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冷风将枯叶吹落一地。
这段日子，姜逢和林絮言两人都各自进了新的剧组。姜逢接的依旧是小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还是要跟着剧组天不亮就开工。
她能在忙碌中获得片刻的安宁。
可一旦闲下来，关于林絮言的思绪便无孔不入。尤其当她冷静下来回想，愈发觉得自己处理两人关系的方式，实在幼稚。要么闹脾气冷战，要么躲着不肯直面，连句好好说话的耐心都没有。
她的本意，并不是想让谁受伤。
就算回不到三年前的那种亲密无间，如果能成为普通朋友，那又何尝不是一种挽回呢？
“挽回？”她不禁自嘲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
最近气温连续下降，还整天刮风，冷风吹打在脸上，生疼。
姜逢刚结束手头的工作，便拖着行李箱，坐车直接到了影视基地。酒店门口，刘蓉早已等在那里，远远地和她打招呼。
在前台寄存好行李，两人便一同前往片场。
“什么情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来探班了。”刘蓉笑着打趣，“我还以为你要明年才想起还人情呢。人家当初好心照顾醉鬼，你倒好，过了一个月才想起人家。”
姜逢嗔笑道：“我这不是工作一结束就来了嘛。让你省省心，免得总说我不会做人。”
说笑间，两人很快到了片场。
林絮言参演的这部古偶剧阵容强大，听说资方砸了不少钱，平台也有意力捧，当初选角时好多人抢破了头，她能争取到女三号，实属不易。
片场里人来人往，两人到的时候，林絮言正独自坐在角落的椅子里，神情专注地背着台词。她今天的妆发十分精致，衬得眉眼更加灵动，只是纱质戏服太薄，抵不住深秋的冷风，所以她又在戏服外裹了一件厚厚的外套，看起来有些不协调。
姜逢脚步一顿，恍惚间又想起了上次林絮言生病时，自己手忙脚乱送她去医院的情景。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刘姐，姜老师！”林絮言身边的助理先看见了她们，连忙起身打招呼。林絮言闻声抬起头，目光扫过姜逢时有些意外，淡淡点了点头，姜逢也跟着点头，两人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最近累坏了吧？”刘蓉熟络地上前拢了拢林絮言的外套，“天气凉了，穿暖和点。”
两人没聊几句，场务就喊林絮言去准备下一场的拍摄。林絮言应了声，抬手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助理连忙上前帮忙，刘蓉也伸手帮她理了理歪掉的腰带。
姜逢站在一旁看着，有些不自在。
刘蓉说有事要先走，临走前拍了拍姜逢的肩膀，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别太急，慢慢来。”
姜逢在片场一直等到天黑，林絮言才终于收工。
“饿不饿？一起吃个晚饭吧？”姜逢快步迎上去，将外套递给她。
林絮言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接过外套，语气疏离：“太晚了，我得先回酒店卸妆，明天还要早起。”
“那你今天早点休息。”姜逢点点头，没再坚持，“对了，我明天上午要在附近见个朋友，你明天大概什么时候收工？”
“不确定，看拍摄进度。”林絮言的语气依旧冷淡，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好，那明天再联系。”姜逢会意一笑，看着林絮言和助理的身影渐渐走远，才慢慢收回目光。
离开片场，取回行李箱，她没选林絮言住的那家酒店，而是入住了附近的另一家。
第二天下午，姜逢估摸着时间，给林絮言的助理发去信息，询问拍摄进度。助理很快回复：“姜老师，林老师刚拍完一场，正在补妆，下一场大概半小时后开始。需要我帮您跟她说一声您来了吗？”
“谢谢你啦，就不打扰她工作了。”姜逢盯着屏幕思索了片刻，“我正好在附近点了些热饮，大概半小时后能送到片场，麻烦你帮忙分给大家。”
姜逢坐在酒店大厅的角落，她在这里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手机屏幕暗了又亮，她的目光时不时飘向门口。夜色渐深，有不少收工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
一阵冷风袭来，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林絮言裹着外套，头发随意挽着，脸上带着明显的倦意，正听着助理说话。
助理一眼就认出了姜逢，识趣地放缓了脚步，凑到林絮言耳边小声道：“我下午跟姜老师说了，您收工晚，让她别等了，可她……”
林絮言余光撇去，挥了挥手：“你先回去休息吧。”
助理点点头，转身先离开了。
姜逢赶紧站起身，快步迎上去，在离林絮言还有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小心翼翼道：“就十分钟，不会耽误你休息。”
林絮言审视般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两秒，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电梯。
