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的山林间，朝露在草叶尖上滚出一道湿润的痕迹。
莫瑞娅踩着沾湿的碎石，跟在艾斯和路飞身后，每一次腾跃都让脚踝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她在前两天和狼群缠斗时一不小心留下的扭伤。但她攥紧拳头，愣是没让一声闷哼从喉咙里漏出来。
“莫瑞娅，跟上！”
艾斯回头喊她，黑色的的头发在晨风中扬起，手里的水管上还沾着昨晚捕猎的兽血。他总能精准找到最适合锻炼的路线，哪里有陡峭的崖壁适合练攀爬，哪里的溪流急湍能练反应，他都十分清楚。
路飞早已经撒开腿冲在前头，橡胶手臂突然伸长，牢牢抓住头顶的树枝荡了个圈，又“啪”地弹回来落在艾斯身边。
“艾斯艾斯！今天要不要去挑战后山的黑熊啊？上次它把我的肉抢走了！”
“先把你那毛毛躁躁的毛病改改再说。”
艾斯屈起手指，在路飞额头上弹了个响指，疼得路飞龇牙咧嘴。
莫瑞娅看着两人打闹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来。
自他们约定一起变强之后，山林就成了他们的训练场。
莫瑞娅会展开翅膀，带着艾斯和路飞从山顶滑翔而下，感受风的方向。艾斯会教他们如何用最省力的方式拆解猎物，如何寻找敌人的弱点。路飞则总能找到藏在石缝里的野果。三人的吵闹声与笑声常常能惊飞整片树林的鸟雀。
这天的战斗比往常要凶险得多。
他们在山谷里遇到了一头青面獠牙的野猪，獠牙上还挂着风干的兽骨，一见到他们就红着眼冲过来。
路飞率先冲上去，橡胶拳头狠狠砸在野猪背上，却被野猪的蛮力掀飞出去，撞在树干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路飞！”
艾斯脸色一沉，提起水管朝着野猪冲去，重重打到野猪的鼻子上，野猪吃痛，发出一声刺耳的嚎叫，转身就要逃。
莫瑞娅立刻展开翅膀，飞到野猪头顶，手里付浮现出一把长弓，接着凝聚出一只箭矢，精准的命中野猪的左腿关节。
野猪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艾斯趁机冲上去，掏出短刀用力地刺入野猪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野猪挣扎了几下，终于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呼……累死我了。”
路飞揉着肩膀爬起来，凑到野猪身边，眼睛亮晶晶的。
“这下有大餐吃了！”
三人把野猪拖到附近的小河边，艾斯负责处理猎物，路飞在河边捡枯枝生火，莫瑞娅则用河水把野猪的皮毛清洗干净。
夕阳渐渐沉下来，金色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烤肉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油脂滴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勾得路飞食欲大动。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想去抓烤得金黄的猪腿，却被莫瑞娅一把拍开。
“急什么？还没熟！”
就在这时，艾斯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布袋，打开来，几颗淡紫色的珍珠滚落在掌心。珍珠不大，却透着温润的光，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他抬头看向坐在河边石头上的莫瑞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珍珠表面，喉结动了动，才开口。
“莫瑞娅，其实那天我就想问了……”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莫瑞娅脸上，似乎在确认她的反应，才接着说。
“这是你的眼泪变成的吧？”
“诶？”
路飞凑过来看了看珍珠，又挠了挠头，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艾斯你骗人！你不是说这是上次在海边捡的吗？而且莫瑞娅的眼泪怎么会变成珍珠啊？你怎么能说谎！”
“笨蛋路飞！”
艾斯咬牙，一拳敲在路飞的脑袋上，疼得路飞抱头蹲在地上。
“就是那天在海边的断崖上面捡到的啊！你忘了？那天莫瑞娅眼泪一落下，地上就掉了这个！”
莫瑞娅握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夕阳的光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柔和。她沉默了几秒，终于抬起头，眼神里没有闪躲，轻声说
“那确实是我的眼泪化成的。一直没告诉你们，其实我是鲛人族。”
话音刚落，她轻轻抬起双腿，只见原本白皙的小腿渐渐被鳞片覆盖，黑色的鳞片泛着紫色的光泽，双腿慢慢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条修长的鲛尾。鲛尾在夕阳下轻轻摆动，鳞片反射出五彩的光芒，像是把整个晚霞都融进了鳞片里，梦幻得让人移不开眼。
“诶——！！！”
艾斯和路飞同时发出震惊的怪叫，声音大得惊飞了河边的水鸟。
艾斯瞪大了眼睛，伸手轻轻碰了碰鲛尾的鳞片，冰凉的触感传来，带着细腻的光泽，让他忍不住低喃。
“我不是在做梦吧？”
路飞则是张大了嘴巴，神经大条地嚷嚷起来。
“原来莫瑞娅你不仅能变成鸟人，还能变成鱼人啊！好厉害！”
“笨蛋路飞！”
莫瑞娅忍无可忍，尾巴用力一甩，直接把路飞拍飞出去。
“什么鸟人？都说了那是天使形态！什么鱼人？是鲛人族！这是我本来的样子啊！”
路飞“咚”地一声撞在大树上，缓缓滑下来，却还是摸着后脑勺傻笑。
“不管是鸟人还是鱼人，都好厉害啊！”
艾斯这才回过神来，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他盯着莫瑞娅，轻声问。
“这是秘密吧？”
莫瑞娅点点头，尾巴轻轻摆动。
“对，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她说着，鲛尾又慢慢变回双腿，起身拿起一条烤得金黄的野猪腿，递到艾斯面前。
“呐艾斯，这个可以吃了。”
艾斯接过野猪腿，指尖碰到莫瑞娅的手，还能感觉到一丝冰凉。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野猪腿，却没什么胃口，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飞这时也爬了过来，凑到艾斯身边，伸手就要抢野猪腿。
