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京城席家古宅, 厅殿楼阁,峥嵘轩峻。
打眼一看,那大门雕梁画栋, 恢宏大气, 有中柱, 柱上木制抱框,框内安朱漆大门, 鹰嘴突样式的雀替, 绘着彩饰。
大门前有两只巨大的石狮子, 威严肃穆。
那大门打开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八字影壁,将整个宅子显得愈发的深邃开阔, 古朴大气, 内外都设了的影壁更是彰显主人家地位的尊贵。
金漆木雕描金画屏门,东西厢房南边的花墙子中间有一座垂花门,与院墙将内外院分开。
檐柱不落地, 垂吊屋檐下, 下有一垂珠, 绘为花瓣状。
四扇翠绿色的木门关着, 恰似一面墙, 屋面做大屋脊,施兽吻,施琉璃瓦,木作带拱斗,圆柱头的垂柱, 雕风百柳, 作旋子彩画, 与抄手游廊相衔接。
外院,东西各有一道花墙,中间是月亮门儿,四扇绿油漆的木屏风,红斗方字。
从垂花门进去,就是内院。
碧瓦朱甍,曲径通幽,阶柳庭花,窗明几净。
迎面是五间正房,中堂正中排放一八仙桌,桌子两旁设有两把椅子,墙上挂四副中堂画。
席家虽然家规严厉,但不是封建之辈,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以往子孙居厢房,女儿住后罩房的规矩废去,不搞男尊女卑那一套。
而是在厢房,后罩房中找了采光好,温暖适合人居住的房子修缮好后作为小辈的房间,其余做茶室,若还有采光好的则做了书房。
正房和厢房前面有檐廊,连接正房和厢房的穿山游廊用窗户封了起来,做了暖廊。
内宅院落中有正南北十字形的甬道,甬道旁边种了柿树,还有丁香和海棠,几座假山伫立在院落中间。
院落内还有设有清池,养着几尾锦鲤,那池上的亭榭华丽大气,古朴典雅,与亭榭相对的是一处戏台,悬在清池上方。
八角亭里的席休云一身墨绿色旗袍,衬得人越发清冷出尘,眉眼如墨,点在瓷白的脸上,墨色长发尽数挽起,只用一只翠绿的翡翠簪住。
端起茶杯品茶时,簪子上白玉吊坠轻微摆动,宛如画卷里走出的美人。
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霸王别姬,席休云抬眸,眼底平静得宛如一汪深潭,垂眸时,敛住了眸光中对万物的无趣。
“我看郁家丫头不在,你的心也跟着丢了。”
席老爷子精神矍铄,头发花白但梳得整齐服帖,一身中山装板板正正,宛如他一生为人。
席休云轻笑一声,眉眼微抬,视线在戏台上停留了几秒,接着微微朝席老爷子那边颔首,说道:
“爷爷您又打趣我,这两年我少陪伴您身侧,已是没有尽孝道,如今又怎敢再想着别的事。”
席老爷子诧异地看了席休云一眼,虽然被这话说的心头暖了一点,但还是被冷哼一声说道:
“老爷子我虽然老了,但是这双眼睛却还是看得明白的,阿云,你太过爱她,有时候于你,于她都不是什么好事。”
席休云垂下睫毛,掩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她何尝不知道,她的爱太过沉重就会变成郁文虞的祸。
席休云抬头看向远处,另一边亭榭里的石桌上摆着一盆惠兰,如今马上入夏,也快凋谢了。
“我何尝不知道,可是我没得选择,爷爷,我离不开她。”女人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罕见的急促。
席暮山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孙女什么都好,可偏偏在对待感情上偏执得不像寻常人,这样得感情迟早害了她自己,也害了那郁家丫头。
“你告诉爷爷,你是不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有些事情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席暮山。
席休云失忆的事情除了席休云和郁文虞再无第三人知道,但席老爷子想查易如反掌。
而看如今孙女这副模样,席暮山也知道,席休云恐怕早就恢复记忆了。
席休云并不意外爷爷会知道这件事,这些年她做的每一件事,爷爷都清楚的知道。
她虽讨厌被监视的感觉 ,但也无法真正的阻止。
毕竟席暮山是自己的爷爷,自己虽能让这些事不被任何人查到,但却不能这么做。
倘若真的做了,恐怕爷爷真的要生气,到时候又会有损身体健康。
“是,在拍综艺受伤的那一次。”席休云压下心中的不适,恭敬地回答。
结果真如席暮山所想,席暮山闭了闭眼睛,转头看向席休云,语气难得有些重地问道:
“你既然已经在她面前暴露过了,你又要如何收场?你不怕你再伤害她一次吗?”
