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边蝶根本就没怎么睡,要么就是醒着,要么就是半睡半醒被噩梦里的怪物折磨着。
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了,一直在沙发上坐到刘姨起来做早餐。纵使确定一切都是真的了,她也有一种这个世界被掉包的不真实感。
刘姨刚穿好衣服,洗漱好从房间里面出来就被坐在没开灯的客厅里的边蝶吓了一跳。
“大小姐,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边蝶的脸色特别不好,格外苍白,她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微微喘息着道:“我睡不着就起来了。”
顿了顿,她又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刘姨,你没把昨天的事情告诉我爸,对吧?”
刘姨知道这位坐在她面前的大小姐跟其父亲的关系不好,立刻会意:“没有,我没告诉先生。”
边蝶放心的点了点头。
待刘姨做好早餐后,边蝶勉勉强强吃了几口面包后,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了。
见边蝶已经出门,刘姨就要将桌子上剩下的食物收拾走。
谁知下一秒,外面客厅的门又被打开。
只见边蝶匆匆忙忙背着书包跑进来了。
还没等刘姨开口询问是什么事的时候,就见边蝶打开了冰箱的门,从里面拿出去一罐草莓牛奶。
然后,又没等刘姨叫住她,她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刘姨只好茫然地继续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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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蝶已经在小区门口等了十五分钟了。稍微有点不耐烦的她蹲了下来。
这时,小区里面的拐角出来了一个人影。
边蝶眼前一亮,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装着十分高兴的样子朝着那人影挥手。
可真正当人影走进的时候,她的心中生出凉丝丝的恐惧。
看着离自己仅剩大约五步之遥的白发少女,边蝶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可为了做戏做全套,她还是强行给自己的脸上堆上笑容,“好巧啊,倾月同学,我就停下来系个鞋带,就跟你碰上了。”
连倾月淡淡的银色眸子扫了一遍边蝶后,冷冷道:“不巧。”
边蝶挠头,“哪有的事。”
随后,她举起自己手里的草莓味牛奶,就将其塞进了连倾月的手里,“哎呀,我怎么把牛奶带出来了呢,但是我早上吃的太饱了,那连倾月同学,牛奶就送给你吧。”
这是边蝶十五分钟前临时想出来的战略之一。
如果她想一直在连倾月身边,肯定要向连倾月示好,起码不让连倾月讨厌自己。所以边蝶决定先效仿以前追过他的那些小男生,先给连倾月送送小玩意,拉拢一下连倾月的心。
阴天里有些暗沉的阳光下,边蝶却给人一种很亮的感觉,尤其是她是我眼下泪痣,仿佛是星星一样。
连倾月见后,没有直接将已经被塞进自己手里的草莓牛奶强行还回去,而是握在了手里,易拉罐冰凉的温度从指尖传到她的皮肤上,让她的手指微颤了一下,与此同时她的胸腔起伏频率也略微变快了。
见对方收下了,边蝶在心里比了个耶,又得寸进尺不自觉地凑近连倾月:“你看,碰都碰上了,咱俩就一起上个学呗。”
连倾月看了几秒这人亮晶晶的眼睛,一句就要脱口而出的"我们不熟。"被她莫名其妙的硬生生憋了回去,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这是默许了?
边蝶连忙追了上去。
她也顾不上连倾月是不是怪物了,她只知道连倾月比那天的虫子怪物安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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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四中距离边蝶住的地方并不远,大概只需要走个十五六分钟就到了。
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学校门口还没什么人,冷冷清清。
昨天的雨让路有些潮湿,散发着混合着青草味道的腥气,人的脚踩上去也是滑滑的。
边蝶在迈步的时候差一点就滑倒,幸得被连倾月扶住。
边蝶一秒愣住。
下一秒连倾月微凉的手掌温度隔着薄薄的秋季长袖穿到了边蝶的肌肤上,给边蝶激起来莫名战栗。
还不等连倾月先松手,边蝶猛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谢......谢谢。”
连倾月不语,自顾自地往校门里面走。
“有小偷啊——”
这时一声马路对面女孩的尖叫响彻云霄。
连倾月有预感似的,猛然转过头,果不其然,边蝶已经如同出弓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只见边蝶飞速跑出去,朝着挎着女孩的包在街道上飞奔的小偷跑过去。
少女身形优越,整个身体在奔跑的时候舒展开来,十分像一只少年雌豹,青涩,又具有爆发力。
连倾月看到这幅场景,先是微愣,然后就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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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女孩的包包被边蝶给抢了过来,警察也把抢女孩包的小偷抓了回去。
而见义勇为的边蝶和见义智为的连倾月双双迟到了一节课。
张焕明指了指边蝶,又看了看连倾月,“你们啊,既然是一对一帮扶,我也不可能去偏袒连倾月,既然犯错了,那就一起在班级后边站着吧。”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连倾月也能迟到,难道是他的政策起反向作用了。
目视张焕明走到讲台上讲课了,边蝶才拽了拽连倾月的袖子,压低到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为什么不先进来,在那等我做什么?”
