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非人类怪物娇养了》 第1章 蜕壳 /2025.10.15 /北港明月 - 甜腻的花香味,一望无尽的花丛,燥热的空气。边蝶觉得自己快要被烤死了,光让她睁不开眼睛。 她全身腾空,漫无目的地在一朵接着一朵的小花上掠过。她越来越渺小,还听到了奇怪的振动声。 “嗡——” “嗡嗡——” 边蝶想要张开嘴去从这燥热的气流中摄取一点凉风,但她的嘴唇无论如何也张不开。终于就在自己就要被热死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条碧蓝色的河流。 终于能喝水了。她心想。 就当边蝶兴奋地来到河面上的时候,冷意瞬间蔓延上了她的全身。如果她能张开嘴的话,估计她已经尖叫到破音了。 河面上赫然倒映着一只纯白色的蝴蝶,蝴蝶的腹部尖端长了一张人脸。 那......正是边蝶自己的脸。 “啊!” 边蝶从床上坐起来,身上已经大汗淋漓。她疯了似的光着脚跑下床,来到镜子前。镜子里少女的脸还是白皙的,秀美的。眼角的一颗泪痣给少女平添了几分破碎感。 她长舒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 还好,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边蝶一边喘着气,一边从地上坐了起来。 从一个月前,她就开始频繁地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长着人脸的蝴蝶。一只洁白的,拥有三对足的虫子。 重新坐回床上后,边蝶擦了一把她湿漉漉的额头,她的思绪依旧被刚才的梦牵引。 那只白色的蝴蝶逐渐成变形,它洁白的翅膀逐渐变成了银色的挺翘的睫。那睫的主人是一个皮肤雪白的白发......少女。 是连倾月。 那个从尖子班转过来的好学生。 那个白化病少女。 · 边蝶就读于南城最好的私立高中南城四中,但是她本人却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学渣。当年为了让她入学,她爸给学校捐了两栋宿舍楼。 一般情况下,只要是学校就会分尖子班和普通班。南城四中也不例外。可就在三个月前,这个持续多年的老传统被打破了。 上级为了落实“学生减压”政策,将南城所有学校的尖子班都解散了。这些尖子班的学生陆续被发放到了各个普通班里。 连倾月就是被发落到边蝶的班级的尖子生。当时边蝶还不知道这人是年级第一,只是觉得她挺特别的—— 少女有着雪白的皮肤,身上所有可见的体毛也都是亮白色的,像是披了一层霜。 尤其是她挺翘的睫毛,被金灿灿的阳光一照就像是白蝶的翅膀,煽动起风。 她害怕阳光,每每在晒到太阳的时候,皮肤都会变红,被晒伤。无论走到哪里,她的身上都会带一把遮阳伞。 可特别归特别,在边蝶心里好学生这种物种跟她就是两条平行线。况且连倾月这个家伙平时也不声不语的,她边蝶对这种特立独行的人更没有兴趣了。 边蝶本来以为她们两个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可是命运这个东西就是喜欢开玩笑。 一个月前的某个下午,边蝶班里难得有了一节体育课,这对长期处于高压之下的学生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好事。如果连倾月不紫外线过敏的话,她大概也会这么认为。 边蝶像往常的体育课上一样偷偷避开体育老师躲进了体育器材室里。 下午阳光很好,整个体育器材室都被照得亮堂堂的。 边蝶哼着小曲儿,打算拉上窗帘。还没等她动作,她就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瞬间意识到屋里还有其他人,立刻躲在海绵垫子堆后面向里面望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让她此生难忘的一幕。 连倾月跪坐在足球架子旁,阳光下,她的长发被染成了浅金色。她紧紧抿着嘴唇,让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变得更加苍白。 而她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奇长无比的褐色纹路,那纹路逐渐一点一点裂开。 “嗞嗞——” 让人汗毛直立的刺耳声音响起,连倾月的手臂紧绷起来,血管几乎要爆炸。 接下来的画面让边蝶无比后悔她为什么不是一个近视眼。 连倾月的表皮逐渐往下脱落,那表皮最开始是透明的,后来接触了空气,逐渐变成了乳白色。 边蝶死死咬着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表皮脱落后的连倾月的皮肤貌似更加白皙滑嫩了。 说是表皮脱落不太恰当,应该是蜕壳。 就像是虫子那样。 边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难道连倾月真的是怪物吗...... 也许这诡异的一切都是因为天气太热而产生的幻觉。边蝶自暴自弃地想。 她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就在她快退到门口的时候,“嘎吱”一声,她的脚踩在了掉在地上的羽毛球上。 完了。 边蝶顿时慌了神,随后她朝连倾月那边看去,连倾月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这声音,紧紧闭着眼睛,仿佛是在休息。 那天后来边蝶是怎么出的体育器材室她都不记得了。 她只当自己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 噩梦让边蝶胃口全无,她连早饭都没吃就去了学校。到班级的时候,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边蝶心里烦的很,翻来覆去趴在桌子上也趴不住,难得拿出崭新的语文书开始翻阅。 大概十几分钟后,教室前门传来了脚步声。 边蝶抬起头,心里升起一阵恶寒。 进来的人是连倾月。 边蝶这一个月一直在躲这个家伙,她觉得自己现在都对连倾月有ptsd了。她现在甚至看见其他染白毛的人也后背起鸡皮疙瘩。 她把头埋在书里,试图掩耳盗铃。 不一会儿,边蝶的桌子被人叩响了。她抬起头,对上了少女银色的瞳眸。 “干嘛?”她故意讲语气放地刻薄,以掩饰她内心的恐惧。 这人不会知道那天她在体育器材室,所以故意趁着班里没有人来灭她的口来了吧。 连倾月伸出手,轻启浅色的嘴唇,道:“数学作业。” 明明她记得数学课代表是个扎麻花辫的小姑娘啊。 “你不是课代表吧?”边蝶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昨天刚换的。”连倾月没什么情绪地道。 “那你不知道,我从来不写作业?” 