听着爷爷的一声声质问,席休云眼里的眸光暗了暗,眼底闪过挣扎,咬着口腔内壁的软肉,疼痛唤回了一丝理智。
席休云面上不显,但其实心里早就酸涩无比,吞咽了一下喉咙,声音沙哑而苦涩的说道:
“爷爷,左右我都不可能离开她,你又何必一定要往我心口上扎刀呢。”
孙女的痛苦席暮山都看在眼里,触及到席休云眼底的坚定和绝望后,他终究是心疼的。
“如果当初你们没有遇见,而你们的父母有时间陪伴你们,那么唉罢了罢了,终究是我们亏欠你们。”
席暮山顿了顿,还是将隐瞒多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阿云,你不要怪爷爷,郁家那丫头自始至终都只钟情于你,当初你看见的那一幕都是爷爷安排的,她并不知情,是爷爷对不住你。”
席暮山的声音仿佛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听不清,耳边是一阵阵刺耳的尖锐声。
席休云不敢相信,整个人都近乎颤抖了起来,脱口而出的声音带着哽咽:“爷爷,求您了,不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得到的却是席暮山长久的沉默,看着往日自己敬重的爷爷,席休云觉得此刻却陌生极了,怒极反笑。
想到以前因为这个荒唐至极,甚至子虚乌有的事情对郁文虞做过的过分事情,席休云如坐针毡,猛地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
往日的端庄沉稳不复,心口爬上密密麻麻的绞痛,接着扩大到整个胸腔,疼得席休云喘不过气。
席休云惨白着一张脸,嘴唇颤抖着,转身失望地看着席暮山,张了张口,竟说不出一句话。
胃里翻江倒海,接着喉咙里涌上腥甜,席休云感觉似乎能说话了,但是一张嘴一大口血就顺着喉咙涌了出来。
接着就是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而跪下去的那一瞬间眼前一片漆黑,昏死了过去。
席暮山没想到席休云居然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一下子吓得脑子一片空白,接着看见昏倒在地上的孙女还有那一滩鲜血,才反应过来。
“阿云!阿云!来人,大小姐晕倒了!”
陈叔听见老爷子声嘶力竭的呼叫,赶过去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陈叔吓得魂都飞了,但好在家里有私人医生,立马背了席休云回去。
老爷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孙女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这个在法场上一生公正的老爷子,此刻却宛如痴呆的老人。
他这一辈子只骗过一个人,那就是自己的孙女,而自己做过的唯一不公正的事情,就是欺骗席休云。
席暮山闭了闭眼睛,忍住眼底的酸涩,撑起平常用来当摆设的拐杖,提着没有一丝力气的双腿朝席休云离开的方向去
夜色已深,郁家里,洗过澡后,郁文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手机里和席休云的聊天对话框。
自从分开后,席休云就一条消息都没有发过,放在往日是断断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无论发生什么席休云都会给自己发信息,如果真的没有时间也会提前发消息报备,可是这样杳无音讯的情况。
只有四年前席休云失踪的那一次发生过,郁文虞心慌得厉害,心里涌上不详的预感。
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随着电话那头的忙音,还有机械女音的话语,郁文虞的心跌到了谷底。
郁文虞坐不住,拿了包就要出门,但是却被郁文溪叫住了。
“小宝,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郁文溪站在楼梯口,看着着急忙慌的郁文虞,皱着眉头。
看见郁文溪,郁文虞仿佛有了依靠,红着眼眶,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看见妹妹哭了郁文溪哪里还受的住,赶紧走过来安抚:“没事没事,有阿姐在,和阿姐说,怎么了。”
