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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暴雪山庄

作者:蒙娜丽鲨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厚重的橡木门板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门外激烈的争吵声、模糊的呵斥与辩解都隔绝在外。温浮蜷缩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帮帮我。”


    下一秒,温浮发现自己并非躺在柔软的床上,而是站在了一条极其熟悉又异常陌生的走廊之中。


    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光线异常昏暗。


    就在这诡异的静谧中,一片散发着幽白微光的裙角,在前方走廊的拐弯处倏忽一闪,如同幻觉,却又真实得刺眼。


    身后走廊的壁灯开始一盏接一盏地、无声无息地熄灭,黑暗如同有生命的潮水,迅速而沉默地向他漫涌而来,吞噬掉他身后所有的退路。


    “系统?”


    没有回应。


    前方是未知的幽光指引,身后是迫近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温浮咬着下唇,几乎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遵循着求生的本能,朝着那抹幽白消失的拐角跌跌撞撞地追去。


    那抹裙角如同鬼魅,总在他即将跟丢时,在前方不远处悄然闪现,引导着他穿过错综复杂的走廊,最终停在一段隐蔽的、旋转向下的老旧楼梯口。这地方阴冷潮湿,温浮在古堡住了半年,从没见过还有这样的地方。


    楼梯深不见底,下方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通往地狱的入口。那幽白的裙角没有丝毫迟疑,飘然向下。


    温浮扶着冰冷粗糙的石壁,一步步踏上那狭窄陡峭的旋梯。脚步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被放大得如同擂鼓。


    越往下,空气越发滞重浑浊。当他的双脚终于踏上底层坚实却布满灰尘的地面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烂、霉变和某种无法言喻的恶臭扑面而来,呛得他几乎作呕。


    底层似乎是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地下储藏区域。那抹幽白的微光停在了一扇破旧的木门前,如同无声的邀请,随即融入门板,消失不见。


    温浮颤抖着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内的景象并非他想象中的那样子,而像是一个正在上演的陈旧幻影。他发现自己像一个彻底的旁观者,无法触碰,无法发声,只能眼睁睁看着。


    幻影中,一个穿着素雅长裙、面容极其温柔娴静的女人,正与一个英俊的、眉眼间与温决、温知意有着惊人相似的男人举行婚礼。画面甜蜜而美好,充满了爱意。


    紧接着,画面流转。还是那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年幼的小男孩。男孩有着漆黑的头发和异常认真的眼神,是小时候的封檩。


    女人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孩子,嘴角噙着温柔至极的笑意,低声哼唱着一支舒缓的摇篮曲。


    那哼唱的旋律,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转音,都与他梦中听到的、那首带给他无尽安宁与温暖的曲子,一模一样。


    “温浮,阻止他。”


    耳畔响起一声极轻、却异常清晰的女性呼唤,像是贴着他耳廓发出的叹息。与此同时,眼前那温馨的幻影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剧烈波动、碎裂。


    景象陡然切换,刺入他眼中的,是一间低矮、压抑、贴满了黄色符纸的房间。那些朱砂绘制的符文扭曲而诡异,仿佛无数只窥探的眼睛,密密麻麻地占满了他的整个视野,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不祥与恐惧。


    “温浮?小浮?”


    幻影、符纸、低语瞬间潮水般退去。


    温浮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封檩近在咫尺的脸。对方正目光沉沉地注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你睡得太久,”封檩的声音有些沙哑,“现在都快到下午了。”


    温浮的意识逐渐回笼,这才感觉到身体的不适。温浮抿抿嘴,嘴唇又肿又痛,泛着不正常的湿润光泽,脖颈处的皮肤也传来细微的疼痛。


    温浮对上封檩那沉郁的视线,下意识地抬手,一把推开了封檩正用指腹揉搓他红肿下唇的手,带着明显的抗拒和惊惧。


    温浮分不清刚才那诡异至极的,究竟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还是这座诡异古堡给予他的、破碎却真实的线索碎片?


    如果那是线索,梦里的那个男人是已故的温家主温志峰,而小时候的封檩,被他抱在怀里。封檩,他是温志峰的亲生儿子?


    可为什么对外宣称是他表弟呢?那个哼唱着安眠曲的温柔女人是谁?她和贴满符咒的房间又有什么关联?