边蝶不交作业那是全班都知道的事情。 作为给学校捐了两栋宿舍楼的南城首富的独女,纵使她再难搞,老师也不敢将她怎么样,别说是小小的不交作业了。 “不知道。”连倾月如实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边蝶的错觉,她竟然觉得这个家伙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明明平静地眸子里却暗藏着贪欲,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下,却有漩涡一样。 她想着,不自禁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 边蝶骂了一声,然后说:“没有,你怎么样吧。” 见连倾月又盯着自己一动不动,边蝶说了一句“你有病吧。”就趴在桌子上了。 后面边蝶也不知道连倾月站在桌子上看了她多久,她睡着了。 · 边蝶是被同桌叫醒的。 她同桌叫陈婷,是一个文静的小姑娘,说话柔声细语的。 此时,她压低声音,像是生怕打扰到班里其他同学自习一样,对睡眼朦胧的边蝶道:“边蝶,张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张老师名叫张焕明,是一位去年从尖子班退役下来的中年男老师。同时也是边蝶现在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 在一众老师都不管边蝶的情况下,他是一股清流,偶尔抽出空来还会给边蝶做做思想工作。 边蝶最烦张焕明唠叨了,这次找她肯定也没有好事。 她蔫蔫地起身去了张焕明的办公室。刚到门口,她就发现张焕明的办公桌前还站了一个人。 那人一头白色长发,赫然是连倾月。 真是狭路相逢。 边蝶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老师,您找我有事吗?” 张焕明从一堆作业抽出一张纸条,“你看看,没交作业的就你一个。边蝶同学,你有没有集体荣誉感?” 边蝶表面不做声,实际上已经在心里把连倾月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说老师怎么突然找她呢,原来是连倾月这个家伙告状啊。都多大了还玩记纸条这一套,幼不幼稚啊? 张焕明又拿出来班级成绩单,指着纸上边蝶名字的那一栏,“语文45。” “数学18。” “英语21。” “物理12。” “化学16。” “生物33。” “总分145。” “边蝶,你真是厉害啊。人家连倾月一科都比你总分高了吧。”张焕明气急败坏。 “嗯。”边蝶如实点头。 谁叫人家是学霸,她是学渣呢。 “你说怎么办吧?”张焕明道。“都已经高三了,就算家里有矿,你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 边蝶再次噤声。 她还趁着空隙偷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连倾月。那天这人蜕壳的场景又浮现在了眼前,边蝶缩了缩脖子。 “现在倾月转到咱们班了。不如你们做同桌吧,让倾月帮着你点。”张焕明道。“你那个座位也晒不到什么太阳,正好适合倾月。” 他其实想弄这个“一对一帮扶”很久了,这次尖子生下放给了他实践的机会。 “老师,不行啊!”边蝶连忙拒绝。 跟怪物坐在一起,要是被吃掉了找谁说理去啊。 “倾月,你觉得怎么样啊?”张焕明推了推眼镜。 “老师,我听您安排。”少女眯了眯眸子,白睫在银色的瞳孔上投下阴影。她喉咙处动了一下,仿佛吞咽了一口口水。 作者归来,开文大吉[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蜕壳 第2章 冰川 第一节课一下,边蝶就不情不愿地看着连倾月把她的桌椅搬到了自己旁边。 她鼓了鼓腮帮,敌视地盯着正在整理书本的少女。连倾月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嘴角微微上翘:“你看着我干什么?” 在连倾月转过来的三个月里,边蝶从来没有见过少女这样笑过。她似乎一直扮演的都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异类、怪胎,像热带海洋里莫名出现的冰川。 如果没有见过体育器材室里那可怖的一幕,边蝶这个颜控肯定会为刚刚连倾月的那个笑动容。可现在坐在她旁边的可是一个怪物啊。 “你......你脸难道是金子做的吗,看了还得花钱?” 连倾月又看了边蝶几秒,并没说什么,表情恢复了一贯的样子。 边蝶也非常识趣地噤声,趴到桌子上继续睡。她拢了拢衣领。 感觉今天室内气温好像变低了啊。 旁边的连倾月的眼睛被隐隐遮盖在白色的刘海下。她的喉咙动了动,将视线从少女的后颈上挪开。 ...... 花丛,一片看不到尽头......不,应该是没有尽头的花丛。 边蝶的身体像是和风融为了一体,她低头向下面看过去,一切都被收揽在她的上帝视角之下。她看到了成群的蝴蝶,都是白色的。远远看去,白色蝶群就像是滚动的虫卵。 她又靠近,再靠近,直到近到能看清蝴蝶随着腹部鼓动的节肢。白蝶们匀速煽动翅膀,白粉从翅片上纷纷抖落。在往上看,每一只蝴蝶的腹部上端都顶了一张人脸!而最中间快活飞舞的蝴蝶居然长了一张她自己的脸! 边蝶清晰的看到她的脸歪了一下头,对着她勾起了一个夸张的笑。 边蝶想要转过头,不再往下看。可她却发现,无论她怎么用力也做不到。 很快,那群蝴蝶就来到了一片蓝紫色的鸢尾花丛上空。它们将花和茎叶一扫而空,随后开始去用口器衔土。 慢慢的,没了花草遮盖的土地出现了缓坑,渐渐的坑逐渐变大。裸露出来一只手,手上的皮肉腐烂生蛆。 那群人脸蝴蝶就像是没有看见似的,继续在蛆虫堆里衔土。不一会儿。那埋在土里的东西就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是一具女尸,她已经腐烂的不像话了。扑面而来就有一股属于尸体的腥臭味。白色的幼虫成堆成堆地从她的皮肉里冒出来,蠕动着,扭曲着。 蝴蝶们一股脑儿地冲了上去,张开人脸上的口器,大快朵颐起来,吃的不亦乐乎。 边蝶看到这一幕被恶心地想吐,人脸蝴蝶就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想法,纷纷转过了头,咧开嘴“咯咯咯”大笑了起来。尤其是那只长着她的脸的蝴蝶,笑得脸都快撕裂了。 然后它们聚成一团白色的球,朝着边蝶扑了过来。 ...... “不要吃我!” 边蝶大汗淋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全班同学都闻声将实现挪到了尖叫声源处,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边蝶窘迫地五体投地,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她的余光瞥了瞥坐在自己身旁的连倾月。