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逆党!勾结京营!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砸得所有人头晕眼花,心惊肉跳!
这罪名太大了!谁沾上都是灭顶之灾!
那几个被姜琰目光扫过的将领,顿时面色如土,噗通跪地:“殿下明鉴!臣等绝无此心!”
谁还敢为姜锷说话?此刻撇清关系都来不及!
姜琰看着底下瞬间跪倒的一片,看着那些惊惶失措的脸,眼底深处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前世,姜锷便是用类似的罪名,将她最后一点势力连根拔起,赐下毒酒。如今,不过是把这罪名,原封不动地还给他罢了。
真相比谎言更荒谬。而权力,从来只相信它愿意相信的“真相”。
“既然无人反对,”姜琰缓缓起身,玄色衣袂拂过书案,“那便好好查。”
“传孤令:京营各部,无孤手令,擅动一兵一卒者,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彻查期间,委屈皇叔暂居府内。一应饮食用度,不得短缺,亦不得与外界传递消息。”
“退朝。”
她说完,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向殿后。
留下满殿文武,面面相觑,汗湿重衣。
晨光终于艰难地穿透云层,照入殿内,却丝毫驱不散那浓重的、血色的寒意。
风暴,已不再是酝酿。
连日的雷雨终于歇了,但天空依旧阴沉得像是泼了墨的旧绸,压得人喘不过气。湿冷的寒意无孔不入,钻入宫墙的每一道缝隙,也钻入朝臣们的心底。
紫宸殿内的“临时朝会”已成每日惯例。只是今日的气氛,比殿外的天气更加凝滞。
姜琰依旧坐在御座之侧,面前堆积的奏折似乎永远也批不完。她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显然是连日劳神未曾安枕,但脊背挺直,目光扫视下来时,依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镇定。
“洛南粮价一事,”她放下手中一份密报,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京兆尹办事不力,致使民怨渐起。即日起,免去其职,闭门听参。”
轻飘飘一句话,一位三品大员的前程便就此断送。京兆尹脸色惨白,瘫软在地,被两名侍卫无声拖下。
无人敢出声求情。这几日,这位长公主殿下罢黜、查办、调任的官员已不下十数,手段雷厉,证据确凿,根本不容反驳。
“粮价之事,由尚书左丞李文远暂代署理。”姜琰继续道,点名了一位素以精明干练、却因不擅钻营而多年不得升迁的官员,“给你三日,平抑粮价,安定民心。所需人手,可自行抽调;若有阻挠,报于孤知。”
李文远出列,强压着激动,深深一揖:“臣,万死不辞!”
几位与囤积粮商有勾连的官员面色发青,却不敢言语。
姜琰处理完此事,目光落向殿外。雨后的青石板路泛着湿冷的光,一名身着禁军服饰的年轻将领正按刀巡过,身姿挺拔如松,侧脸线条冷硬,甲胄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
周珩。
前世,他是少数几个在她被软禁时,试图暗中递送消息的侍卫之一。后来被姜锷发现,调往边关,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姜琰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不过一瞬,便淡淡移开。
“陛下——”一声苍老悲怆的哭嚎骤然打破殿内压抑的平静,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宗正颤巍巍扑出队列,跪倒在地,以头抢地,“陛下啊!老臣恳请殿下开恩!摄政王乃皇室肱骨,即便有错,亦当由宗正寺依律审理,岂能长久围困府邸,令亲者痛仇者快啊!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仿佛姜琰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动摇国本之事。
几位宗室也纷纷出列,跪地附和,言语间皆是指责姜琰不顾亲情、手段酷烈。
殿内气氛瞬间紧绷起来。宗室的态度,某种程度上代表了部分皇族的意向。
姜琰静静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那老宗正哭得快背过气去,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
“孤竟不知,皇叔在诸位心中,如此重要。”
她微微倾身,目光落在老宗正身上:“宗正大人如此关切皇叔,想必平日往来甚密。”
老宗正哭声一滞,抬起头,老眼浑浊:“老臣……老臣只是……”
“去年腊月,宗正寺修缮玉牒,有一笔三千两的款项,最终核销的票据,却出自皇叔门下一位管事经营的漆器店。”姜琰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宗正大人,可能解释一二?”
老宗正的脸色瞬间由悲转骇,张着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
“还有你,”姜琰目光转向另一位跪着的郡王,“永王府去年强占民田七百亩,逼死三条人命,苦主状纸递到京兆尹衙门,却被压了下来。递状纸那日,永王世子恰好与皇叔的第三子在聚贤楼把酒言欢,是么?”
那郡王额头瞬间布满冷汗,猛地磕头:“臣……臣教子无方!臣有罪!”
姜琰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一个个扫过那些跪着的宗室,每扫过一个,便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两桩他们与姜锷之间的勾当或是不欲人知的阴私。
桩桩件件,时间、地点、人物,清晰无比。
她根本不屑于与他们争论该不该围府,该不该查案。她只是将他们最见不得光的东西,血淋淋地撕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跪着的宗室们,再也无人敢哭诉,无人敢求情,只剩下恐惧的颤抖和磕头请罪的声音。
满殿文武,鸦雀无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位殿下……她到底知道多少?!
姜琰收回目光,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嗡嗡叫的苍蝇。
“看来,诸位对宗正寺和自身家务事,都还需好好整饬。”她语气依旧平淡,“既然如此,皇叔之事,就不劳诸位费心了。”
“退下吧。”
那几个宗室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回队列,头几乎要埋进胸口,再不敢多看一眼御座方向。
殿内重归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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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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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好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