郁文虞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指着屏幕,急忙说:“席姐姐不接我电话,而且一下午了也没有给我发消息,上一次她不接电话是四年前。”
郁文溪一开始听席休云居然敢不接妹妹电话还有点生气,但听见妹妹提起四年前,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许是她有什么事呢,她在席家,席爷爷看着她,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郁文虞摇着头,因为情绪激动而控制不住地掉眼泪,断断续续的说:
“不是的,不是的,阿姐我心慌,而且今天下午我还觉得心脏抽疼,平常我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的。”
郁文溪看着妹妹一脸焦急,于心不忍,但现在已经快晚上九点了,是妹妹该休息的时间了。
郁文溪扶住郁文虞的肩膀,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哄道:“别哭别哭,阿姐给席家打个电话好不好。”
郁文虞顶着满脸的泪水,点了点头,担心地盯着阿姐正在呼叫中的手机。
不一会儿,电话那头接通了,郁文虞摒住了呼吸,听阿姐问话。
“陈叔,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只是我家小妹一直打不通阿云的手机,很担心,所以我想问问,阿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陈叔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看见席老爷子递来的眼神,心中有了分寸,回道:
“真是不好意思,让二小姐担心了,大小姐她没事,只不过今天一回来就陪家主进了祠堂。
您也知道的,席家祠堂至少需要守一天才能出来,而且手机也是不能带进去的,这是我们疏忽了,忘记给二小姐报个信。”
郁文溪见妹妹松了一口气,才继续和陈叔通话,又问候了席爷爷近来的状况才挂了电话。
看着妹妹,郁文溪说道:“这下你肯放心了吧,我就说她没事,是你自己吓自己,现在快九点了,快跟阿姐去睡觉。”
郁文溪拽着郁文虞上楼,郁文虞眼底浮起疑惑,好端端的,席姐姐为什么要进祠堂?
她没记错的话,席家除了清明和过年,只有受罚才会进祠堂,郁文虞皱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
席姐姐犯了什么错要罚跪祠堂一整夜?
一面感觉心依旧慌的厉害,一面又担心跪一晚席姐姐如何受的住。
第四十二章
清晨, 郁文虞罕见地没有在熟睡中被席休云叫醒,凌晨四点的时候,她被噩梦惊醒 , 就再也没有睡着。
从四点到六点的这段时间, 郁文虞想了很多, 脑海中一直不断重复着梦里的情景。
席休云躺在血泊里挣扎,身上是数不清的伤痕。
好不容易熬到了六点, 郁文虞起来洗漱, 准备待会而就去席家, 只是才起来就感觉锁骨下方的肋骨传来阵阵刺痛。
郁文虞小心翼翼地深呼吸一口,不出所料,后背的某一处也传来酸痛的感觉。
整个人像是被钢板压扁一样, 前胸后背都遍布着闷闷的疼。
郁文虞撇了撇嘴, 早有预料此时的疼痛,走到床头柜边,拉开柜子随意翻了翻。
拿起一包橙绿相间的粉末, 郁文虞呆呆地盯了好久。
原本平静的人眼底蓦地浮起一抹烦躁, 准备撕开药就往嘴里灌, 但是入口前一刻那刺鼻的薄荷味唤回了一丝理智。
郁文虞磨了磨牙, 长叹了一口气, 起身将药拿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抽水马桶的响声。
去席宅是断不可马虎的,郁文虞今天的妆容刻意遮住了眼尾的泪痣,掩去了自己平日里那股娇艳之感。
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副温婉可人的模样, 郁文虞冷笑一声, 站起身选了一身安静不张扬的白裙换上, 整个人看上去清纯无比。
一切准备好后已经将近八点,郁文虞准备出门,却在楼梯口遇到了郁文溪,郁文溪一脸诧异。
“小宝,这么早你要去哪里啊?”
