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显示，在秦穆染印象里，苏清晔并不是一个会在工作时间拒绝领导电话的人。
秦穆染饶有兴致，将智能屏收回，起身准备开门去隔壁问个明白。
陵渲伏的目光从漆黑一片的智能屏挪向秦穆染起身的动作，她心里一沉，好似想到了什么，也紧跟着站起了身，快走两步便追上了已经抵达门口的秦穆染，伸手扯住她向后摆动的手腕。
秦穆染覆在门把上的手一顿，没有继续旋转的动作，她回过身来：“陵总？”
“或许是在忙。”陵渲伏也察觉到不妥，慌忙撤下手，偏转身位，不知不觉就挡住了办公室的门，“也刚好，我们可以先把昨天预定的合同过一遍，签个字。”
顺着陵渲伏指引的手势，秦穆染看向放在茶几上的纸质合同，她颔首：“签字可能还不行，法务这边的审核还没有处理好。”
谈到工作，秦穆染略微正经了一些。
“哦……是吗？那我们先看看也行。”陵渲伏试图挽留住秦穆染。
就算再迟钝，秦穆染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不说陵渲伏怎么开始主动接近自己，这一幕幕，怎么这么像捉那个什么现场？
“陵渲伏，你是不是在给你妹妹打掩护呢？”没有用敬辞，秦穆染眼底的笑意浓烈了几分，心里的揣测不减，她便顺势攥住陵渲伏的手腕，一手扶住对方纤细的腰肢，将她扯入怀中。
陵渲伏偏侧着身子，肩膀微微靠住秦穆染的肩，整个人被她困在身前，她没有及时反抗，热意从耳根蔓延，她只觉得自己烧得厉害。
“还请秦总谨言慎行，”陵渲伏用手抵在秦穆染的颈间，却不料秦穆染一个用力，借机将她抵靠在门板上。
身子并没有随之贴合，秦穆然只是把住她的肩膀，双眸紧紧地注视着陵渲伏躲闪的目光：“如果我记得没错，陵沐伏的信息素是水蜜桃味，她昨晚也来公司了吧，还是在小清的办公室里。”
“我不知道，”陵渲伏眯了眯眸，“我是她姐姐，不是她妈妈。”
“可是，姐姐知道妹妹脚踏两只船，却放纵不管啊。”秦穆染的冷哼从唇缝间溢出，越是凑近陵渲伏，她身上的苍兰香愈发浓烈，“居然发生在陵大集团下。”
“秦穆染，”陵渲伏低声叫着她的名字，“你有什么证据？”
“哦？证据，”秦穆染若有所思地颔首，“既然陵总想要证据，那么我现在就去看看，我的未婚妻，到底在做什么。”
放置在肩膀上的掌心脱力，而陵渲伏下意识便拉住她远离的手。
两人便保持这样的姿势对视了很久，直到秦穆染的智能屏跳了出来。
“来电显示——小清
接听or拒绝”
秦穆染默不作声地摁下拒绝。
“……”
还真是小孩子气，陵渲伏看出她并没有离开的趋势，便也卸下了阻拦她的架势。
电话挂断，随之而来的，是苏清晔发来的解释。
“刚刚陪小陵总去买了杯奶茶，不小心智能屏调了免打扰，现在我已经带她去餐厅了，您和陵总什么时候来？”
秦穆染没有选择回复，只是关掉了智能屏。
虽然看不到秦穆染收到了什么讯息，陵渲伏心中却也有了数，她将秦穆染推开了些，迎着她意外的目光，薄唇轻启：“秦总这样疑神疑鬼，究竟是质疑我们陵家的家风，还是太过妄自菲薄了？”
现在开始说起了大话，秦穆染暗自腹诽，陵渲伏将手插进了西裤的内兜中，俨然已经不认刚才抓住她的手不放的事实。
“哎呀，”秦穆染笑了笑，故意放低姿态，“那看来，确实是我误会了。”
陵渲伏微微抬首，似乎并不认可她的道歉，哪知对方话锋一转，手腕再次被对方牢牢擒住，一股强烈而浓郁的雪松薄荷味充斥于陵渲伏周围，来之猛烈，几乎打断她所有的思绪。
“陵总如此‘得理不饶人’，那就当我是妄自菲薄好了，”秦穆染低沉着嗓音，唇若有若无地擦过陵渲伏及时偏转的耳垂，故意将气息喷洒于颈侧，“只是事实究竟如此？我相信陵总是最清楚的。我只是失忆了，并不是失智了，有朝一日证据确凿，我也真心希望LING企可以接受住QIN送的大礼。”
陵渲伏叩住秦穆染的肩颈，指尖落在她衣领处的肌肤，细腻的触感划过指腹，她用力推动，却并没有让对方撼动半分。
“那我想秦总应该也明了，造谣诽谤，LING企的法务可不是吃干饭的。”
剑拔弩张，秦穆染却笑了起来，“陵总好凶啊，不能只对自己的妹妹好吧？偶尔也对我温柔一些。”
