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盛蓝公寓。
“Lane.我会想你的”盛蓝被卢娜紧紧抱住。卢娜知道盛蓝回国是迟早的事,但是也就舍不得她。
卢娜是中英混血,算是半个中国人,从小在伦敦长大。她也是盛蓝大学最好的朋友。
“娜娜,你下个月可以和诺亚一起来中国玩几天,你不是一直想去!欢迎你。”盛蓝觉得她和林欣要是聚在一起,一定能马上成为好朋友,两个人都很像永动机一样,永远活力四射。
“No no no,你和Noah是要办正事的。我不当电灯泡了。嘻嘻”显然易见卢娜的中文确实不是很好,甚至有点塑料。
“...Luna,电灯泡不是这么用的。”盛蓝给卢娜递了一杯水。
“离开之前,我想去一趟七姐妹。”这几年盛蓝忙着学业,虽然成功拿到硕士学位,但是来伦敦将近六年都没有好好逛过附近周边,对即将归乡的她确实也算是遗憾。
“OK啊!很难过,我明天要回学校,不能陪你。”卢娜的课题一直被教授压着,不予通过,今天她来找盛蓝正因如此前来请教。
“Lane,我一定会去中国找你的!”
“期待。”
翌日。
盛蓝起了个大早,开车去往第一站-布莱顿。
中午路上好在人不算太多,顺利的到达布莱顿码头。
盛蓝准备在这解决午餐,她点了一份炸鱼薯条...不难吃,就是有点腻。
她准备在旁边海域上走走,顺便消消食。
她找到一张长椅,享受着海风的吹拂,望着前方那些海鸥,掏出了手机拍了很多张不同角度的照片,随后发布在朋友圈上:
九宫格,没有配图。
这样温馨暖意的氛围下,即将回国的盛蓝却想起六年前刚来伦敦时候。
那时顾昭言一出icu,姑姑立即安排姐弟两上了最近的一趟航班。盛蓝到达目的地后,接到顾昭言的电话,并不惊讶,设想一下你的恋人在最需要你的时候离开你了,断崖式分手,谁心里会好受。她说着那些违心的话,试图把他推开,直至毫无关联。最后是她先结束了这场澎湃。
刚到的那几天她状态很差,盛阳做的饭都是一顿热三次。
当初如果知道最后还是这种结果,就不会和姐姐说那些话。短暂的幸福让现在的她很痛苦,她什么话也不说,每天就在房间内,坐在地上握着一封信。
不吃不喝一个礼拜。
也终于病倒了。
“......你别哭了,我们再也不分开就好了”顾昭言亲吻了她的额头,拭去了盛蓝流不止的眼泪。把盛蓝紧紧地抱在怀里,失而复得,他们紧紧地相依,仿佛从来都没分开过。
盛蓝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原来是梦。
“姐,你怎么哭了。”盛阳看着昏迷过去的姐姐,昏迷过去了居然在哭...着急的喊医生过来后,他说姐姐一定是哪里疼,不然怎么睡觉也在流眼泪。医生了解了一些情况后,最后建议盛阳带她去咨询心理医生。
梦里的我们和好如初,我刚要和你说话,梦醒了,没来得及开口。也许梦醒了就是最好的答案。
盛蓝抵触心理咨询,她觉得自己只是太想他了,这不是病。
出院后。
盛蓝拼命地学习,在2年内完成并达到目标大学本科录取要求,A-Level成绩3A,并计划在完成本科后直接进入1年制授课型硕士课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争取回国的机会。
直到盛蓝第一次接触到一个心理学方面的课题,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可能真的生病了。
她觉得很可笑,假如自己将来从事心理咨询相关工作,你的病人知道你也病了,他还会相信你吗?相信你可以帮助他...
她如何能成为一个帮助他人的心理学从业者,如果连自己的心绪都无法整理?这种恐惧,甚至一度超过了疾病本身的痛苦。
她不想让顾昭言觉得她不正常。
顾昭言那样的人,也不希望自己的伴侣是...是个不正常的人吧......
意识到这些后她不再抗拒心理咨询,积极配合治疗,通过极限运动释放自己,将学术理论与自我疗愈结合,把那些无法言说的痛苦,转化为帮助他人的知识与力量。
车子最终停在七姐妹白崖的停车场。盛蓝徒步走上那片闻名世界的悬崖之巅。
刹那间,天地豁然开朗。
无垠的绿意沿着起伏的丘陵铺展,与天际线接壤,七座白色的断崖如同巨人的阶梯,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姿态,毅然切入碧蓝如宝石的海水中。风极大,呼啸着掠过耳畔,带着海水的咸涩与青草的清新,吹得她衣袂翻飞,长发狂舞,几乎站不稳脚跟。这壮阔、原始而带着一丝荒芜感的景色,带着强烈的冲击力撞入她的眼帘,让她因沉重回忆而窒闷的胸口,仿佛也被这猛烈的风强行凿开了一个口子。
她静静地站着,像悬崖边一棵努力扎根的树,望着这片仿佛能吞噬一切情绪的广袤。大自然的永恒与宏大,反衬出个体情感的渺小与微不足道。她忽然想,六年的时间,对于这片历经千万年雕琢的白崖而言不过一瞬,对于一个人呢?足以改变多少事,冲淡多少?
