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的超级大脑飞速运转，几乎要冒烟了。从中午开始，各种念头便在他的脑海里乱成一团。
他想不通蕾娜为什么不肯让他同行，几乎想偷听蕾娜和韦恩先生的对话。但他又立刻因为自己的念头而羞愧，拼命找一些事情分散注意力。他回到北极堡垒，埋首于浩瀚的氪星知识里，期间还飞到世界各地救了几个人，然后去超市买菜，做好饭等蕾娜回家。
对于蕾娜的明知故问，他当然有答案，他只是担心自己的干涉令蕾娜不悦。但蕾娜提到了那些封面女郎，这是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韦恩先生是一位著名的花花公子，报纸几乎每天都在报道他的风流韵事。哪一位哥哥会希望自己的妹妹和他扯上关系？
想到这里，克拉克的否认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不希望，当然不希望。他在感情方面和普通人的差距可太大了。”
他又很心机地补上一句：“妈妈和爸爸一定也这么想。谢尔比也是。我们都反对。”
蕾娜忍不住笑了。克拉克的小心思实在是太过明显，搬出妈妈和爸爸已经是虚张声势，居然连谢尔比都被他拉出来做背书。难道他会说谢尔比的汪汪语吗。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那现在的情况不是正合你意吗？布鲁斯说了，只是想交个朋友。”
克拉克一愣。照理说，如果韦恩先生真的没有旖旎心思，他应该松一口气才对。可是另一个念头又占了上风，让他心底那股郁结的情绪依然徘徊不去。
他忿忿不平地说：“在他眼里，你不够格被他追求吗？他看不到你的才华和能力吗？真是没有眼光的富家子弟。”
“但他提出要给我双倍工资呀，我觉得这算是对我才华的认可吧。”蕾娜指出这一点。
“有鉴于他的历史，我不是很信任他说的话。韦恩集团就算真要招人，也不该是他亲自开口。他不是从来都不插手商业上的事吗？”克拉克抱着怀疑的态度看待这份工作邀约。
“所以你的结论是，他在曲折地追求我吗？”蕾娜摇摇头。“克拉克，我觉得你是在吹毛求疵。他追求我，你觉得他人品不行；他不追求我，你觉得他眼光不行。”
克拉克被噎了一下。他索性放弃逻辑，很笃定地说：“无论如何，我觉得他别有用心。”
真不愧是超级大脑，分析过程全错，结论却歪打正着是正确的。
蝙蝠侠的确是别有用心，但目的不是为了和蕾娜开展一段浪漫关系，而是挖掘出与氪星人相关的更多信息。
至于蝙蝠侠是怎么调查出超人的人类身份的，蕾娜想不出来。在她看来，超人已经很小心谨慎了，就算有一些破绽，也顶多让人觉得他也许有个人类身份，但到底要怎样的天才大脑，才能把超人和小镇男孩克拉克·肯特联系在一起啊。
与这个未解之谜同一等级的谜题，就是莱克斯为什么一直没怀疑过克拉克的超人身份。莱克斯和他们走得太近，看到的远比蝙蝠侠多得多。
也许人类顶级智慧在友情面前也会产生盲点。
“好啦，不要拉长着脸了。”蕾娜不想再就这个问题和克拉克进行无意义的讨论了。
克拉克很少摆出这种态度。此时他正板着一张脸，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仿佛要用这份严肃来证明自己的立场。他真心希望蕾娜能听进去他的劝说，因此语气里不自觉多了几分急切，甚至隐隐带着气呼呼的味道。
可即便他努力摆出一副兄长般的严厉模样，他的眼神始终是温和柔软的。那是克拉克性格的底色。
蕾娜忽然想起布鲁斯在酒会上对超人的评价，决定如实告诉被评价的对象，以此分散他的注意力：“昨天晚上，布鲁斯夸你、确切地说是夸超人，脸好看，身材也好。”
“什么？”克拉克一脸惊恐，已经彻底将布鲁斯视为洪水猛兽，决心要让他远离蕾娜和自己的生活。“他这个花花公子，难道连外星人都不放过吗？”
这倒是一个和莱克斯截然不同的角度。莱克斯的结论是布鲁斯连男人都不放过。
克拉克在谈论超人时，第一反应并非“男性”或“女性”，而是“非人类”。在他眼里，最突出的界限是种族，而不是性别。
莱克斯则恰恰相反，他在思考超人时，下意识地套用了性别框架。对他来说，“男性超人”与“女性超人”可能有不同的威胁与意义。
蕾娜不确定从心理学的角度去深挖这种差异，是否真的能得出什么深刻的结论。
惊恐过后，克拉克又立刻以此为证据支撑自己的结论：“你看，他不是什么正经人。”
“关于这一点，没有人会和你争论的。”蕾娜好笑地说。