只见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像是一只被猎物吸引住了的白猫。 · 整整一天,边蝶都在躲着连倾月。 连倾月在座位,她就装睡,连倾月出去,她才敢抬起头。 以至于都下晚自习了,她还趴在桌面上。 假寐却竖着耳朵的边蝶听整个班级都安静了下来,抬起头。 果然,教室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 她放松地起身,收拾好东西就要往教室外走。 还没出门口,她就撞在了谁的身上。想要道歉,可抬起来头却发现被她撞的倒霉蛋正是她的新同桌——连倾月。 见少女专注的看着自己,边蝶心里涌上凉意。 “啊,对不起啊,我睡懵了。你还没走啊?” 连倾月伸出舌尖,微微扫过浅色的嘴唇。 真奇怪,明明这人的全身都像是缺乏色素一样,舌尖确实殷红色的。看起来好像很好亲的样子。 边蝶立刻摇了摇头。她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在等你。”连倾月说。 边蝶瞬间头大。 等她。 等她干什么? “我要回家了。”边蝶说罢,就要立刻离开这个危险场地。 谁料,刚从连倾月身边擦过去,手腕就被对方给捏住了。 “你抓疼我了!你到底要干嘛?” 连倾月抿着唇,勾了勾嘴角。这是边蝶第二次看见这个人笑了,尽管这笑就像是昙花花开一样,转瞬即逝。 “那天你看到了吧。”连倾月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直接用了肯定的语气。 “啊?什么啊?”边蝶几乎是反射性地就知道这人在说什么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装傻充愣。 连倾月逐渐向边蝶靠近,留给边蝶的空间越来越小,最终她被逼进了墙壁的死角。 边蝶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这张姣好的漂亮脸蛋,闭上了眼睛。 如果她要吃了我,那就让暴风雨来的快一些吧。边蝶在心里默默祈祷。 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边蝶微微张开眼睛,她发现对方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做。 见少女张开眼睛,连倾月沉声道:“那天在体育器材室,你看到我了。” 边蝶一个滑跪跪在地上,抱住连倾月略微有些硌人的小腿,颤抖着哭了起来:“我真不是故意的啊!你不要吃我啊!” “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她是真的害怕,她很怕死的。 连倾月一脸黑线,有些无奈,甩了几次腿,没有把边蝶甩开。 边蝶看对方没有反应,立刻有抬起手,“我以我的人格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 谁知,对方打量了一遍她,冷冷道:“你这个样子,真的有人格可以向我保证吗?” 随后,她蹲了下来,用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一根一根地将边蝶的手从自己的腿上掰了下来。面无表情道: “你不说出去,我目前应该是不会把你吃掉的。”虽然她很想这么做。 本能让她产生**,各种意义上的吃。 边蝶立刻痛哭流涕:“我保证!” “拭目以待。”少女说完这句话,站了起来,目光居高临下地停留在了边蝶身上几秒。 随后,她转头,缓步离开了。 看着连倾月逐渐消失在楼梯拐角,角落里的边蝶瘫倒在地。她平复着心跳,喘着气。 走廊尽头的窗子被风吹开,飞进来一只纯白色的蝴蝶,它停留在了边蝶的肩膀上,煽动翅膀。 · 边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了。整个别墅区只有路旁的壁灯和天上的月亮在发光,蝉鸣声响个不停。 将手指按在指纹锁上,“滴”的一声,门开了。 边蝶蹙着眉走进去,把书包放在门口的橱柜上。她这才注意到鞋柜旁多了一双红色高跟鞋。 去年她妈就和她老爹离婚了,家里除了她跟雇来做饭的刘姨以外压根没有别的女人。 边蝶思索着,往里面走去。客厅黑漆漆的一片,随后她打开了灯。 白炽灯光白晃晃的,把室内照得恍若白昼。楼上很快传来了动静,接着下楼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很快,边蝶就看到她老爹边城走了下来,他身后还跟了一个面容漂亮的女人。两人衣衫都穿戴的跟齐全,但仔细看的话,皱皱巴巴的。 可想而知,他们在她回来之前做了什么。 “小蝶啊,怎么现在才回来?”边城似乎是觉得领带打得不好,又扯了扯。 边蝶没回答,她的眼睛不停地在那女人身上来回扫视。 “这谁?”她扬了扬下巴。 那女人似乎是要回答。 边城却按住了她的手,道:“哎呀,忘了介绍了。这是你张阿姨,是我的下属。来咱们家吃个晚饭。” 边蝶勾了勾嘴角。 她妈和她老爹才离婚一年,她老爹就找回来个漂亮女人。 她飞快的地换上拖鞋,从他们身边挤过去。 回到房间,她扑在床上,拿起手机翻到了她妈的电话,打了过去。 “嘟嘟——”,铃声震了几下,就被手机对面的人挂断了。 边蝶浑身没什么力气,转过身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妈妈,可是妈妈永远都有忙不完的工作。上幼儿园之前她每天都在院子门口等妈妈下班,等来的时候却少之又少。 妈妈和边城离婚的时候,起初边蝶是坚决反对的。最后,纵使她大哭大闹,这个女人还是毅然决然离开了爱她的丈夫和女儿。 后来姥姥找上门来了,在她家跟她老爹大闹了一场,她才知道原来她父母离婚的原因是边城出轨了。 从那天开始,边城和蔼可亲的慈爱父亲、优秀老公形象也在边蝶心里彻底瓦解。在这个家里她好像变成了一只真正的蝴蝶,东飞西舞,却没有一个落地的地方。 “咚咚咚——” 门被叩响了。 边蝶拖着经受一整天疲惫和惊吓的身体下床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边城。 “爸。”她叫了一声。 边城将手里端着的牛奶和水果递给边蝶,道:“小蝶,今天来的那个阿姨真的是我的下属。” 边蝶噗笑:“她那年龄我叫姐姐更合适吧?” 边城一时语塞,嘴唇仿佛被粘了胶水,怎么也打不开。 边蝶看着默不作声的父亲,心里不痛快,便说了句“我要睡觉了。”就将门关上了。 第3章 瓢泼 凌晨两点,边蝶躺在床上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连倾月的脸和那个女人的脸在她脑子里阴魂不散。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边蝶叹了口气,起身,拉开窗帘。 外面月明星稀,明天会是个晴天。 