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凉睁开了眼。江凉看到了现状。江凉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好消息是，这次被子外面没有束缚带了。
坏消息是，束缚带变成了束缚臂和束缚腿。
“我认为你的精神体可能不是虎鲸。”江凉实在不愿睁眼面对现实，但三个深呼吸后仍然做出了微小的反抗。
“嗯……那是什么？”扣着他的那家伙在他肩上蹭了蹭，半梦不醒地含混道。
“考拉。是考拉。”江凉当然也可以挣脱他自己下床，但他决心捍卫自己的床之主权：“你为什么不睡自己的床？”
“嗯……你在精神域恢复期……睡觉会对墙拳打脚踢……”伽扎听起来仍然没醒。
即便困至如此也要单押吗，有点意思。江凉被激起了斗志，拱了一下伽扎的头试图强制开机：“你明明可以用束缚带，为什么偏要这样像个变态？”非常好！不但单押还表意明确！
伽扎被拱了一下，不为所动，也没有结束变态行为的意思，反而发出了清浅而安逸的呼吸声。
“……”单押没有被欣赏，江凉恼羞成怒地又拱了他两下，“而且你的床就在两米开外！”还能押！
“嘘……”伽扎往他和床的间隙更深地钻了钻，被埋住的声音闷闷的：“我刚才帮你修补了精神域，有点累，你再体谅我这一回。”
……莫非押韵是伽扎困倦状态下的语言底层代码？
江凉不解但隐隐生出几分敬佩。趁着这股敬佩之情还没消退，他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域，震撼发现自己健康得像被恢复出厂设置。
“你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要对我这么好？”江凉实在困惑，又拱了拱伽扎。
伽扎毫不动弹，看起来已然陷入沉睡。
但江凉好说歹说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而好巧不巧伽扎也还蛮符合他取向的，且好死不死这又是刚睡醒，江凉非常无奈地说：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同性恋。”
“干嘛，你喜欢我啊？”伽扎用一种我真懒得搭理你你能不能别骚扰我了的语气呛道。
“……”江凉可耻地沉默了。
“？……”伽扎也谨慎地沉默了，并悄无声息地开始把手和腿从江凉身上挪开，听起来已经醒盹了：“噢……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我没喜欢你。”江凉没好气地说，“但你确实该放开我，都关我多少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囚禁我呢。”
“确切地说，是你在囚禁我。”伽扎一听他说没就放心大胆地又压了回去，并且在他被子上满足地蹭了蹭脸，“局长真的很心疼你。我把你背回去的时候她说，‘这孩子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虽然，但其实我每次出任务她都要这么说我一句。”江凉蛄蛹着转了个身背对着伽扎，“她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乌犍可不这么想。她命令我没把你治好不准出宿舍的门。”伽扎告状一般说，并一头扎进江凉背部的被子。
“你别把油蹭我被子上。”江凉忍无可忍嘱咐道，又忍不住八卦：“乌犍怎么这么重视我这事儿，我听说她出任务重伤也不在少数啊。”
“我是干皮。重伤是不稀奇，但她俩是恋人嘛，乌犍就这么把局长的话当圣旨。”
“？？？”江凉大为震撼，什么床之主权什么救命恩人伤不得全都抛之脑后，猛地坐起来挣开被子，按着伽扎不可置信地说，“毕格局长，和乌犍，是恋人？？？？？”
“怎么了，你不也同性恋，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伽扎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说。
“局长谈恋爱了？？？”江凉瞪大眼，细想一下觉得荒唐中好像倒也合理，那女人配置确实高，稍微冷静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清楚耶？”伽扎耸了耸肩，“我也才知道这事儿没多久。”
“那你怎么知道她们是恋人？”
“我刚背你到集合点就看到她们两个在接吻。”伽扎闭上眼，露出单身狗被创死后释怀的笑。
“她们都在为什么不进来帮我？！我差点死里边诶！”江凉大怒，“能不能体谅一下只有普通人水平的同僚啊！”
“首先，你和你的小队很强。其次，我也很强，你我二人联手去搞定那栋楼肯定是绰绰有余。”伽扎平静地说，“主要是后来这种东西又来了三栋。”
