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只是问她要不要一起走?不应该更残忍一点吗?
夏瑾年有一瞬间陷入迷茫,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们是来偷剑的人,偷去卖钱的,他们是会仙法的人,这剑也是把仙剑,他们要卖也是卖到同是面向仙人的铺子,大概率也是仙人聚在一起的地方……
她也能修行成仙吗?和话本里一样……
她呼吸略微急促又自己慢慢捋顺。
有机会试一试,为什么不?
她故作犹豫后又叹气妥协。
那三人便上前把她围在中间,瞥了神像一眼接着又紧紧盯着那把剑,“别浪费时间了,快走。”
三人走得很急,几乎有点落跑的意味,她几乎被推着走,想来他们还是害怕这位仙君的神力,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来偷剑,手断了也还要偷。
她余光瞥见瘦竹竿断得只剩半截的手,那片血肉模糊早已不喷血了,外头裹着一层浅淡的白光,是仙法。
出了庙,瘦竹竿另一只完好的手往前一挥,地上凭空出现一道横倒的白障,在此时的黄昏下,如同草地上披了一大片白纱一般朦胧得不真切。
居然已经黄昏了?
她完全没有感受到时间流逝,原先还认为是早晨。
三人扯着她上去,随后她便低头看见自己慢慢远离地面。
这就是腾云驾雾吗?
“喂,你自己注意点,掉下去我们可不管。”没特色道。
夏瑾年抱着剑,弓着身缓缓坐下,方才轻轻舒了口气。
瘦竹竿操控白障飞到高处,秋风吹在她身上,留下遍体凉意,紧攥着剑的手心里是密密的汗。
“诶,你是偷了什么被赶出来的?”不灵光突然问。
夏瑾年看向渐落的日,“你们嫌弃的饼。”
“我去,至于吗?就几张发霉的饼?”
她攥剑的手更紧了,“……没有发霉。”
不灵光瞧她,“行吧,你爹娘怎么死的?家里没别人了?”
“几年前要打仗,我爹应着征兵去了,再回来时,就是官府给的几两银子,而我娘,是病了没钱医才死的。”
“节哀。你怎么活下来的啊?”
夏瑾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好吧,我不问了。”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但很快又开始讲话了,“我们三个都是散修,散修知道吗?就是不依靠宗门自己修行的,我们没有那些宗门提供的仙草仙药……等等,你知道宗门吗?就是一堆修仙的人聚在一起的地方。我们三个为了继续修行又要自力更生,只能来干这种……”
“你说够了没有?和她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瘦竹竿冷声打断。
她显然没想到这不灵光居然自己什么都说了,难得主动开口:“那我们要去哪里?”
“去他们的地盘,那些宗门的。”瘦竹竿瞥她一眼回答道。
她眺望渐渐黑下的天色,心里默默盘算着,也始终关注他们四人的去向,不时往回望。
他们一直驶向西边。
慢慢地,眼前的世界没入夜晚的黑暗。这夜无云,天空很黑,唯一的光亮也笼在月亮周围。她有些困意便懒懒地垂着头,但冷得睡不好,手里的剑也不敢松。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了过去,迷糊间眼前又变亮了,她以为天亮了睁开眼。
入目是地上不见边际的满城明灯,亮如白昼,仔细看那红黄的灯火相映,实在热闹。她仿佛也能听见街边小摊的叫卖,也能看见姑娘手拉手说说笑笑。
她不知不觉沉浸其中,竟不可抑制地松了一只手朝面前的世界伸出,虚虚一握。
风愈发大了,吹得她发丝舞动,吹得她衣襟翻飞,吹得她脑袋彻底清醒。
她想,想把这天下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