她穿好衣服,就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来到室外,清冷的空气让边蝶神清气爽不少,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路灯下,她蹦蹦跳跳就往便利店的方向去了。 果然深夜才是最容易饿的时间段。 整个路段都静悄悄的,路边的草丛和花坛里面时不时传来虫鸣声。边蝶打了个寒颤,不禁加快了脚步。 “哒哒哒——” 边蝶耳力不错,听到了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她这是被尾随了? 这个想法产生的瞬间,她就把它打消了。这个小区可是全南城安保工作做得最好的小区,平时放人进来都得身份认证。 有了自我安慰,边蝶心里舒服多了。脚下也像是踩了风,走得更快了。 很快,24小时便利店的牌子就出现在边蝶的视线里。可是她的脚步却顿住了。 便利店的门被推开,穿着黑色冲锋衣的连倾月拎着一袋零食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边蝶看向她的时候,她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对上了。 真是阴魂不散。边蝶心里想着就要转身离开,却听到对方用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叫她:“边蝶同学,这么不想见到我?” 边蝶的脸僵硬着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转身,讨好道:“倾月同学,哪有的事儿啊。”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这里的房子是她老爹的婚前财产,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这个白头发的家伙。 “今天刚搬过来。”连倾月轻声道。 在便利店的灯光下,连倾月的皮肤很白很白,而她身上穿的那件纯黑色的冲锋衣就像是特意拿来跟她的肤色做对比似的。 “这样啊......”边蝶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怎么快速离开这个现场。 “那你也快回去吧,我也回去了。”说着她摆了摆手就要离开。 不料,自己的手腕再次被对方抓住。 “你不买东西了?”身后那人道。 边蝶心虚:“我本来就是散散步,不是来买东西的。” 她趁着对方的手松了松,便把自己的手腕从她手里抽出来。 一边跑,一边朝后面摆手:“我先走了!明天学校见!”个屁。 看着少女匆匆离开,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连倾月勾了勾嘴角。 “我说过,目前不会吃掉你的。” · 连倾月扶着楼梯慢悠悠地走上台阶,推开门后她分了个眼风给地上换下来的男性皮鞋。 他又来了。 楼上传来动静,连倾月向那里看去,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容不迫从楼梯上下来,他看见连倾月似乎很是高兴:“小月。” 连倾月“嗯”了一声,随后默不作声。 “连兴云,你这个混蛋,你不配这么叫小月!”紧跟在后面的白发苍苍的妇人大喊大叫地朝那个叫连兴云的男人扔了个花瓶过去。 连兴云微笑着,躲开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花瓶。从容不迫的向下走过来,路过连倾月身边的时候,低声笑了笑:“小月,爸爸给你买了一条裙子,放在你房间了。” 听到这人给自己的自称,薄唇抿了抿。然后,连倾月用自己的手挡在了跟她一样高的连兴云胸前,低声在其耳边耳语:“你也配?” 连兴云有些尴尬,摸了摸头就开门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跟那老太太说:“妈,您再考虑考虑,不用着急给我答复!” “滚!你给我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你想都不要想,这事没门儿!” 老太太拄着拐杖,气得直跺脚。 瞥了一眼开开又被关上的门,连倾月面无表情地上前扶住老太太:“别生气了,外婆。” 老太太正是从小养大连倾月的外婆,姓程。年过花甲却还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丽剪影,可见曾是个大美人。 程外婆在连倾月的搀扶下做了下来,指了指放在柜子上的鞋盒:“小月,把东西扔了。” 连倾月听罢就拿起袋子向门口走去。就听见外婆在后面问她“干什么要去外面?” 她顿了顿,没有回头,清冷道:“他可能会在里面装监听器。”所以要拿到外面去丢。 接着,她打开门,走进了黑漆漆的夜色里,就像走进涌动的罪恶里那样。 · 次日,清晨。 边蝶从床上坐了起来,难得没有做奇怪的梦睡了一个好觉。吃早餐的时候,她和她老爹对着坐,可气氛却是格外尴尬。 没吃几口面包,边蝶就觉得自己胃胀得厉害,将餐具往桌子上一扔,她就要离开。 边城轻咳一声:“小蝶,不吃了?” “嗯,吃饱了。” 边蝶拿起书包就从边城身边掠过。 “我让你陈叔叔去送你!”边城又叫住她。 边蝶脚下顿了顿,摆了摆手:“不用了。” 出了小区,边蝶就远远看到了连倾月的背影。她为了避开这人,故意拉慢了脚步,等连倾月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恢复正常的步子。 “哒哒哒——” 少女轻快的步子在柏油路上不停落下。突然,这步子顿了下来。 她身后一直有人尾随! 如果说昨天晚上她听到的声音是她的错觉的话,现在则一定是真实的。 边蝶一直对自己的感觉和耳力十分有信心。 边蝶将头轻轻向后侧了侧,眼睛便瞄了过去。 她身后什么都没有。 这些天一连发生的这么多怪事,让边蝶内心格外惶恐。她心跳如鼓,捂着自己的胸口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她不喜欢把自己置身于风险之中。 · 匆匆跑到教室,班里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边蝶在连倾月侧面站了好一会儿,连倾月像是没我感觉一样继续自顾自地做题。 边蝶心里忍无可忍,表面上却得相迎。她轻轻拍了拍自己亲爱的同桌的桌子。 “麻烦你让一下可以吗?” 少女偏过头,手里的笔似乎握得紧了一点,挪开了椅子。 “连同学,能给我讲讲这题吗?” 这时过来了一个男生,满脸羞涩地将题集递到了连倾月手上。 边蝶认识这个男生,他是班长。 边蝶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谁知下一秒连倾月将题集推了回去:“抱歉,我也不会。” 班长有些尴尬,“嗯”了一声,就落魄离开了。 