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好章程,此事就算是真正定下了。
她问:“不知何时能够开诊?”
顾云舒解释道:“原本那个铺子就是个药堂,不过因入不敷出,倒了,我接过来,整理一番,不日就能开诊。”
入不敷出,顾云舒从不担心这个问题,顾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她是想做出一番成绩证明给她父亲看,还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她早就分不清了。
至于沈青微,她是个好帮手,有医术、身份高、没有父母兄弟牵绊、又有七皇子背书,而且,她看向沈青微,露出一抹笑意,很单纯。
沈青微却还有一事要问,“姐姐,当今皇上一共有几个皇子?”
她除了姬朔不受宠外,其他一概不知。
顾云舒很是惊讶,这种常识竟有人不知道,联想到她的出身,林家,林家这么多年竟也无意回京吗?还有七皇子,难道他是真的无心于那个位置?
她细细解释道:“成年皇子只有三个,分别是三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其他都因为各种原因不在人世。未成年的有八皇子、九皇子等,”
沈青微若有所思,三足鼎立?不,恐怕是是浴霸相争渔翁得利吧。
“其中最受宠爱的便是九皇子,他是宜贵妃之子,如今宜贵妃如日中天,九皇子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
沈青微点头,问:“这位宜贵妃是?”
顾云舒笑,“你竟什么都不知道,家里怎么敢送你一人来京城?这宜贵妃本是一小官之女,皇帝微服私访时天降大雨,暂时在那小官家中避雨,一来二去带回宫中,越过祖制封妃,诞下九皇子后得封贵妃,一时风头无两。”
沈青微心虚道:“妹妹从没想过能来京城,这些都没有认真听,反倒是医书看了不少。”
顾云舒点头,“也是,你能有如此医术,一定是心无旁骛,不为俗事所累。”
沈青微回以微笑。
自明月楼回来,她依旧修习灵术,依旧在这别院过着看似无所事事的日子。
但她知道,一切都不同了,她摩挲母亲簪子的时间变少了,看医书的时间变多了,她开始回想从前遇到过的病人。
一种名为期待的情绪,冲淡了日子里的无聊。
医馆筹备得比想象中顺利,顾云舒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效果立竿见影。
她站在街对面仰望着那刻着“济世堂”三个大字的牌匾,这三个字清秀又不失风骨,正是顾云舒亲手所书。
谢秋霜在一旁叽叽喳喳:“好哇,你们两个竟然背着我开了一家医馆!虽然我也帮不上忙,但这不是你们瞒着我的理由!”
顾云舒笑着安抚她,“这事若被谢老爷子知晓了,你怕是出门都难。”
“好吧,”谢秋霜想起自家的老古板,接受了这个解释,“不过你们知道吗?”她鬼鬼祟祟道。
沈青微看向她,“何事?”
“我们去里面说。”谢秋霜催着两人进去。
“何事?如此神秘?”被推着走的顾云舒问。
三人进到药堂,整洁大气,开阔明亮。
谢秋霜左看右看,“我听人说,与容天晴有婚约的那位另有心仪之人。”
“这与我们何干?”顾云舒道。
“你是从何得知?”沈青微道。
谢秋霜给了沈青微一个肯定的眼神,顾云舒无奈道:“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不要信,何况有关女儿家的清誉。”
“我听李玉瑶说的,而且以我家跟容家的关系,容家人都是些莽夫,她说不定也在背后议论我呢,再说了,我又没跟别人说。”
“就你有理。”顾云舒手指轻点她的额头。
这几日她打听到不少消息,容家人是武官,谢家人是文官,两家不合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顾云舒不赞同道:“少瞎打听这些事,大周虽不禁止男女往来,可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非是她自己做主,我们还是少关注为好。”
“知道了。”谢秋霜瘪嘴。
看谢秋霜一脸沮丧,沈青微问:“谢秋霜的婚约是哪家的?”
谢秋霜眼睛一亮,揽住她的胳膊,“来来来,青微妹妹,我来与你详细说说。”
顾云舒无奈摇头。
据谢秋霜所言,容天晴的婚约者是去年的探花,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容家立马就与他家中定下了这门亲,只不过这两个人都不怎么赞同。
沈青微疑惑道:“这人若真有这么好,为何容小姐还不满意,容小姐也是家世显赫,容貌过人,这位探花郎也不喜欢?”
