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枣瞪圆眼睛,他想也没想就伸手阻止,如果真的砸伤了陆真也,太严重的话那么岳峥云可是要负责任的。
却是不等垂枣拽住岳峥云的手,岳苏音先一步抓住了那把玩具枪。
“峥云,别这样。”
她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是垂枣出乎意料的温柔。
但岳峥云并不能理解她此时的阻止,她恨恨瞪着那个跪在自己妈妈脚边的男人、瞪着那个吸血虫:“你还要维护他吗?”
男人也窃喜着往岳苏音身边靠了靠:“音音、音音你要保护好我啊!”
岳苏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才看向自己的女儿:“我不是在维护他,峥云,我已经让人报警了,这件事交给警察解决。”
岳峥云微怔,她想要从岳苏音手里拽出玩具枪的动作也止住:“你、你什么时候?”
“你不是总抱怨我手机不离手吗,”岳苏音轻笑着,举了举手里的手机,“你的工作狂妈妈在结婚时仍旧拿着它。”
岳峥云鼻子一酸当即就要哭出来,但原本还跪着的陆真也是彻底慌了神。
他登时松开了拽着岳苏音裙子的手,站起身,情绪瞬间爆发:“你居然报警?!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们的婚礼都被破坏了!你居然相信了那些人的话要把我送去警局?!你把我当什么说不要就不要的东西吗?!”
他站起时,比岳苏音要高上整头,甚至的举高了手有动手的意图,脸上表情可怖,眼睛瞪大着往外突出像青蛙。
岳苏音却只冷冷道:“如果你是无辜的,警察会还你公正。”
“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有钱人吗?你们官商勾结,到时候要是随便给我扣个杀人的帽子怎么办?!你是想让我去死啊!”
陆真也说着,一手摸口袋另一手就要去推搡岳苏音。
岳峥云怎么可能忍得下他这种嚣张的态度,她个子可不矮,当即就护在了妈妈面前:“你心里没鬼怕什么?”
垂枣和谢裕也上前想要控制住疯魔般的陆真也。
却是在她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一颗彩弹应声射出,瞬间就在陆真也的一条大臂处炸开来,红色的颜料喷溅开来,就像是血一样。
但正是因为陆真也的大臂被射中,他那条手一时没了力气,刚从口袋里摸出的东西就这样掉了出来。
那是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
众人都是一惊,陆真也的哀嚎声响起,也使得几人快速反应,岳峥云一脚将匕首踢到了远处,岳苏音重新挡在了女儿身前,同时拿起手机摇人。
而谢裕四处寻找绳子,只想快点把这号危险人物给捆绑起来。
垂枣却是循着彩弹射来的方向望去,就这样对上了陆容盏通红的眸子,那一瞬,两人都是微微顿了下。
“垂枣你快来帮我一把。”
但谢裕的声音很快将垂枣唤回神。
抿了下唇,垂枣这才奔向了扯着绸带的谢裕,四人一起将陆真也牢牢捆绑在了椅子上。
“我去玩这么刺激!”
岳峥云长舒一口气,后知后觉自己说了脏话,缩了缩脖子偷偷瞧了岳苏音一眼。
岳苏音却是并没注意到,她冷沉着脸对着电话那头吩咐什么,似乎是在追责,原本温柔的声线听起来很是严厉。
谢裕啧了声,拍拍西装上被陆真也踹出来的脚印:“多亏小陆了,要不是他在楼上,眼尖射了一枪,说不定那刀就挥倒人身上了。”
话还没说完,酒店的安保人员终于赶了过来。
他们率先看向垂枣,似乎是怕垂枣责怪,但此时垂枣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二楼,因为当他再看向二楼时,陆容盏已经不见了。
“谢裕你帮我处理一下。”
垂枣匆匆开口,他来不及等谢裕的回复,就先一步往外面去。
陆容盏那双通红的眼睛还不断在垂枣的脑海里闪现,这让垂枣有些心慌,他如今仍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想快点找到陆容盏。
“你有时候真该好奇点。”
系统忽然开口。
垂枣愣了下有些意外她此时开口:“什么意思?”
他脚步不停,快步上到了二楼,却没在走廊里见到陆容盏的身影,而他原本站着的挑空平台处,此时只静静放着那把玩具枪。
“如果你看了岳峥云对陆真也的调查报告,你就会发现,陆真也儿子的年龄、生日、血型等都与·陆容盏重叠……陆容盏的妈妈和舅舅也正是姓孙。
“你明白吗?”
