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脱下面具,从古堡里搜刮到一些能用的药品和绷带,想着找个地方先处理伤口,想到什么,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药品,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碎染血的衣服,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刺啦”几声,程澈将自己本就破损的上衣撕扯得更加破烂不堪,让那些狰狞的伤口更加直观地暴露出来。
然后,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虚弱狼狈,这才踉跄着朝关押温浮的那个小窝走去。
挪开障碍物,程澈撞开门,虚弱地跌了进去,然后顺势就朝着角落里被惊动的温浮身上倒去
“!”温浮被他满身的鲜血和浓重的血腥味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想躲,却被男人沉重的身体压了个正着。
门没有关。
温浮瞟向那透出光线的门口,仅仅犹豫了几秒,温浮一咬牙,用力将男人从自己身上推开些许,然后手忙脚乱地拿过那些药品和绷带。
昏迷中的程澈异常“听话”,温浮很容易就将他那件破烂不堪的上衣完全脱了下来。
男人身上肌肉线条分明,结实有力,但布满了各种新旧交叠的疤痕,有利器划伤的细长痕迹,有类似烫伤的圆形疤斑,甚至还有几个像是牙印的陈旧伤疤。这些浅色的疤痕在他皮肤上格外显眼。
温浮仔细地为他清理胸前的伤口,撒上药粉,再用绷带一圈圈缠绕包扎。
处理完前面的伤,温浮担心他背后也有伤,便费力地推着他的肩膀,小声说:“翻身。”
昏迷中的程澈似乎真的能听到,配合地微微侧身,让温浮得以看到他的后背。
然而,他背后的景象更加骇人。
从颈椎到尾椎骨,整个背部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布满了更多更密集更狰狞的疤痕。而最刺眼的是正中央一道极其潦草、却清晰可辨的暗红色符咒样式的疤痕,那分明是被人用刀或其它利器,硬生生刻上去的,皮肉翻卷愈合后的痕迹扭曲而恐怖。
这个符咒,温浮记得这个符咒,他在周知薇被献祭的那个录像里见过,就是那个绘制在地面上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阵法中央的符咒,一模一样。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凹凸不平的皮肤时,程澈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倏地睁开了眼睛,瞬间转过身。
四目相对。
程澈的眼神先是锐利和警惕,但在看清温浮眼中情绪的那一刻,瞬间软化了下来。
温浮的眼里没有他预想中的嫌弃、厌恶或者恐惧,只有满满要溢出来的震惊、难过和心疼。那双漂亮的眼睛现在水光潋滟。
程澈怔住了,所有伪装出来的虚弱和算计,在这一刻仿佛都被那纯粹的心疼目光击得粉碎。
程澈心脏又酸又胀。
温浮抓住程澈的手,声音带着哽咽:“哥哥,经历了什么?”
这一次,程澈没有再回避,也没有再用谎言搪塞。他看着温浮,眼神逐渐变得空洞,陷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噩梦。
“你被带走后没多久,”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却带着一种被磨灭了一切希望的麻木,“我也被领养了。很少有家庭会愿意领养我这么大的孩子,我以为,我是幸运的。”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苦涩的弧度。
“等到所谓的‘家’之后,噩梦才真正开始。那家人原本有个儿子,但是身体很差,病得快死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信了一个邪门的说法,找来了一个法师,说要‘换命格’。”
“而那个法师就是管家。”
“他们把我关在地下室整整三个月。画符、放血、念咒、咬我的肉,用各种方法折磨我,说要把他们儿子该死的命格换到我身上,把我的‘好命’换给他。”
“后来上面严打封建迷信,风声太紧,法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那家的孩子也没能救活,死了。幸好那家人还有点良心,把我扔进了医院。长时间的囚禁和折磨,我的精神变得很不正常。他们就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还好我找到机会,逃出来了。”
“我逃出来,只想找到你。”程澈喃喃道,目光重新聚焦在温浮脸上,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和唯一的亮光,“我只有你了,宝宝。”
“我找到你的时候正好发现了温家的秘密,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肮脏的,我给一个女人报了仇,我将高浓度□□溶液混进那个老头的营养剂里,还剩几个,等我把他们杀光我们就能一起生活了。”
温浮被这一大段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嘴巴开开合合,最后憋出一句:“可是封檩和温决温知意他们没有做错事。”
