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谁在你旁边
期末周刚刚结束的校园格外热闹，大家趁着这个轻松时刻邀约游玩，计算机系也不例外，学生们提议去天文台团建一次，正在统计参加的人数。
唐乐言收到邮件的时候还缩在床上，这几天他几乎就没出过门，行李箱随意地摊开放在地上却也没收拾，大白天关着百叶窗，屋内有些昏暗。
江序自从那天之后再也没了消息，唐乐言的心情从起初的后悔悲伤逐渐变成了平静麻木，他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头发，环视了一圈乱七八糟的房间，叹了口气，发了封邮件表示自己参加。
是时候振作起来了，跟大家一起去散散心聊聊天，也许会好得快一点。
发完邮件，他又从床上下来，拉开了百叶窗，久违的阳光洒进室内，唐乐言眯了眯眼，推开了窗户。
阳光晒过的冬季微风涌入，空气瞬间清新不少，他在窗口站了一会儿，看着楼下放假前抓紧最后时间缠绵的情侣，皱了皱眉，转身开始收拾乱了好几天的屋子。
团建活动大家都很积极，不到半天时间便统计好了人数，算上唐乐言在内一共有十个学生参加。
“乐言，你也去天文台吗？还没回家？”赵天和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估计是看到了名单。
“嗯，你不也还没回去吗？”
“对，还在做项目，最近那个江教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天天来我们实验室指导，一待就是一天。”
简单的一条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面，唐乐言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平静，但还是无法遏制地泛起了涟漪，他蹙起眉，还没打字，对面又问：
“或许我想，你知道原因？”
“我怎么可能知道？谁知道那个江教授怎么回事。”唐乐言吓了一跳，只感觉心脏都漏跳了一拍，赶紧撇清关系，“你怎么会这样想？”
“看你和江教授挺熟的，随口问问，别介意啊。”
唐乐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长舒了一口气：“啊，好吧，那他这几天有批评你们吗？”
“这倒没有，只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大好，所以大家都很紧张，不说这个了，明天我开车来接你吧？你现在住在哪儿？”
“那太感谢了，我在学校这边的公寓里。”他环视了一圈，洗衣机程序刚刚结束，房间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不住朋友家了？”
唐乐言皱了皱眉，总感觉赵天和知道点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也许是自己做贼心虚吧，他自我安慰道，随即淡定地回复：“嗯，不住了。”
和赵天和聊完，他锁屏了手机，去把洗好的衣服又塞进烘干机里，关上门，却发现一个玩偶静静躺在他脚边。
是一个米奇的挂件。
当时他本来不想要，但江序说他第一次来迪士尼总要留点什么纪念，于是买了一对，一只米奇，一只米妮，都是万圣节装扮，戴着紫色礼帽，背后还有小翅膀。
他分明记得回去后这两只玩偶被一起放在了床头柜上，可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自己家？
唐乐言慢慢蹲下把玩偶握在手心，被洗衣机洗过的脸有些变形，他与玩偶对视了片刻，又一股脑将烘干机里所有的衣服拿了出来。
没有另外一只。
放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航空公司发来的航班确认邮件，时间是五天之后。他截图保存了确认号，才感觉洗过的玩偶带着湿意浸染了手心的皮肤，忽然鼻头一酸。
次日下午。
天气晴朗无云，是个观星赏夜景的好日子，排队上山的车也不少，他和赵天和五点就到了山脚下，而十分钟的上山车程他们足足走了一个小时，到达山顶的时候正赶上夕阳。
远处的天际线如同火烧，系里的同学们在互相拍照，假期伊始的轻松挂在每个人脸上，只有唐乐言一个人趴在栏杆边上，远眺被橙红色夕阳浸染的城市，看着天边的红日一点一点消失在地平线。
天光逐渐暗淡，众人一起去宫殿一样的天文台里面逛了一圈，内部空间不大，都是一些科普展览，人还特别多，唐乐言进去不到十分钟就一个人从侧门溜了出去，跑到外面的平台上透气。
漆黑的夜幕下，网格状的城市霓虹似乎无边无际，一阵风吹来，他裹紧了外套。
“放假了还不开心？”赵天和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脸颊传来温热，还有咖啡的香味。
唐乐言微微扯出一个笑容，接过了咖啡，：“谢了，其他人呢？”
赵天和却没说话，站在他面前，忽然伸手把他的夹克拉链拉到了顶，唐乐言愣了愣，往后退了半步：“呃，他们是不是都下山了？不是说晚上还要聚餐吗？咱们也走吧？”
