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不走?
走?
不走?
走?
她根本不认识秦铮铮啊,她们见面,从昨天早上的护工去吃饭,八点多,到现在车站的报时是凌晨一点多,她们相处甚至还没有超过24小时。
虽然说对方声称是她的资助生,可那都是秦铮铮的一面之词。
谁知道秦铮铮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万一她是拐卖的呢?万一,万一她慕残呢?指不定有什么特殊癖好。
就连亲人都落井下石,难道还指望一个忽然冒出来的陌生女人吗?
但是拐卖也不能花这么大的功夫跑到医院里去拐卖一个病人吧?
秦铮铮也没对她的眼睛或者腿表现出什么异常的喜欢,出租房那种环境,完全是下手的好时机。
再说了,女生对女生,再有癖好,再特殊,也过分不到哪儿去好像。
而且有时候人的人品也确实不能用是否有血缘关系来衡量,这世界上不乏好的陌生人和坏的身边人。
不对不对,秦铮铮说养她,以秦铮铮这个条件,能养得起她么?
但其实单就衣食住行来说,她也没有花很多钱吧。
以前去资助山区的时候,后来国外留学的时候,进公司从底层做起的时候,做项目考察的时候,财富给予她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充沛,机遇挑战,商场上的博弈。
相比起来,什么奢侈品、大牌、豪车名表、庄园别墅之类的,都是她生活的点缀而已。
也不是没穿过山区农户家里的拖鞋,披过老奶奶的旧棉袄,吃过灾区的康师傅方便面。
退一万步讲,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啊,人死了就死了,随秦铮铮的便咯。
……不走?
陈潭的左手下意识攥紧,触手的面料有些陌生。
是那条秦铮铮口中,藏青色的长裙。
这是护工都不曾细心注意到的尊重,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生命的最后时光,在秦铮铮这个陌生的资助生身边,她会活得更有尊严,更开心吗?
陈潭不知道。
“女士您放轻松,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您的。”
陈潭在脑海里想了很多很多,但落在周围人的眼里,不过仅仅一瞬间。
从后面抬着轮椅中部的工作人员提醒她:“可以松开门把手了,或者您抓着轮椅的扶手。”
原来她在慌乱中抓住的是门把手。
不知道结果,但很奇怪,陈潭就是想莫名的试一试,荒唐一次。
后来的后来,陈潭才想明白,这一刻,也许是潜意识里的她在自救。
她也才29岁,今年的生日还没过呢。
轮椅落地,陈潭鼻尖微不可察的动了动,面色疑惑。
这……好像不是高铁的味道。
时间就是金钱,所以陈潭的出行,历来都是选择最快速的方案,远就飞机,飞机不直达的话也是飞离得近的城市,再通过高铁或者直接开车,去到她的目的地。
高铁的味道是不臭,但是不难闻。
这辆车的味道……不臭,但是有点难闻。
方便面、功能性饮料、零食水果、混着大量复杂的人的味道。
“不好意思,”秦铮铮推着陈潭,去往她们的目的地,“借过一下谢谢。”
可能是放暑假的原因,车里的人比秦铮铮想象得还要多,甚至大多数面孔看上去还很年轻。
像是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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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里走往里走,行李箱子可以先往行李架上放,放的时候大家小心注意安全。”
乘务员接过地勤的接力棒,看了车票后,帮着两人疏散周围的乘客。
好在这不是始发站,上车的人没有那么多。
“谢谢。”到了位置,秦铮铮先将陈潭抱在里侧靠窗的座椅上坐好,再把轮椅稍微折了一下,推进两个座位之间的空隙里,一边询问大功告成准备离开的乘务。
“你好,我想升个卧铺票可以吗?”
“票买的有些晚了,没抢到卧铺。”
按照她以前坐车的惯例,这会儿火车还没开,乘务还没轻点好乘客,应该给不了她确切的答复,但她先问了,待会儿乘务再出现,应该就直接带着结果来找她了。
“硬卧还是软卧?”
