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橘灯点亮。
别墅内,一位青年陷在棕色织纹沙发之中,手臂半掩面庞,脚踝上的电子脚铐倒与这座建筑格格不入。
室内很热,围坐于青年周边的人几乎穿得单薄,青年也不例外。薄衣之下,缠于颈间的红痕已经褪去,他颈窝处的痂口落得干净。
没留下疤。
不过,郁岫倒挺希望能留下的。
青年半身侧躺在沙发最边缘的角落里,头靠着软垫。他垂下手臂,望起了另一边,坐在单人沙发中的郁岫。
忽而,一只手托住了青年的下颌,又将他的脸轻轻扭了过去。
“吃点水果。”
手指捏着一颗葡萄,挨在云白身边,刘旭捏着人的下巴。
他柔声哄着。
葡萄抵着那两瓣薄唇滚了两圈,随后薄唇微微松开,任由果肉被送了进去。
汁水爆开的声音传出,云白扭过头,不肯再吃了。
“太酸了。”
看到这里,郁岫兀自笑了笑。
这些天,郁岫的朋友们老闹着要来他家玩,他怎么会猜不到他们的心思呢?
“云白,喝不喝酒?”
暗色茶几上零落着不少酒瓶,白兰地,威士忌,基本全是烈酒,很多都只剩半瓶了。
一旁,云白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淡淡看着提议的人——郁岫。
原本还算热闹的客厅,一下又安静下来。在场的人全都知道云白现在的身体状况,好好吃顿饭都困难,更别说喝什么酒了。
可就是没人出声,说要劝劝人。
“好学生。”
郁岫去酒柜重新取出了瓶酒,葡萄酒。他走到沙发前,单膝跪上沙发垫,几乎把云白困在中间。
沙发角落,云白的脸颊被一只手攥住,脸被掐得要变形。
那只手上的血管透着蓝紫色,凸起的时候,看着有点瘆人。
云白的脸被强硬地抬起来,发梢也随之扬起。郁岫俯视起这张脸,指腹来回磨着那张薄唇,试图把它撬开。
“帮你,试试酒量?”
暗红色的酒液蛮横地浇过云白的脸,液体顺着下巴,流向人的颈窝。滴滴答答的,酒的涩味在空气中浮动,云白的单衣染上大片红色,隐隐约约,要看见其中轮廓。
一瓶酒,几万块,全被郁岫倒完了。
但云白始终紧抿着唇,一口没喝。
他用手肘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斜仰在沙发之中。
脖颈昂起,涩红酒液积蓄锁骨。
云白伸出舌尖,轻轻舔去嘴角酒渍,
“没醒酒,”
向郁岫说道:
“酸的。”
他的眼神,挂着不屑与轻蔑,一往如常。
“是。”
置下酒瓶,郁岫的目光顺着云白的发丝,落到了人的耳垂处。耳洞空着,显然缺了点什么。他伸手揉捏了一下,却被人挡开了。
耳垂都被揉红了,云白仍旧受不得自己碰他。
“我疏忽了。”
随后,他喊了声苏屿,让人去三楼拿东西。
凝盯起那片深凹的锁骨,郁岫倾身凑了上去,掐住人的后颈,嘬饮起其中含着的红酒。
果香混着冷,口感好极了。
身下人扯开一只手,推着郁岫,力气不大,郁岫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往人身上压了压。
“呃……”
很快,云白便脱了力。
摇摇欲坠间,两人一同瘫倒于沙发之中。
身体交叠着,郁岫托住人的后颈,埋在云白的颈窝中,一点一点将散于那皮肤上的酒液吻干,又忍不住带起舌尖吸咬几次。
嘬声很大,回荡于视线交杂的客厅之中。郁岫用身体将消瘦不少的人拢在怀里,一路向上,轻啃了一口喉结那块敏感的地方,但他没下狠口。
等到抬起眼的时候,沙发角窝里,云白又将自己的脸掩住了。
可惜,他遮不住脖子上的舔痕。
“很恶心。”
他说着,声音颤抖,带着细碎的崩溃,
“很恶心……能滚吗?”
郁岫知道,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看。
更准确的说,所有人都在盯着这样的云白看。
在场的人都是朋友。
朋友间,男人与男人之间这样越格的行为,折辱的举措,只会让这种自尊心爆棚的贱人,感到极度的屈辱,更别说在朋友的围观之下了。
他太懂得如何折磨云白了。
一个小盒子被递了过来。
打开后,是一对小而精致的黑色弧形耳环,不算显眼,但戴在云白的耳朵上,会很好看。
“认识吗?”把人的手臂向上抬开,郁岫向云白展示着耳环的品牌,“拍个照?”