“呐呐呐,说到点子上了,”她一脸咱俩心有灵犀道:“因为家世差距悬殊,容天晴是尊贵的容家女儿,而这探花郎呢,他的爹不过是个小小秀才,你让容天晴如何满意?而这容天晴平时就嚣张跋扈,这探花郎约么是喜欢那温柔小意的。”
“这婚事倒是怪。”沈青微感慨,为何硬把两个不喜欢的人凑到一起。
谢秋霜摆摆手:“不怪,不怪,眼下没有战事,容家是一天不如一天,他们可不就得找那些新贵,而那探花郎的父亲也是直接应下了。”
总而言之,这门婚事为的是容家和那探花郎的前途,与儿女私情无关。
“好了,别聊了,这还没完全打扫出来,小心沾了一身灰。”顾云舒用手帕轻掩口鼻。
“好,不过这医馆何时开诊?”谢秋霜问。
三人走出去,眼前一下子亮堂起来。
“三日后,如何?”顾云舒看向沈青微,“那日是个好日子。”
沈青微点头。
“那敢情好,不过我那日没法出来了,最近我二哥老不着家,家里把我看的更紧了,真是的,他到底在干嘛啊?”谢秋霜不满道。
“我们当然知道你的心意。”顾云舒安抚道。
沈青微点头。
“好啦,回府喽!”谢秋霜一声令下,周围的谢家仆从一脸喜色的围过来。
沈青微与顾云舒告别后,顾云舒也坐上马车,慢慢远去。
一心走过来,“小姐,回去吗?
“不,”沈青微道,“我要到处走走,这么早回去也太可惜了?”
“是,最近金玉楼上了不少新首饰,小姐可有兴趣去看看。”一心提议道。
“不,”她拒绝,“首饰已经够多的了,我只有一个脑袋,买这么多做什么。”
何况,买首饰花的还不是姬朔的钱。
“有书铺吗?我想去那瞧瞧。”
一心思考片刻,“城南有一家琅嬛书斋。”
“城南?”沈青微惊讶,“这么远,算了,去去去。左右天色还早。”
“是。”一心才不会告诉她,因为琅嬛书斋是自家的铺子。
结果去了才发现,琅嬛书斋今日关门。
一心:“其实还有别的书铺。”
沈青微:……
马车调头驶向别处。
“到了。”
“好。”她干脆地下车,看向这家颇有历史气息的书斋,文岚堂,迈步进去。
书斋无非就是一些科举、话本类的书籍,一列列排放整齐,其中不乏有文人拌嘴。
沈青微会意一笑,询问话本的位置及现在畅销的是何书。
根据得到的提示,她和一心往话本那走去,书架层层叠叠,她们走了好一会终于抵达。
随手翻着画本,心不在焉,她让一心自己找本话本看。
她看着一心看话本的背影,一心果然识字。
她看得出神,一道身影站在她面前。
“是你?”
是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她抬头看去,眼前男子真是一表人才,面上还透着几分书生气。
自己还认识这样一号人?
她疑惑道:“请问你是?”
男子开口道:“在下裴观澜。”
沈青微:?裴观澜是谁?
她一脸疑惑,裴观澜笑着解释道:“在下与沈小姐在赏花宴上有过一面之缘。”
沈青微想了想,眼睛一亮,“是你,那个为我说话的人!当日,真是多谢你了。”
“在下不过是仗义执言,算不得什么。只是看不得有人嚣张跋扈,仗势欺人。”
沈青微没忍住笑了,嚣张跋扈、仗势欺人是指容天晴吧。
“沈小姐何故发笑?”他疑惑。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话本这里。”沈青微解释,毕竟眼前人一看就是书院里的好苗子,不专心研究科考,反在这里看话本,不过他能去赏花宴,相比也出身不俗。
“裴郎?你在同谁说话呢?”
一白衣女子走过来,她行走间弱柳扶风,头上只有几根玉簪。
若是容天晴在这,必定又要说人寒酸了。
裴惊澜一时手足无措,“云却,这便是……那日我与你提起过的沈小姐。”
柳云却清亮的眼睛与沈青微对视,“原来是沈小姐,民女柳云却,久闻沈小姐大名,听闻沈小姐解了春日醉的毒,真是医术过人。”
这裴惊澜到底跟柳云却说了什么?
“柳姑娘谬赞了。”
柳云却走近,朝裴惊澜道:“走吧,我找到了。”又对沈青微说:“我们先走了,天气转阴,沈小姐也早日回府吧。”
天色不好?刚刚还是个大晴天呢。
沈青微点头道:“多谢提醒。”
二人离开,沈青微走到一心旁,“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心吓了一跳,“小姐,吓死奴婢了。”
“天气不好,我们回去吧。”
“天色不好?小姐您如何知晓的?”一心疑惑道。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知道裴惊澜是谁吗?”
“裴惊澜?”一心惊讶,“那不是去年的探花郎吗?”
“他就是探花郎?”现在轮到沈青微惊讶,“就是他和一位姑娘告诉我的。”
这位柳云却柳姑娘,是否就是传闻中裴惊澜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