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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殿下的眼睛很好看

作者:小白不白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秦墨八岁时被送入法云寺时,整个法云寺跟他一般大的仅有一个玄寂。


    玄寂一点也不似其他和尚的板正木讷,披着一身雪白的袈裟,眉目如画,像个出尘不染的仙人似的。


    只是一开口,这嫡仙形象便会被破坏。


    楚昱珩第一回见他是在随主院去法云寺为赤炎军祈祷小住,他不喜外面的人多便独自晃着,结果在法云寺迷了路。


    他漫无目的的瞎走,结果看见了更小的孩子张弓射箭的场景。


    小孩子两脚开立与肩同宽,侧身左肩对准靶位,微眯双目沉心静气。


    抬手,搭箭,扣弦,开弓。


    每个动作都做的无比流畅自如游刃有余,动作优雅赏心悦目,一举手一投足的气度风范彰显无遗。


    “刷----”箭矢射向靶心,穿靶而过,力度正好让靶子背后刚刚露出白色箭头。


    少年的他因为自小跟随父亲学习,骑射功夫了得,看见这一幕下意识就称赞,“好!”


    小孩子猛的张开弓,箭头是指着他的。


    他身上哪怕穿着寻常人家的衣服,也掩盖不住那浑天然的桀骜。


    这便是当时被发配到法云寺的秦墨了。


    看见他,小秦墨怔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弓箭,琉璃色的瞳孔看着他,唇紧抿着,在思考着什么。


    “我没有恶意。”少年的楚昱珩摊开手,示意自己的无害,“我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而已,无意打扰。”


    当年的他还有着少年人的玩心,虽然沉稳却还不会彻底的不动声色,看着小孩子警惕张弓的样子,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等着对方放下武器。


    小秦墨跟他僵持片刻,放下了手中的箭,看了他一眼,抬起手默默指了一个方向,示意他那边安静。


    当时的他们实在没有那么熟,他也不好多留,只是道了一声谢,然后正打算转身离开,就听见凌厉的箭势从耳畔擦过,直直钉入树梢。


    他顿时僵在原地,低眸看着小孩子冷淡的瞳孔,声音也不由得冷了下来,“五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小秦墨却没有看他,抬头看着钉入树梢的箭的方向,他随着小孩子的目光看过去,从树梢后面,冒出一颗圆溜溜的光头。


    光头的年龄跟他们差不多大,穿着法云寺灰扑扑的僧衣,显得灰头土脸的,只不过那双眼睛显得狡黠又带有灵性。


    这便是当时的玄寂了。


    玄寂手中拿着一把弹弓,看见二人看他,也不尴尬,很不要脸的冲着楚昱珩一笑,看着楚昱珩怔愣的神色,冲着小秦墨道,“哎,小墨,小僧我是不是又变俊俏了不少,你看,他看着我发愣,肯定是被我迷住了。”


    小秦墨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反而冲着少年的楚昱珩礼数周全道,“楚公子莫怪,师兄顽皮,刚刚是情急之下怕他伤到你,不是有意为之,还请楚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少年的楚昱珩眨了眨眼睛,知道了缘由便摇头,“无妨。”


    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他总是沉默寡言惯了,却在每每见到秦墨时有着异常强烈的好奇心。


    他看着这师兄弟组合,觉得有趣,便主动开口问道,“你们是师兄弟啊,看起来好像不太像。”


    玄寂一边阿弥陀佛,一边疑惑,“为什么不像?小僧不像他的师兄吗?小僧这么人见人爱,不比这个笑面虎来的讨人喜欢?”


