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是表了个隐晦的白，陵渲伏的反应就如此剧烈，难道，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原来的秦穆染真的没有和她发生过什么吗？
很难形容自己当下的情绪，受挫？失落？秦穆染也拿捏不准。
秦穆染得确保陵渲伏离开的时间充足，等待腕表上的时间过了五分钟，她才拿起衣帽架上的挂包，抬手关了灯，离开了公司。
……
秦穆染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如果在她失忆后再见到自己仍然会心动？
什么叫她不相信在一年前见到我的时候，没有爱上我？
陵渲伏瞑目半靠在车座上，一想到秦穆染，耳根又不由自主地红起来。
空调开得已经足够冷，可安静的环境让她的思绪乱飞，她索性将禁闭的窗户打到全开，让飞驰下带来的风驱赶潮热。
她失忆的事，不像是假的。
陵渲伏睁开了眼，如果一年前的车祸到如今仍会导致她的记忆紊乱，那秦穆染今天所做的一切，难道都是为了试探她？试探那条“相处”的记录是否属实？
陵渲伏不由得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带着她眼角那动人的美人痣一起向上扬起。
如果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掰碎了分析，今日的秦穆染，的确和前段时间见面的她不一样。
不说行为举止，哪怕是她信息素的味道，由先前难以容下所有人的刺激感到如今清甜甚至有些甜腻的味道，都在暗示着她的性情变了太多。
陵渲伏望着车外从QIN区的暗色转变为LING区特有的亮色，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的心的确仍挂念着QIN区的人。
只是，秦穆染，就算有一天你把所有事情都记了起来，我们或许也回不去了。
陵渲伏闭上了眸，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习惯称呼秦穆染的全名，不再像从前那样，小染小染的唤个不停，称呼的变化，也预示着她们的关系演变。
才短短一年，就已经形同陌路。
眼角湿润，泪珠徘徊许久才随着眼睑眨动掉落，陵渲伏讷讷地抬手抹去，湿润遗留手背，泛着晶莹的光泽。
小染，为什么你单单忘记了我？
……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穆染加快了熟悉这个星球的生活，足足一个月她没有与陵渲伏再次见面，合同的事情她们签了电子协议，合作继续，也不劳烦她们俩跟进。
陵沐伏倒是每周都会来一次，但多数时间只是和秦穆染在公司餐厅吃个便饭，有苏清晔跟着的时候她们会去一些有格调的餐馆。
秦穆染时常觉得尽管和陵沐伏并肩而坐的是自己，坐在对面的是苏清晔，可头顶发光，坐着碍眼的也是自己。
“小清——你尝尝这个——”
“好，谢谢小陵总。”
“小清——这个好好吃，你快吃！”
“好好，我吃啦，小陵总，你也吃。”
“小清，你的看起来好喝，你跟我换。”
“好……”
“我和她的一样，”秦穆染打断双方你情我浓的对话，将自己未动一口的西柚果汁杯推到陵沐伏跟前，“喝我的好了。”
气氛一瞬间很尴尬，陵沐伏的手还僵在半空，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偏转。
“你的果汁加了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开，秦穆染猛地回眸，只见一身白色西装的陵渲伏正停在自己的身后，眉眼下垂，浅浅开口，“小沐生理期，喝不了冰的。”
“哦是的，”陵沐伏顺着自家姐姐的话说着，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将秦穆染的果汁杯推回去，“我今天刚来，还是不要喝冰的了。”
秦穆染和陵沐伏并排坐着，陵渲伏自然而然地坐到了苏清晔的身边，服务生适时地端着托盘递来一杯常温的西柚汁，她顺势推向了陵沐伏，“我和你换，喝我的。”
陵渲伏的一系列操作平静而合理，望着陵沐伏小心思没能如愿，有些吃瘪的模样，秦穆染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陵总今日怎么得空在QIN区？”秦穆染撑着下颌，看服务生为陵渲伏填上新的餐具。