边蝶在心里给连倾月打了个差评:“啧啧,恭喜你错过一枚桃花。” 连倾月看向她:“怎么说。” “你看啊,班长问题的时候眼睛一直粘在你脸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问的题肯定也特别简单,这是为了让你这个‘大学神’没有理由拒绝他。综上所述,他肯定喜欢你。” 边蝶得意洋洋地往出崩豆子,一时间都忘了她面前的人实际是一只怪物。 “哦。”连倾月看了边蝶一会儿,眼睛里想静水一样没什么情绪,继续做题去了。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这些复杂的知识点对于边蝶来说简直就是听天书,她选择放弃,然后趴在桌子上睡大觉。 突然,她的头被敲了敲,她不耐烦地抬起头,就看见连倾月正在看着自己。 “干嘛?”边蝶压低声音道。 “上课不许睡觉。”连倾月轻声说。 边蝶语塞,一脸“你丫管的着吗?”趴在桌子上继续睡。 随后,她感觉自己身边的人貌似是站了起来。 好听变声期微哑的少女音传来。 “老师,边蝶同学上课睡觉。” 边蝶瞬间清醒,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同桌。 “边蝶,你给我站起来听课。” 张焕明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举报边蝶的学生,愣了几秒,决定把边蝶给叫起来。 边蝶一脸懵地站了起来。 张焕明欣慰,看来“一对一”真的有用。 边蝶这次罚站连小动作都没敢做,看起来乖巧的很。实则内心里已经问候过连倾月十八代祖宗了。 很快下课铃就响了,边蝶晃了晃酸痛的腿坐了下去。 张焕明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离开,而是从教材里面抽出了一张纸:“同学们,下个星期学校要举行运动会,趁着大课间,我们报一下运动项目哈。” “大家踊跃报名,为班里争光。新来的连倾月同学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报名项目,大家理解一下。”补充完他就离开了。 体育委是个黑皮男生,高高瘦瘦的,叫赵辉。他拿了表格就开始让班里的学生报项目。 到了自己和连倾月这桌的时候,边蝶扫视了表格,女子项目只剩下个三千米和接力,边蝶毫不犹豫地在三千米上面填了自己的名字。 填完后她见张辉还杵在这里,道:“我写完了。” “连倾月同学,你报什么?”赵辉似乎是忘了连倾月有白化病的事情了。 “她不能运动。”边蝶在连倾月之前回答了这个问题。话脱口而出,她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关心这个怪物。 “哦哦哦,我忘了,看我这记性!”赵辉拍了拍自己的头,就要离开。 前面的学生们立刻唉声叹气: “生病真好,都不用参加比赛。” “是啊,要是知道这样,还不如我妈把我生成那样呢。” ...... 听前面的人突然开始起哄,边蝶心里有些气不过,就要站起来反驳他们。 手却被另外一只微凉却骨节分明的手给握住了。 她惊愕地看向连倾月,只见对方在项目报名表的女子百米接力后面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放学后,边蝶又是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 她出了班门口,东张西望了片刻,确定外面没有连倾月了,才敢将脚迈出去。 教学楼外,本来晴朗渐晚的天居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边蝶解下来自己的外套,披在头上,随后跑了出去。 她大概是全学校最后一个走的。整个校园空荡荡的。学校外的街道上也没有什么人。 零散的几个行人还都打了伞,不同颜色的雨伞像是在撒孢子的蘑菇。 边蝶的衣服逐渐被淋湿,她加快了脚步。现在她有些后悔拒绝了陈叔叔来接自己。 走着走着,那股子奇怪的被尾随感又涌了上来。 她三步一回头,脚底下快的生风。随着她的脚步越来越快,脚底下溅起来的水花也越来越大。 就当她确切的认为这诡异的感觉是她的错觉的时候,一只手从水雾中伸出来,将她拽了过去。 “啊——” 边蝶尖叫一声,被放到在地上拖行,破洞牛仔裤的孔洞处露出的皮肉被划开,鲜红的血液在水里面蔓延开来。 她发力,欲要挣脱那人或者说是东西的钳制,换来的只有更加紧的束缚。 南城十一月份雨水很常见,一般也不会很大。此时的雨却越来越大,大到雨点打在身上甚至有些疼的地步。这是极为不正常的。 边蝶被雨水弄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拖着她的东西是要置她于死地。边蝶心里明白。 不行! 绝对不行! 不能就这么放弃。 边蝶咬着牙,将死死闭着的眼睛张开了一条缝。雨水瞬间就从这缝隙钻了进来,生疼。 透过巨大的雨幕,她拧过脑袋,向着前面拖拽着她的东西看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东西的腿,说是腿倒不如说是节肢。黑黢黢,硬邦邦,长满小刺的节肢。 而拽住她手腕的也是一只长着节肢的手。 往上看过去是一对很小很小的翅膀,翅膀是白色的,和这个东西的身体完全不成正比。 接着是脑袋。 这东西的脑袋很小,让它看上去有一种不协调感觉,脑袋的形状边蝶只在窗户上的苍蝇身上看见过。 总而言之,这东西绝对不是人。 跟人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是一只十足的怪物。 边蝶大喘着气,不再挣扎,摸索着从地面上摸到了一根粗木头,单手拿起来就想要趁那东西不备砸过去。 突然,那根木头停在半空。 只见怪物的复眼转动,直接转到了它得后脑勺上,汇聚成了一个红色的小点。 它的身体也跟着转了过来,露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器。没错就是口器,就像是蝴蝶那样。 边蝶松手,木棍落地。 她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瞳孔地震。 怪物的口器下面似乎还保留着一张人类的嘴,它咧开,大笑,笑声咯咯咯的,格外瘆人。好像下一秒它得口器连着嘴就要裂开,不,整张脸就要裂开了一样。 那怪物离边蝶越来越近,边蝶在这瓢泼大雨里也越来越冷。她知道,不出意外的话,她会死在这场雨中,然后和地上的泥土融为一起,腐朽,腐烂...... 死亡越来越近,她在雨中紧紧闭上了眼睛。 ......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边蝶心里有些疑惑。 微微张开眼睛,她看到了面前多了一个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瓢泼 第4章 翅粉 瓢泼的大雨里,呼啸的凉风中,在她面前屹立着的校服少女赫然就是连倾月。 