“……话又说回来了，局长真是宝刀未老，乌犍也确实骁勇善战。该说不说你们众生组还真是人才辈出喔。”江凉拼尽全力使用情商。
“看开点，她俩伤得也蛮重的。”伽扎安慰式地拍了拍他，“你们的战斗服都报废咯。”
“所以说，我的队员们还好吧？”江凉终于问了出来：“虽然你一直不说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但……”
“挺好的，都等着你被治好出去。”伽扎扯走他的被子盖在身上，往床里面拱了拱，“等我们出去八成要开庆功宴，所以现在，让我再睡会儿……”
江凉目睹他过于自然的入睡准备，不可置信地问：“你这不是能自己睡吗？到底为什么不睡自己的床？”
“凑你近点我精神域就可以开小一点呗，而且我好不容易叠的豆腐块呢。”伽扎嘟嘟囔囔地回，“你去客厅拿移动端回回消息吧，我要睡觉觉了。”
“……叠词词恶心心。”江凉一来懒得搬他，二来豆腐块在这个宿舍确实已经很久没见，倒也珍贵，最后还是小声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轻轻合上门，往客厅的方向走去。途中他注意到餐桌已经空空荡荡，碗筷也干干净净躺在碗柜。江凉顿时浑身舒畅，对这个新舍友本就稀少的微妙不满直降冰点。太好了是新的父亲我们有救了！
鉴于江凉现在睡了个爽，并且身心都被某热心向导治得可以说崭新，他忍不住小小地试用一下现在的身体。
他开了强视，在房间里左右看看，立刻锁定了自己的移动端。其实并不难找，那么大一个熟悉的物体肉眼都能看到，但是强视让他透过稍大一些罅隙看到更内部的结构。现在则解锁了部分红外线紫外线的观测能力。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江凉满意地关掉强视，拿起移动端。屏幕上消息争先恐后地窜了出来，99 的红点触目惊心。
江凉释怀地关掉移动端，把它扣在腕上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这可是工作机，寻常顶天十几条消息的工作机，人们最恨出现消息的工作机。
但是总得跟队员们报个平安。江凉挣扎了片刻，最终长叹一口气，还是把工作机取下来老老实实地看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那99 居然大部分是一溜熟人的恭喜和早日康复。江凉点进去一看，发现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竟被光荣授予二等功。
一众消息中数漠荒废话最多，一人独占三四十条，江凉都能想象到她在自己面前叽嘹叽嘹的样子：“凉老大你都不知道，这栋楼现在评级巨高！从我们处理掉的实验体来看派一个小队肯定不够，我听说中间领导们都在讨论给你个一等功了，就是不知道要派谁把你的遗体找回来，不如说你可能没遗体，不过因为你活着回来了所以只有二等功，但老大二等功奖金也不低耶你什么时候请吃饭，山峋说他刷到一家看起来很好吃的店……”
毕格局长的嘴还是那么没把门。江凉领会精神后懒得再看，掏出默认微笑表情包，以白眼赏之，然后看起了别人的消息。
他儒雅有风度地回复了那些恭喜和早日康复，把乌犍和毕格的消息留到了最后。
乌犍发得很简洁，大概是她个人风格。“听说你立了二等功。辛苦，恭喜。”“你的晕倒，我队伽扎向导有责任，我让他把你治好。早日康复。”“伽扎今后与你同住，他要是欺负你，跟我说。”
沉默寡言但体贴入微的母亲。虽然把伽扎塞进他宿舍某种程度上还挺歹毒的，但没有人可以生母亲的气。江凉编辑好感谢短信发过去，又点开了毕格的消息。
“小孩，醒了跟我说一声，给你介绍你师娘。”
没了？
平时也看不出毕格是这么见色忘义的人。这下好了，一有对象就原形毕露。
江凉咬牙狞笑，也发了个白眼微笑过去。
对面秒回：“醒了？我们现在过去，方便吗？”
江凉想了想，回道：“伽扎还在睡。”
给毕格发了这条消息以后，乌犍突然弹了个消息：“没事。那我们现在去你宿舍叨扰。”
江凉还没来得及构思出拒绝的话，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江凉只得麻木地起身。
可怕的顶级哨兵，可怕的女同性恋。
没有抨击女同性恋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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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起床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