郁文虞抿了抿唇,不是很想回答,她本来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的,不曾想到还是遇到了阿姐。
“我去买些礼物,待会儿我想去拜访一下席爷爷。”
若是放在平常郁文溪是不会阻止郁文虞的,但是昨天半夜她接到了席家老爷子的电话。
要她今天务必拦住郁文虞,起码在下午六点前不能让她去席宅。
尽管席老爷字没说,但郁文溪还是猜到估计席休云那边出了事。
郁文溪走过去,脸上表情看不出一丝差错,自然地伸手将郁文虞手中的包拿了过来,说道:
“阿姐知道你是想去找她,可你莫不是忘了她席家祠堂非满一天一夜不得出来?
她昨儿个就算再快也是五点进的祠堂,不到今日下午五点她是断断出不来的。
你去也见不到人,还不如在家多待一会儿,过会儿吃过早饭阿姐陪你去买几样礼物。
你不是还答应了粉丝拍那什么vlog?一并拍了去。”
郁文虞神色犹豫,显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郁文溪,眼底浓浓的戒备,问道:
“阿姐,是不是席姐姐出事了,席家那边是不是给你通了气让你拖住我。”
妹妹生性多疑,人又聪明,平常虽看上去娇憨可爱,但郁文溪知道,实际上她什么都懂。
郁文溪笑了笑,将郁文虞的手拉过来,轻轻的拍了拍,说道:
“我不过是这样建议,哪里就拦着你了,倘若你真的要去,阿姐又怎么可能不让你去,只是你好好想想,阿姐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郁文虞垂了垂睫毛,收敛了眸光里的冷凝之意。
原本她只是猜测,如今阿姐这么说,她几乎可以断定席休云那边一定出了事。
可眼下阿姐这番话本就是缓兵之计,虽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但若自己当真要去,岂不也让席休云为难。
只希望不是席休云本人出什么意外。
郁文虞勾了勾唇角,轻笑着说道:“我仔细想来,阿姐说的的确很有道理,是我不懂事了。”
郁文溪见她不再要求立马去席宅,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说道:
“是了,待会让阿姨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糖蒸酥酪,吃过后阿姐带你去买礼物?”
“嗯,都听阿姐的,我先将这包放回去。”郁文虞说完转身往房里走去,转身时瞟了一眼楼梯转角的监控,眸光闪过一丝晦暗
席家
席休云自从昨天下午昏迷,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席暮山看着床上孙女安静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他当真是老糊涂了,这是又做了一件坏事啊。
当时他也只是想如果席休云非要这么执着的话,那索性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也算解开席休云的一个心结。
席暮山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猜测过或许当年那件事就是她偏执的根源,本以为可以改变她的想法,没想到竟又害了她。
许知萧进来的时候只看见这样一幅图景,女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旁边的席老爷子看着女儿一阵叹息,看上去悔恨不已。
许知萧在心中冷笑一声,但嘴上还是很恭敬:“爸,你回去吧,休云这里有我。”
席暮山蓦地抬头看见儿媳来了,嘴唇嗫喏了几下,不知道怎么解释,许知萧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安慰道:
“爸,你不必太过担心,医生说了是肝气郁结,一时伤了身,日后可以再调理,您的身体更重要,先回去吧。”
席暮山深深地看了一眼席休云,想来她醒来也是不愿见到他的,于是也只好离开了。
许知萧将席老爷子送出去,端在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失,将门锁严,又检查了一遍屋里。
坐在席休云身边,仔细端详了半天,过了好一会儿说道:
“我检查过了,没有任何监视的设备,你可以醒了。”
床上的席休云慢慢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分明是早就醒了的模样。
那双漆黑的眼珠里满是清冷,看向许知萧的眼神也并无眷恋,只是恭敬的喊道:“母亲。”
许知萧应了一声,抱着手臂,看着席休云,眯了眯眼睛。
席休云的五官都挑了自己和席容最好看的地方,但偏偏那眉眼最像席容,每每看见许知萧就心烦。
“母亲不喜欢我,不必这样看着我,不过是给您徒增烦恼罢了。”
席休云抬手将耳边散落的头发缕了缕,别在耳后,清冷的嗓音明明说出的是惹人心疼的话。
她却仿佛是置身事外的那个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倘若你长的不要那么像席容,或许我是会喜欢你的。”
许知萧并不惊讶席休云知道这件事,她这个女儿本领大得很,当真是什么都能查到呢。
“我找你来不是为了和你吵架,我只问你,当初那件事你有没有参与。
你最好与我说实话,我知道你和父亲没有感情,但你知道的,倘若哪天我不小心将那事说了出来。”
席休云平静地盯着许知萧,眼底没有什么情绪,嘴里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客气。
许知萧深吸了一口气,就算她不在乎席容不在乎自己,难道她还能不在乎那人吗?
