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灯光旋转,廊色暗沉,如迷宫般的伯爵会所中,几乎每一扇门都向外透着炫彩。耳边的经典曲目不断切换,面前这扇门正传出【死了都要爱——】的撕心情伤。
门从里向外打开了,出来一位漂亮女生,偏棕色的头发盘成日系低丸子头,灰色假领紧身针织开衫包裹上身,下面又简着了一条复古牛仔裤,一条细红皮带扣在其上。那位女生捂着耳朵,杏仁般的眼微微闪闪,似乎是在向人打着招呼。
“你是A大的吧?”
那女生的嘴唇开合的挺大,但薛佳艺听不太清她在说什么,她又往前凑了凑。
“美女——你说什么——”
漂亮女生捏了捏薛佳艺的胳膊,将身子往她耳边靠去,声音终于清晰了些。
“哦是的是的——”薛佳艺点头,“学姐——我是数媒的薛佳艺——”
“纯情尸体火辣辣?”
漂亮女生调笑着报了个名儿,薛佳艺尬笑两声,又红着脸点点头。
一曲闭,死了都要爱,把歌者们唱出了比淋漓尽致还痛快的共鸣,而场下听众们,被闹得死去活来,无法再爱。
黑金装修风格的包厢内,挤挤挨挨着各色学生,有的在点歌,有的在吹酒瓶摇骰子,还有的就靠着沙发刷手机,耳朵里塞着一蓝牙耳机。
台子中间簇拥着一男生,他一头美式前刺,套着一阿迪家的黑白配色的华夫格外套,拉链半拉不拉,袖口捋到手臂,拿着话筒的手起着点青筋。男生身量还算可以,穿鞋估摸着有一米八。昏暗的灯光又亮了一些,薛佳艺终于认清了那位男生——是这几天经常在群里分享他的【日常照】的【总裁先生】。
“哟——人来齐了吗?”见着新来的女生,男生只是转头问询起了身边一兄弟。他说话时顶顶腮帮,弄出了些口腔音,“齐灿,你数数噻。”
灰色麂皮沙发处,一头发挑染的男生置下绿色瓶子,昂起脖子点着人头,很快他比了个剪刀手,回道:“还有俩。”随后又闷头去开他那一局的骰子了。
“余姚跟我说要晚点到。”扫视一周,总裁先生陈鹏撇撇嘴,“那还有谁?”
“那个啊——诶呀就是那个!”一兄弟凑在陈鹏耳边嘀咕着,样子急吼吼的。
又是一首劲曲被人抬了上来,屏幕上五光四射,包厢内迪斯科灯球旋转。
陈鹏明了,是那个挺有名气的校园小男神。这几天在群里,除了 @那位男神问点正事之外,他基本没怎么冒泡过。
还挺会摆架子。
男生又兀自摇摇头,说道:“别等他了,我们先玩会。”
漂亮学姐给薛佳艺留了个空位。不愧是传媒大学的,一下子她就被美女与香气环绕。这些天原本在群里的一些女生又撺掇着拉了另一个小群,原来的群热度淡下来不少,爱聊的女生们都忙着转战阵地,而热度中心正是那位还未到场的人。
“诶诶诶你不是去加了吗?”一位女生八卦着,“有情况没有?”
“加了加了。”女生叹口气,“但我……我不知道怎么聊啊,只能翻他朋友圈。”
“你这点出息!”
