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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匪首之女

作者:旧知新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朔风的推搡之下,艰难回到湿冷小屋里,酽白四肢近乎麻木,坐在那里瑟瑟发抖。


    柳殷照赶紧将炭火盆燃上,搁置在酽白身旁,又端来热水放在她手里。热水的温度穿透瓷杯,传递到酽白手心,冻得乌紫的双手逐渐恢复白皙。


    他做完这些,走到酽白身后,动作自然的把她身上沾了雪水的斗篷脱下,然后搂过棉被给她。


    酽白欲言又止,她惊讶于这一连串动作,他们已经是这么熟的关系了么,但该说不说,小石妖还挺会照顾人的。


    不过,她也不白占他的好,等出去了,想个法子帮他救助雪妖,让她可以再化人形,到时就两不相欠了。


    等了好一会,屋子里才重新暖和起来,酽白身体回过温,将一应保暖物拿开,正准备问话,柳殷照就会意的开口。


    “我刚刚劝过漆姑了,让她先好好想一下吧,我觉得她会跟我们说的。”


    他与酽白相对而坐,其实他一点也不冷,但还是伸手放在炭火盆上,旁边是酽白细长的双手,皮肤有些糙,还有好些淡白色伤痕。


    “嗯,从漆姑入手能更好了解缙云,她们俩这么熟,肯定是知道些东西的。只有漆姑愿意开口,我们的胜算才更大。”


    柳殷照嘴角噙着浓烈笑意,他就知道,让他去找漆姑肯定有原因,捉妖师是最聪明的。


    “那大妖那边怎么样了?”


    酽白摇头,大妖说的跟她所想大差不差,有用的不多,她知道大妖喜欢的人是缙云。至于缙云吗,就不好说了,不过这中间肯定还藏着事,缙云真的只是崖罗村的外乡人吗?


    “对了,你之前去村里看她跟村民们相处如何,可算得上好?”


    柳殷照细想了一下,抚着下巴说道,“倒是算不得好,之前去村里的时候,老是看见她独自一个人,好像很少和大家来往。”


    “这就对了,她一个外乡人逃难过来,跟村里人关系也不好,有什么值得她留下的?就算是因为不想在外颠簸流浪才在村里落脚,可整个村里她只跟漆姑交好,那为什么不过去跟漆姑一起住,反而是跟不相熟的人挤在一起。”


    柳殷照觉得有道理,村里人不喜欢漆姑,她却正大光明的跟漆姑来往,这样只会惹得旁人连她一起讨厌。如果换做是他,要么与漆姑保持距离,要么去找漆姑为伴,断不会像她这样,同时与两边有交集。


    这样一分析,酽白好像明白了什么。


    “柳殷照,你说什么人会喜欢漆姑讨厌村民呢?”


    对面的妖怪语塞,他猜不出来,人类间的情感他并不能感同身受,也不理解里面的弯弯绕绕,眼巴巴看着酽白,等她给答案。


    “在崖罗村这个故事里,有一个人消失不见了,偏偏那人的身份刚好符合我说的,亲近漆姑厌恶村民。”


    “那么我猜,缙云就是那个失踪的匪首之女。”


    她可能就是匪首徐邑的女儿,那个逃出村子消失不见的人。


    话虽如此,柳殷照对酽白的猜测还是有些怀疑,“可是,若她真是匪首之女,村里这么多人总有人能认出她啊,怎么会这么平静?”


    “她消失了好几年,还不够改变自己吗?不过外貌而已,稍稍改变就能蒙蔽众人。”


    事件的发展逐渐戏剧化,柳殷照有些看不懂了,他想,人类真复杂。


    “酽白,你不觉得这事很像你们人类写的戏文吗,情节真是越来越离奇了。”


    戏文本就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也是有可能的,酽白之前四处捉妖时,见过不少离奇的事,要不然也不会立马猜测出缙云就是徐家女。


    “我们从缙云口中肯定问不出什么,柳殷照啊,还要辛苦你,去跟漆姑多沟通沟通。”


    “为什么又是我?”难怪捉妖师对他态度那么好,原来又是让他去磨嘴皮子,打感情牌啊欺妖太甚,他不干了!