果不其然,乘务员看了看她和陈潭:“硬卧应该是没有了,暑假,大学生到处跑的多。”
“硬软卧都可以,”秦铮铮表示,“我姐姐腿不太好,这到盘市得二十多个小时,只要有个能伸直的地方就行。”
事实上,这趟列车从石市到盘市,全程是29小时38分钟,将近三十个小时的车程,要是从起始站的京北出发坐到终点站的昆州,得四十多个小时。
别说陈潭了,就是秦铮铮这种铁锭,这么坐到目的地也得难受。
说不定,伤了腿的陈潭因为平时就坐得比较久,比秦铮铮还习惯一些。
不能这么想,这么想太地狱了。
秦铮铮晃了晃脑子。
“行,”乘务员点了点头,“我帮你留意着,如果有的话告诉你补差价。”
秦铮铮:“好嘞,谢谢您。”
卧铺、补票、盘市、二十多个小时。
陈潭听明白了。
她们现在是在……绿皮?
作为一个普通有常识的成年人,陈潭知道火车是分很多种的,虽然她只坐过D开头的动车,和G开头的高铁,但也是知道绿皮火车的存在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绿皮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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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废物!”
京北忽如其来的暴雨冲刷着四合院里的石狮子,被惊雷声炸响的陈父赵青松穿着睡衣站在窗前,打电话询问进度。
得到的却是,没有消息。
“我花那么多钱雇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赵青松眼底猝火:“京北就那么大,到处都是监控,身份证信用卡,飞机高铁告诉全都在配合你们查,这都告诉我找不到!”
“怎么她陈潭是会长翅膀飞了吗?!那么大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一群保镖,在医院里,让一个坐轮椅的瘸子瞎子跑了,现在还找不到人。”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天亮就24小时了,再找不到我就只能报警了,到时候你们的生意可就难看了!”
这种情况下都能让人跑了,以后还有哪个需要的敢请这个团队。
“我们会尽可能调取医院周边所有商贩的监控的,请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安保小队的队长心里也苦啊,什么身份证信用卡,那些东西全在陈潭医院的柜子里放着呢。
手机都没带,衣服也换了,监听跟踪设备是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24小时,陈潭只怕已经不在京北了,可他们连个寻找的方向都没有,国内还是国外都不知道。
这么多天,陈潭也一点儿要逃跑的倾向都没有啊!
要他说,指不定就是前两天赵总态度太恶劣,把人给逼急了,这才忽然跑了的,临时起意是最难查的。
这种豪门赘婿凤凰男,一朝得势,也是心理扭曲,非得把自己女儿往死了逼,那么急干什么呢,慢慢来呗,反正小陈总没有孩子也没结婚,等她病死之后,那作为父亲的赵总不就是合法的第一顺位遗产继承人了么。
赵青松确实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但架不住,陈潭写了遗嘱。
陈潭刚说的时候,他也不信,她才多大就写遗嘱?