    无数的疑问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温浮的脑海,带来一阵战栗的寒意。


    被温浮猛地打掉手,封檩的动作只是顿了顿,看着他苍白小脸上残留的惊惧和那双泫然欲泣、带着迷茫与戒备的眼睛,封檩将蜷缩着的少年整个儿揽进自己怀里,用宽阔的胸膛和沉稳的心跳包裹住他微颤的身体,大手在他单薄的脊背上一下下安抚性地轻拍着,低声道:“好了,没事了,只是梦而已。”


    待怀里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不再那么僵硬,封檩才稍稍松开一些,低头看着温浮,沉声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他的目光扫过温浮异常红肿的唇瓣。


    温浮试图从那深邃的眼眸中分辨出些什么,昨晚那个在黑暗中那样对他的人,会是眼前这个看似给予他庇护的男人吗?


    温浮嘴唇翕动了几下,摇了摇头,垂下眼帘,避开了封檩探究的视线。


    房门被敲响,温决推开门带着温知意走了进来,温浮现在除了脸色有点苍白,状态还可以。


    温知意的视线几乎是立刻就被温浮吸引了过去。当他的目光触及温浮那张脸时,尤其是那双明显被狠狠疼爱过的、红肿水润的唇,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某种被刺痛了的嫉妒。


    那被过度蹂躏的唇瓣因为红肿而更加饱满,如同熟透的浆果,泛着湿润糜艳的光泽,微微开启时甚至能瞥见一点洁白的齿贝。


    温浮感受到温知意毫不掩饰的注视,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性的温度,烫得他极其不自在。想起昨晚被缠得脱不开身的憋闷,又联想到自己这么大动静温知意还不醒,一股无名火混着极大的羞耻感猛地窜上心头。


    温浮他当即恼怒地把脸一扭,整个人都转向了封檩怀里,只留给温知意一个后脑勺和一只迅速泛红、连带着耳廓都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朵。


    “温知意。”


    被温决连名带姓叫了一声,温知意才缓过神,蹲在床沿,手指卷着温浮的衣角,语气委屈,“小浮,我昨晚真不知道有人进来了,平时我都是一叫就醒了的...我不是辩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不起小浮。”没能保护好你。


    封檩面色不善的把衣角抽回,却也捕捉到一点信息:“你昨晚睡觉前有没有闹温浮。”


    温知意摇头,他从回房间就很困了,只是安分的把人抱着,亲亲额头亲亲手指摸摸头发而已。


    “晚饭过后有没有另外喝过或者吃过其它东西?”封檩继续追问。


    温决皱眉:“你怀疑下药了?”


    温知意想了一会,睡觉前管家给他们都端来牛奶,他拿到后一口给干了,温浮则是喝了一点就不想喝了。


    意识到是管家下的药,温知意当即大喊:“是管家!管家呢?妈的这老东西...”


    今天发现温浮出了事,几人都没下过楼,管家也没上来过。


    温决面色冷凝径直来到管家房间。房门并未上锁。他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仿佛无人居住。


    “跑了?”


    封檩跟在后面,扫了一眼窗外依旧肆虐的暴风雪,“雪还很大,跑不了的,藏起来了。”


    温决的视线扫过房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管家跑了,那小林呢?”


    他立刻转身,走向女仆小林的房间。拧动门把手纹丝不动,从内部反锁了。


    “锁了。”温决皱眉,用力拍打门板,“小林?”


    没得到回应,有点糟糕。


    温决返身回到了管家的房间,扫过墙面和家具布局,最终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与墙壁同色的木质饰面板上。伸手按压边缘,只听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那面板竟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条狭窄、黑暗的通道。


    温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仆役房之间有暗门连通,方便伺候。”封檩看到温浮恢复了点精神,轻声给他解释。


    温决率先弯腰钻了进去,通道内弥漫着一股灰尘和霉变的气息。几步之后,另一端的光线透入,连接着的正是小林的房间。


    然而,眼前的景象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小林面朝下趴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早已气绝身亡。周围的毯子凌乱不堪,有明显挣扎翻滚、指甲抓挠的痕迹,一道暗红的血痕从她身下蜿蜒而出,仿佛她曾试图爬行逃离。


    背部布满了数个狰狞的血洞,伤口边缘外翻,深可见骨,鲜血早已浸透了她的裙装,在周围地毯上晕开一大片暗褐色的、干涸的恐怖印记。


    凶器就丢在一旁,是一把厨房常用的、小巧而极其锋利的水果刀,刀身上沾满了凝固的血液。


    她的死状,与周正宇律师被匕首精准刺穿心脏、以及苏桃被同样手法的匕首刺杀完全不同。这一次,充满了慌乱、残忍和发泄式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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