    “你没发现吗,漆姑很喜欢你,对你的态度跟我可不一样。”


    柳殷照语塞,难怪几次接触下来,漆姑给他的感觉不对劲,那种脸上满是嫌弃,但行动里还是爱护他的样子,就像是……人类对待自己家的糟心孩子。


    就是这样,他从前在枰溪镇看过,那些妇人就是这样对自己孩子的,一边要打要骂,很是厌弃小孩儿,一边又搂又抱,当做心肝宝贝。


    他的脑子麻住了,转头看见酽白调侃的笑,心里的怪异感直线上升。


    “你这年纪换算成人类岁数,正好是漆姑儿子的年纪啊,小石妖,考虑认个人类干娘?”


    “酽白,你不许说了,我告诉你,我已经一百零六岁了,可不是那些弱不禁风的小孩儿,而且我是妖!是妖!怎么可能认人类亲戚。”柳殷照气急了,恶狠狠的说出,这幅样子更是惹得酽白轻轻笑出声来。


    闹腾了一番,柳殷照说不过酽白,借口出去透气,不理酽白了。大门轰的一声关上,门外柳殷照龇牙咧嘴,拿院里的腐朽物件出气,像只炸毛的猫。


    酽白也乐得自在,心情大好,小石妖果然是有用,他跟在自己身边,乏味的日子都变得有趣起来。


    不知不觉间,来到崖罗已过半月,还要多久才能解决完这堆麻烦事呢?


    这日一大早,酽白从朦胧睡梦中醒来,算算日子,今天是又是师父的忌日。


    柳殷照睡眼惺忪的拉开门,就看见酽白蹲在屋外烧黄纸,皱皱巴巴的一小摞,瞧着像是陈年旧物。他不清楚什么状况,又见酽白情绪不高,没赶着上去讨人嫌,老老实实待在一边。


    一整日下来,酽白都是情绪低迷,没开口说一个字,时不时摸着双鸣剑,虽然她平时也少话,但跟今日的状态还是完全不同的。


    柳殷照时刻小心翼翼,平日里废话连篇,今天出奇的没开口,他生怕自己触怒酽白,死于那把狠戾的双鸣剑下。


    转变出现在夜晚,诡异氛围慢慢变了。


    今天没有出门,酽白破天荒的去老翁那讨来了酒,还邀柳殷照一起喝。


    他颤颤接过,要知道酽白从不在办正事时喝酒,这是十万分的不对劲。等等,她看自己的眼神怎么透露出淡淡死意,莫非是给他的送行酒!


    坏了,捉妖师肯定觉得出去无望,要把自己送给煞妖,给她争取逃跑的时间。苍天啊,早知道捉妖师这么坏,当初就不死乞白赖的跟着她了,现在丢了命实在不值当。


    酽白并不知道自己在柳殷照眼中成了个坏人,在他怔然的神情中又倒了一杯酒,放在柳殷照对面,显然这不是给他的。


    嗯?第三杯,捉妖师还要杀谁啊,谁那么倒霉,村里不就剩些手无寸铁的村民么。


    他的手持续颤动,杯里的酒被洒了些出来,酽白端过酒碰了碰桌面那杯,而后饮尽,那杯酒随之被倒在地面。


    唯有柳殷照迟迟不饮罢,酽白转头看他,视线压力下,他最终将酒送入腹中,紧紧闭起双眼。


    一……二……三……四……


    他在心中默数,怎么还没死呢,是毒效发作得太慢了么,也没有剑刃划过身体的感觉。


    柳殷照睁开眼,看着酽白疑惑的注视他,二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喝个酒而已,你闭眼干嘛?”