系统的话似是砸在垂枣心头:“陆容盏就是陆真也那个已经成年了的儿子。”
垂枣抿紧了唇瓣,他几乎没法消化这些话:“所以,在我们轻描淡写谈论孙女士时,陆容盏就那样坐在我们身边?”
他的声音因为难以置信的情绪而失真。
原来、原来那些失控都是因为这个?
垂枣不敢再细想,他本以为陆容盏的不舒服,却没料到和这些事情有关,一时间,垂枣是又自责又慌张无措。
他需要找到陆容盏。
这是垂枣现在唯一的念头。
“系统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垂枣已经回到了一楼,他在周围四处张望,迫切希望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系统却只是回复:“不知道。”
好在垂枣并未在系统身上放多大的期待,他不断四处搜寻,时不时拉着酒店工作人员询问是否见过陆容盏。
但忽然,垂枣顿住了步子。
或许他在那里?
某种猜测让垂枣迅速转换了方向,他快步穿过了喧嚣,踩过一众乱糟糟的婚礼装饰,就这样直奔酒店的后方。
太阳高照,从酒店里出来后,能感受到明显的热度。
也正是在这样热烈的阳光下,垂枣远远望到了一个蜷缩在树下的身影。
正是陆容盏。
他就像是垂枣晚回家的那次,独自一人环抱着腿坐在角落,而不论是那天的夜色还是今天耀目的阳光,似乎都没法把此人焐热。
心里松了松的同时,垂枣忍不住放缓了步子。
“你还好吗?”
还没靠得太近,垂枣就先开口,主动暴露了自己。
因为他想,现在的陆容盏说不定不太想让别人靠近呢?或许他需要一个人独处的空间?
听到声音的陆容盏微顿,他侧对着垂枣,别开脑袋不去看垂枣,一时间只含糊应声:“我没事呀……”
他又很快看向了垂枣,脸上挂着些淡笑:“我的枪法很准吧?”
听到这话,垂枣心里又是闷闷的难受。
陆容盏很少很少主动要夸奖,他就像是家长口中最最最听话的孩子,因为不争不抢,就这样不哭不闹也只得到最少的关心与照顾。
“超准,怎么坐这里,”垂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些,“这里好热。”
陆容盏轻轻摇头:“不算热,这里有树荫遮着。”
垂枣不知该怎么开口了,于是他走到了陆容盏身边,想要坐下,就坐在陆容盏的身侧。
但,看懂他意图的陆容盏却制止了他:“这里不舒服,我们去别的地方坐。”
他说着,就站起了身子。
此时两人站的近,垂枣才发现,陆容盏其实比自己要高上一些,而自己看他,要微微仰头去看:“没事呀这里不是有树荫嘛。”
陆容盏闻言,轻抿了下唇却仍是拒绝:“这里不好。”
这里不够好所以可以自己坐但不能给垂枣坐。
他也发觉了自己要高上一些的个子,忍不住多看了垂枣几眼,也因此,注意到了此前没能注意到的、垂枣这一身精心搭配的礼服。
“很好看,”陆容盏的视线在上下看过后又重新回到了垂枣的脸上,“很适合你。”
垂枣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指什么,眉眼弯弯:“所以,是因为我这一身,所以不能陪你坐在这里吗?”
陆容盏微怔,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看到垂枣唇边的笑,一时又顿住了:“不是的。”
他抿了下唇侧过了脸,却将微红的面容彻底暴露在了垂枣的眼前,丝毫没了开枪时愤恨嫉世的模样,只显得无措又尽量掩饰着什么。
“换一个地方坐当然可以,”垂枣犹豫着还是开口,“但你能告诉我,你和陆真也的关系吗?”
陆容盏顿住,他倏地望向垂枣,似是没料到,一时间有些张不开口。
垂枣见他这副失神模样,有些后悔自己贸然开了口,试图挽救:“嗯、如果你不想要说的话也没问题,只是我想有些事情一直藏在心里会很不舒服——”
“可以。”
陆容盏却是忽地开口,也是他第一次打断垂枣的话,他与垂枣对视,声音轻轻,却含着毋庸置疑的肯定:“如果是你,我愿意。”
这话脱口而出,让说话者与听话者都是一顿,相顾无言又很快同时别开了视线。
垂枣忍不住摸了摸鼻尖,呼吸都好像因为这句话而放轻放缓了。
“那、那我会很开心的。”
他小小声回应道。
陆容盏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小心地用余光看垂枣,只这一眼就完全被对方略有些拘谨的表现给击中了胸口。
他好像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