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
符青连忙走上前观察，而后不禁深呼一口气，“精神力衰竭”
精神力使用过度造成精神海已经开始衰竭，如果不及时治疗，人就废了。
“对，”随行的少尉带着哭腔，“队长为了救我们，强行催动精神力逼退星芒兽，但他自己……”
“还能救。”
符青按住人事不知的队长的眉心，精纯的精神力从他的精神海中溢出，顺着指引进入到了队长的精神海。
这里一片荒芜。
符青的精神力宛如春雨般一丝丝没入干涸的精神海，唤醒它的生机。直到精神海中再次自发蕴养出了一丝精神力，符青这才撤手。
“好了，这些天慢慢恢复，”他交代着，“最好不要动用精神力。”
随行几人面面相觑，纷纷苦笑。
符青明白他们的难处，战况如此紧张，不动用精神力就没办法使用异能，就意味着在战场上毫无自保之力。
他轻叹一声。
“尽量吧。”
……
“尽……”
符青有些机械地重复这句不知道这些天说了多少次的话，可最终还是说不出来。
他看着眼前的士兵，哦不，应该说是军校生更为恰当。才不过刚十八岁的年纪，脸上还有尚未褪去的稚嫩。
他揉了揉眉心，“如果你未来还想更进一步，就不能再这样了。精神海的损伤是不可逆—”
“符师，”军校生打断了符青的话，他的眼中有恐惧、有迷茫，唯独没有退缩，“诺托有未来，我才有未来。”
送走军校生，炮火的喧嚣中，符青坐在治疗处的窗前，托着脸，无声地看向远处。
“唔—”
丝丝血迹从符青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滑落，将纯白的制度衣领染上了血色。
精神海深处的小玫不安地跳动，略显枯萎的花瓣像是即将掉落，它时不时向符青传递一个信号—
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它哀求着，你的精神力快衰竭了。
哪怕符青恢复精神力的速度是同级治疗师的两倍，也经不起这些天连续不断的治疗。
“没事。”
符青擦去嘴角的血迹，轻声呢喃，向外远眺。
“时间也不多了。”
他看着远处的天空，属于人类的防线一退再退，星兽群已经占领了大半个诺托，第三道防线也守不了多久。
而他同样知道，今天便是诺托完全沦陷的日子。
诺托，没有未来了。
……
“滴—”
又一个治疗师的监控手环亮起红光，工作人员走过去，打开模拟舱，将一脸惨白的治疗师扶了出来。
监控屏幕前坐着的温锋在光脑上记下：
该治疗师怯战，不宜参与。
写完，她放下光脑，翘起腿悠哉悠哉地看着剩下的三十六人。
“温师觉得，有多少人能通关？”
身旁的何必安问道，此时的他脱下那身军装，倒有些平易近人的味道。
“二十几个吧。”
温锋扫了眼监控屏幕上的场景，“这次模拟场景选取的都是联邦历史上的著名战役，他们的代入感会更强。”
“而服务器更新之后，建模的真实度明显提高。”
她的笑容中有些讥讽，“但如果连在虚拟场景中都不能控制自己的精神力，现实生活中怕不是要头一个崩溃。联邦不需要这样的废物。”
“滴—”
谈话间，又一个治疗师的监控手环亮起了红灯。
刚从模拟舱坐起的治疗师着急忙慌地去摸自己的腿，直到发现自己的腿还在，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确实，”何必安将视线从治疗师身上收了回来，“这种承受能力，确实不堪重用。星兽那边又—”
“慎言！”
温锋双眸微眯，“何部长，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你该比我清楚。”
话刚出口，何必安就知道自己犯了忌讳，顶着温锋虎视眈眈的神色，识趣地噤声。
“滴！”
“检测到49号考生已成功通关，营养液停止注入，模拟舱开启。”
智脑的播报声响起。
而刚从模拟环境中脱离的符青，一睁眼，就被站在眼前的温锋吓得心脏停跳了一秒。
“温师？”
符青有些迟疑，“您找我有事吗？”
温锋没吭声，上上下下打量着符青，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你怎么做到的？”
“你是第一个成功通关的，甚至于，”温锋接过工作人员从符青那收回的监控手环，扫了眼上面的数据，“你的精神力波动很平稳，总体波动值不超过百分之五。”
“作为刚晋升的S级，你在这方面的表现，无疑是太好了。”
“可能是在第三军校时，这种模拟训练做的比较多。”符青微微一怔，解释道：“您也知道，第三军校的模拟舱是联邦最先进的。”
沉思半晌，温锋笑了一下。
“你说的也是。”
她无所谓地挑眉，将监控手环还了回去，“你可以回去休息了，第二轮考核后天才开始。”
“好。”
符青垂眸，缓缓从模拟舱中起身，残存的营养液从他身上低落，砸在了舱体上。
他抚摸着仍在跳动的心脏，那里还残存着一丝精神力被瞬间抽空的濒死感。
可是……
他无声地笑了出来，用尽全力，嘴唇清晰地描摹出那两个字—
玫瑰。
为了玫瑰，他没有什么坚持不下来的。