“真不是我的锅啊,他朋友圈又是黑珍珠餐厅又是兰博基尼的……我就是拿不准跟他有什么共同话题……”
七八个女生围成一圈,有些长款美甲上镶着大钻,闪得晕人。玫瑰香,水生调,香草味,薛佳艺要被学姐们迷晕了。香晕之余,一个名字一直传入她的耳朵。
一个熟悉的名字,前段时间,她刚在人家那丢脸。
···
夜街口的前身是一条历史建筑群。
外国风情的红砖洋房,向外延伸的清吧外摆,贴着墙面的一个红色电话亭,进去之后才会发现原来是一部电梯,电梯向下而去,或许又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路上来往的年轻人非常多,有纯粹来玩的,有在直播的网红,甚至还有许多街拍师在邀请美女靓仔拍照。唯一不变的是,只要到夜晚,夜街口就会是A市最热闹的一条路。
“不了。”
路口出现了一位套着黑色银链帽衫外套的青年。不少扛着大炮的街拍师都凑到了青年旁边,并排而行,同他交谈着什么,但很快又减慢速度,直到目送青年走远。
云白是第一次来此处,其实他之前就在社交软件上刷到过不少,博主都说夜街口是A市必去打卡地。但对比于一些蹦迪的酒吧,还有待会要去的什么KTV会所,云白更倾向于一些装潢颇有小资情调的清吧,又或者有腔调的鸡尾酒廊。
身旁就挤挨着一家小众哥特式装修风格的小清吧,招牌是锐利的英文字母,门扉选用老旧的黑色木头,它们歪斜地长着。几盏煤油灯在黑夜里晃着橙光,蜡油滴落成乳白瀑布,其旁飘飘着一些白色幽灵装饰。
像是中世纪吸血鬼待的地方,还挺有意思。
挑着角度,云白给这家小酒馆拍了两张,默默记下了它的位置,有机会他会来看看。
再往前面一点,在一个名为【NEW·G】的洋楼建筑前,不断吞吐着时髦的人群,动感的音乐从中倾泻。云白顺着建筑向上望去,一直望到尖塔状的顶端。
一阵白气蒙上紫空,那里似乎有什么人。
“老秦——”
坐着沙发,常武瞧着趴在窗口的男人,发着牢骚,“你说最近顾奕到底怎么回事?连喊他喝酒都不肯了。不会真谈了吧?谈就谈吧,那也不能忘了兄弟啊……诶老秦!诶——老秦——”
那位身着宽松亚麻棕西服的男子不知为何只是盯着窗外,杯中酒液凝滞,烟灰从半空中掉了又掉。伸手将窗合上后,男人回过身,在手机上发着什么,苦恼的表情似乎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事,他把红酒杯轻轻置到了桌上。
“今天得先走了。”单手插兜,男人将烟掐灭在灰烬座里,西服摆随他的动作微微垂下,升起白烟勾勒着男人硬朗的下颚线条,烟气颤颤,又被什么气息打散,“过几天玩吧。”
最近大家都怎么回事?常武有点懵头了。有面的谢景宁约不到,爱玩的顾奕见不着,今天唠得来的秦哥居然要爽他约?雕花纹路的厚门开了又合,场子一下冷清不少。
“嘿油——没说头!”
常武垂着脑袋,思绪又飘到了别的地方去。
【人傻钱不多】:转个身?
衣服口袋中,手机忽而震动几下。云白拿开看看,是那位前几天加上他的【人傻钱不多】先生。
其实去接完谢景宁后又隔了几天,云白vx联系人那栏多了好几次红点,他都点了通过。而印象最深的其实并不是【人傻钱不多】,而是一个叫【涂山客】的家伙。这货刚加上云白时,就“叮叮当当”发了几串消息。
【涂山客】:【图片】.jpg
【涂山客】:接个人都穿这么骚。。
【涂山客】:钓凯子钓爽了吧?
【涂山客】:**。
【涂山客】:【转账33333(自愿赠予)】
【涂山客】:见个面?跟我玩玩?
