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亦风好像在迷迷糊糊中一头扎到床上睡着了,一整晚都在反复的烧和退烧中度过。
陆亦风好像做了一个梦,几乎整个人是惊醒了,他像溺水获救般大口呼吸,整个身子都蒙着一层虚汗,摸过额头才发现烧的厉害。
不是说好的Alpha身体好吗,现在怎么感个冒都这么虚。
一阵无名火涌上心头,他有些烦躁地下了床,可是双脚刚刚着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就猛地袭来,他下意识想扶着床沿却扑了空,左脚绊右脚连锁反应下来,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嘶……”他疼得闷哼一声,觉得膝盖火辣辣的,只能狼狈地在地上摸索手机,手机息屏自动亮起,有些刺眼——才凌晨三点。
窗外的雨依旧下的绵密,一整夜不见小,这么久依旧淅淅沥沥的。
这一摔倒是把陆亦风摔清醒了,事已至此还是先上个厕所吧,他一步一步挪到门口,拧开房门。
客厅亮着昏黄的光,江屿然侧卧在沙发上,陆亦风烧的糊涂,看着眼前这位安静的睡颜,洗衣机、记事本各种回忆涌上来,他想不明白这人怎么睡得这么坦然。
烦躁和一点不清不明的委屈,再加上烧的全身酸疼,混合的情绪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他胡乱抓起沙发旁的一条薄毯,随意抖开往江屿然身上一盖。
这些烦恼他的秘密只能埋在自己的心里,任务完成,他轻啧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天大地大不如继续睡觉,临躺下他还不忘设了个闹铃,明明自己才是那个病人,却还要照顾好江屿然,陆亦风越发觉得自己可怜,干脆一头栽倒。
生物钟让江屿然在固定的时间醒来。
意识回笼的瞬间,看着周遭的陌生环境,江屿然有些错愕。几乎是本能,他拿起了身旁的手机。
[小组作业,暴雨,借住陆亦风家]
……
江屿然冷静地扫过记事本的内容,借宿的记录让他松了口气,他保持冷静,目光却停留在那几条提到“陆亦风”的记录上。
电子记事本一向只记录必要的事,所以这个叫“陆亦风”的好像有点重要……过去的自己不断提及这个神秘的后桌,像是在告诉他你要分出精力多多留意这位同学。
他熄灭屏幕,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大一码的睡衣,试图思考:所以这个“陆亦风”,就是那个需要他提防着感冒,“偏科严重”又开了个小号的后桌Alpha……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身上的薄毯叠好后起身,一回头,看到一个打着哈欠的少年,额头挂着一撮灰色挑染。
这应该就是陆亦风了。
陆亦风被闹钟吵醒后,只觉得骨头疼的都要散架,他摸起手机,屏幕上的几条消息还是林女士的:
“陆同学,起床没?”
“照顾着小江,记得给人家买个早点。[转账]”
看着屏幕,陆亦风感觉大脑要被烧炸了,一阵委屈和不爽涌上来。他这个亲儿子都要被烧得灵魂出窍了,他亲妈还惦记着那个睡得心安理得,还在小本本上把他分析的底朝天的“小江同学”。
没招了。陆亦风咬咬牙,还是下了床,昨晚也没睡好,他困得哈欠连连,生理的眼泪稀里哗啦地流,最后几乎是拖着身子拉开房门。
二人又一次四目相对。
又是那种平静、淡漠的眼神,像是在注视一个陌生人,这种感觉陆亦风太熟悉了。
…这江屿然可真能装。心头那股不爽的小火苗燃起,他甚至想当场拆穿这位影帝,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有点尴尬。
“早,昨晚谢谢收留。”江屿然先开了口,视线却扫过眼前这个哭的有点可怜的alpha,带着关切又礼貌的微笑:“感冒好点了吗?”
江屿然是个腹黑的人,特别是知道记事本的事之后。所以这句话在陆亦风听来,像是在说:“呦,哭包alpha起床了?”
陆亦风要气炸了,可这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流,他只能侧过脸避开对方的视线,径直往厨房走去,嘴里嘟囔:“我吃药去。”
他步子飞快地逃往厨房,头都不敢回,总觉得江屿然下一句就会问他“为什么眼睛红红的…”
江屿然看着对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大脑只确认了一件事:Alpha感冒居然真的会哭。
陆亦风喝了热水觉得自己憋屈的不行,窗外雨依旧淅淅沥沥,他是不想冒着雨出去买饭了,准备随便糊弄一下。
他用厨房的凉水洗了把脸,把眼泪洗掉好像清醒了不少,就是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草,还没给江屿然准备洗漱用品!他叹了口气又急急忙忙赶到厕所去。
客人正悠哉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陆亦风对着他的背影白了一眼以解心里的苦闷,拉开厕所门又是当头一棒——
昨晚的衣服扔在洗衣机里还没取出来。
他绝望地扶着额头,感觉自己好像烧的更厉害了。陆亦风觉得自己是在什么游戏里当苦力npc,一件事没干完后面又触发了一大堆支线任务……
江屿然看着陆亦风一会从厨房跑到厕所,一会又抱着湿衣服消失,想到自己的衣服还没干,一时半会好像还真走不掉。他喉结滚动,早上醒来嗓子有些发干,最后决定去厨房看看。
厨房布局十分简单,台面干净,厨具完备地挂在沥水架上,角落的调料瓶参差不齐地摆在角落,空气中淡淡飘着股油烟味,一切都透露着这个厨房有在被人使用的气息。
冰箱门半开着,上面还贴着“没菜了”“记得买汽水”的便利贴,后桌大概不怎么爱喝水,所以屋子里饮水机都没配,他从烧水壶中准备倒些热水,余光瞥过放在案板上的一板鸡蛋。
陆亦风也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客厅不见人,果然是跑到厨房来了。厨房空间小,他总觉得那阵若有若无的草木香又飘了出来,挠的他心痒痒。
呦,不是大影帝江屿然吗?不是什么都喜欢记在小本本上吗?