连倾月抬着胳膊,鲜血哗啦啦的往下流。她的胳膊被那怪物的口器刺穿了。 怪物似乎也很惊讶,在原地愣了几秒,飞快抽出自己的口器。回过神就要转弯向边蝶继续进攻。 “滚。”连倾月道。 接着,蝴蝶怪物的口器就被手臂血肉模糊的连倾月钳住了。 怪物有些茫然,似乎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滚。” 从她身边滚开。 连倾月又重复了一遍。 怪物听了畏畏缩缩地往小巷子的另外一端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雨幕中,不见头尾。 “没事了。”连倾月说着将地上抽痛的边蝶扶了起来。 边蝶瞳孔被吓得几乎失焦,两条腿都在颤抖,她身上的破洞牛仔裤也被划得烂了,伤口处往出冒血。 连倾月淡漠扫了一眼边蝶露出来的被擦伤的皮肉,默默地将自己身上的校服褂子脱了下来,将两条袖筒系在了边蝶的腰上。 待连倾月一系列动作完成后,边蝶的理智才微微回笼,她微微喘着气将那校服褂子系得更紧了一些。 “你......你胳膊要不要紧啊......”她这才发现连倾月的校服内衬都被血液浸湿,染成了鲜红色。 “没事。” 连倾月清冷回应,随后用自己的手将外翻出来的皮肉贴了回去。殷红色染到少女指尖,为她平添了几分嗜血感。 边蝶被她这一举动惊呆。 不是,这人不疼吗? 连倾月注意到边蝶的目光,微微抬头:“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你沾上了翅粉,它们还会再来的。” 他们?她们? 还是它们? 边蝶的脑子嗡鸣起来,像是在过电了一样。这些天诡异的一幕幕一块从她的脑海里掠过。 好痛。 头真的好痛。 边蝶捂着头,扶住小巷子的墙壁,干呕起来。 太奇怪了。 从那个燥热的体育器材室的下午一切就变成这样了。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呕过几轮后,边蝶抹了一把脸上的斑驳雨水,大喘着气:“这一定不是真的!” “都是梦!” “都是梦!” 边蝶不知道哪里来了阵怪力,挣脱了连倾月的手。不顾自己腿上的伤,迈着大步跑向小巷子的出口,也逐渐消失在瓢泼大雨中。 而她不知道,她抛在身后的少女在雨幕里站了很久。 她感受着手上不属于自己的余温,修得圆滑的指甲几乎扣进肉里,指尖泛白。 - "嘎吱——" 门被关上。 边蝶大喘着气,跪在地上。她身上的水不住地流下来,混合着她腿上的血液,染红了身下以及身前的地板。 “哎呦!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刘姨听见动静就从厨房探出头,这一探头把她吓了一跳。 刘姨飞快跑过来,将边蝶扶了起来,“大小姐,您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没有。”边蝶的声音小的就像蚊子。 刘姨更担心了:“那您是不是在学校挨欺负了?这可怎么办,要不要我给先生打电话,送您去医院啊。” “不,不,不能给我爸打电话,我也不去医院。” 听边蝶这么说,刘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刘姨你放心,我没事,你给我包扎处理一下就行了,你不是也会弄吗?”边蝶为了让刘姨放心还勉强勾起来一个笑。 她记得刘姨之前做过医生。 而她家里也确实有处理伤口的东西。 “那您之后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刘姨道。 - 是静谧的夜,风依旧燥热,像是要将人给蒸熟一般。边蝶在夜晚的花丛上飞呀飞,飞呀飞。她今天的翅膀格外轻盈,在闷热的气流里面穿梭。 就在边蝶以为这片花丛上没有任何障碍物的时候,一个圆形的被木条支撑着的木箱出现在了边蝶的面前。 边蝶好奇地飞近了去看,然后她就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一只长着人脑袋的蝴蝶正在用它的口器衔着花瓣装饰着这个木箱。木箱上面逐渐长满小花,花儿很美,但是此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人脑袋蝴蝶的行为让边蝶觉得熟悉。 从昆虫学的角度来说这种行为应该叫...... 筑巢! 边蝶看着这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往后退了退。 这只蝴蝶是正在为自己的配偶筑巢吗? 如果不是伴侣的话,那还能是为谁呢? “当然是在为你筑巢啊——” “是在为你——” “为你——” 这时,边蝶的身后慕然传来声音。 这些声音似近非近,似远非远,空灵又骇人。 边蝶转头。 又是一群白色蝴蝶! 它们从四面八方飞过来,飞速地啃食着边蝶的翅膀。 直到边蝶无法让自己飞起来,掉了下去。 掉进无尽的深渊里。 - 一如既往的,边蝶被噩梦给吓醒了。 她大喘着气,死死捂住自己的胃所在的位置,不让自己因为惊恐吐出来。 她平复呼吸后,微微喘着朝着窗外看过去。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投射到边蝶的脸上,给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打下黑色的阴影。 边蝶叹了口气,想要蹲下来,腿部却传来了剧痛。她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疯狂扯开了睡裤,果不其然,两条腿上都被缠上了绷带。 白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边蝶又干呕了起来。 呕了好大一会,刚停了片刻,就被突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叮铃铃~” 手机的消息音在黑夜中不合时宜的响起,把边蝶从极端的恐惧中拉了出来,周遭的氛围也没有那么可怖了。 边蝶抽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嘴后。 现在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边蝶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了手机。 按亮屏幕后,手机屏幕显示来了一条好友申请。 这个点什么人会加她好友? 于是边蝶划开手机屏幕。 好友申请列表唯一一个人的昵称叫“LQY”。好友申请原因那里就填了个“1”。 边蝶习惯性地点进这人的朋友圈。 什么都没有。 边蝶有点开这人头像,是一道物理题的截图。 边蝶:“......” 还怪爱学习的。 边蝶本来没想处理好友申请,可是下一秒这个叫“LQY”的人又发了一条好友申请。 烦不烦啊。 