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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作者:沈俢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画面陡然一转,场景来到了凤仪宫前的大殿。只见楚凝率领着士兵,将凤仪宫围得水泄不通。楚凝手中握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一步步朝着寝殿走去。皇后在寝殿内,惊恐万状。楚凝走近她身前,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刺进了她的心脏。


    皇后睁眼,猛地从榻上惊坐起来。


    心脏狂跳不止,额头颈间尽是冷汗涔涔。


    皇后急急召来了李常德。


    “本宫自楚凝那儿回来,便总是心神不宁。”皇后指尖掐紧凤椅的扶手,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总觉得她正在暗中谋划些什么,派出去的人,可曾探到什么消息?”


    李常德躬身垂首,低声回禀:“娘娘,长公主府戒备森严,探子尚未查到什么动静。”


    皇后猛地站起身,语气带了一丝惶恐:“防得如此严实,这恰恰说明她确实有鬼!”


    李常德连忙上前一步,言语谨慎,带着安抚之意:“长公主手中并无兵权,亲兵也不过数百。纵有筹谋,只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不对!”皇后眼底骤然掠过一丝厉色,“安阳王府的郡主就在她府上。若楚凝借此与安阳王勾结上,那便是天大的祸事!”


    “娘娘今日为何不强行将郡主带离公主府?”李常德不解地问道。


    “郡主此人,本宫曾派人调查过,都说她性情温婉,心思单纯,原以为是个易于掌控的,便指婚给元杰,想借此笼络安阳王,谁料她并非传言中那般柔顺软弱,她竟与楚凝上演起深情戏码,本宫不知她们是真是假,只知郡主是不愿嫁给元杰的。


    如果我强行让她嫁给元杰,她必会心生怨怼,郡主是王妃所生,安阳王视若珍宝,本宫这次先发制人,未询安阳王意见强颁懿旨,已属险招,原本打算待婚事落定,再以高官厚禄、金银厚赏抚慰安阳王,他应该是乐见其成的。眼下看来,若再执意联姻,非但不能让他归顺,反可能给自己树一强敌。还是罢了,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楚凝借郡主之便和安阳王勾结上,必须对郡主严加监视”


    “可是我们的人难以潜入公主府,就无法掌握郡主的确切行踪。”


    “无妨,只要她出不了城门便不足为惧。即刻通知各处城门守卫,命他们严加盘查出城之人。一旦发现郡主踪迹,立刻将她送来本宫这里。”


    “是,老奴这就去办。”李常德躬身领命,快步退下。


    书房里,楚凝面色凝重的坐着。


    她此番与皇后公然对抗,无异于将她多年精心经营的谋划曝露于皇后眼下。


    皇后那般深谙权术、精于谋算之人,必然已将她窥破。


    如今最关键的一步尚未落实,所有隐忍与筹谋却提前暴露,这无异于自毁长城,置身于危局之中。


    楚凝正静坐与桌前,忽闻墙壁深处传来一阵隐约的铃响。她面色一凛,立即起身,走至书柜前,目光落在一只青瓷瓶上。她轻轻一转瓷瓶,机关触发,书柜竟自中间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门缝里透出微弱光线,楚凝推门而入。


    -


    公主殿中,叶宣正悠然坐于桌旁,正享用着桌上的美味。


    云香侍立在侧,一双杏眼含着怒意盯着叶宣,她想起公主此前竟受这人那般欺辱,恨不能斩了她那双放肆的手。


    叶宣察觉到了来自云香的敌意。她泰然自若地啃了一口鸡腿,抬眼看向云香,似笑非笑:“你这么盯着我作甚?莫不是觉得本郡主长得好看?芳心暗许了吧?”她瞧出来这位公主的贴身侍女看自己不顺眼了,所以故意激她。


    “你。。。”云香觉得这人真是不害臊厚脸皮,她红着脸愤然退下了,不想再伺候了。


    叶宣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打了个悠长的饱嗝,懒洋洋倚在软榻上。


    方才皇后来时的肃杀之气早已消散,她不由得想起皇后离去后,殿中掀起的微妙波澜。


    皇后一走,甲士退去。


    楚凝立刻甩开了叶宣的手。她蹙着眉“怎的出了这么多汗?”


    叶宣面不改色,自然不会承认那是被吓出的冷汗,只淡淡道:“我这人天生体热,爱出汗。”


    楚凝取过一方帕子,垂眸细细擦拭手指。随后将帕子丢给侍立一旁的云香,声音清冷:“扔了。”


    “是。”云香应声,退下前不忘瞪了叶宣一眼。


    被人这般嫌弃,叶宣心里颇不是滋味。她暗自轻哼,不久前也不知是谁在她身下叫得那么大声,此刻倒端起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来了。


    目光落在楚凝线条优美的脖颈间,雪白的肌肤上,赫然印着几处紫红色的暧昧痕迹。


    她心念微动:“殿下今日可要出宫?”


    楚凝正整理鬓角,闻言动作一顿,狐疑地侧眸看她:“怎么?”