【涂山客】哥的消息止步于此,因为云白反手就把这家伙给拉黑了,当然他还把他的精神损失费顺手收下了。
云白的判断没有失误,谢景宁圈子里还真是一群傻逼。
看到消息后,云白继续往前走着,只是速度放慢了点,直到帽衫的帽子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拉扯感,帽衫处抖了抖,似乎是被人揪着不放,还玩弄了起来。
“这么巧?”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点吴语软腔从后头传来,“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人潮挤挤,不知道挡开了多少人,秦颂才抓着了这一小撇衣帽。又帮人将弄皱的帽衫摆正,他踱步来到了青年跟前。
褪去西装,青年今天简着纯黑帽衫与白长t内搭,松松垮垮的,又斜挎着一只鼓鼓囊囊的牛角包,倒真像一位邻家弟弟。
青年柔顺的黑发乖乖散在额间,随着眼睛的眨动,鸦黑睫毛带着发丝起伏。顺着挺翘的鼻尖,他的薄唇微鼓,再往下望一点,挎包的宽肩带把青年的衣领弄得有点乱了,露出了挺大一片锁骨,锁骨莹着亮光,给人一种凑近就能闻到冷香的幻想。
秦颂默默给他的弟弟理了理衣领。
“打算去哪玩?”摆正了青年的内搭圆领后,秦颂又微微屈了点腿,帮弟弟拉起帽衫拉链来。那拉链头有点卡,秦颂手指打滑了好几次才把其卡进去。银色拉链“刺啦啦——”,响声很慢,直到拉到了顶,青年被包裹得严实。
“夜街口这里还挺热闹的。”
他又弯了点身,想要探清那被碎发遮挡的双眸。
“我好像不知道往哪去了,你们年轻人点子多。”男人努努嘴,食指又勾起了青年额间的一缕碎发,将其往两旁撇去,直到青年的眼清晰地呈现着。鬼使神差,秦颂又点了点青年面中的那颗小黑痣。凉意的,软弹的,手感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
此刻两道视线交错而又彼此平视,男人那放轻放柔的语气,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能跟着你吗,弟弟?”
其实那天以后,因着担心,秦颂就去问顾奕要弟弟vx了。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顾奕居然推脱着不肯给。兜兜转转费了好大劲,他才加上了人。只是加上以后,秦颂又不知道该问弟弟什么了。
想问问那天没被那个李老男人吓到吧?但事情隔了好久,断然开口,秦颂又怕勾起青年不美好的记忆。手指就着键盘转了好几圈,他硬是一个字都没打出来,就干巴巴瞪着打字框瞪了半天,直到对面闪了条消息。
【雾云】:哥。
秦颂一愣,他只是发了申请,但并没有备注自己的名字,对面的人居然记得他?
【雾云】:有机会请哥吃饭。
请哥吃饭?
哦——【请哥吃饭】!?
哦!?弟弟要请我吃饭!?
那……那多不好意思……再说了怎么能让年纪小的请客呢,那他这个哥哥当得可不称职哦。
自此,秦颂就着这条聊天记录美滋滋想了好几天。想什么呢?想弟弟的口味,想要挑哪家餐厅,想穿什么衣服好呢,想吃完饭要不要再去哪里逛逛。
可是阴差阳错,他居然今天就遇上了云白,一切都是没有准备的命中注定。此刻的秦颂非常非常希望,面前的青年只是独自出行。
“同学聚会。”那青年眼睛眨眨,答着问题。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秦颂透心凉。
“在伯爵那边。”青年又说着。
伯爵?听着青年的话,秦颂往夜街口更深的地方望了些。印象里,伯爵会所的老板好像找他吃过饭。
“挺多人的。”青年嗓音冷冷,可听起来就是很舒服。
“要一起吗,哥?”
要!
秦颂在心里大嚎一声,但出于面子,他也只是咳了咳,说道:“你们同学聚餐,我一个大人去不太好吧?”默默跟上云白的步子,他又自顾自说着,“到时候我去把单买了吧,这样大家都高兴一点。”
看着男人紧绷的面部肌肉,云白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男人高兴了。
他在心里默默记小本本:【人傻钱不多】,爱好当大哥。
钱到底多不多,云白不知道,但这人好哄又好骗,的确挺傻的。
白白男神:三句话,让男人买单。[眼镜][无奈][白眼]
涂粪哥你到底拍了啥照片?
敢不敢发出来给俺瞅瞅。[问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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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要跟你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