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的工作我记得是总检察长来着,怎么,用自己的儿子来打窝?还把无辜的群中卷进来。”赛斯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维克托最不容触碰的领域。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边茫然无措的温浮,语气里的讥讽毫不掩饰。
维克托的眼神变得极其锐利冰冷,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那么你呢,赛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死在这个游戏里,就死在你面前,你又为了什么一定要参加这个游戏呢?”
温浮站在两人之间,看着他们透露出惊人信息量的对峙,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赛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眯起了那双狐狸般的眼睛,“这么说,我可以理解为至少在当前,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对吗?”
维克托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并未给出任何回答,但那沉默本身似乎就是一种默认。
来到这座诡异岛屿的第一晚,大部分玩家在不安和警惕中阅读了“狩猎岛规则”。房间门口有为他们准备的积分统计终端。
大厅的一角,一小部分寻求刺激或急于积累积分的玩家聚集在一张华丽的牌桌前。一位脖子上戴着金属项圈的荷官正发牌。
温浮被那边的动静吸引,凑过去围观。只见牌局节奏极快,赌注直接就是玩家的初始积分。不过几分钟,一局结束,赢家兴奋地看到自己的积分瞬间暴涨100,而他对面的玩家手腕上的终端屏幕显示,他的积分已然归零。
每日积分不得低于500是从明天开始计算的,维克托不放心温浮一个人,一直陪在周围,赛斯则是又消失了。
温浮和维克托一层层地逛下来,仔细观察着不同楼层提供的各种竞技项目,默默记下了几个看起来规则相对简单,对抗性不那么强比较适合自己的,心里盘算着明天就瞄准这几个,能拿到保底积分就好。
琳琅满目的挑战让他看得眼花缭乱,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温浮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眶里瞬间溢出生理性的泪水,挂在又长又密的睫毛上。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维克托注意到了,伸出手,用指腹替他擦掉了那点泪珠,又揉了揉温浮手感极好的柔软头发,低声问:“要回房间休息吗?”
温浮困得眼皮都在打架,闻言立刻点头如捣蒜:“要的。”
走回房间门口,温浮站在门口,却发现维克托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显得有些踌躇。
维克托挣扎了一下,才有些别扭的憋出一句:“你今天,害怕吗?”
温浮老实地点点头:“有一点点。”但起码今天看到的不是血了呼啦,到处都是内脏的场景,温浮潜意识里特别害怕这种。
“我害怕。”维克托的目光飘向别处,“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
温浮抬头有点无语的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不止牛高马大的男人,一时竟有些语塞。
看着维克托那副别扭坚持的样子,温浮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小声嘟囔:“那就一起睡吧。”
温浮进浴室快速洗漱完,然后就一头栽进柔软的大床里,秒睡过去。床上还留有一半空位给维克托。
维克托拿着温浮的房卡回到自己房间,把自己洗的香香的,然后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重新往温浮的房间走。
就在这期间,温浮房间的门锁,被一张拥有最高权限的房卡无声地刷开了。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室内,借着台灯微弱的光线,凝视着深陷在枕头里睡得毫无防备的温浮。
一双大手将温浮的脸从被子里捞出来,来人的指尖轻柔的临摹过温浮的眉眼,眉骨有着亚裔特有略显圆钝的柔和线条,并不像欧美人那样锋利深邃,很乖。鼻梁小巧挺直,嘴唇因为被窝里的热度而泛着水润的嫣红,微微张着,吐出温热的气息。
手指按在柔软的唇瓣上来人像是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翻腾的嫉妒愤怒与渴望,低头张嘴用牙齿咬上了温浮的下唇。
带着惩罚意味的研磨,让睡梦中的温浮不舒服地蹙起了眉头,发出一声小小屈的嘤咛。