    “呃……”叶宣拖长了音,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她颈间流转,“小女是想提醒殿下,若要出门……你这脖子,恐怕需得仔细遮掩一番。”她语气诚恳,眼里却溢出一丝戏谑。


    楚凝一怔,快步走到铜镜边。镜中清晰映出那片缠绵留下的印记,刺目又暧昧。她耳根瞬间染上薄红,又羞又恼。


    她倏然转身,朝叶宣勾了勾手指,唇角扬起一抹极美艳的笑:“过来。”


    见这笑算计满满,叶宣心生警惕,嘴上说着“殿下要做什么?”,双脚却已不由自主地迈近。


    就在她靠近的刹那,楚凝趁其不备,凑上前张口便咬在她颈侧。


    “嘶,啊!”叶宣倒抽一口冷气,捂着刺痛的脖子,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殿下!怎么咬人?”莫不是属狗的


    楚凝皮笑肉不笑“这叫以牙还牙”楚凝满意的欣赏着自己咬出的牙印,慢条斯理道“郡主要出门 ,也遮一下吧”


    楚凝吩咐云香照料好郡主,并严令叶宣不得踏出寝殿半步,随即离去,再不见踪影。


    ~


    夜色浓重如墨,叶宣躺在公主的大床上。她将锦被拉至鼻间,深深嗅着,好香。。。思绪如脱缰野马,脑海里不受控地翻涌起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叶宣正沉醉于香艳的回忆中,林婉面色凝重入了殿内,让她随自己走。


    踏入暗室,叶宣环视四周,心下暗惊。此处必然是公主密谋策划的根据地,果然是要开战了。


    目光所及,最惹人注目的是墙上那幅详尽无比的皇宫地图,嗯,造反嘛,地图肯定是必要的。


    太子府幕僚张允忽见一张陌生面孔现身于此,顿时惊疑交加。


    坐于主位的楚凝抬眸淡道:“张大人不必忧心,自己人。”


    张允神色缓下,连声道:“哦哦,原是如此。”


    “太子殿下闻悉公主与皇后爆发激烈冲突,深感忧虑,恐皇后因此生出戒心……”


    张允语带焦灼,他至今还心有余悸,太子从探子那听闻公主为一女子公然抗皇后之命,大为震怒,认为这无异于是打草惊蛇,怕会影响苦心经营的大局,这不速派他来询问详情。


    楚凝眸色一沉“皇后必然会有所警觉”,只因这女子不是普通女子,而是安阳王府的郡主,自己把人强留下,怎不会引起皇后怀疑。


    张允听闻如坠冰窟,脊背发凉。精心谋划,如履薄冰,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啊。


    张允连连叹息:“这如何是好啊。。。”


    楚凝见这位太子府首席幕僚遇事只知哀叹,不由心生愠怒。暗想东宫都是养着些什么庸碌之辈,纵使他日夺得大位,太子能守得住吗?


    不过眼下,除与太子合作外,她别无选择。


    她侧首,向林婉递去一个眼神。


    林婉当即会意,开口道:“张大人,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寻应对之策,而非长吁短叹。”


    “下官实不明白,殿下何至于为一区区女子,与皇后正面相争?”张允皱眉痛心道。原本皇后并未察觉他们的图谋,诸多事宜尚可暗中进行,如今打草惊蛇,只怕举步维艰。


    区区一女子?叶宣挑眉,这人是说自己吗?心下暗恼,恨不能上前掰开这老头浑浊的双眼叫他瞧个分明,她乃堂堂安阳王府郡主,岂是什么“区区女子”?


    楚凝轻揉太阳穴,避而不答张允的问题,只沉声道:“张大人,宫变之事,恐需提前谋划了。”


    今日她入宫觐见了许久未见的父皇。


    皇帝说不上几句话便咳了不少血,面色灰败如土。


    父皇将那方士所炼丹药视为救命稻草,楚凝却疑心正是这些丹药使父皇龙体日衰,她曾劝谏父皇,说丹药的成分恐伤及根本,奈何皇帝对长生之说深信不疑,反将她斥责一番。自那日后,她再未入宫探视,直至今日再见,父皇已是油尽灯枯之态。


    高子义引领楚凝穿行于宫闱深处,这位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在一处悬着昏黄宫灯的僻静廊下停住脚步。


    他面色沉痛,将声音压低:“陛下。。恐时日无多。太医院密断,至多只剩半月光景。皇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殿下,该早做筹谋了。”


    高子义言语间透出对皇后一党乱政的深切恨意,他早已暗中投靠楚凝,成为深埋宫中的眼线,负责传递宫中密讯。


    楚凝闻言,身子猛地一晃,脸上血色褪尽。


    她眼眶泛红,声音微颤:“高公公,你不久前传给我的密信里明明说,父皇至少还有半年寿命,为何他的身体会突然衰败至此?”