程澈低下头,嘴唇轻轻贴上了温浮冰冷的唇瓣,不是一个充满**的吻,更像是一个寻求安慰和确认存在的触碰。
一触即分。
再次抬眼眼神变得阴郁而充满戾气,语气也带上了一种控诉,他盯着温浮的眼睛,“我都看到了,封檩压着你的丑陋样子,喊也不肯停,温知意就是个只会惹你生气的碍眼蠢货,至于温决,”
“他霸占了我哥哥的名分。”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觊觎你,只属于我一人好不好。
程澈的状态显然已经彻底脱离了常轨,眼底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炽热光芒。胸前的伤口并不致命,只是撕裂的血管让出血量看起来十分骇人。他从医院逃出来时偷藏了不少医疗用品,其中就包括能暂时维持精力和麻痹痛感的注射液,此刻正支撑着他完成这最后的疯狂。
杀了封檩回来的路上,外面的暴风雪已经显著减弱,呼啸的风声变得稀疏,只剩下零星的雪片飘落。万幸的是,通讯信号似乎还未完全恢复,这座古堡依旧是与世隔绝的孤岛。
他蹲在温浮面前,双手用力捧住温浮冰凉的脸颊,迫使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直视自己疯狂燃烧的瞳孔。
“记清楚,”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郑重,“我叫程澈,程序的程,清澈的澈。”
说完程澈转身决绝地离开了,门外再次传来重物被拖拽堵死门口的摩擦声。
他的目标明确,去把剩下的两个人,温决和温知意,全部解决掉。
在他的认知里,只要清除掉所有知情者和潜在威胁,就不会再有人能找到温浮了。
他和他的宝宝,将永远在一起,疯狂的执念支撑着他,一步步融入古堡尚未散尽的阴影之中,去进行他最后的“清理”。
程澈走后,温浮喊出系统:“凶手是程澈。”
【主线任务已完成。】
门口那堆沉重的障碍物被推倒了,发出一声闷响后,外面便陷入了长久的的寂静。
温浮屏息凝神等了许久,听不到任何动静。颤抖着手,用力去推那扇并未从外锁死的门。
门开了。
门外是一条用老旧石砖砌成的通道,空气阴冷潮湿,带着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头顶每隔一段距离悬挂着一盏光线昏黄、罩着金属网格的古老防爆灯,投下摇曳不定、令人不安的光影。通道向前后延伸,看不到尽头,仿佛通往未知的深渊。
门外空无一人。
温浮紧紧攥着那条唯一能给他带来些许温暖和安全感的小羊毛毯子,裹紧自己,小心翼翼地踏出了这个囚禁他许久的狭小空间。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单薄的衣物,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在这迷宫般错综复杂的通道里漫无目的地乱窜,每一个转角都可能藏着未知的危险。温浮拼命想找到出口,找到其他人,却绝望地发现,绕来绕去,他竟然又回到了刚才那个小房间的附近。
远处隐约传来了一声模糊的叫喊声,像是温知意的声音。
温浮立刻循着那声音的方向跑去。但这地底的传声极其诡异,声音仿佛就在隔壁,却怎么也找不到正确的路径。他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小声的呼喊:“温知意。”
就在他转过一个拐角时,一个浑身沾满鲜血、手持染血匕首的身影,从前方的阴影里踉跄着走了出来。
是程澈,他看起来经历了一场恶战,身上又添了新伤,鲜血浸透了他的衣服。当他看到站在通道中央正呼喊着别人名字的温浮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被巨大的暴怒和疯狂的嫉妒所吞噬。
他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眼球因极度愤怒而布满血丝。
“为什么要跑出来!”他低吼着,声音嘶哑扭曲,“为什么还要喊别的男人的名字?!”
他刚刚在密道入口遭遇了温知意的偷袭,一场混乱的搏斗中,他捅了两人好几刀,自己也挂了彩。他知道温决和温知意肯定已经下来找他了,看着自己这一身无法掩饰的血迹和伤势,他心知这次恐怕凶多吉少,这才着急忙慌地赶回来,想带着温浮立刻从另一条秘密通道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人,竟然跑了出来,还在寻找别的男人。
这一刻,所有的偏执占有欲和绝望彻底淹没了程澈。
他盯着温浮,眼中的最后一丝温情消失殆尽,只剩下滔天的杀意。
“不想和我走,”他举起滴血的匕首,声音冰冷彻骨,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那就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匕首直刺而来。
【蹲下!】
温浮吓得魂飞魄散,听从系统蹲下身
“锵——”匕首擦着他的头顶划过,狠狠砍在旁边的石砖墙壁上,溅起一溜刺眼的火花。
温浮躲开这致命一击,想也没想,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方向拼命跑去,冰冷的空气刮过喉咙,带来灼痛感,但他不敢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