说完，唐乐言微微一侧身就想往外走，却被一把拉住了手腕，他端着咖啡的手抖了抖，撒了一地。
眼看着一阵风吹来，纸杯逐渐滚远，他想挣脱束缚去捡，却感觉赵天和攥越来越紧，手腕生疼。
“嘶，你干什么。”唐乐言甩开赵天和的手，又退了一步，晚上八点过天文台的人已经逐渐少了，平台的一角只有他们两人，
赵天和将他困在了栏杆之间，唐乐言忽然心里发慌。。
果然，两人对峙了半晌后，赵天和盯着他，目光灼灼：“乐言，我可以追你吗？”
唐乐言嘴角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他眉头紧缩，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
“为什么？”赵天和却还不依不饶，“我在酒吧看见你了，你不是直男吧，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男人？”
“我……”唐乐言想张口反驳，但却又顿住了。
他没说错，我喜欢男人。
“怎么不说话了？”赵天和笑了，微微弯下腰，凑的很近，“再不说话我亲你了？”
唐乐言吓了一跳，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却已经无处可退，他猛地侧过头，大声而断然地说：“真不行！我，我有男朋友了！”
赵天和停止了逼近的动作，起身环视了一圈几乎已经没有人的天文台，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乐言，如果你是为了拒绝我搬出这样的借口，那我可太伤心了，也不知道你这位男朋友知不知道我现在稍稍一低头就能亲到你？”
唐乐言拍掉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别动手动脚的！我真的有！”
“哦？那你把他叫来，现在。”赵天和目光也沉了下去，把手伸到唐乐言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既然是男朋友的话，不会不来吧？”
“你等着！”唐乐言一把抢过自己的手机，找到那个号码，按下了通话键。
默认呼叫等待音响起，唐乐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胸有成竹，心里却一个劲儿发慌。
他会接电话吗？一会儿自己要说什么？他会来吗？唐乐言不敢确定。
三十秒之后，无人接听，电话被自动挂断了。
听见赵天和轻笑一声，唐乐言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再次点击了拨号。
等待音又响了足足十秒，唐乐言心一寸寸凉下去，脸上的表情几乎就要支撑不住。
“喂？我正在开会，有什么事长话短说。”在电话就要再次被自动挂断之时，江序的声音终于从电话那头响起。
一瞬间，唐乐言的心脏砰砰砰跳起来，他抬眼看了赵天和一眼，闪身到一旁，故意大声地说：“亲爱的，你能来一趟天文台吗？”
江序沉默了两秒，声音低沉：“唐乐言，你在搞什么鬼？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别来招惹我，仅限学术交流。”
唐乐言压低声音：“江教授，抱歉，可是我现在遇到了点麻烦事，你能不能假扮一下我的男朋友？就今天晚上。”
电话那头江序半晌没讲话，而赵天和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怎么？乐言，你男朋友不愿意来？”
唐乐言吓了一跳，赶紧捂住手机往旁边闪了几米，江序的声音却从听筒传了出来，有些急躁：“唐乐言，谁在你旁边？你和谁在天文台？！”
“赵天和。”唐乐言一边回话，一边防备地盯着赵天和，赵天和则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头，江序似乎暗骂了一声，道：“我马上过来。”
唐乐言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的瞬间，赵天和却径直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嘴唇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乐言，你真的好可爱好天真，你真以为有了男朋友我就不会动你了吗？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
“我靠！放手！”唐乐言一个激灵，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小宇宙，感觉全身的血都在往脑袋上涌，直接一拳砸在了赵天和的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直接让赵天和往后踉跄了几步，他低头伸手摸了摸嘴角，哼笑一声。
唐乐言打完人也有点慌，又见他眼神不善，转身就往山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