    高子义躬身回道:“那丹药,陛下起初每日只服一颗,后来觉得药力不济,不足固本,便增至日服三粒。谁料龙体竟。。。哎。。。“他喉头一哽,再说不下去。


    楚凝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仿佛已听不进高子义的话语。既然父皇寿命仅剩半月,此刻追究缘由已无意义。


    她心里只在想一件事,半个月,实在太仓促了,根本来不及布置周全。


    她心底一片冰凉。


    眼下她正在竭力游说齐王,齐王是皇上唯一在世的弟弟,如今镇守青州,手握三万精锐之兵。


    她派心腹给齐王送去一封火漆封缄的密信。


    信中以犀锋之笔直剖利害,若皇后废太子,扶幼帝登基,必挟天子以令诸侯,渐图楚氏江山。届时,楚氏一脉恐遭血洗之祸,楚氏命运休戚与共,唯有早谋联手,方能挣得生机。


    然而齐王至今仍犹豫不决、按兵不动。楚凝深知他已心生动摇,只是仍旧畏惧风险,不敢贸然行事。


    如今只剩下半个月,要在如此紧迫的时限内促使齐王出兵相助,谈何容易。


    若无齐王三万兵力,他们绝无胜算。


    高子义离去后,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她失神地站在原地,只觉得万念俱灰。


    终究是棋差一着,徒留不甘。


    就在这时,尉迟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公主面前。作为贴身隐卫,若非情况紧急,她绝不会轻易现身,平日总是隐在暗处。


    此刻她迅速扶住公主摇摇欲坠的身躯。


    “公主,此处皇后耳目众多,还请先回府。”尉迟镜低声劝道。


    “好。”楚凝勉强应声。


    马车内,楚凝身体无力地靠着锦垫,面色苍白。尉迟镜坐在她对面,身姿笔直如松。


    楚凝的目光落在少女英气的脸上,恍惚间,许多年前的记忆涌来。


    那是个阴冷的午后,皇宫偏殿的角落,一个不及腰高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拉住楚凝的衣袖,大眼睛里噙满泪水。


    小女孩的声音颤抖着“姐姐,你可以为我爹娘报仇吗?他们被皇后那个坏女人害……”


    话音未落,一个约莫十一二岁、衣衫破旧却洗得干净的少女急匆匆跑来,一把将妹妹护在身后,警惕地望着楚凝。


    楚凝缓缓走近,弯下身子,与那少女平视。


    “《傲雪》这首诗是你写的吗?”楚凝的声音很轻柔,生怕惊扰了这份藏在深宫角落的才情。


    少女怔了怔,眼神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了点头,依旧抿着唇,不发一言。


    楚凝笑了,她向少女伸出手:“想要复仇吗?”


    少女的眼睛骤然亮起一簇火焰,但那火焰很快又被疑虑压下:“你是谁?”


    她的家族卷入一场精心策划的谋逆案,所有男丁被处决,女眷没入掖庭为奴。她深知是皇后陷害,只因爷爷在朝堂上多次直言进谏,触怒了皇后一党。


    “跟我走,我帮你复仇。”楚凝道


    少女却后退半步,将妹妹护得更紧:“我不信你。你是谁?”


    楚凝迎上她怀疑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是大楚长公主。”


    林婉怔住了,慌忙要给楚凝行礼,楚凝却扶住了她瘦弱的身子。


    “殿下”林婉将身后的小女孩推到身前,恳求道“你可以带我妹妹一起走吗?她叫尉迟镜,她很乖的,殿下带她一起走好不好?”


    楚凝看向面前小小的身影,那孩子正努力忍着,不再哭泣。


    “尉迟家的?”楚凝拿出帕子,轻柔地替她擦去眼泪。“既是尉迟家的,可不许轻易落泪。”


    尉迟镜的爷爷尉迟霖,是曾叱咤沙场的忠勇之将,替大楚立下汗马功劳,只因与林家交好,也无辜受到了牵连。


    “尉迟镜,本宫好不甘心啊!当初说好要替你们复仇,可如今……”楚凝说着,眼泪簌簌滚落,“本宫终究是败了……”


    父皇逝去之日,皇后会立即废太子,立幼主,天下就尽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尉迟镜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帕,坐到楚凝身旁。就如同小时候公主替自己擦泪那般,她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地为楚凝擦去颊边泪水,轻声说道:“殿下,您别哭。”


    然而,楚凝的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刚被擦去,又潸然落下。


    “殿下,高公公的话我都听到了。他说还有半月时间,我们还有机会。”尉迟镜说道。


    尉迟镜的耳朵自幼就敏锐得超乎常人。


    当时,高子义说话的声音很低,而她隐匿身形于不远处的廊柱后面,将高公公与公主的对话听得清楚。


    “你说什么?”楚凝泪眼朦胧地望向尉迟镜,“哪还有什么机会?”


    “安阳王。”


    楚凝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根本不现实。本宫花了整整两年时间,都没能劝得动皇叔,如今只剩短短十余日,如何能说服安阳王插手宫变?况且,就算真的能劝服,北疆距离京城山高水远,根本来不及……”


    “来得及。”尉迟镜吐出三个字“叶家军!”


    楚凝瞬间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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