他故意把脚步放重了些,靠在厨房门框上,压低了声音,带着沙哑的鼻音:“怎么——我们江大学霸这是要亲自下厨?”
陆亦风的动机很明显:就是想看江屿然吃瘪,或者被他这句没分寸的话噎住也不错。
江屿然微微侧着头,看着面前这个病的挺严重的后桌,他不知道二人之间结过什么仇,理智分析和家庭教养的支持下,只淡淡地回应:“好,煎鸡蛋吗?”说着一只手已经拿起了一颗蛋。
陆亦风没想到江屿然会是这种反应,准备好的嘲讽都被噎住了,只觉得二人之间有种微妙且不熟的距离感。
“行了,不劳烦您这个客人动手。”陆亦风愣了一下选择礼貌回应,上前把江屿然推走,摆着手让他去厕所洗漱。
江屿然这脑回路还是正常人吗?陆亦风把人支走后自言自语道,说着把冰箱打开,一秒后又黑着脸关上。
冰箱空空如也,饭是没法做了。
陆亦风喝了口水,冷静下来。他晃悠去卧室,在衣柜里翻找二人能穿的衣服,翻来翻去正是发愁时,江屿然恰巧从厕所出来,卧室门敞开着,陆亦风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样,挑一件,请你去外面早餐摊吃饭。”陆亦风摆出几套相同款式的卫衣,蹲在地上抬头看江屿然。
江屿然拿起一件黑色卫衣,陆亦风眼睛亮了亮,正想夸前桌眼光不错,
“外面下着雨,黑色耐脏。”
哦多么朴实无华的理由。陆亦风把头垂了下去,刚刚似乎是产生了一点期待,现在只觉得自己跟江屿然是真没什么默契。
二人三两下就收拾好,陆亦风最后选了一件最容易脏的白色卫衣,戴着口罩被迫和江屿然打着家里唯一的伞出门。
雨比想象中大,密密麻麻砸在伞面上,两个人为了不被淋湿被迫挤在一起。陆亦风迷迷糊糊中总觉得江屿然的胳膊时不时蹭着他,潮湿的空气中还有一缕缕清冽的草木香,搅得他大脑昏昏沉沉。
冷风夹着雨点淋了他满怀,他感觉水泥地凹凸不平的,深一脚浅一脚,脑袋里只有自己重重的喘气声和哗啦啦的雨声。
“陆亦风?”
他好像听到江屿然在叫他,声音远远的,想说的话都含糊不清,只闷闷地“嗯”了句。
“你发烧了,体温很高。”江屿然的声音贴的很近,他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不能再走了,去医院。”
陆亦风下意识就想甩开江屿然的手,一个Alpha感冒去什么医院。他话没开口,整个身体一软,几乎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了江屿然身上。
他的头蹭过江屿然的脖领,后面的意识越发模糊,只本能地觉得这样好像可以舒服些。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江屿然在路边打车,拖着他在雨中行走,有寥寥几句人声,直到躺在床上睡着了。
江屿然拖着陆亦风到了医院门厅,周围候诊的人群纷纷露出尴尬或是嫌弃的表情,下意识地远离了他俩,诡异地围出了一片空旷的区域。
江屿然一头雾水,没人在意他怀里这个人的死活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快步走来,目光扫过二人,直接引他们去了急诊隔离室。在做过基础检查后,便安排陆亦风在诊床上躺下,江屿然坐在床旁默默加载短短一个早上的巨量信息。
一个Beta医生在门口叫江屿然出来,走廊里,医生眉头紧锁,带着点责备:“你们学校生理课没教吗,这位Alpha信息素失控成这样,急性易感期怎么处理的?”
医生看着他,眼里都是“你们这群小年轻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的无奈,追问着:“这种程度的急性易感期都是高匹配的omega信息素勾出来的,所以你不知道用信息素安抚一下吗?”
江屿然被一串问题问的十分茫然。生理课?他一个Beta上什么心理课,又哪来的信息素安抚。
“医生,我是beta,我是他的……呃”江屿然顿了顿,思考不出和陆亦风到底算什么关系,最后吐出一个“同学”。
医生的眼神带着不解,上下打量这位面容冷静的少年,语气还是半信半疑的,“Beta…?你是个beta?”
他从医多年,这个年纪的小孩也见的不少了,可能有些孩子就是脸皮薄,不愿意在公共场合承认自己是Omega,决定换个思路,“行,同学就同学,那你好好听着。”
江屿然认真地点头。
医生压低声音,表情一副“我知道,我都懂”,神秘地嘱咐着:“那你回去之后,赶紧找到那个‘神秘的Omega’。”他特意加重了这几个字,意味深长道:“转告他,让他用信息素安抚一下患者,这是最快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他见江屿然没什么反应,以为他没理解事情的严重性,便叹了口气补充:“如果情况紧急,那个Omega又恰巧愿意的话,就让你的Alpha同学临时标记一下他。”
江屿然:“……”
他对上医生那双写满“我在教你解决问题”的眼睛,只能沉默地嗯着。
江屿然站在病房门口,透着玻璃看了一眼睡得老实的陆亦风。短短一个上午,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把后桌送到医院还得去帮他找那个神秘的高匹配Omega。
——一个如此不负责的,能把这个嚣张的Alpha送进医院的Omega。
这章不知不觉写了好多字是因为写到快2000的时候还没扯到标题(……
orz我太菜了明明是很爽的情节[捂脸笑哭][捂脸笑哭][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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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