女人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自嘲,说道:
“没有,再说了我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你们,她欠我的,由她女儿还,不是天经地义吗?”
席休云眸光冷凝,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本该是最亲密的女人,眼底划过浓浓的失望。
“你要庆幸你没有算计过她。”
许知萧看向席休云,眼睛里突然充满了满意,嘴唇上扬,那声音隐隐约约带着几分癫狂:
“你可是我最满意的作品啊,阿云,你比我疯得还要厉害,不过也是,她身上带着顾家的血,而你又是我的女儿。
她生来就该属于你,你喜欢自己的东西再正常不过。
你可一定要看好自己的玩具,我知道你很厉害,但那些敢觊觎你东西的人全部都该死,知道吗?”
席休云看着许知萧,眼神复杂,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她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玩具,你已经疯了,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许知萧饶有趣味地盯着席休云,说道:
“席休云,倘若你是我,你未必比我大度,你何必在这装,你敢发誓,说你对郁文虞当真没有半分侵犯玩弄之心吗?”
席休云盯着许知萧,眼底的压抑风雨欲来,薄唇亲启,吐出来的话冷冰冰的,一字一句往许知萧心窝上戳:
“我说了,我不是你,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所谓的爱不过是你可悲的占有欲。”
许知萧嘴角的笑容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离开房间之前转身看着床上的席休云,嘴上说出的话宛如恶魔低语:
“我知道你对她做过什么,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摆脱不了你的命,席休云,你早晚会变成我。”
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来的那一刻,席休云松了一口气,脸上的镇定卸下,眼底是浓浓的疲惫。
看着许知萧离开的时关上的那扇门,脑海里回荡着她方才最后的那句话,席休云突然觉得很疲惫。
她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但是这一刻她突然想问上天,既然自己的存在是不被期待的,那又为何要让自己降生?
自从18岁那年,她被迫知道母亲并不喜欢自己,甚至可以称得上厌恶自己的那一刻,她就知道。
这个世界并不属于她,甚至没有她半分容身之地。
可最悲哀的是,这么多年她居然对那个女人还抱有荒谬可笑的期待,今天听见她进来的那一刻,自己居然还幻想过她的一句关心。
席休云自嘲的笑了一下,猛的咳嗽一声,急忙抽了纸掩住,都不用看,光是喉咙里的腥甜她就知道了结果。
第四十三章
吃过早饭, 郁文溪带着郁文虞去购置将要带去席家拜访的礼物,郁文虞神色恹恹的靠在后排车窗旁。
郁文溪瞟了一眼,知道这丫头是担心席休云, 但是她也不好说什么, 因为她也不清楚席家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宝, 你有没有想好要买什么礼物。”郁文溪将手中的文件合上,转头看向郁文虞。
“嗯?什么?”郁文虞心不在焉, 没注意听, 过了一会儿才“哦”了一声, 似乎才反应过来,说道:
“席爷爷喜茶,昨天回来的时候我带了普洱, 待会儿再去找一副上好的茶具, 想必他会喜欢的。”
郁文溪见她没有提席容和许知萧,挑了挑眉问道:“你爸妈的呢?不买一点礼物吗?”