他举起手机,给人来了一张。
耳垂肉上的黑色耳钉,在人挣扎的时候,蹭出了血珠。
忘关闪光灯了。
白灯让耳环闪出光泽,还将云白的瞳孔打亮,哪怕那张脸露着嗔怒,神情中的失意怎么也遮掩不住。光又把人照得湿漉漉,水淋淋的,暗红色的水液交混皮肉之上,狼狈极了。
郁岫欣赏起这张照片,他很喜欢。
被松开后,几乎竭力的云白勉强侧过身。
他的手指虚虚攥了攥,似乎想抓点什么,但还是选择了用手臂遮住自己的脸。
双臂交叠盖过脑袋,他把自己缩在沙发软垫之中。
那块的沙发浸着酒,酒液顺着布料,将绒白色地毯染红了。红色漫延到刘旭的脚边,又沾到了苏屿那双居家拖鞋上。
刘旭站起身,把沙发上的两个人隔开了。
他看了眼臭小子,红酒液打湿身体,蜷在沙发里一言不发,又看了看郁岫,盯着自己手机里的照片,笑意盈盈。
笑撕裂开他原本精致的眉眼。
郁岫转身又去了酒柜,这次他又带了瓶红酒回来。玻璃器皿放于桌上,他慢悠悠地在那醒酒。
拿过那些酒,刘旭仰头一饮而尽,他咽了咽辛辣的喉咙,跟人讲着,“喝不了。”
他把沙发上的人挡了起来,“小郁,过分了。”
“没让他喝。”面前人嗤了一声,
“都是朋友,开个玩笑怎么了?”
盯着郁岫的面容近乎扭曲,刘旭把酒杯甩到地上,又扶起沙发中的人,跟他说道:
“走吧,去收拾收拾。”
云白的身上淋乱不堪。站起来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低血糖,他捂着眉眼,甚至需要靠住点刘旭的肩膀。
揽过人,刘旭心如乱麻。他都不敢看云白的眼睛,
他怕看到云白哭了。
郁家是个庞然大物,他真的不好多说什么。刘旭知道云白脾气硬,他有嘱咐云白要乖一点,顺着点人,但架不住郁岫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在他身边混大的臭小子啊。
刘旭是人,他的心也是肉做的。
“让他一个人去。”郁岫发话了。
一堆朋友就在那坐着,也没人来帮帮云白。
平时群里一口一个想人了,可到现在,一个个都缄默不语。刘旭甚至要怀疑,他们是不是看爽了。
他放开了人,由着云白独自上楼,自己坐回了原处。身旁那块沙发湿润,他一口一口给自己灌着烈酒。
他的朋友全是畜生。
但臭小子不是。
刘旭答应了人要想办法的,他有想过搬救兵,但那要等太久。等人到了,云白都不知道要成什么样了。
顾奕那家伙和气,刘旭也跟人玩过。他能想象到顾奕应该对臭小子挺不错的。
那把人喊来,让他把云白带回去谈恋爱?
服了,那还不如把他刘旭乱棍打死。
其实刘旭有点想,带着臭小子远走高飞,就去意大利,他留学的地方。他学无所成,但玩的本事能在那边混得开,然后再督促云白好好学意大利语。毕竟在意大利的那几年,他也没听懂当地人叽里呱啦的在讲什么。
在那边,他们会很快乐的吧。
可郁岫盯得也太紧了,根本不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还有云白身上的电子脚铐,刘旭之前看过几眼,国外搞的东西,也很棘手。
想到这里,他不禁要感慨一句,郁岫真是费心了。
费尽心机。
就图个把人留在身边,也是蛮好笑的。
“云白他……”
一个大高个呆站在一边,支支吾吾的,想说点什么,又什么都没憋出来。
苏屿不太跟人来往的,除非有云白的场合。
想到苏家在B市还算得上有头有脸,结果养出这么个孤僻畏缩的小少爷。这位小少爷这段时间为了云白,跟在郁岫身边,简直像条狗。
刘旭在心里鄙夷着。
没了云白,场上氛围变得尴尬。苏屿和刘旭,两个人的视线一下对在了一起,相互看了挺久。
酒烧上脸,刘旭把手往自己的口袋里放了放,屋子里热,但他没脱外套。
楼梯口的灯没开,感应梯灯足够昏暗。
刘旭又给自己灌了点酒,直到脑子昏沉沉的,极致的酒精让他晃晃头脑,他起身往楼梯而去。
梯灯一节一节亮起。
换了身衣服的青年站在半层,还没往下走,他被一个人按到了墙角。烈酒扑鼻,那个人摁着他亲了起来。
陌生的触感滑过云白的脖子,下颌,脸颊。那人轻咬了口云白下巴上的软肉,直至衣服被半撩而起。
后背,有什么东西被插进裤腰,刚好卡住脊窝。
刮蹭皮肤间,是一只纸盒子。
那个人扶住云白后颈,又将唇瓣往他耳边贴了贴。
声音卷着酒味,传了过来。
“这周三,晚上八点。”
刘旭说着,
“有人来带你。”
他略过云白的目光,托着人的后脑勺,向上用力亲了一口云白的额头。
隔着散发,扎嘴,也没亲出什么来,但就是感觉特别好。
“使劲跑。”
他对臭小子绽了个笑容,很快,就被人拽走了。
拽他的人是苏屿,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过来的,还朝着刘旭面门来了一记。
鼻腔涌上一股热意,流鼻血了,是被打的吗?
滚烫的热在他的脑子里沸腾,刘旭抓住苏屿的衣服,两个人滚下楼梯,几乎要扭打在一块。
又经“劫难”,背靠着楼梯角的青年没再下来。
一帮朋友终于来劝架了,他们将两个人团团围住。
纷乱的脚步声散开,吵得刘旭头疼。
今天闹得不太愉快,擦擦鼻血,刘旭说,“没意思,要散场了。”
“哗啦啦——”,建筑里的人一下全泄空了。
刘旭几乎是被赶出去的。
看着郁岫的表情难看到极点,他拍拍人的肩膀,爽朗地笑了几声,
“跟你一样,喝多了。”
他安慰道:
“都是朋友,你别介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