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步行了二十余分钟,抵达钟钰杳的新住处——她因工作变动也换了居所。
“请进,拖鞋在这儿,我穿过的,不介意吧?”
“怎么会,”韩希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喝白水,还是饮料?”
“白水就好。”
“你口味变了?以前你可是饮料不离手的。”钟钰杳有些惊讶。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你以前还说过不喜欢我呢。”韩希小声嘀咕着。
话虽轻,却没能逃过钟钰杳敏锐的耳朵。她心头微动,几步走上前,张开双臂环抱住韩希,声音郑重而饱含歉意:“对不起……”
“哼,原谅你啦,”韩希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不过下不为例……哦不,没有下次了。”
钟钰杳被她这故作的认真逗得展颜一笑。微妙的沉默在灯光下流淌。钟钰杳耳根泛红,声音轻如蚊蚋:“……你今晚留下吗?”
“可……可以吗?”韩希脸颊也染上薄红。
“夜深了……回去路上……不安全。”钟钰杳话语声渐小,转身走向衣柜去取替换衣物,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韩希望着她的背影,捂着嘴偷偷笑了,仿佛尝到了隐秘的甜。
夜深人静,窗外的世界一片沉寂,卧室里,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韩希先是轻轻握住钟钰杳的手,指尖无意识地缠绕把玩,尔后缓缓挪动身体,让彼此的手臂完全贴合在一起。最终,她凑近了钟钰杳的耳畔,低柔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钟钰杳……我想吻你。”一声微不可闻的“嗯”在韩希耳边响起,仿佛点燃了引信。
韩希得到许可,欺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扑在钟钰杳脸上。**单枪匹马,闯进脑海,掀起了风暴,像在品尝渴望已久的玫瑰花。嘤咛的声音如同催化剂,让韩希的手不由自主地游移,沿着脖颈的曲线一路向下,最终覆上了一侧……
如同被烈火烫伤,钟钰杳猛地推开韩希,瞳孔骤缩,声音带着仓惶的破碎感:“对不起!”话音未落,人已慌乱地冲进了浴室。
韩希僵在床上,一时怔忡无措,全然不明刚才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如此反应。
“钟钰杳?你怎么了?”韩希迅速起身,焦虑地倚在浴室门外询问。
“没事……我一会就好。”里面传来水流的声音。
韩希无奈地躺回床上,心中五味杂陈,自责的念头疯狂滋长:是她过于急切了吗?她吓到她了?
浴室内,冰凉的水花不断拍打在钟钰杳滚烫的脸颊上。她紧闭双眼,内心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翻涌,唯有反复默念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来寻求一丝慰藉:“那是韩希……那是韩希……”纵然如此,泪水依旧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与冰冷的水流混杂在一起。
她靠在墙壁上,大口呼吸,努力平复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混乱情绪。直到门外再次传来韩希忧心忡忡的低唤,她才深吸一口气,擦干满脸的水痕和泪痕,强自镇定地打开门。
走出浴室的钟钰杳脸色苍白,神情恍惚。韩希心疼地看着她,默默牵起她的手,引着她回到床边。两人在黑夜中紧紧相拥。
“到底怎么了?能告诉我吗?”韩希的声音充满了担忧与怜惜,只恨不能替她承受那份痛苦。
黑暗中,钟钰杳哽咽的声音微弱传来:“韩希……别问,好吗?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全部告诉你……”
“好……我不问。”韩希只能将她搂得更紧,用自己的怀抱和体温去抚慰怀中轻颤的人儿,“我一直陪着你。”
这一夜,钟钰杳睡得很不安稳,韩希几乎是醒了一整晚,小心地看护着她。拥她在怀的感觉,温顺又脆弱,如同守护着一个易碎又珍贵的梦境。
天光微熹。“唔……”钟钰杳在熟悉的温暖气息中悠悠转醒,睁眼便撞进韩希清澈的眸子里。
韩希弯起嘴角,温柔地道:“早啊,小懒虫。”
一丝满足的笑容攀上钟钰杳嘴角,她伸出手臂,亲昵地环住韩希的脖颈:“早……怎么醒得这么早?”
“上早班,我得走了。”
“嗯……”环抱的双臂依然没有松开的意思。
“钟钰杳,”韩希眼底蕴着笑意,“完了完了,现在换你开始粘人了?”
“嗯。”钟钰杳坦然地应承下来,毫不掩饰自己的依恋。
直到瞥见墙上的挂钟时针快指向七点半,韩希真的要迟到了,强压下心中浓浓的不舍,才柔声道:“好啦,我真该起来了……”钟钰杳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看着她慵懒眷恋的模样,韩希心底也泛起万千不舍,她弯下腰,凑近她的唇:“给我一个早安吻好不好?”钟钰杳莞尔一笑,毫不犹豫地迎上去,在她唇上印下轻柔而坚定的一吻。
“你再睡会儿,晚上下班我去接你。”
“好。”韩希整理好衣着,离开的脚步充满迟疑,一步三回头,“那我……真走了啊?”
“嗯,快去吧,真要迟到了呢。”钟钰杳笑着催促。
房门被韩希轻轻带上。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方才的温情仿佛仍在空气中萦绕。钟钰杳躺在尚有余温的床上,昨夜那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闪现。那个瞬间席卷而来的恐惧与痛苦……她不能再将韩希推开,也不能让这阴影横亘在她们之间了。思索良久,一个决定在心中变得清晰而坚定——她要向韩希坦诚一切。
白天的工作让时间流逝得飞快。夜幕悄然垂落,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骤然倾泻,如急弦乱弹般打得路上行人措手不及。韩希被困在一间商铺的檐下避雨,注视着密集的雨幕。雨势稍歇,她便立刻出发。她要去接钟钰杳下班,这是承诺,亦是此刻最迫切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