“来给公司添置一些‘艺术品’，”陵渲伏将一次性毛巾展开，细细擦过手指，毛绒划过纤细的指根，陵渲伏察觉到秦穆染不加掩饰的瞩目，唇角轻勾，“小沐告诉我你们在这吃饭，就顺路过来了。”
秦穆染微微抬手，餐桌中央升起虚拟电子屏，菜单浮现，她翻转给陵渲伏所坐的一侧：“看看想吃什么？”
陵渲伏没有抬手，菜单左侧一栏是她们三人的账单，右侧是前菜的目录，她随意扫了一眼，顺口回应：“安格斯肉眼全熟，奶油龙虾汤。”
秦穆染下单后才姗姗意识到，陵渲伏点的和她点的一样，唯一的区别只是熟度，她要的七分熟，陵渲伏要的全熟。
餐桌上多了一个人，气氛也跟着变了，秦穆染的耳根子勉强清净了会，不再听到陵沐伏嗲声嗲气的“小清”，只剩刀叉偶尔轻微触碰盘底的声响。
除了陵渲伏后加的菜，秦穆染又点了一份焦糖布丁，摆在陵渲伏面前时，她刚好咽下最后一口汤。
“我没有点吧？”陵渲伏抬手伸起账单，有些意外。
秦穆染挥手调走电子屏，将甜品勺放进布丁碗中，“我给你点的，都点了。”
话音刚落，剩下的三碗布丁一起送了过来。
苏清晔和陵沐伏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地接了过来，埋头干布丁。
陵渲伏也没再说什么，甜品勺轻轻敲击在布丁的焦糖脆壳上，她挖了一勺，放入口中。
焦糖的甜，布丁的丝滑在口腔中融合，她的确很喜欢吃焦糖布丁，也很久没有吃了。
她吃甜品很慢，也很细致，似乎对于甜食拥有自己独特的品味。
苏清晔和陵沐伏先吃完，要去洗手间补妆，坐在外侧的两人让出了位置后，陵渲伏才看到摆在秦穆染面前的布丁没有动。
“你不吃吗？”陵渲伏问道。
秦穆染将视线从店面环境挪回来，没点头也没摇头：“你吃吗？”
“吃太多会变胖的，”陵渲伏笑了笑，将最后一勺布丁放入口中。
“吃吧，”秦穆染将布丁推到陵渲伏的跟前，“这么一点，没多少热量。”
“你不喜欢吃吗？”陵渲伏不好推辞，接过布丁碗，用公勺分了一半，挖进了自己的布丁碗中，剩下的原封不动地推给了秦穆染，“一半就够了。”
“不讨厌，也谈不上喜欢。”秦穆染接纳了，淡淡地回答，陪着陵渲伏一起吃。
“这个店里的甜品很多，怎么不点你喜欢的？”
“焦糖布丁一份很少，我想你可能会不够，”秦穆染挖了一口塞入口中，垂着眉，“况且，我也没有特别喜欢的。”
暧昧的话，秦穆染说得一身正气，陵渲伏抬头看了两眼，没有对上她的视线，勺中的布丁滑入口中，弹滑的口感，一如既往的细腻。
可她却好似尝不出甜味，某人的话语要胜过所有的甜品。
“其实我是想跟您打个申请，”秦穆染冷不丁开口请求，反倒让陵渲伏的不安缓解了不少。
“什么？”
……
“什么？！”
陵沐伏和苏清晔异口同声，在餐厅里引来不少瞩目。
陵渲伏面不改色地喝下杯中的温水，正视着坐在对面的秦穆染。
秦穆染颔首，重复了一遍：“我想搬去和小沐合住。”
“不行！”又是异口同声。
秦穆染将目光落在身边的苏清晔：“你叫什么？”
苏清晔自觉理亏，咽了咽唾沫，思忖了片刻，没有停顿太久就作了回复：“LING区离QIN区有点距离，你每天上下班太不方便了，况且还没有成婚就先合住，被外人知道了，QIN企和秦家难免会落下话柄。”
很中肯，秦穆染点了点头，“距离不是问题。况且我和小沐都订婚了，合住而已，培养一下感情嘛，我会负责的。”
“谁要你负责啊……”陵沐伏说得小声，可纵使再轻，坐在身边的陵渲伏还是听到了。
陵渲伏轻咳一声制止了对方的抱怨：“小沐，你为什么不同意？”
“我和小清的想法差不多，”陵沐伏赶忙应道，“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住呀。”她搂住陵渲伏的胳膊，“姐姐，你还在呢。”
“我没有什么意见。”陵渲伏拍了拍陵沐伏的手，“家中刚好有客房，如果秦总不介意，随时可以搬来。”
“姐姐！”陵沐伏晃动了一下陵渲伏的胳膊，可她并不吃这一套，她只有悻悻地收回手，委屈地望向苏清晔，“秦穆染她……”
“陵沐伏。”陵渲伏严肃了声音，“家里怎么教你的？”
被突如其来地斥责，陵沐伏红了眼眶，起身就朝外走。
“小沐！”苏清晔微微蹙眉，却还是先看向了秦穆染，见到对方没有丝毫的动容，她也只有丧气的份。
“你出去跟着她。”陵渲伏颔首，示意苏清晔。
“失礼了。”苏清晔垂首离座。
餐桌上又只剩下秦穆染和陵渲伏。
“小沐被家里宠坏了，还请秦总多海涵。”陵渲伏向秦穆染致歉。
秦穆染赶忙摆摆手，“没事的，是我太唐突了，如果小沐实在不愿意……”
“我会和她商量，”陵渲伏抬手升起账单，没等秦穆染阻拦，账单已付清的字样显示在空中，“您随时可以搬来。”
“让您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