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地方的地理位置非常好,虽在宫内,但也是处好地方,天色渐暗,楚慕辞见闻归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掀起眼皮,懒散的招呼道:“进来啊,画行舟大人在这儿呢,不用在意我们”。
“不……不敢”,小孩看起来被吓坏了,身子明显的抖了一下。
“………”怎么搞得我跟话本里的反派一样,楚慕辞不再看他,转头又开始斗起顾南愁肩上的生声。
画行舟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看向闻归,问:“送过去了吗?”
“送……送过去了”,闻归忙不迭点头,有些结巴。画行舟听完后,随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盒糕点,弯下腰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头,眯着眼轻声开口:“走吧”。站在她面前的人点了点头,乖乖抱着怀里的糕点转身走了。
“看起来他挺乖的,长得也讨喜,”楚慕辞不再逗鸟,也没回头,淡淡地评价。
“嗯,”画行舟微笑着微微点头,从怀里拿出帕子擦了擦刚刚摸过闻归脑袋的手,抬眸望了眼窗外,平静地说:“时辰已到,可以走了”。
楚慕辞从软榻上不紧不慢地坐了起来,又眯着眼站了起来。懒洋洋地向前伸了伸懒腰,微微偏头看向还端坐着的顾南愁,凤眼微弯,笑盈盈地说:“走啊顾大公子,要不然那老王八又开始催了……”他顿了顿,清亮的乌眸微微眯了一下,后又放松下来:“当然,他没这个胆子催”。
这时顾南愁肩上的生声精神了,扇了下翅膀,带起一阵微小的风,它下意识用头蹭了蹭顾南愁的颈侧,同样懒洋洋道:“走吧顾生,我饿了,就算人类的食物并不能把我喂饱,但还是可以尝一尝试一试的”。
顾南愁神情里并未有任何起伏,点头应下了,他不咸不淡地把手里的茶喝完,而后才慢悠悠地下了榻,抬了抬眼皮,与楚慕辞的那双上挑的凤眼对视了片刻,便走出了厢房的门。
廊外的雨还下,在没有星辰的夜空下形似于无,只有那点水声令人辨认出有雨的存在,顾南愁沉默着打起油纸伞,举起走出了廊外,等走出一段路后他才顿了一下,停下了步子,转头望去。
而楚慕辞年还站在廊内,不知在想什么。
“楚慕辞……”顾南愁神色恹恹,抬起眼皮盯着离他已经有几步远的楚慕辞,目光落在他身上,头顶举着月色的油纸骨伞,近于与夜色相融。
顾南愁现在很像那只他自己幻化出来的透明蝴蝶。
顾南愁似乎很少叫楚慕辞的名字,自楚慕辞回罗城后,这还是第一次。
顾南愁叫完他的名字后便没了声儿,沉默着望着还站没动的楚慕辞,他觉得叫楚慕辞名字时莫名地别扭,对旁人却没有这种感觉,这使顾南愁觉得莫非自己又得了心病。
沉默了好一阵,正当顾南愁想开口叫第二声时楚慕辞动了,他抬起那双在黑暗中亮得出奇的凤眸与顾南愁对视了一眼,而后大步走入了雨幕中,与顾南愁并肩,其实方才顾南愁叫他第一遍时他就听到了,但他坏心眼地想让顾南愁叫第二声,所以就没动。
顾南愁许久都没唤过他的名字了,所以楚慕辞还挺怀念的。