    “我……我……”他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借口喝酒掩饰此刻的无助,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看来酽白没打算杀他啊,嗐,想多了想多了。


    他就说嘛,酽白是最好的捉妖师,怎么会滥杀无辜,当真是冤枉了她。


    酽白不解他莫名的言行,反正这妖也不太正常,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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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又招呼柳殷照倒酒,与她同饮,几杯酒灌下后,酽白才终于主动说出今日的第一句话,“今天是我师父的忌日,你说,他都死三年了,怎么每到这一天,我还是很难过。”


    “算了,你这小妖又知道什么,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了。”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捉妖师今日种种行为都怪异的很,想来是伤心所致,瞧他胡思乱想给自己吓的。


    柳殷照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他没经历过这种事,也不太明白人类的伤心是何滋味,只能在一旁替她倒酒,听她讲些没头没尾的话。


    老翁的酒是有年头的烈酒,即便酒量好如酽白也有些上头了。她的神情显出平日没见过的迷离,那双充斥着苦闷的双眼定定看着柳殷照,倒是叫他也染上了些悲情。


    捉妖师好像一直很厉害,能独自游历、抓妖,有麻烦、苦头也是自己抗下,可能这世上就没有她干不了的难事。


    从夏日初见到如今,数月时间,柳殷照第一次对酽白生出不同的情感,心疼她的孤独,佩服她的坚韧。与别的少女不同,她小小年纪就背负着捉妖大任,活得一点儿也不轻松。


    他突然很想伸出手,去抚慰酽白内心脆弱普通的那一面,让她能歇息片刻。


    酽白头晕的厉害,想去床上躺下,扶着桌子站起身了,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就有跌倒的前兆。


    柳殷照赶紧扶住她手臂,动作轻柔的拢住她肩,扶着她向里走去,酽白抬起头,双眼朦胧的看着柳殷照笑,“小石妖,多谢你。”


    这一夜,酽白终于见到了师父,他好久不来梦里了,师父又在责罚她不好好修习,修炼是酽白从前最讨厌的事,没想到从前最不喜的如今连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她今日的难过是为师父,也是为自己。她那么努力的修炼,就是想要当好捉妖师,谁料过往的一切竟都是最初的谎言所致。


    师父死后,她的内心萌生了放弃的念头,关于捉妖师的旅程,她想应该结束了。奈何以捉妖为任的师门宗旨已经刻进骨髓,在心里扎根,哪能轻易就放弃。


    就这样一次拖一次,酽白也断断续续坚持到现在,就到这里吧,等她解决完崖罗村的事,就结束吧。


    梦里的结尾又是师父身死的情景,然后一阵光怪陆离之境,酽白一整晚没睡安生。


    柳殷照听着动静,酽白做了多久的梦,他就在她床榻边守了多久,温润妖力萦绕酽白周身,助她舒缓情绪。


    一直到天明,酽白慢慢平静下来,似有清醒之意,柳殷照才回到自己床上,假装一夜好眠。


    昨夜饮了太多酒,她起来有些头痛,炉子上照旧温着热水,酽白心情不错,给小石妖偷偷记了一功。


    柳殷照还在睡,他眼下略有青黑,酽白知道昨晚是他,自己只是做梦了,又不是睡的昏死过去。当时便感知到妖气在周围,但只觉熟悉,潜意识里相信这妖没有恶意,今日一看果不其然就是他。


    为着感谢他,酽白今日特意没安排事情,一整天都待在屋里看古籍,柳殷照也才放下心来好好补了个觉。


    新村里,村民们聚在一起,各自拿出家里剩的东西,这几年他们能活下来,靠的都是新开辟的荒地。哪家院子没人了,就推倒房屋辟出土地,往年存下的作物种子在荒地里生根发,结出硕大果实。


    最开始那年,大家还有心思准备新年,但现在,再没人会做这种无意义之事了。


    这个空间又是临近过年,覃毓想让大家摆脱沉沉死气,提议一起过年热热闹闹的,但村民们兴致都不高,这会儿也都强撑着笑脸做事。


    酽白翻完一卷卷古籍,柳殷照迷迷糊糊的睡了好久,火炉里柴块噼啪声乍起,外间的纷扰侵不进小屋,这里还是一派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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