边蝶焦躁地通过了“LQY”的好友申请。手在键盘上敲出了“你谁?”两个字。 对面很快就回复了消息。 LQY:【连倾月。】 看见连倾月这两个字,边蝶手抖了一抖,手机差一点掉在地上。 史前最帅的蝴蝶:【你在哪要到我账号的?】 史前最帅的蝴蝶:【兔子审问.jpg】 边蝶问完这个问题就觉得自己傻X,这人想要自己的账号,那岂不是随便找个同学或者找班主任就能要到。 LQY:【我找张老师要的。】 边蝶在心里咬牙切齿。这个张老头,看下次她给不给他考个0分。 史前最帅的蝴蝶:【那你是有什么事找我啊?】 史前最帅的蝴蝶:【兔兔探头.jpg】 一秒。 两秒。 连倾月那边都没有回复,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边蝶有些着急,就在她又要询问的时候,连倾月的消息发送过来了。 LQY:【问问你的伤。】 老实说,连倾月这么问,边蝶还怪奇怪的。她们两个什么时候发展到可以互相关心对方身体的程度了。 史前最帅的蝴蝶:【我没事了。】 消息发送后,边蝶白天的恐惧又被“伤口”这个关键词给激发了出来。 她的手又撩开了裤腿,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按在包着伤口的绷带上。 “嘶。” 边蝶长舒一口气,真的是疼的。 现在她是彻底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了。 连倾月在大雨里被那怪物的口器刺穿的那只血流不止的胳膊浮现在边蝶的眼前,边蝶立刻编辑了下一条消息发送了过去。 史前最帅的蝴蝶:【你胳膊没事了吧?】 这次对面很快回复了个“没事”。 史前最帅的蝴蝶:【那就好。】 LQY:【对了,它们还会来找你的,不要单独出门。】 连倾月用的是“它”,而不是“他”或者“她”,所以说今天下午边蝶在放学的时候遇到的东西真的不是人。 不是人就只能是怪物了! 边蝶颤抖着手,又给连倾月发了一条消息。 她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史前最帅的蝴蝶:【那它们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它们会找上我?】 既然连倾月知道这些东西会继续来找她,那她一定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消息刚发出去,那边就显示连倾月已经下线。 边大小姐骂了句脏话。 这不就是摆明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吗。 边蝶走到床边,先是坐了一会,然后就躺在了床上,整个人呈现出一个大字,被褥也被压出来凹陷。 现在板上钉钉的事情就是“它们还会来。” 那既然这是不可避免的,那她就该找找自保的方法。 边蝶的嘴唇煽动,将“自保”两个字在嘴里面咀嚼了几次,突然灵机一动,飞速不顾疼痛的坐了起来。 连倾月! 今天下午那怪物一看到连倾月就撤退了。一定是因为它害怕连倾月或者连倾月身上的什么东西。只要她一直跟着连倾月,就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我真是个聪明的仙女。边大小姐沾沾自喜地想。 由于存稿不多,所以打算上榜之前隔日更[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翅粉 第5章 梦呓 这一夜,边蝶根本就没怎么睡,要么就是醒着,要么就是半睡半醒被噩梦里的怪物折磨着。 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了,一直在沙发上坐到刘姨起来做早餐。纵使确定一切都是真的了,她也有一种这个世界被掉包的不真实感。 刘姨刚穿好衣服,洗漱好从房间里面出来就被坐在没开灯的客厅里的边蝶吓了一跳。 “大小姐,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边蝶的脸色特别不好,格外苍白,她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微微喘息着道:“我睡不着就起来了。” 顿了顿,她又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刘姨,你没把昨天的事情告诉我爸,对吧?” 刘姨知道这位坐在她面前的大小姐跟其父亲的关系不好,立刻会意:“没有,我没告诉先生。” 边蝶放心的点了点头。 待刘姨做好早餐后,边蝶勉勉强强吃了几口面包后,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了。 见边蝶已经出门,刘姨就要将桌子上剩下的食物收拾走。 谁知下一秒,外面客厅的门又被打开。 只见边蝶匆匆忙忙背着书包跑进来了。 还没等刘姨开口询问是什么事的时候,就见边蝶打开了冰箱的门,从里面拿出去一罐草莓牛奶。 然后,又没等刘姨叫住她,她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刘姨只好茫然地继续收拾东西。 - 边蝶已经在小区门口等了十五分钟了。稍微有点不耐烦的她蹲了下来。 这时,小区里面的拐角出来了一个人影。 边蝶眼前一亮,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装着十分高兴的样子朝着那人影挥手。 可真正当人影走进的时候,她的心中生出凉丝丝的恐惧。 看着离自己仅剩大约五步之遥的白发少女,边蝶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可为了做戏做全套,她还是强行给自己的脸上堆上笑容,“好巧啊,倾月同学,我就停下来系个鞋带,就跟你碰上了。” 连倾月淡淡的银色眸子扫了一遍边蝶后,冷冷道:“不巧。” 边蝶挠头,“哪有的事。” 随后,她举起自己手里的草莓味牛奶,就将其塞进了连倾月的手里,“哎呀,我怎么把牛奶带出来了呢,但是我早上吃的太饱了,那连倾月同学,牛奶就送给你吧。” 这是边蝶十五分钟前临时想出来的战略之一。 如果她想一直在连倾月身边,肯定要向连倾月示好,起码不让连倾月讨厌自己。所以边蝶决定先效仿以前追过他的那些小男生,先给连倾月送送小玩意,拉拢一下连倾月的心。 阴天里有些暗沉的阳光下,边蝶却给人一种很亮的感觉,尤其是她是我眼下泪痣,仿佛是星星一样。 连倾月见后,没有直接将已经被塞进自己手里的草莓牛奶强行还回去,而是握在了手里,易拉罐冰凉的温度从指尖传到她的皮肤上,让她的手指微颤了一下,与此同时她的胸腔起伏频率也略微变快了。 见对方收下了,边蝶在心里比了个耶,又得寸进尺不自觉地凑近连倾月:“你看,碰都碰上了,咱俩就一起上个学呗。” 连倾月看了几秒这人亮晶晶的眼睛,一句就要脱口而出的"我们不熟。"被她莫名其妙的硬生生憋了回去,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这是默许了? 