顾南愁的声音实在好听,是不可用任何词绘所描摩的好听,楚慕辞童时很喜欢让顾南愁叫他的名字,不过若是把他给惹生气。
“………”顾南愁平静地看着前方,宫内都点起了油灯与灯笼,虽亮,但照不到所有地方,楚慕辞也没说啥,凤眼微微弯着,看起出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在这沉默的过程中,他甚至还心情好的哼起了调子,甚是好听。不过在这昏暗半明半暗的情况下就不一定了,说不出来的诡绝。
楚慕辞转头去看始终没什么表情与情绪的顾南愁,微微弯着眼,懒散的走入了皖金殿的廊内,此时廊外也站着些谈笑的大臣与外宾,各均穿着简要普而奢华,衣袍色彩有浅有深,令人眼花。
顾南愁两人刚走入廊内,就引住了所有的眼,被圣邀而来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儿,单看容貌,在场的所有人均都比不上这两人,就连正大光明看上一眼都没这个胆儿,只敢用眼尾一点、一点地撇上几眼,手里摇晃着的酒杯也停了下来,空气莫名地安静……
楚慕辞待顾南愁进了廊内后,就在在众人的注视下把那湿湿漉漉漉的油纸伞收回了那小巧的储物袋内,两人直接无视了廊外站着的所有人,缓步走入了皖金殿内,临走时顾南愁肩上的生声还用它那黄豆眼冲盯着顾南愁背影的那几人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像是在说:看你*呢
顾南愁不想说话,特别是在人多的地方,他淡淡抬眸看了眼殿内,婉金殿内甚是富丽堂皇,内里的几根朱色红柱上盘旋着似真似假的巨龙,那几只巨龙由玉石铸造而成,龙目是由几颗闪着淡色光芒的红玉镶嵌这着的。
主座还未有人,看来宴会还未开启,整个内殿可以说是用珠光宝气来形容,闪的人眼睛直发酸。
直到顾南愁与楚慕辞的背影消失,廊内才重新热闹起来。
“那是四大洲的楚公子与顾公子吧?长得好生俊朗!” 一个宾客双眼都亮了,盯着顾南愁与楚慕辞离开的背影,抬手摸了下长须,啧啧赞叹:“青年才俊,少年英才,真是令人好生艳羡呐,不知哪位姑娘能令他们看上,啧啧。”
“呵呵,您老就别想了,那顾公子,生来就冷漠至极,就连对自己的亲生胞弟都没有任何的情感,更别说旁人了,自小就如小怪物一般,呵,况且那顾公子自小便有隐疾,就算有灵力傍身,恐怕也活不久,药罐子一个。” 他身旁的一位老者冷冷地嗤了一声,抱臂淡淡地道。
“哦,那楚公子呢。” 那人并未把那老者的话当回事,挑眉问道。
“楚公子?呵,顽劣不堪,整日招猫逗狗,闲散不已,一点也没有世家公子的样子!” 那宾客愈加地不屑,一幅高高在上,鼻恐朝天的模样,使他身旁的人暗自发笑,嘲讽他的不自量力,顾公子与楚公子是四大洲的两大洲的继承人,他一生都够不到的人物。
那宾客的身旁发出阵阵笑声与议论声,君都在嘲笑他是如何敢评价,又哪来的自信评价。
“你提出的都是顾公子与楚公子的引人之处吧,哈哈,顾公子虽有隐疾,但与你何干呐?顾公子如此优秀,又与楚公子自小长大,我不说旁人,也不是我夸大,就算顾公子与楚公子就俊朗这一优点,我也会入嫁于他们。” 一旁的女子语带嘲讽,眼里满是戏谑,她顿了顿,抱着臂,红唇微起:
“最后一句我收回,当笑话便好,你们说是吧?”
