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遇将贺玺挡在身后,目光冷然地看着不速之客危止。
危止折扇轻摇,仿佛没感受到姬遥的冷意,笑容玩味:“与我何干?尊者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净蚀这等禁术重现世间,搅得怨气冲天,我辈修士,岂能坐视不理?”他话虽说得冠冕堂皇,眼神却依旧在姬遇和贺玺之间溜来溜去,显然兴趣点并不全在禁术上。
“你知道什么。”姬遇语气不变,是陈述,而非疑问。
“知道的不多,刚好比尊者您…多了那么一点点。”危止用扇骨轻轻点着下巴,故作沉吟,“比如,底下那不成器的蠢货,用的法器是噬生幡的仿品。虽然糙得很,但路子没错。”
他顿了顿,看向姬遇,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再比如,正品噬生幡……据我所知,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百年前的云梦之乱里。而当年手持那幡,最后却又神秘失踪的人……”
危止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再次飘向了姬遇身后的贺玺。
贺玺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攥紧了他。云梦之乱?他毫无印象。
姬遇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冰寒,上前一步,彻底隔绝了危止打量贺玺的视线:“说下去。”
危止耸耸肩,似乎觉得无趣,又像是达到了某种目的,道:“当年那人,据说是个惊才绝艳却误入歧途的散修,姓……贺?好像是吧?啧啧,可惜了。如今这仿幡和小贼在此地出现,尊者您说,巧不巧?”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在贺玺耳边。姓贺?!难道……
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姬遇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的目的。”
危止“唰”地打开折扇,轻笑:“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看个热闹,顺便……卖个好给尊者您。毕竟,这幕后之人胆子不小,不仅敢碰禁术,还敢把脏水往……呃,往可能与旧事有关的人身上引。这是生怕您查不到啊,还是另有所图呢?”
他话里有话,眼神闪烁。
姬遇盯着他,似乎在看穿他笑容背后的真意。半晌,才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危止也不纠缠,利落收扇,拱手一笑:“得令!尊者若有何发现,或是需要帮忙……或许,还能想起在下?”说完,他意味深长地又瞥了贺玺一眼,身形一晃,便如青烟般融入瘴气,消失不见。
祠堂内只剩下两人,死寂重新笼罩下来。
贺玺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危止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他心里。那个姓贺的散修……和他有关吗?他失去的记忆里,到底藏着什么?
他不敢深想,更不敢去看姬遇的表情。
姬遇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没有说话。
那种沉默几乎让贺玺窒息。
过了好一会儿,姬遇才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此地事了,回去。”
没有追问,没有质疑,只是平淡地宣布离开。
贺玺猛地抬头,对上姬遇深不见底的眸子。那里面没有他预想中的审视和怀疑,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比平时更沉静了些,静得让人心慌。
“……是,前辈。”贺玺低下头,声音干涩。
姬遇不再多言,再次用那股力量裹住他。
空间扭曲的感觉再次传来。离开前最后一瞬,贺玺似乎看到姬遇指尖微弹,一点极细微的白光没入方才危止站立之处,悄然无声。
下一刻,景象变换。
他们回到了熟悉的小铺。窗外天光正好,仿佛刚才那番险恶经历和惊心动魄的对话,只是一场噩梦。
但贺玺知道,不是。
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危止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表面的平静,露出了底下深藏的、汹涌的暗流。
姬遇将他送回铺中,自己却并未如往常般走向角落。
“在此待着。”他留下这句话,身影便如水纹般荡漾了一下,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他走了。
或许是去查证危止的话,或许是去处理后续,又或许……
贺玺独自一人站在安静的铺子里,只觉得四周空气冷得刺骨。他缓缓蹲下身,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那个名字,像梦魇一样缠绕着他。
云梦之乱…贺姓散修…噬生幡
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