边蝶连忙追了上去。 她也顾不上连倾月是不是怪物了,她只知道连倾月比那天的虫子怪物安全多了。 - 南城四中距离边蝶住的地方并不远,大概只需要走个十五六分钟就到了。 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学校门口还没什么人,冷冷清清。 昨天的雨让路有些潮湿,散发着混合着青草味道的腥气,人的脚踩上去也是滑滑的。 边蝶在迈步的时候差一点就滑倒,幸得被连倾月扶住。 边蝶一秒愣住。 下一秒连倾月微凉的手掌温度隔着薄薄的秋季长袖穿到了边蝶的肌肤上,给边蝶激起来莫名战栗。 还不等连倾月先松手,边蝶猛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谢......谢谢。” 连倾月不语,自顾自地往校门里面走。 “有小偷啊——” 这时一声马路对面女孩的尖叫响彻云霄。 连倾月有预感似的,猛然转过头,果不其然,边蝶已经如同出弓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只见边蝶飞速跑出去,朝着挎着女孩的包在街道上飞奔的小偷跑过去。 少女身形优越,整个身体在奔跑的时候舒展开来,十分像一只少年雌豹,青涩,又具有爆发力。 连倾月看到这幅场景,先是微愣,然后就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 最终,女孩的包包被边蝶给抢了过来,警察也把抢女孩包的小偷抓了回去。 而见义勇为的边蝶和见义智为的连倾月双双迟到了一节课。 张焕明指了指边蝶,又看了看连倾月,“你们啊,既然是一对一帮扶,我也不可能去偏袒连倾月,既然犯错了,那就一起在班级后边站着吧。”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连倾月也能迟到,难道是他的政策起反向作用了。 目视张焕明走到讲台上讲课了,边蝶才拽了拽连倾月的袖子,压低到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为什么不先进来,在那等我做什么?” 这家伙。 是不那么害怕自己了吧。 连倾月冷着脸道:“你是不是蠢?” 张焕明是一个讲课很风趣的老师,他能把枯燥无味的数学给讲成欢乐单口相声。往日里边蝶在上课的时候,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都不曾认真听,今天难得听课,好几次她都笑出了声。 就在这一次她又要笑出声的时候,她习惯性地扭头对上了正在看,亦或者说是观察自己的连倾月,随后脊背一凉。 对上那双淡银色的眸子,她唇间的笑意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怎么忘了,这家伙也是个会蜕壳的怪物呢。 窥视边蝶的连倾月被抓包,丝毫没有其他举动,也不转头。 “你......你干嘛看我?” 听边蝶这么说,连倾月的嘴角大概上扬了三个不被任何人察觉的像素点,“看你的脸,还要收费?” “那,那倒也不是。”目光交融间,边蝶闷闷道。 一节数学课很快就过去,下课铃声响了,张焕明收了收书,却迟迟都没有离开,而是清了清嗓子,又拎出来几对同学的名字: “这是除了连倾月同学和边蝶同学以外我又挑出来的可以一对一帮扶的同学,待会下课你们都换座位坐到一起去,每天放学之后留校半个小时,成绩好的同学帮扶成绩差的同学。” 哀声瞬间从讲台下爆发。 “不是吧老师,这都快期中考了,还留校啊?” “放过我吧,我昨天才补过作业!” “......” 张焕明不为所动,“成绩不好还想提前放学,还不好好努力!” 随后,他满意的挥了挥手,“好了,下课。” 作为最早体验张焕明口中的一对一帮扶的学生之一的边蝶以为,晚上的半个小时辅导,不过就是形式主义,不会有人真的乖乖听话的。 她本来打算一下课就跑路,包都拎在手上了,结果连倾月从旁边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钩住了她校服帽子的拉绳。 “坐下。”连倾月没抬头,语气却像命令。 边蝶愣了愣,“欸?你干嘛?” 不会是要发作了吧?她下意识把视线往连倾月嘴角扫,生怕看见什么口器之类的玩意儿从她嘴里伸出来。 “数学书和上周的测试卷,拿出来。” 连倾月坐得笔直,从笔袋里拿出一支自动笔,啪地按了两下,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冷感。 边蝶:“......你认真的?” “废话。”那双淡银色的瞳冷冷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太冷,像冰刃似的,边蝶打了个哆嗦,乖乖把书包放回桌堂里,从里面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周测卷子,像递死刑判决书一样递了过去。 “来吧,边大小姐命都给你了。” 连倾月没搭理她的霸总式发疯发言,只低头扫了一眼卷面,沉默片刻,开口就是:“离心率是什么?” “......哈?” “离、心、率。”连倾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克制,却隐隐透出不耐。 “呃......是那个,离开心脏的频率?”边蝶乱七八糟地试图编个答案出来糊弄过去。 救命啊! 她是真不知道。 连倾月微微闭了闭眼,像是在用意念强行克制要掐死对方的冲动。 她将卷子重新放回边蝶手中:“你,去手机上查离心率定义,抄一百遍。” “啊?!”边蝶当场要掀桌,“你管这叫辅导?这是劳改!” 连倾月没搭理,只低头用手指点了卷子上的一道选择题,“这道题你为什么选C?” “因为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参差不齐就选C。”边蝶理直气壮地回答。“看吧,虽然我是个学渣,但是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连倾月:“......” 空气瞬间沉默。连倾月闭了闭眼。 边蝶愣了下,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低头盯着卷子,一时间竟也没再插科打诨,只是沉默地拿起笔开始抄写离心率的定义。 桌上,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等她写到第一百遍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连倾月收起了笔,站起来:“走吧。” “啊?” “回家。”她说得理所当然。 边蝶瞬间也恍然大悟,“哦、哦、哦!” 来晚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