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沫竹非竹
夜色渐稠,尸车打头的灯笼显得更是阴气森然。
“这位公子,夜挡尸车,这不太吉利吧。”
“车留下,你们走。”
这话听起来不像商量,倒像是命令。
搬运尸车的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
这声音有些模糊,有些幽远,谢清婉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这清冷的调子,就她认识的人里,独有一份。
“这位小哥,咱们收了银子处理尸体,做生意嘛,还是诚信重要。”
“大哥,他就一个人,同他废话什么,我们走!”
这车又缓缓动了起来,谢清婉想要高喊出声,可奈何此时此刻,自己张开了口,却没有半丝的声音发出。
她急的心跳都要炸开,可丝毫再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救命...救命...谢行止...
就像是他真的听得见般,一道破空声响起,接着一道惨叫,马车生生止了下来。
“混蛋!俺的耳朵!”他捂着受伤的地方大叫,本就残缺了一只,如今,两只都没了。
“兄弟们上!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现场一瞬混乱了起来。
谢清婉看不见那场景,只得听着那些刀剑相击的声音,还有划破血肉时,那些人的惨叫。
谢清婉着急地想要动作,可自己除了手指能稍稍动作外,其他地方就像不属于自己般僵硬。
不知是谁猛地撞上这尸车,太过大力,竟将这板车推倒,谢清婉也随着这惯性生生跌了下来。
她吓得闭紧了眼,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发生,身下似乎压着什么。
冰冷的触感瞬间袭来,她猛地睁开眼,倒在地上的灯火一晃,把那张苍白的脸照得纤毫毕现。
这死人左眼下还有一点红色泪痣,此时此刻,更是清晰的诡异。
她直直看着,浑身发毛,就在此刻,身下人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尸体’眼里也从茫然到了惊恐。
“啊!!!!”
谢清婉再克制不住,挣破了卡在喉间的堵塞,身下那惨白着脸的‘尸体’,此刻也被这洪亮的惨叫吓得重新晕了过去。
一道大力将她捞起,她看到了谢行止在幽然灯光下的眼神,带着担忧,又带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又一道冷剑袭来,转眼之间,谢清婉被他扛在了肩头。
她只觉双腿被人紧紧箍住,谢行止与人过招时,她也能稳稳当当地伏在他肩头。
虽然这姿势十分的不舒服,可此刻生死攸关,她也只得咬牙撑住。
很快,兵器相交的声音变少,谢清婉听到有人求饶。
“大侠大侠...俺们不过是求财...没想要人命的...您饶了俺吧...俺上有老下有小...”
谢行止冷着眼,已染了血的眉间,衬得他像个自地狱来的恶鬼。
剑影就要刺下,一道声音响起。
“先别杀他,他们还抓了好些人,还有春儿...谢...哥哥...快问他春儿的下落!”
“是是是...大侠,大哥,俺说...您饶俺一命...俺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谢清婉费了全力说话,压着哭腔的调子。
“人在何处?”
谢行止哑着声音,那剑尖微微刺破那跪地之人的喉颈。
“剩下的那些都在前面不远一处村子里...”
“今日同这姑娘一起的那个丫鬟,就在后头那辆尸车里。”
此刻,又有好些马蹄声赶到。
一道浑厚声响起:“属下来迟,请公子恕罪。”
谢行止的剑终于入了鞘,他将身上的人改扛为抱,他垂下头查看,幽幽灯火下,那张姣好容颜上全是脏污与泪痕。
或是为了逼真,谢清婉的小脸上被涂了厚重的粉,但此刻早已花了脸,看起来十分滑稽。
谢清婉此刻只能感受到眼前人温暖的怀抱,或是因为刚刚的姿势太难受了,亦或是因为极度恐惧绝望后不能平复,她猛地哭了出来。
眼泪顺着小脸止不住往下流,满肚子的恐惧化成了委屈,理智被冲破,她竟顺嘴而出:
“你怎么才来...我都要被吓死了!”
“呜呜呜...”
因情绪过于激动,她泣不成声,浑身都在抖。
“好了,没事了。”
他的声音沉稳冷静,却也带着丝温柔。
他轻拍着她,就像在哄着一个孩子。
谢清婉逐渐恢复了些神智,这般折腾,她脑袋倒是能稍稍动作,她紧靠在他怀中,压着抽泣,问道:
“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她抽泣得有些厉害,一句话顺利说完都费了大劲。
“我记得你这双鞋。”
她们被放在尸车上,不过被草席裹住遮住,双脚却还在外头。
而他恰好见过她那粉色绣鞋,还记得上头那只栩栩如生的小猫。
...还有她雪白的赤足...