这家伙。
是不那么害怕自己了吧。
连倾月冷着脸道:“你是不是蠢?”
张焕明是一个讲课很风趣的老师,他能把枯燥无味的数学给讲成欢乐单口相声。往日里边蝶在上课的时候,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都不曾认真听,今天难得听课,好几次她都笑出了声。
就在这一次她又要笑出声的时候,她习惯性地扭头对上了正在看,亦或者说是观察自己的连倾月,随后脊背一凉。
对上那双淡银色的眸子,她唇间的笑意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怎么忘了,这家伙也是个会蜕壳的怪物呢。
窥视边蝶的连倾月被抓包,丝毫没有其他举动,也不转头。
“你......你干嘛看我?”
听边蝶这么说,连倾月的嘴角大概上扬了三个不被任何人察觉的像素点,“看你的脸,还要收费?”
“那,那倒也不是。”目光交融间,边蝶闷闷道。
一节数学课很快就过去,下课铃声响了,张焕明收了收书,却迟迟都没有离开,而是清了清嗓子,又拎出来几对同学的名字:
“这是除了连倾月同学和边蝶同学以外我又挑出来的可以一对一帮扶的同学,待会下课你们都换座位坐到一起去,每天放学之后留校半个小时,成绩好的同学帮扶成绩差的同学。”
哀声瞬间从讲台下爆发。
“不是吧老师,这都快期中考了,还留校啊?”
“放过我吧,我昨天才补过作业!”
“......”
张焕明不为所动,“成绩不好还想提前放学,还不好好努力!”
随后,他满意的挥了挥手,“好了,下课。”
作为最早体验张焕明口中的一对一帮扶的学生之一的边蝶以为,晚上的半个小时辅导,不过就是形式主义,不会有人真的乖乖听话的。
她本来打算一下课就跑路,包都拎在手上了,结果连倾月从旁边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钩住了她校服帽子的拉绳。
“坐下。”连倾月没抬头,语气却像命令。
边蝶愣了愣,“欸?你干嘛?”
不会是要发作了吧?她下意识把视线往连倾月嘴角扫,生怕看见什么口器之类的玩意儿从她嘴里伸出来。
“数学书和上周的测试卷,拿出来。”
连倾月坐得笔直,从笔袋里拿出一支自动笔,啪地按了两下,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冷感。
边蝶:“......你认真的?”
“废话。”那双淡银色的瞳冷冷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太冷,像冰刃似的,边蝶打了个哆嗦,乖乖把书包放回桌堂里,从里面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周测卷子,像递死刑判决书一样递了过去。
“来吧,边大小姐命都给你了。”
连倾月没搭理她的霸总式发疯发言,只低头扫了一眼卷面,沉默片刻,开口就是:“离心率是什么?”
“......哈?”
“离、心、率。”连倾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克制,却隐隐透出不耐。
“呃......是那个,离开心脏的频率?”边蝶乱七八糟地试图编个答案出来糊弄过去。
救命啊!
她是真不知道。
连倾月微微闭了闭眼,像是在用意念强行克制要掐死对方的冲动。
她将卷子重新放回边蝶手中:“你,去手机上查离心率定义,抄一百遍。”
“啊?!”边蝶当场要掀桌,“你管这叫辅导?这是劳改!”
连倾月没搭理,只低头用手指点了卷子上的一道选择题,“这道题你为什么选C?”
“因为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参差不齐就选C。”边蝶理直气壮地回答。“看吧,虽然我是个学渣,但是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连倾月:“......”
空气瞬间沉默。连倾月闭了闭眼。
边蝶愣了下,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低头盯着卷子,一时间竟也没再插科打诨,只是沉默地拿起笔开始抄写离心率的定义。
桌上,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等她写到第一百遍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连倾月收起了笔,站起来:“走吧。”
“啊?”
“回家。”她说得理所当然。
边蝶瞬间也恍然大悟,“哦、哦、哦!”
来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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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