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间的风还裹着松脂的清香，可当莫瑞娅跟着艾斯的脚步，一脚踏进不确定物终点站时，空气里的味道骤然变了。
腐烂的垃圾堆成小山，馊味混着灰尘在风里打转，连头顶的阳光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变得黯淡起来。
莫瑞娅下意识拽了拽裙摆，目光扫过眼前的破败景象，忽然瞥见前方破木箱旁站着个戴礼帽的金发男孩。
他的衣服洗得发白，礼帽却戴得端正，见他们走来，先冲艾斯和路飞抬了抬下巴，目光才落到莫瑞娅身上，好奇地问：
“艾斯，这是谁啊？”
“莫瑞娅，路飞的姐姐。”
艾斯简单介绍，又转向莫瑞娅。
“这是萨博，我的朋友。”
莫瑞娅冲萨博点了点头，刚要开口打招呼，路飞就已经蹦到萨博身边，晃着他的胳膊大喊。
“萨博！莫瑞娅说要去中心街吃好吃的，我们一起去吧！”
萨博的眼睛瞬间亮了，刚要应下，就被艾斯打断。
艾斯扯了扯嘴角，泼冷水道：
“别想了，上次我们三个在中心街东头的面馆吃霸王餐，现在街上的商家都把我们拉黑了，进去就得被赶出来。”
萨博的脸瞬间垮了，路飞也瘪着嘴，抓着莫瑞娅的袖子轻轻晃。
“莫瑞娅，那怎么办啊？”
莫瑞娅看着三个男孩愁眉苦脸的样子，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衣服。虽然不算华贵，却比艾斯他们的整洁许多。她指尖轻轻敲了敲掌心，忽然有了主意，眼睛亮了亮。
“我有办法啦！”
下午的阳光正好，哥亚王国中心街的石板路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一个黑紫色长发的女孩走在前面，白色带蕾丝花边的裙子垂到小腿中央，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看起来像极了哪家出来散心的贵族小姐。
她身后跟着个穿深色斗篷的人，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一点线条紧绷的下巴，全程沉默地跟着，活脱脱一副护卫的模样。
两人径直走到街上最出名的餐馆门口，门内的伙计见了女孩的打扮，立刻热情地迎上来。
“欢迎光临！小姐里面请。”
莫瑞娅停下脚步，声音轻柔。
“麻烦给我安排一个安静的包间，谢谢。”
“好的，请跟我来。”
伙计走在前面带路，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他忍不住回头瞥了眼。穿白裙的女孩走在中间，身侧的“护卫”裹着能将人完全罩住的深色斗篷，肩背绷得有些僵硬，看着倒真有几分高大慑人的架势。
可只有莫瑞娅知道，那斗篷底下藏着三个正踮着脚、互相扯着衣角维持平衡的小鬼。艾斯的手肘抵着路飞的脑袋，生怕他乱动露馅。萨博又得伸手稳住快栽下去的路飞，三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大气不敢喘一口。
“就是这间了，请进。”
伙计推开雕花木门，包间内的景象瞬间撞入眼帘。鎏金烛台立在墙角，墙上挂着镶框的油画，红木餐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连银质餐具都擦得发亮，精致得让三个小鬼悄悄睁大了眼睛。
莫瑞娅被引到主位上坐下，女服务员立刻捧着菜单快步上前。
她指尖划过烫金的菜名，从容地点了烤羊排、海鲜浓汤、蔬菜拼盘、清蒸蒜蓉龙虾……接着又添了水果挞和几种甜点，末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指节敲了敲菜单。
“再加四大杯牛乳，要温的。”
服务员应声退下时，莫瑞娅回头瞪了一眼还僵在门边的“护卫”，压低声音道：
“安分点，别乱动。”
斗篷下传来路飞闷声闷气的“知道啦”，还夹杂着艾斯轻咳掩饰的声音，显然三个小鬼早就按捺不住了。
没等多久，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滋滋冒油的羊排、飘着浓郁香气的浓汤、堆得像小山似的食物……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最后放上四杯冒着热气的牛乳，奶香混着食物的香气，勾得人食欲大动。