谢清婉有些动容,若此番他没有看出来,恐怕自己真的要遭了大罪了...
她真心实意道:“谢谢哥哥...幸好你来了。”
谢清婉靠在他怀中,自然是看不到他此刻复杂的神情。
一旁的陈刀本想上来帮忙,却被谢行止用眼神制止了。
谢清婉抬眸,见此人就是今日驾车的那个刀疤男。
“他是...”
“属下陈刀,今日未能护小姐周全,属下有罪。”
“先将此处处理干净,回去再领罚。”
“是!”
陈刀随即带着手下人确认尸车内的情况,并派人押着那缺耳前去了他嘴里所说的村子。
剩余的尸体和活着的人,被尽数带回了都城。
确认春儿无事后,谢清婉长松了一口气。
谢行止将她侧坐着放上马匹,自己翻身而上,她就软绵绵靠在他的怀中,那清冷的墨香混杂着一些血腥味,一个劲钻进了她的鼻子。
她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加快。
谢清婉脸上有些烧,她觉得这个姿势有些不太雅,她想坐正,可身体一动却差点滑下去。
大掌环过她的小腹,扶在她的侧腰上一紧,一股酥麻升起,她不懂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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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感受,只觉得甚是不爽利。
“别动。”
带着些沙哑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谢清婉耳尖也烧起来了,可此刻,她这副样子,实在不好再多要求些什么。
虽然这般有些不自在,但她的确不再害怕,缩在他怀中,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但这气氛莫名的有些尴尬,她轻咬着唇,打破寂静道:
“我今日听他们说,他们抓了都城好些不受宠的小姐,官府如今都还未放在心上。”
“哥哥你说,他们这些市井之人,怎得将这些打探的这般清楚?”
好一会儿,头顶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你可听说过镇虎堂?”
“没有...这是什么?”
“镇虎堂是个江湖组织,信息贩卖、人口交易、赏金杀人,无恶不作。”
“他们是镇虎堂的人?”谢清婉惊讶道。
“他们这三脚猫的功夫,还进不去,不过为首那人手臂上有镇虎堂的纹刺,恐怕是此人拿着消息,背着组织,偷着做事。”
谢清婉从不知晓这世上还有这般的东西,她疑惑道:“这组织这般可恶,朝廷怎得不灭了他们?”
似有一道轻笑响起:“你说得对,的确该灭了。”
谢清婉不懂,明明这件事听起来十分棘手,可他这般的语气,好似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这夜色更是浓稠,四周安静的不像话,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似乎渐渐在恢复,她的手可以慢慢举起来了。
突然想到什么,谢清婉问道:“哥哥,之前那信可交给宁哥哥了么?他有回我什么么?”
那怀抱刚刚都还是温柔的,不知怎的,此话一出,蓦地冷冽了起来。
马匹的速度也蓦地变快,谢清婉被颠得吓了一跳,赶紧双臂环在了他的腰上。
“哥哥...慢些...”
谢清婉可怜兮兮的声音响起,谢行止便也停了动作。
缰绳一收,风声回落。
好一会儿,他才沉声道:“没有。”
谢清婉压下心中升起的怪异之感,半晌才道:“哥哥不高兴?”
“...你为何没有回府?”
原是因为这事...
也是,他将自己带出,自己却生了这般意外,就算父亲现在再怎么不关心自己,可若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对谢行止来说,也是不好交代的吧。
“我...他们有人扮成了瞎眼道士,说能帮我找到娘亲...”
“我真的太想她了...”
谢清婉的声音愈发的小了,好一会儿,她缓缓道:“哥哥...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小猫抓挠在他的心尖,让他情不自禁,又将她搂紧了些。
那些空白的,无趣的世界,似乎在渐渐消失,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她在自己怀中缓慢下来的呼吸。
或是太累了,或是太温暖了。
谢清婉在他怀中渐渐睡了过去,她依靠着他,毫无防备。
浓云被风吹走,月色便也皎洁了开来。
月光下,谢行止抱着她,眉眼之间尽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