。
不远处的里希看着这幕，眉头微挑，嘴角也随之上扬。
他想到刚刚在水族馆的表演厅里，他告诉中也这是属于你的东西，要怎么处理你完全可以自己做决定。
所以，最终是这么决定的啊。
“走了，中也。”
还是先去附近商场买身干净的衣服换下吧，再穿着这么湿漉漉的衣服要生病了，以及……
他果然还是好想把中也那身大红配大绿的撞色系穿搭给换下来啊！
……
中原父子离开水族馆的时候，三个高中生模样的人匆匆赶到现场，两男一女，出示了一份文件后被许可入内。
其中，个子最高的男生突然停下了脚步，稍稍摘下了鼻梁上架着的墨镜，那双独特而瑰丽的双眼向着远方某处望去。
“怎么了，悟？”
夏油杰问向自己这位同班同学，家入硝子同样也看了过来。
三人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一年级新生，今年开春后刚刚入校的，在当下临近第一个学期的暑假之际，接到东京某家水族馆出现疑似准二级咒灵作祟的通知，匆匆赶来现场进行处理。
“捕捉到两个有意思的家伙。”
五条悟那双六眼中多了几分兴致，好久没有遇到蕴含着如此庞大能量的家伙了。
“是咒术师吗？”
两个同伴也朝这里熙熙攘攘的人潮望去，一时间并没有发现看起来非常特别的存在。
“应该不是咒术师。”五条悟收回了视线，那两个巨无霸能量团已经走远了，“挺有趣的，明明拥有强大的能量，但是其中一个不会控制，能量在体内很不稳定，而另一个……似乎能量被封印住了的样子。”
不过，看能量形式，应该是与咒术界无关的人士，毕竟这世上存在着各种类型的超自然力量，五条悟当下也没有太过在意。
三人走进水族馆内，很快便发现了那个作祟的咒灵……
嗯？
“好惨啊……”
家入硝子蹲下身来，凑近看着角落里这个奄奄一息皱巴巴的咒灵，感叹道：
“简直像是被重力碾压过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