“中午你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去呢？”克拉克又想起这件事，心里有点委屈。“我知道韦恩先生只是出于礼貌邀请我，但他既然提出来了，肯定是不会介意我答应下来的。”
就算韦恩先生介意，他也不在乎。克拉克在心里近乎无赖地想。
他在乎的只有蕾娜的理由。
“因为我不喜欢他对超人别有用心。”蕾娜非常技巧地回答了实话。
克拉克的脸忽然红了。他以为蕾娜指的是韦恩先生觊觎超人的美色，其实蕾娜指的是蝙蝠侠想深挖超人的秘密。
蕾娜不在乎蝙蝠侠知道超人的人类身份，因为蝙蝠侠不会因此去伤害克拉克。蝙蝠侠会为一切可能的危机做出预案，但在事情发生前铲除威胁，那不是他的风格。
她只是不想在成年前的剩下几个月里让局面越来越复杂。而布鲁斯与她和克拉克产生过多的交集，这绝对会让她失去对局面的掌控。
“你总是说这种话。”克拉克轻声嘀咕，有点抱怨，又有点窃喜。
蕾娜这样说，听上去就像是她对超人有一种下意识的占有欲。那也就是说，她对克拉克有独占欲和保护欲。
这个念头让克拉克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意，原本紧绷的心绪忽然舒展开来。他高兴地想，既然蕾娜很排斥韦恩先生那种花花公子的行为，那就算韦恩先生真的对她有不良心思，蕾娜也一定不会同意的。
蕾娜完全搞不懂克拉克神情的忽然转变，只觉得刚才还愁眉不展的克拉克忽然像条快乐小狗似的，眼睛亮晶晶的。不过，比起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她还是更喜欢看到他这种单纯开心的样子。
“谢谢你听了我的话，没有固执地一定要跟去。”蕾娜又补上一句夸奖。
“当然，我们不是一贯如此吗？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不在外人面前争执。”克拉克有点骄傲地挺直了肩膀，还特意强调了“外人”两个字。
蕾娜又忍不住笑起来。克拉克那种一本正经地划清界限的做法，在她看来简直有点幼稚，像个在说“我们才是朋友，你不要和他玩”的小朋友。
“对了，”克拉克忽然想起什么，脸上仍带着雀跃的表情，“我在学校公告栏看到一个慈善活动在招人。你还记得那家叫做希望之家的福利院吗？他们下周六会举行年度活动，在找大学生做志愿者。”
“希望之家……”蕾娜低声重复，记忆被瞬间唤起。她当然记得，每年福利院都会组织一次募捐活动，在院子里布置游戏摊位和小小的舞台，孩子们笑闹着跑来跑去，以天真的笑容吸引善款。由于人手不足，福利院总是设法找一些有爱心又精力旺盛的大学生做志愿者。
出于谨慎，除了暗暗促成父母的捐款之外，蕾娜不敢对福利院表露出任何多余的关注。即使是在搬到大都会之后，她都不敢冒险悄悄去一次。
而这一次，是克拉克提议的，不是她。
蕾娜很想去，却又忽然涌起近乡情怯的情绪。她抿了抿唇，还是笑着点头：“好啊，下周六我有时间。”
“那我明天替我们报名。”克拉克说。
当晚，蕾娜做了一个梦。她与年幼的自己相遇了，四目相对时，两人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一样，变成泡沫消失了。
奇怪的是，蕾娜的梦并不是以第一人称视角展开，而是以第三人的视角。她作为旁观者看到自己的消失，看到克拉克的惊慌失措，而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消消乐游戏的规则不是要集齐三个相同的图案，才能让那个图案消失吗？
醒来之后，蕾娜开始思考这个梦的底层逻辑。
科幻小说里经常讨论穿越时空的种种悖论，但那些都只停留在理论层面，因为目前现实中还没有穿越时空的技术。
在这些理论中，有一个说法是，人不能与过去的自己见面，否则会引发时间线的矛盾与混乱。
可蕾娜怀疑自己算不算是“未来的自己”。她的身体、年龄、成长轨迹都和原本的蕾娜完全不同，唯一的联系只是记忆。
蕾娜把这个梦归结于自己过于紧绷的神经，但心底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
早饭时，蕾娜几乎想和克拉克说自己下周六不想去了，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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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