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燕宣同田太太约了一周后的饭局,希望到时候可以把两家孩子成亲的吉日定下来,田太太笑呵呵的答应了,拉着秦燕宣说体己话,说来说去也绕不过一个母亲对女儿出嫁的担忧,秦燕宣仿佛能明白她的心情,但到底也不太懂,只能一遍又一遍向她保证,说陈易新是脾气顶好的孩子,现在可能有些小孩性子,但惠萌稳重,能管着他,等惠萌嫁到陈家,他保证整个陈家一定把惠萌当成自家女儿照顾,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他话说的诚恳,让田太太忧虑的心情也稍稍和缓了些。
陈易新被打发去随田府佣人在府里逛逛,田太太说,可惜惠萌昨儿跟着她表姐回姥姥家了,不然也能让两个孩子再见一面,她感慨,“上次两个孩子见面还是在小时候呢,那个时候易新还没有惠萌高呢,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从前的事秦燕宣不了解,便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按照旧俗,男女有别,未成亲的年轻男女是不宜见面的,可是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倡导改风换俗,鼓吹自由恋爱,尽管陈易新与田惠萌的婚事是实打实的包办,秦燕宣也还是打发他多去田府接田惠萌出来玩一玩。这是秦燕宣向田家提的,说是想让两个孩子婚前培养培养感情,话是这么说,秦燕宣心里觉得好笑,知道这说到底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让这场父母之命的婚姻披上一层文明的外衣罢了。
陈易新的婚事定在了六月初七,请法喜寺师傅选的吉日,那天,陈易明在鸿起楼订了雅间,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一对准新人坐在一起,容貌登对,门第相当,真似一对儿璧人。可秦燕宣看着总觉得难受,莫名有些鼻酸。陈易新喝了不少酒,回府后也昏昏沉沉的,被家仆扶着回了住处。秦燕宣对陈易明说自己想去后花园透透气,让他自己先回去了。
他趁着夜色在府里漫步,花草湖石在清浅的月光下拧成一副狰狞的模样,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虎视眈眈地要把他吞吃了去。不知走了多久,他路过陈易新的院落,想一想,走了过去,一进院子,便看见陈易新一个人站在月光下,对着院子里的南天竹发呆。
“易新?”他叫到。
陈易新回头见是他,便喊了声,“嫂嫂。”
“酒醒了吗?这么晚怎么还不睡?”秦燕宣问他。
陈易新低低头,说,“不太睡得着。”
秦燕宣笑,“马上要成亲了,以后就是大人了。”
陈易新抿抿嘴,“嫂嫂,我。。。”话说了一半,便不知道要接些什么下去了。
“你这些天约惠萌出来逛,是对惠萌有什么不满意的吗?”秦燕宣轻声问。
“不是,她挺好的,可我总觉得,她在我面前总是端着,像个不熟的姐姐。”
“她不喜欢我。”陈易新说。
秦燕宣语塞,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想,问:“你那呢?你爱她吗?”
陈易明支吾了一下:“我……”
秦燕宣看着他,两相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惠萌就是这么个沉稳性子,可你要想,只要你用心,就算她是块冰也能捂热的,等你们成了亲就好了。”
等你们成了亲就好了,他听见自己说,可将来的事没人可以打包票的,骗人骗己的谎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