“艾斯艾斯！我也要！我也要！”
“一边去！”
艾斯推开路飞的脸，眉头皱得更紧了。
莫瑞娅见路飞可怜巴巴的样子，赶紧拿起另一条烤好的野猪腿递给他。
“路飞，你吃这个。”
“谢谢莫瑞娅！”
路飞立刻接过野猪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油脂顺着嘴角往下滴，也毫不在意。
莫瑞娅也拿起一小块烤肉，小口小口地吃着，偶尔抬头看看艾斯，见他一直盯着野猪腿发呆，忍不住问。
“艾斯，你怎么不吃啊？不好吃吗？”
艾斯这才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莫瑞娅从未见过的认真，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紧紧攥着拳头，指节都有些发白。
“莫瑞娅，既然你把你的秘密告诉了我，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我的秘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是……海贼王哥尔·D·罗杰的孩子。”
“海贼王？”
莫瑞娅手里的烤肉掉在地上，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
艾斯见她这副模样，眼神暗了暗，语气里带着一丝失落。
“嗯。”
他以为莫瑞娅也会像其他人一样，露出恐惧或者厌恶的表情，毕竟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提起罗杰，都会骂他是“恶魔”“恶棍”。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莫瑞娅突然眼睛一亮，语气里满是惊喜。
“哇！那你有个很厉害的爸爸啊，艾斯！”
“厉害？”
艾斯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怒火，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那个恶棍有什么好的？世界上的人根本不希望他存在！连我……连我都不应该存在！”
路飞正埋头啃着野猪腿，听到艾斯的吼声，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吃起来，显然对他们的对话不感兴趣。
莫瑞娅愣了一下，随即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烤肉，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才开口。
“怎么会呢？我听说过啦，罗杰是自首的。”
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欣赏的光。
“他都已经成为海贼王了，拥有了全世界的财富和名声，却还愿意自首，这得有多么豁达的胸怀啊？”
艾斯沉默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背负着“罗杰之子”的枷锁，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里，连他自己都觉得，流着这样的血脉，是一种罪恶。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声音低沉地问。
“那么多人都说他作恶多端，呐，莫瑞娅，流着这样罪恶血脉的我，有活着的意义吗？”
莫瑞娅拿着烤肉的手顿了顿，她歪了歪头，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这个问题太深奥啦，艾斯。”
她想了想，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睛里闪着真诚的光。
“你的问题我并不知道答案，但是艾斯，你能出现在我生命中，真的太好啦！”
艾斯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莫瑞娅。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黑紫色的头发泛着柔和的光泽，紫色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星光，真诚得让他心头一震。
那一刻，他觉得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好像突然被打开了一道缝隙，阳光透进来，让他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心脏也泛起一阵暖意，像是在冰冷的海水里挣扎了很久，终于被人拉上了岸。
他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女，想要把这一幕深深印在脑海里，记在心底。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不会因为他的血脉而厌恶他，真的有人会觉得，他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艾斯？你怎么了？”
莫瑞娅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挥了挥手。
艾斯回过神来，嘴角微微上扬，拿起手里的野猪腿，咬了一大口。烤肉的香气在嘴里散开，带着油脂的醇厚，是他从未尝过的美味。
“没什么。”
他含糊地说，又看了一眼正在埋头苦吃的路飞，忍不住笑了出来。
“路飞，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唔……好吃……”
路飞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回答，手里的野猪腿很快就见了底。
莫瑞娅看着两人的模样，也笑了起来。
夕阳渐渐落下，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河面上，随着水波轻轻晃动。山林里的风带着烤肉的香气，远处传来虫鸣和鸟叫，一切都那么宁静而美好。
艾斯咬着野猪腿，心里暗暗想：或许，活着的意义，就是和重要的人一起，吃着烤肉，看着夕阳，一起朝着约定的方向努力吧。
而此刻，他身边的这两个人，就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