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厅的霓虹像被揉碎的彩糖，黏在每一块屏幕上。
切原攥着游戏手柄的指节泛了白，指腹蹭过磨损的按键，连带着掌心的汗都浸出几分涩意。
屏幕上 “GAME OVER” 的字样跳得刺眼，最后一枚硬币从退币口哐当落下，滚了两圈卡在游戏机脚边 —— 这已经是他输掉的第三局。
网球场上的败绩还像块石头压在胸口，连带着向来擅长的游戏都跟他作对。
小海带猛地站起身，塑料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引来邻座几瞥好奇的目光。他没理会，只盯着对面那台还亮着的游戏机，准备去看看到底是谁赢了他切原大王。
切原刚要迈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切原回头的瞬间，瞳孔骤然缩了缩。
丸井晃着手里半盒没开封的游戏币，红色头发在霓虹下泛着暖光，桑原站在他身侧，手里还拎着两袋刚买的零食。
“是你们？！”
*
胡狼任命的结了账，端着新鲜出炉的食物走向不远处两颗毛茸茸的脑袋。
小海带一阵狼吞虎咽后才想起什么，他从背包里掏出那张细心裁下的照片。照片被他展开放在桌面上，指尖拂过褶皱部分。
小学弟一眼便相中了幸村，在听完丸井的介绍后，他显得兴致勃勃。
切原听得挑眉，忽然用指尖点了点照片角落的真田，语气带着点不服气：“那这个呢？这个黑面神肯定比不上神之子吧。”
丸井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照片上的真田皱着眉，气场冷得像结了层霜。丸井笑得更欢，干脆把照片往切原的方向推了推，从幸村讲到真田，再到柳和仁王。
切原的目光落在仁王那头白毛上时，呼吸忽然顿了顿。
那抹白色太熟悉了。
眼尾的红意漫得极快，像被火燎过的草叶，切原攥着照片的手紧了紧，指腹几乎要嵌进纸里：“可恶的白毛！”
丸井看得稀奇，忍不住挠了挠头。
仁王到底什么时候捉弄过这小学弟？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倒是桑原拍了拍切原的背，递过一张湿巾，“先擦干净手，你把照片都摸脏了。”
*
部活室的午后，阳光斜斜地落在靠窗的书桌前。
幸村指尖捏着一叠入部申请书，纸张翻过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他挑出三张放在最上面，笔尖在纸上轻轻点了点：“宫本谷道，椎名信行，锦户愿都 —— 这三个倒是不错的苗子。”
柳坐在他对面，笔记本摊开着，上面已经记满了新生的资料。“后两个是最后一天提交的，宫本是招生结束后匆匆赶来的。” 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平稳，“宫本和椎名在国小时就有名气，锦户的话……”
锦户愿都，仁王记得这个人，他是职网里很有名的技巧型选手，不过仁王记得，他一直在澳大利亚才对。
关于这点，锦户自己也没料到会留在日本。
去年八月，他本来是回国探望祖父母，祖母他们记得他喜欢网球，恰逢全国大赛期间，祖母推荐他去看比赛。
锦户去看比赛时，还满心想着 “这边网球能有多厉害”。
决赛现场，本来对这边网球不报任何希望的锦户在看完决赛后改变了主意，国内网球超乎他的意料。
那天的风很热，吹得球场边的旗子猎猎作响，立海大夺冠时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看台。锦户攥着手里的门票，忽然就改了主意。恰好祖父家就在神奈川，等他反应过来时，入部申请书已经递到了幸村手里。
新生入部的第一天，柳把训练要求贴在了公告栏上。纸张是浅米色的，字迹工整有力，连标点符号都透着严谨。立海大的网球部向来少而精，不像冰帝那样人满为患。
训练场上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球拍击球的声音脆得像破冰。宫本和椎名在场地另一侧练对打，动作利落。
切原也自己加练着，丸井还私自给小海带留了张入部申请书。
没过多久，小海带便再次出现在网球部，剑指真田，意欲一雪前耻。
真田的站姿依旧挺拔，黑色帽檐下是坚毅如铁的眼神，他淡淡应了声 “好”。
若是从前，切原或许还能拿下几分。
可现在的立海大，有幸村的战术指导，有仁王的技巧点拨，每个人都像嗑了经验丹一样迅速升级。
球在两人之间来往，每一次落地都精准地砸在切原接不到的角落。当最后一球擦着边线落下时，比分定格在 6:0。
零封的战绩有些扎眼，真田虽留余地，比分却不讲情面，幸村笑吟吟道：“加入立海大的网球部吧，切原君。”
丸井很上道的递上手中纸笔，切·被强买强卖·原稀里糊涂被拐进了网球部。
选拔赛的分组名单张贴在公告栏前，立刻围满了人。
57 人的名字分成四组，看字迹是柳的，工整得让人挑不出错。
A 组十五人，幸村、毛利、锦户在列；
B 组有柳、柳生，还有切原；
C 组是真田、桑原、椎名；
D 组则是仁王、丸井和宫本。
规则是积分制，胜者积一分，每组前两名晋级正选。
四组比赛同时开始。A 组的第一场，就是锦户对战一名国三学长，其他三组都是国二国三的学长。
场边很快围了不少人，幸村他们几乎都来了，从仁王口中得知这位学弟来头的幸村还蛮好奇的。
锦户的茶色卷发显得软乎乎的，眼尾微微上挑，笑的时候嘴角会露出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完全不像赛场上的样子。可当他握住球拍，眼神瞬间变了 —— 没有多余的动作，脚步轻得像踩着节拍，明明学长的球又快又狠，他却总能借着旋转变道，把球送进最刁钻的角落。
的确是技巧型选手。
他擅长旋球，更擅长削球。