“就是啊”,“是啊……” 廊外的人应声附合,全都站在了那女子那边,连连附合着她的话,而那宾客被那女子的话怼得一时语塞,最后一时气急,冷哼了一声,临走时瞪了那头带纱笠,看不清面容的女子一眼,拂袖走了。
顾南愁几人的位置就坐在媱帝左右下方两侧最靠前的位置,楚慕辞,坐在顾南愁正对面方向,此时正揪着面前华丽的果盘吃,坐姿懒散,的确没有世家公子的模样……顾南愁冷漠的收回视线,耳边传来顾言锦的声音。
方才殿外的所有声音他都听见了,虽然那些声音都压得极低,顾南愁把杯中的茶饮尽,才听清顾言锦所说的话,他慢慢地点头应着,宴会还有几息便要开始,宾客均已回到了殿内,平静地等待着媱帝。
殿内极静,没有一丝声响,这使顾南愁肩上的生声昏昏欲睡,摇晃着小胖身子,飞到了顾南愁腿上,困倦地眨了几下又黑又圆的鸟眼,躺在顾南愁腿上,慢半拍地听着传音过来的话:
回储物袋里睡,顾南愁清冷的声音在它耳边清晰地响起,直接发出了指令,没有回旋的余地,生声不动了,它不想动,只好委屈地传了回去:我好困呐顾生,你不让我睡得话我只好去楚慕辞那里了。
顾南愁垂下眸,我着躺在自己腿上,像“死”了一般的鸟,微微挑了一下眉,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冷冷的。
他用细白修长的手指戳了戳生声胖乎乎毛茸茸的身体,似乎觉得这样做似乎不妥,有点过于幼稚,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手,静了下来。
他掀了掀眼皮,看向正盯着某处看的楚慕辞,在他抬眸前一刻又重新垂下了目光,看着在自己腿上早已呼呼大睡的生声,耳边逐渐吵闹,伴随着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媱帝到场。
“媱帝到!——” 跟在媱帝身后的老太监尖声,把刚刚睡着的生声吓炸毛了,彩色的毛瞬间炸起,直接炸成了一个七彩色的毛团,眼睛都看不见了,它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反应过来后立马就扇着小翅膀想飞起来。
顾南愁把它按下,给它顺毛摸了摸那炸了毛的七彩小脑袋,而后它便安静了下来,眨着它那豆似的黑圆眼,看起来有些委屈。
感受到顾南愁停下抚摸自己的手,愈加地委屈,炸起的毛还未消,它主动地用头拱了一下顾南愁的掌心,委屈地传声给顾南愁:顾生,我被吓到了……
“别撒娇……” 顾南愁这淡漠脸,心里毫无波澜,他垂眸屈指弹了一下生声的脑门(由于它过小,毛茸茸一团,可能也没有脑门儿),收回手冷冷道:
“去给楚慕辞传话,让他说话别那么明显。”
“可是……慕辞就在顾生你对面嘛,你直接传给他不就好了” 生声拱进顾南愁微凉的手心里,舒服地打了个滚儿。
“………” 顾南愁凉凉地看着它,不置可否。
生声看了眼顾南愁的脸色,才不情不愿地慢慢飞了过去。
而此刻的楚慕辞有些烦躁,他单手撑着半边脸,垂眸摆弄着面前的茶盏,对周围人的话均都充耳不闻,眉间的烦躁怎么压都压不住,由于在开宴前顾南愁同他说过在这宴会期间,不可同他说话,一个字也不行,所以楚慕辞已经成功地憋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没与顾南愁说过一句话。
忽而视线中出现一团彩色的毛绒团子,楚慕辞没动,脸上也没任何表情,与平日里完全不同,把一旁站着的宫女吓得不轻,颤颤巍巍地离楚慕辞远了些。
生声在他的视线中跳动了几下,而后又用头拱了一下楚慕辞的手背,楚慕辞垂眸用手指戳了一下生声胖胖的鸟身,勾起唇角,笑了。
他愉悦地弯起了眼,继续用修长漂亮的手指戳着生声毛茸茸的身子,弯着眼轻声问:
“要说什么?”
生声抖了抖身上的羽毛,乖巧地站在楚慕辞面前,传音给了他:顾生说,让楚慕你别把事情闹大了,做得别那么明显。
楚慕辞停下戳着生声鸟身的手指,顿了顿,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垂眸随手写了张纸条让生声抓着。
生声抓住后歪了歪鸟脑袋,楚慕辞见它又不动了,挑了挑眉,从果盘里拿了一颗比它头还大的李子,放到了手心里,心绪不明地看着生声叼走,在它飞走前语带笑意的淡淡说了句:“贪吃”。
飞到了一半的生声吃力的叼着李子,晃悠着回到了顾南愁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