    真的没见识过这么不要脸的和尚,楚昱珩的唇角一抽,余光中就看见拿弓的小孩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小秦墨听到了他的笑声,侧头看他,琉璃色的瞳孔安安静静的映着他的笑颜。


    “殿下的眼睛很好看。”


    他一向对人的外貌没什么看法,却在很早前见到秦墨的第一眼就有了这个想法。


    可能是脑子混沌,他一时脱口而出,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妥当,这语气像极了浪荡的登徒子,顿时尴尬站在原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耳根上也悄悄的泛起红意,整个人开始站立不安。


    着实没想到楚昱珩会说这个,小秦墨眨了眨眼睛,然后露出了到现在的第一个笑,笑容有些顽劣,“喜欢我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被这样看着,他莫名的有些不自在,语言系统紊乱极了,“不止是眼睛,殿下的每一个处都很好看的,臣子第一回见殿下就想说了,不是…我……我很喜欢殿下的,也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他一时越解释越黑,整个人语无伦次的,然后索性闭口不言,耳根子红到滴血。


    “噗。”看着他的模样,小秦墨笑了,抬手做了一件谁都没想到的事情,小孩子走过来,踮起脚尖,摸了摸少年的楚昱珩的头,就像当时他抬手安慰他一样。


    两人身高相差很多,小秦墨的手搭在楚昱珩头上的时候,少年的他瞬间就僵在原地,血色漫上脖颈。


    那时候的他还不理解为什么他的心跳那样的快,也不理解为什么在任何人跟前都可以冷淡到不近人情的他唯独仅在秦墨跟前会这样的无措。


    只有一个想法,他好像有点矮,自己要不要低个头让他摸的更方便一点。


    玄寂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二人相处的氛围十分奇妙,很破坏气氛的打断二人之间的交谈,“小墨,这人谁啊?你不介绍一下吗?”


    小秦墨哦了一声,收回自己的手,冲楚昱珩扬了扬下巴,“将军府的大公子,楚昱珩,这位是玄寂。”


    他只说了两句便止住了话音,留得楚昱珩和玄寂相顾无言。


    楚昱珩本就话少,除了在秦墨跟前,所以最后还是玄寂开了口,“我本名江予梵,你可以跟小墨一样,喊我阿寂。”


    他摸着自己光滑的脑袋,感慨了一声,“难得看见小墨跟人亲近,小僧作为他的师兄,颇为欣喜,那就勉强让你知道小僧的本名吧。”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他眸光一动,开口道,“我的表字,承锦。”


    表字一般来说,都是弱冠礼才取的,只是他是个特例。


    他年龄虽小,却跟随父亲在军营中吃苦训练,春猎之时被顺嘉帝所注意,帝王看着小少年坚韧的模样,与身边的楚绪昌道了一句,“帐下亲兵皆少年,锦衣承日绣行缠。此子如今这么小,就有如此远大志向,日后表字就叫承锦吧。”


    能得到圣上如此殊荣,楚绪昌自是不会有异议,所以他未及弱冠便有了表字。


    玄寂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夸赞道,“好名字。”


    少年的楚昱珩礼貌的冲他笑了一下,目光便又落在小秦墨身上,等待他的反应。


    秦墨这个时候同样有了表字,原因也很特殊。


    他当时差点就被崔相送去给敌国当质子,皇帝怕他当质子回来后已然成年,就提前给他定了表字。


    虽然最后这事不了了之,但是表字留了下来。


    依照惯常,互换表字便是提出交友的请求了。


    楚昱珩主动开口说出交换表字对他来说已是主动示好了,却没想到另一个孩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小秦墨注意到他对目光,冲着他挑了挑眉,反问道,“干嘛?想要知道我的表字?”


    着实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一时他有些失落,但还是很快的掩盖性补充了一句,“殿下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下回吧。”小秦墨仰着脸看他,虽然还是那么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眸色认真了不少,“下回再见面,我就告诉你我的表字。到时候就别喊殿下了,喊我表字便好。”


    楚昱珩伸出手,做出了一个一言为定的姿势。


    秦墨跟他的拳头碰了一下,示意他约定已成。


    玄寂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想插话不知道说什么,觉得这二人的氛围他根本插不进去,空有一身演技没地方发泄,只好仰天看树。


    这是楚昱珩与玄寂的初遇,也是他跟他们熟悉的开始。


    只不过后来,玄寂的师父坐化,秦墨也离开法云寺后,玄寂就开始四处游历的生活。


    所以听到玄寂也在,他十分讶异。


    秦墨把人擦干净,抱回床上,顺着也躺了回去。


    他摩挲着他消瘦却又劲实的脊背,那原本应该光洁的脊背上带着各种各样的疤痕,带着安抚的意味,若有所思,“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差不多了。”