顾昭言……大概已经忘了我了。
他那样骄傲、边界感极强的一个人,被那样不留余地地“抛弃”,恨她、怨她,都是必然的,甚至是他应该做的。六年,足以冲刷掉校园恋情的青涩,足以让他开始一段新的、没有负担的生活。他身边,或许早已有了能正大光明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分享他所有成就与失落的女孩。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细刺,精准地扎入心口最柔软的地方,不深,却持续地泛开酸涩的疼。
“向死而生,不破不立。”
这八个字,是支撑她走过最黑暗岁月的信条。
失去知觉的她麻木的度过那些没有他一点消息的日子,靠着相册的几张合照,撑了一年又一年。
她连心理的顽疾都能凭借意志和行动力抗争过来,为什么不能再为自己,勇敢最后一次?
此刻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心底质问:是你先放开了他的手,用最残忍的方式。有什么资格再去打扰他可能已经恢复平静的生活?你这不叫勇敢,叫自私。这种“施害者”与“受害者”身份交织的矛盾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几乎令她窒息。她凭什么在伤他至深后,又奢望他的世界还在为她留白?
风更大了,几乎要将她吹透,也吹散了她眼中氤氲的水汽。她迎着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而新鲜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战栗,却也奇异地带来一丝前所未有的清醒。
是啊,凭什么?
也许,并不需要什么资格。
她回去,不是为了索取一个结果。她只是想亲眼确认,那个她曾用整个青春去爱过的少年,是否安然。她贪婪地、
卑微地,只想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好。只看一眼,就够了。
盛蓝掏出手机在一个名为:苦夏的文件夹编辑着:
“如果以后不能和你同行了,我还是希望你保持初心,越来越好。”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那个模糊的身影说。
“此便再也不能参与彼此的日日夜夜,也许有一天,时间会慢慢模糊,让我忘记了你的声音,你的样子,你的习惯…… ”从想到此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清晰的闷痛。
“而我所有的爱意,都藏在那些欲言又止的心底,最后化作一句祝福。顾昭言,能遇见你,喜欢你,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之一。我会大方的为自己的心动买单,也为当年的选择负责。”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清亮而坚定,带着一丝释然的哀伤。
“我爱你。”
只是山乌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
她最后深深凝望了一眼这片承载了她无数心事的山海,转过身,步伐不再有任何迟疑。风依旧很大,吹动她的衣摆,却不再让她感到寒冷,反而像在推动着她,奔向那个既定的、必须由她亲自去完成的终章。
回国。
这不只是事业的新起点,也为了渺茫的可能,但她必须亲自去验证。
她终于可以回去,亲眼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机场
“姐,我这边结束后,就回国帮你。”盛阳把行李箱推滑给了盛蓝,给姐姐一个拥抱。这六年盛阳也没有荒废学业,他知道长姐如母的说法,姐姐从小开始就被迫扮演者一个懂事不哭不闹的遗孤,可是那时她也才六岁......所以盛阳也努力追赶姐姐的步伐,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那个明媚的姐姐,等他课题结束,计划到国内优秀的新企实习一段时间,提升算法技术,也准备为盛德做一个新的转型研发,紧跟时代数字化、技术化,这也是他们身为继承人提前承担的重责。
“嗯,我落地联系你”盛蓝转身进了候机室。
在登机前,还有信号。看了眼时间,8点了。
掏出手机联系林欣。
小日刀口:不用等我了,我落地应该也六点多了,你要不等我过去找你?
林欣:晚上六点,刚好吃完饭啊,咋了?着急先见谁啊你!捶桌子.jpg
小日刀口:没,一个国内研讨会。我怕来不及。
林欣:七点的?
小日刀口:对。抠鼻.jpg
林欣:你先睡一会,晚上倒时差。
这场学术研讨会是有关于‘AI与心理学在儿童神经发育障碍领域的融合’。
本着邀请盛德应该是盛明珠赴约,但刚回国,确实也需要露露面,结识一些行业内技术大牛,为盛德转型铺路。
但一想到刚回国就要人模人样的应付一堆人...累...好累,想想都累。
她登录上了ig账号,看着顾昭言的页面,他已经很久没更新了...上一条是去年他在维港的发的。
官宣那条也早就删了。
她承诺盛明珠在拿到硕士学位前和盛阳乖乖待在伦敦,甚至怕盛蓝以探望爷爷奶奶回国的借口,把两位老人家也接来伦敦。
所以她拼命学习。好在结果不差人意。
这六年,她只知道顾昭言现在好像创业了,其他一概不知。
碎片化的信息拼凑到一起,得不到全知......这些年他一定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