姜逢一时怔在原地，直到电梯门即将合拢，林絮言才伸手按住，淡淡问了句：“还不上来？”
电梯门合上，姜逢盯着跳动的数字，手心悄悄冒了汗。她跟着林絮言走进房间，却站在玄关处，有些手足无措。
“早点说完早点走！”她在心里再次默念。
“过去的事，我们之间或许有一些误会。”姜逢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我承认自己当初比较冲动，包括现在也是。”她望向林絮言的背影，试图探寻到对方的情绪变化，“我想了很久，我们……能不能试着回到以前那样？”
林絮言浑身一僵，没有回头，声音沉冷：“以前哪样？”
“就是……像以前一样，做朋友。”姜逢变得更加不安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这种陌生人的感觉让我……很难受。”
林絮言缓缓转过身，面色平静，沉默了许久，轻声问道：“姜逢，你告诉我，‘朋友’的界限在哪里？”
“我们以前不就是吗？只是后来……”姜逢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准确回答。她喜欢两人在一起时那种安心的感觉，却从没想过界限在哪里。
看着姜逢慌乱的样子，林絮言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垂着眼，努力压住眼底翻涌的失望，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和疏离。
“姜逢，你想要的，不是我这个人。”林絮言语气冷硬，“你想要的，只是有人能无条件给你安全感，能包容你。只要能做到这些，不管是谁，都一样。”
姜逢的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絮言站起身，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她：“等你真正想明白，你舍不得的到底是什么，我们再谈。”
姜逢咬住嘴唇，努力保持冷静，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房间。
林絮言最后那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她的心上，她捂着发闷的胸口，脑子里盘旋着林絮言的话。
“我要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想到会失去她，就这么难受？”
她不断质问自己，却越想越痛苦，心中的难受再也抑制不住，鼻腔一酸，眼泪无声滑落。
……
“你说，想我了。”
即便过了一个月，林絮言的这句话，还是像针一样，扎在姜逢的心口。
当时她没敢辩解，只是沉默地低着头。因为她害怕。
害怕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戳破了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心事。
她确实在无数个深夜里，无法抑制地想过林絮言。
想起以前一起住时的夜晚。林絮言总是挨着床边睡，两人中间能再躺下一个人，姜逢心里莫名不爽，故意凑过去，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她能清晰感觉到林絮言的身体瞬间僵硬，可即便这样，林絮言也依旧一言不发。
姜逢得寸进尺，又将脸深深埋入她的颈窝，对方却依然一动不动。
“真是太乖了……”姜逢在心里嘀咕。可就是对方的这种过分的乖巧，有时更能勾起她的坏心思。
所以，当她发现林絮言对捧脸颊亲吻会露出难得的慌张后，她心里的恶趣味更重了。
可大多时候，林絮言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冷静得让她有些挫败。
她承认，她喜欢看林絮言手足无措的样子，甚至想让她对自己发脾气，哪怕是骂她“别闹了”也好。
那些人机一般的“早安”、“晚安”，还是在她软磨硬泡、抱怨林絮言太过冷漠之后，才得来的。
姜逢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团火，却怎么也融化不了林絮言。
姜逢的分享欲很重，以前在公司，她交好的朋友只有林絮言一个，所以她事无巨细，都想要分享。
她不止一次委屈地抱怨：“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分享的吗？对我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林絮言闻言抬头笑了笑，语气无辜：“你以前说过我无趣……我的日常……每天都差不多，真的很无趣。”
“那我分享的这些呢？”姜逢不依不饶，“你会觉得烦吗？”
林絮言唇线一扬，反问道：“你发的信息，我哪次不是秒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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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