    另一头,与江都的繁华不同,南疆的山坳处,有一处村落,溪水穿行其中,田庄环抱其里,一片怡然自乐之景。


    边陲的小镇上,住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其中白衣的那位生得极好,骨肉停匀,立如峨峨玉树,白肤胜雪,眉间一点嫣红朱砂,手上一串玄色佛珠,言笑吟吟的,看起来像个出尘不染的嫡仙。


    另一位黑衣骑装,背后背了一长一短的双刀,与那位嫡仙光头的气质全然不符,久经沙场的肃杀感觉扑面而来。


    这两位刚到的时候,整个镇子的人很不欢迎。


    他们的镇子居于偏远的南疆,离镇子不到十里,便是巍远军所在的军营。


    他们二人是来查案的,却没有经过官府,反倒在镇子里住了下来,身上的气质明显不像普通人,任谁都怀疑居心叵测。


    镇长接待了他们,或许是由于那白衣光头的气质太容易让人放松下来,仅仅过了两日,那光头便彻底赢得了镇子里的人的好感。


    他们的话在外人听起来晦涩难懂,那和尚却听起来毫不费事,说起来也轻车熟路的。


    这位和尚博学又见多识广,天南地北什么都能唠,生的也俊俏,还会说他们的话,镇子里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三岁的幼童,在刚开始以不友好的“城人”称呼他们后,转而就亲亲热热的喊起了名字,显然十分喜欢他们,主要是喜欢那位和尚。


    这不,今天旁边的大娘拉走了和尚说要祈福诵经,另一头的大婶就说要让他讲昨天没讲完的见闻。


    两个人因为争抢这位和尚骂的唾沫横飞,战场中心的光头和尚反倒笑吟吟的,一声“阿弥陀佛。”瞬间引得二人停下了话语,都看着他。


    这便是玄寂了。


    此时的玄寂笑的像个弥勒佛,“小僧原来这么受各位的喜爱吗?这样吧,小僧先与这位宋大娘去祈福,之后在与李婶说说见闻如何?毕竟小僧只有一人,也没办法一张嘴说两家话对吧。”


    他不算个正儿八经的和尚,所以说话便也没有太多的忌讳,凭心而言罢了。


    另一边,刚到江都便被秦墨支去查案的薛宏业帮忙挑水打扫,帮镇子里的干一些活,虽然只能听懂不会说,倒也是够用了,二人分工倒也和谐。


    他们二人在镇子里呆了月余,与镇子里的人相熟后,该打听的事情便在闲暇时间到处晃悠打听,也差不多准备启程了。


    镇长家里,薛宏业从外面进了屋,便迎来了少年少女的迎头惊喜。


    红色的鞭炮当头摔下,薛宏业敏捷一扫,爆竹在门外轰然炸开。


    “业哥好身手!”


    说话的是最矮的那个小少年。


    小孩子年纪不大,皮肤晒得黢黑,显得健康极了。


    此时的他一边鼓掌,一边笑着看向旁边的男孩子,“哥,你输了,我就说业哥会接住的吧。”


    他们都会说江都话,所以在薛宏业在的时候,为了方便交流,说的全都是江都的官话。


    被看着的少年脊背伶仃瘦弱,面色略为苍白,却自有一身清正之气。


    听到弟弟的话,少年也不恼,微微一笑,“想要什么,便说吧。”


    “哎,阿言惦记你的那本兵书好久了好吗?你这是给他机会。”另一个少女插话道。


    少女的面容跟少年极为相似,若不是因为身形更为窈窕,误认为双生兄弟也不为过。


    他们便是镇长家的孩子了。


    镇长家的家庭成员很奇特,因为他们是两家不同的姓氏组成的家庭成员。


    镇长姓叶,名为叶宸。


    却有一个姓氏完全不同的弟弟,名为云松。


    南疆祸乱多发。


    镇长的亲弟弟便在几年前因此丧命,只留下了一双孤儿寡母相伴长大。


    云松为叶宸的义弟,虽不是亲弟,这么些年的情谊却比亲弟更甚。


    如今云松去了江都,便留下这对龙凤胎与母亲呆在家中作伴。


    他们便是云祈年与云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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