陵渲伏实在是不能理解秦穆染的脑回路，她忿忿地将对方推远，望着对方嬉皮笑脸，她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巴掌扇过去，不为什么，就当是为了小沐。
不过，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让秦穆染继续贫嘴，陵渲伏的智能屏便跳了出来。
“视频来电显示:小沐
接听or拒接”
陵渲伏收回瞪向秦穆染的视线，企图不去在意对方挨了骂还笑嘻嘻的精神病行为。
她理了理有些乱了的长发，将发丝挂向耳后，才点下接听键。
片刻加载后，镜头展开，对面是地下海洋餐厅的背景，陵沐伏坐在棕红色的软椅上，双手托着下颌，“姐，你们好慢，还来不来？不来我可和小清吃咯？我都饿啦！”
“公司有一些事要处理，”望着自家妹妹撒娇的模样，陵渲伏的心情稍稍好转，朝对方宠溺地笑了笑，“我就不过去了。”
转而抬眸去看秦穆染，眼神即可变化，连带着嗓音都变得冷淡，“你呢？”
“我也不去了。”秦穆染抿了抿唇。
“秦穆染，你午餐都没吃，现在晚餐也不吃了？”智能屏另一头传来苏清晔的声音，一轮到生活事宜，她便化身成为了老妈妈。
听到这番话，秦穆染下意识先看向了陵渲伏，正对上对方淡漠的神情，只是眉峰微扬，似乎有暧昧的神色溢出。
“没什么胃口。”秦穆染敷衍似地回应着，又抬手示意陵渲伏把电话挂了。
“那可惜了，我记得这家店评分还不错呢。”陵沐伏撑着下颌叹息。
陵渲伏颔首：“某人品味还不错，你们安心享受这份晚餐吧。”
视频中断，陵渲伏也收回了笑容，她没有再看秦穆染一眼，转身旋开了门把。
门开了一半，被身后一只手又重新关住。
“秦穆染。”陵渲伏已经没有了多少耐心，她只想逃离。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秦穆染没有再去拉拉扯扯，陵渲伏也没有回过身来，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前后的姿势，僵持了许久。
缄默，久到秦穆染怀疑自己没有将问题问出口时，陵渲伏才转过身子，她的神色淡漠，狭长的眉眼上挑，望向秦穆染的脸。
她没有戴那副无框眼镜，微卷的发丝慵懒地窝在颈窝，陵渲伏张了张唇，又终于是什么也没有说。
此刻面前站着的女人，让陵渲伏感到陌生，她没有正面回复，只是问着：“重要吗？”
“什么意思？”秦穆染不明所以。
陵渲伏叹了一口气，缓缓补充道：“我喜不喜欢你，我讨不讨厌你，很重要吗？”
“我只是觉得……”秦穆染的眉头紧缩，一谈到这些，她就感到一阵心悸，像是有千万只蛀虫在啃噬她的心脏，陵渲伏，明明才来到这里两天，却足够让她魂牵梦萦。
后面的话她不知如何说起，倒也被陵渲伏及时打断。
“不重要，秦穆染，”陵渲伏回答地很坚定，“我和你没什么关系，你要娶的人是我的妹妹，我顶多就是你的……大姨姐。”
这话说得奇怪，但确实没有错，感觉辈分一下子从同龄拉远了太多。
“我们以前……”
“我们没有以前，”陵渲伏再次打断秦穆染，“秦穆染，如果你真的失忆了，就不要再去纠缠过往了。”
“我不爱陵沐伏。”秦穆染干脆摊牌了，她直勾勾地盯着陵渲伏的视线，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怒火。
“家族联姻，”陵渲伏挪开了视线，“哪有什么真情实意呢？”
“我不相信我们没有以前，”秦穆染握住了陵渲伏的手，她的手滚烫而有力，陵渲伏挣脱不开，只好让她攥着，“如果我在失忆后，见到你仍然心动，那我不相信，在一年前，我没有爱上你。”
目光炙热，陵渲伏被烫得无处可躲，她听不懂秦穆染说的话，什么失忆，什么一年前，她猛地抽出手，反手扇向秦穆染。
“啪。”清脆的声响蔓延于寂静的办公室间，秦穆染的脸随劲力偏转到一旁，脸颊肉眼可见地泛起了红。
“秦穆染，”陵渲伏的声音传入秦穆染嗡嗡作响的耳畔时显得格外空灵，伴着微微的颤意和怒意，“这一巴掌，是我替小沐打的你，别再说这些浑话。”
转身离开，关门声沉闷，撞击得秦穆染浑身发颤，她的脑袋昏沉沉的，脸颊的热和痛才勉强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