是前些年她出差的城市遇上特大地震,陈潭在那儿参与抗震救灾,有一次遇上余震,差点儿死了,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就有了写遗嘱的习惯。
毕竟,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就先到来了。
今天先到。
秦铮铮没什么真知灼见的忧患意识,她更喜欢先过当下。
也只能先过当下。
列车平稳运行后过了大概二十几分钟,乘务员找到秦铮铮,表示还有一个软卧的位置。
座位车厢距离卧铺车厢有点远,火车上人多地方不宽,轮椅不好推,怕耽误时间,秦铮铮直接抱着陈潭过去。
乘务帮她拎了轮椅,一边跟在她身后指路。
秦铮铮的师范大学,是在沿海城市,每年从黔市到学校,也要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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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为了省钱,秦铮铮都是坐绿皮。
但这是秦铮铮第一次坐软卧。
比硬卧贵将近一半。
软卧的环境确实比硬卧好不少。
不同于硬卧的整个车厢大通间,软卧是一个一个单独的隔间,也不是硬卧那样的三层床,而是只有两层,一个上铺一个下铺,四人一间,活动空间更大一些,床也比硬卧的宽上一点,还有单独的帘子可以拉上,隔绝其他人的视线。
她们的位置在左下铺,上铺是个男生,已经躺着了,可能有点高,腿是缩着的,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戴着鸭舌帽、冲锋衣帽,衣领也竖着,不知道睡没睡着,反正遮得挺严实的,似乎是个令人恐惧的潮男。
对面铺是个女孩子,戴着耳机正在嘎巴嘎巴地吃零食,一边看着自己膝盖上的平板。
右上铺的人不在,看行李应该也是个女生。
见乘务跟在秦铮铮身后进来,手里还拿了个轮椅,零食女大吃东西的动作顿住了,赶忙将薯片袋子一捏翻身起床:“要帮忙吗?”
“谢谢你呀。”秦铮铮将陈潭放在床上,“不用啦。”
“姐姐你坐直,”秦铮铮调整了一下陈潭的坐姿,确定她的头顶与卧铺头顶的距离,“行,撞不到脑袋。”
她以前坐卧铺,撞到过好几次头。
“好,那你们就休息吧。”
安顿好人,乘务也松了口气,轻声细语:“有其他需要的话就再叫我。”
“餐车是在8号车厢,那边也有给不方便的乘客提供的专门卫生间使用。”
“好的,”秦铮铮点头,“谢谢,辛苦了。”
“不客气。”
这一趟最重要的东西是陈潭,所以秦铮铮都是轻装简行的,没带什么行李,甚至都没买吃的,现在的火车上基本的食物都有,虽然贵那么一块两块,但胜在方便。
把包放到外面的行李架上,秦铮铮看向靠坐在床上的陈潭。
“头发有点乱了。”
陈潭的头发不长不短,发尾自然下垂差不多在咯吱窝,茂密黑亮,就是经过刚才的这一通折腾,看上去有点像……潦草小狗。
是她的问题,光顾着人多避让了,没注意到小细节。
一边想着,秦铮铮一边用手指,轻柔地从上至下,将陈潭的头发捋顺。
温热的指节就在她的发丝里穿梭,存在感异常强烈。
除了专门做发型的造型师那些,陈潭几乎没让其他人摸过自己的头,尤其是成年之后,小时候外公外婆还会摸头柔脸的,长大后,陈潭越来越聪明,能力越来越出众,地位也越来越高,气势越来越强,那些过去亲近的动作,也都消散掉了。
离奇的,她竟然并不反感。
“姐姐想上厕所吗?”
听到秦铮铮的低声询问,陈潭点了点头。
“好,那我带姐姐去一趟洗手间,回来之后我们就休息好不好?”
“可能要辛苦一下,我们得挤一挤。”
“睡一张床了。”
这秦铮铮是真的没办法。
确实没有其他卧铺票了。
好在,她俩都是女孩子,身形也都属于比较瘦的。
好在,软卧的床要稍微宽一些。
好在,临时室友们似乎都是大学生,不会觉得拼床行为有什么奇怪的,是在逃票之类的。
好在,乘务也知道她们的情况,可以理解和通融。
不过,在此之前,秦铮铮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陈潭。
残疾人便利洗手间,陈潭坐在马桶上,等着秦铮铮出去。
“姐姐。”
可是秦铮铮没有出去。
似乎有什么靠了过来,在有外力的情况下,陈潭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大概能感觉到,秦铮铮的膝盖左右,站在了自己的身前,隔开了自己的大腿。
温热的,轻柔的指尖落在脸颊上,陈潭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捧了起来,微微的仰起头。
“姐姐,刚才上车的时候,抓住门把手,是因为不想跟我走吗?”
虽然只有一瞬间,那一瞬间对陈潭来说却很长。
对秦铮铮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