时间倒退回三十分钟前。
“没救了。”
符青收回自己的精神力，语气缓和，但内容却是无比的冰冷刺骨。
在他身前的治疗床上，身姿挺拔的青年已经缓缓合上了眼睛，致命伤正是贯穿头颅的一道爪印。
他看着呆站在床旁、脸色刷一下惨白的少年，“精神海溃败的程度太深，救不回来了。”
或者说，哪怕能救回来，这种情况下治疗师也不会选择治疗。
因为—
符青瞥了眼身后排着队等待治疗的患者。
他要将仅剩的精神力用在更值得的地方上。
“治疗师！”
前线临时组成的搬运小队又将一批伤者送了过来，其中一人欲言又止地看向符青。
“嗯？怎么了？”
正要去看下一个患者的符青停下脚步，眉头蹙起，声音微冷。
“符师，”上半身早已被血液浸透的小战士低下头，声音颤抖：“节哀，少尉、战死了。”
“少尉？哪个—”
反应过来的符青声音骤停，顺着小战士的视线望向了他捧在手中的骨灰盒。
这是母星传承下来的习俗。但凡阵亡的军人，都会被装在骨灰盒中，战后送回故乡。
一个原先高大的人，现在竟然一个小小的盒子就装了下来。
“少尉带人闯到了星兽老巢，”小战士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原本计划的好好的，一把将那里炸了，这样前沿防线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可是，中途有一头3S级星兽回来了，它发现了少尉他们。”
星兽赶回自己的巢穴，意图入侵的不速之客当然是被撕个粉碎。
“……嗯。”
符青嗯了一声，并不去看那盒子里都装着些什么，转头就继续去治疗患者。
唯独外界的监控手环监测到了这一秒的波动。
不要伤心。
精神海中早已蔫巴的小玫努力晃了晃自己的枯黄的叶子，想要安慰自己的主人。
“我没事。”
符青轻声呢喃。
这种场景，他并不陌生。
早在D399星球，尚且年幼的他就经历过无数次的离别。倘若他是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的人，他早就死在星兽入侵的那天了。
当务之急是他要顺利通过考核。
他需要更比其他人表现地更加优秀。
符青如是想。
作为S级，他的优势实在太小。
尽管他的精神力稳定程度超越常人，但这也没有办法与其他人拉开差距。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拼时间了。
符青下定决心，转身离开了治疗处。
……
“所以，你直接去前沿阵地，链接了一整个小队人员的精神力，然后精神力耗尽，自动通关？！”
观察室中，通过第一关考核的治疗师们坐在一起，观看每个人在模拟考核中的表现。作为第一个通关的符青，自然是被众人研究的首要目标。
巧合的是，同为S级治疗师的言棋也成功通过了第一关，并且再次坐在符青的旁边。
“哥们你也太牛了！一下把精神力抽空你都敢！”
言棋给符青比了个大拇指，惊叹不已。
“那场战役是个重要的转折点，与其一直待在后方被动地等待做治疗，还不如直接去前线。”
迎着其他治疗师探究的视线，符青出声解释。
再就是，比起诺托全军战死的历史，他帮助一支小队逃出生天，至少还为诺托保留了一丝火种。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2S级治疗师曼斯特嘴角上扬，两侧的胡茬一翘一翘，“我们这些老人真是不行了。”
“您知道就好。”
坐在第一排的治疗师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盯着曼斯特，唇色鲜艳无比，说出来的话却直戳曼斯特的心窝。
“军校联赛设置驻场治疗师，一来是为了保障参赛选手的安全，二来也是为了给新人治疗师更多锻炼机会。”
“历年来，参与选拔的都没有超过四十岁的，您老今年也是给我们蓝星分赛区破了个记录。”
“蓝飞鲸你！”
曼斯特脸色涨得通红，猛地一拍桌子，两颗眼珠子瞪的像是要掉出来一样。
可一想到蓝飞鲸的背景，他一下就萎了。
“我不过才五十一岁，再说你不也是靠……”
他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把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我才二十一岁。”
身穿淡紫色休闲常服的蓝飞鲸站起身，身高一米□□的她低下头，注视着略显矮小的曼斯特，明艳的脸上扬起一抹讥讽的微笑。
“曼斯特治疗师，本次考核的第十名，哦不，倒数第一名，您有兴趣做我第二关的考核对手吗？”
治疗师选拔第二关—
一对一对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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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