比赛结束得很快，锦户以 6:2 获胜。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看了眼场边的幸村，有些小孩子炫耀的意思。
随着四组比赛的推进，幸村他们又在a组找到了个好苗子。
望月信。
他在速度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无论是移动速度还是击球速度。
望月和锦户的比赛，成了当天最让人瞩目的一场。
场边没比赛的几人都被吸引了过来。仁王靠在围栏上，眯着眼看场上的少年，指尖顿了顿 —— 和前世的轨迹不一样了。锦户和望月的出现，让他不止一次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有了从头再来的机会。
“军师，” 仁王偏过头，看向身边的柳，“你觉得他们两个怎么样？”
柳推了推眼镜，目光依旧落在笔记本上：“还不错，将来会成为立海大的主力。”
话音刚落，场上传来一阵欢呼。
比分最终定格在 7:6，锦户险胜。
望月走过去，朝锦户伸出手，眼神里没有不甘，只有纯粹的认可。
B 组的比赛要晚一些。
切原站在球场上，看着对面的柳，心里还在犯嘀咕。
他记得这个人，三巨头之一。
丸井给他看照片时，柳留着齐耳的妹妹头，眉眼清秀，气质淡雅得像池子里的莲花，在切原看来，跟幸村那种 “琉璃般的美少年” 一样无害。可当比赛开始，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柳像开了天眼。
切原挥拍的速度越来越快，呼吸却越来越乱，他盯着柳放在一旁的笔记本，总觉得那本子上写着什么秘密 —— 为什么柳总能提前知道他要往哪里跑？为什么不管他怎么变，柳都能稳稳接住？
“怎么可能，” 切原咬着牙，又一次扑空后，忍不住低声嘟囔，“这又不是做题，还有固定答案。”
“怎么不可能？” 仁王的声音从场外飘过来，带着点调侃，“切原君，柳打的是数据网球，你的每一个习惯、每一个弱点，都是他的倚仗。”
切原刚被柳拿下一球，听了这话，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他想起刚才的几个球，柳总是往他最不擅长的区域打。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却偏不信邪，攥着球拍的手又紧了紧。
场上比分很快变成 5:0。只要柳再拿下一球，就能零封他。
柳的发球局。
明黄色的球从他的发球区飞出，小球因为急速飞跃竟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切原静了静心，握紧球拍，完全凭借本能反击。
柳怔愣一瞬，压线球，可数据显示左边的概率百分之百，方向的改变让柳迟疑瞬间从而失了一球，概率问题可以用数据推算，可本能呢，生物本能是无法用数字版堆积出来的。
切原拿下两球。
柳的睫毛颤了颤，眼神里闪过点意外。
他活动了下手腕，心里了然，托仁王的福，这场比赛多了点小意外。数据能算出概率，却算不出生物的本能。
这点小意外不算棘手，只是有点恼人。本来动动脑轻松解决的问题，可惜，实力上的差距不是简单就能追上的。既然算不出来球的落点，那干脆不要让切原接到就好了，本能算不出来，切原的弱点就摆在那里，弱点总不会短时间改变。
切原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厉害，汗水滴在球场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看着柳，眼里多了点不服输的劲。
实力上的差距，从来不是靠本能就能弥补的。
当最后一球落地时，比分停在 6:0。
6∶0的结果让小学弟红了眼眶，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实力，入学前鲜有敌手的“王牌新星”，却在立海大尝到了一败涂地的感觉，切原眼底划过几分茫然，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幸村好看的柳眉微微拧起，原来切原早在入学时心理状态就开始出现问题了，可曾经立海大的前辈几乎都在磋磨着切原，一次又一次摧毁他的信心，就连最温柔的柳在训练赛时都毫不心软。幸村有些心疼自家的小学弟了，他忍不住想，曾经的切原是怎么在一次次完败的训练赛后重拾勇气和自信，好不容易双手盛满又在不久后被他最敬爱的前辈们再次亲手打碎。
切原低垂着脑袋走出比赛场地，看不出他的心情如何，但那道身影似乎很是落寞，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放在那颗略感疲态的海带头上，“切原君是我见过天赋最高的网球选手。”
嗓音平淡，没有任何宽慰的语气，就像他说的是事实一样，不对，本来就是事实。
这话化作一道闪电，落在切原的脑中，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像泛于强风劲浪中的孤舟，摇摇欲之，在切原还没来得及抓住它的瞬间，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无尽的空白与孤寂。
切原：视野没露，对手陌生，开没开你自己清楚。
柳：[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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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正选选拔赛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