“您慢用，有需要再叫我们。”
莫瑞娅挥挥手，看着门被轻轻关上，才转头看向那团鼓鼓的斗篷。
“可以出来了。”
下一秒，斗篷“哗啦”一声被掀开，三个脑袋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
路飞直接扑到餐桌旁，抓起一只大虾就往嘴里塞，烫得直呼气，却还含糊地喊着“好吃”。艾斯拿起牛乳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喟叹出声。萨博也没客气，用刀叉切了块羊排，嘴角忍不住往上扬，眼里满是惊喜。
“比上次那家拉面店的豚骨拉面还好吃！”
路飞咬着烤肠，眼睛亮得像星星。
这话刚落，莫瑞娅手里的银叉顿了顿。她突然想起之前三个男孩说要“找家好店吃顿霸王餐”的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伸手重重敲了敲桌子。
“你们三个，吃完不许跑哦！”
艾斯正往嘴里塞面包的动作停住，萨博也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有带够钱。”
莫瑞娅指节抵着桌面，神色严肃。
“你们三个吃完继续把斗篷穿上伪装，绝对不能不付钱就走！这么丢人的事，我可不做！”
路飞嘴里塞满食物，含混地应着“好”，手里却没停，又叉了块水果挞递到嘴边。艾斯和萨博对视一眼，乖乖点头。有好吃的，还不用吃霸王餐，他们自然没异议。
满桌的食物冒着热气，斗篷被随意扔在椅背上，路飞三人你争我抢地吃着，偶尔还会为了最后一块水果挞吵两句，让精致的包间多了几分热闹的气息。
饭后，莫瑞娅指尖捏着钱袋，将饭钱递给迎上来的服务员。她的目光落在空掉的牛乳杯上，顿了顿，还是开口问：
“你们这儿的牛乳味道很醇，是从哪里订的？能说下地址吗？”
服务员愣了愣，很快笑着报了个附近奶站的名字，还特意补充。
“我们这都是每天清晨送来的新鲜牛奶，小姐要是喜欢，也可以去那边买。”
莫瑞娅默默把地址记在心里，这才转身推门出去。
刚走到餐馆门口，路飞就不解地追问她。
“莫瑞娅，你问买牛乳的地方干嘛呀？”
艾斯和萨博也好奇这个问题，眼里满是疑惑。
莫瑞娅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裙摆，语气温和的说。
“我们现在年龄都还小，听说多喝牛乳能补充营养，以后会长得更高。”
“长高？！”
路飞的眼睛瞬间亮了，刚才还挂在脸上的困惑一扫而空，拽着艾斯的胳膊直晃。
“能长得比大树还高吗？”
艾斯被他晃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却也跟着点头。身为男孩子，谁不想长成高大的模样？萨博也弯了弯嘴角，显然对“长高”这件事充满期待，没有任何异议。
于是，当天夜晚，达旦坐在木屋的门槛上，叼着烟正等得不耐烦，就看见远处走来四个身影。
莫瑞娅走在最前面，怀里抱着个大纸箱。后面跟着路飞和艾斯，两人各扛着两箱牛乳。最后还跟着个陌生的金发少年，手里也没闲着，抱着一箱沉甸甸的牛奶，正是萨博。
“你们这群小鬼！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居然还搬了这么多牛奶？！”
达旦惊得烟都掉在了地上，猛地站起来，视线扫过那几大箱牛乳，又突然顿住，指着萨博，语气瞬间拔高。
“等等——这个小鬼又是谁？！”
萨博放下怀里的牛乳，往前站了半步，对着达旦微微躬身，声音清亮又礼貌。
“您好，我叫萨博。是路飞和艾斯的朋友，以后可能要麻烦您多照顾了，请多多指教。”
达旦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又看看一脸理所当然的路飞和艾斯，再转头瞧瞧抱着大纸箱、神色平静的莫瑞娅，终于反应过来。这三个小鬼，又给她添“新麻烦”了！
她气得挠了挠头发，却还是转身推开屋门，没好气地说。
“愣着干嘛？牛奶搬进来啊！别放在门口挡路！”
月光洒在木屋前，四个抱着牛乳的身影挤进门里，很快传来达旦的念叨声：
“明天开始每天早上都得喝牛乳，不许浪费！”
“我要长得比大树还高！”
混着路飞兴奋的嚷嚷声，让这寂静的夜晚多了满室的鲜活，也悄悄为戈尔波山的日子，添了新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