听到这声呜咽,来人立刻松开了牙齿,转而用吮吸住那片被欺负得微微发红的唇瓣,舔舐安抚,仿佛在忏悔自己方才的粗暴。
赞恩抵着温浮的额头,呼吸交织,声音带着不解,低哑呢喃,
“你真的做得很过分。”
“就因为我喜欢你,你就要远离我,来趟上这趟浑水。”
维克托轻手轻脚进入房间时,温浮正睡得深沉。下半张小脸埋在被子底下,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闭着的眼睛,长睫在眼下投出阴影。
维克托的心软成一滩水,掀开被子一角,躺上床,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身边人。看着温浮的睡颜,维克托犹豫了片刻,在温浮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晚安吻。
做完这个举动,他自己倒是先微微红了耳根,随即将人整个捞进了自己的被窝里,用结实的手臂环住,这才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抱着喜欢的人沉沉睡去。
温浮这一觉却睡得并不安稳。
梦境光怪陆离,一会儿被看不见脸的妖怪追着咬掉了嘴唇,一会儿又被发烫的藤蔓缠绕着悬挂在万丈悬崖边,摇摇欲坠。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温浮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
感觉到胸口沉甸甸的,维克托毛茸茸的脑袋正埋在他颈窝处,一直往他这边拱,而自己的腰正被对方手臂紧紧箍着,头在床沿悬空着。
房间里一片黑暗,没有时钟,不知具体时间。温浮眨了眨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应该还没天亮。
也懒得再去纠结姿势问题,温浮在维克托的怀抱里重新调整了一下位置,蹭了蹭,便再次睡去。
温浮和维克托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两人简单洗漱后,下楼去餐厅吃了些迟来的早餐,随后便按照计划,分头开始赚取积分。
维克托目标明确,行事果决,专门挑选那些标注为高难度的任务。他身手矫健,思维敏捷,完成任务的效率极高,积分飞速上涨,很快就远远超过了每日500的保底线,数字还在不断攀升。
相比之下,温浮则谨慎得多。他刻意避开那些看起来就有风险的任务,只选择一些简单、安全、大多是协助性或信息收集类的零散工作。他做得细致又耐心,但效率自然无法与维克托相比。直到傍晚时分,他才终于攒够了500积分,轻轻松了口气。
前五天,日子似乎就这样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度过。许多玩家手中的积分都颇为可观,甚至有人开始暗自炫耀。暂时没有明显的生命威胁,一些人的胆子又逐渐大了起来。竞争的氛围悄然滋生,不少人开始为了更多的积分或是单纯的好胜心而相互较劲,忘记了身处何地,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或许就是那个能笑到最后、赢得巨额奖金的天选之子。
温浮却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细节。每一天似乎都有一些玩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这些人通常是那些当天没能及时赚取500积分的。没有公告,没有解释,甚至听不到任何挣扎或反抗的动静。
餐厅里、甲板上、娱乐区内,熟悉的面孔每天都在减少。这种寂静的淘汰方式,比公开的暴力更令人心底发寒。
主线任务一直没有进展,温浮每天的精力都花在了赢积分上面。
第六天迎来了一些不安的变化,楼内的工作人员全部被替换了。新出现的一批“工作人员”统一戴着没有表情的纯白色面具,遮盖住了整张脸。他们身着剪裁极致、用料考究的高级定制服装,每一寸肌肤,从脖颈到指尖都被严实实地包裹在衣料之下。
更让玩家们措手不及的是,就在这一天,许多人辛辛苦苦攒了数日颇为可观的高额积分,都在比赛中输掉全部清零。为了在当天结束前重新达到500积分的保底线,不得不红着眼,疯狂涌入各种能快速获取积分的比赛和挑战中。
这些新开放的挑战,难度相比前几日呈指数级飙升。竞争变得异常激烈和残酷,失败的风险肉眼可见的增大。
离午夜十二点的截止时限仅剩不到半小时,依然有不少玩家在拼命与那些面具工作人员进行着各种高难度的竞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温浮的情况同样岌岌可危。他忙碌了一天,也才勉强赚取了450积分,还差最后的50分。那些难度较低相对安全的任务区域早已被更多绝望的玩家挤得水泄不通。
目光焦急地扫过喧闹的大厅,最终落在了角落一张赌桌上。那是简单的猜大小游戏,桌边坐着一个戴面具的工作人员,在这种时候,将希望寄托于纯粹的运气,对大多数人来说太过冒险。
但温浮没有其他选择了,握紧了手中仅有的积分筹码,快步向那张空着的赌桌走去,必须尽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