郁文虞摇了摇头,眼底全是迷茫之色, 说道:
“不知道, 他们似乎不太喜欢我们, 姐姐叫我离他们远一些, 况且除了过年我也见不到他们。”
“我们?作为父母不喜欢女儿?”郁文溪有些诧异, 虽说爸妈以前忙了些,但是对她们还是疼爱的。
郁文虞咬了咬牙齿,不愿多说,只说了句“不太清楚”。
实则心中对那对夫妻很不满,以前年幼她不曾发现, 后面又和他们不常见面, 直到后面有一次发现许知萧会阴阳怪气的和席姐姐讲话。
虽然不清楚席姐姐和她母亲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是郁文虞知道,席姐姐在见过许知萧后会独自难过很久。
想到这,郁文虞秀气的眉紧紧地皱在一起,她不喜欢所有会惹席姐姐伤心的人,包括以前不懂事的自己。
郁家不似席家喜欢安静,所以当初郁家选的房子居于城中繁华的地段,不一会儿就到了京城最大的购物商城。
郁文溪忽然瞥见一家奢侈品牌的logo,是顾念最喜欢的香水品牌,想到自己似乎答应了顾念今天去陪她。
舔了舔唇,郁文溪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将近十点了。
郁文虞看见姐姐的动作,心中浮现出一些疑问,于是就问道:“阿姐,是公司有什么要紧的事吗?你先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郁文溪将手机静音,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哪有陪你重要。”
话是这么说,但郁文虞还是觉得很奇怪,不过也没有说什么,省的惹得阿姐不高兴。
在买礼物的时候郁文虞突然想到一件事,当初在云城的时候想和郁文溪说,但苦于找不到时间避开席休云。
“阿姐,你能不能给我一些人,我想给他们安排去查一些事。”
郁文溪正帮郁文虞看哪套茶具最合适,冷不丁被问得一头雾水,诧异地看了一眼郁文虞,问道:
“以前不是直接找阿姐吗?是这次的事不想让阿姐知道所以要自己查吗?”
一组紫陶描金的茶具吸引了郁文虞的注意力,郁文虞走了过去,叫导购拿出来看看,端详着手里的茶具,郁文虞似不在意的说道:
“只是觉得一些小事不想麻烦阿姐,他们在身边也好随时安排。”
郁文溪盯着郁文虞手里的茶具,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也好,你长大了,很多事情属于你的隐私,阿姐也不该管太多。”
郁文虞默不作声的打量了一下郁文溪的表情,见她没有生气,才开玩笑着说道:
“阿姐哪里的话,我的事情你随时可以过问的。”
“你不用安慰阿姐,阿姐知道的,你们妻妻之间难免有一些事情不方便让我知道。”郁文溪学着妹妹的样子,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不过她要是敢欺负了你记得要和阿姐说,我们郁家始终是你的底气。”
郁文虞一愣,知道阿姐想错了,不过也好,这样她也不会去询问这件事,告诉导购员可以将茶具包起来,然后又看着郁文溪。
郁文虞顺水推舟应了下来,嘟了嘟嘴,故作委屈的说:
“对啊阿姐,你是不知道,虽然她现在不拍戏了,但她是云虞的总裁,想给她塞人的人比比皆是,我可不得防着一点?”
郁文溪见她开始演了,也配合着她矫揉造作,“一脸惊讶”地捂住嘴,问道:
“不可能吧,我听说云虞的总裁最疼老婆了,怎么也这般令妹妹烦恼吗?”
郁文虞蛾眉紧蹙,双眸凄凄,仿佛席休云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嗓音哀戚地叹息道:
“这结了婚的女人啊,都是这样,阿姐你可要擦亮眼睛啊,别让那些嘴甜的女人哄骗了去。”
郁文溪:原来在这等我呢。
郁文溪尬笑一声,摸了摸鼻头,又故作镇定第捏了捏郁文虞的脸,笑道:
“胆子不小,敢打趣阿姐了,小心我把你刚才的话告诉你老婆。”
郁文虞挑了挑眉,“哦”了一声,说道:“告诉就告诉呗,席姐姐肯定相信我啊,况且我又没说错”
郁文虞将视线停在郁文溪脖颈上的一处,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用食指轻轻按了一下,声音有些暧昧地说道:
“阿姐的那位心上人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嘛,昨天我可是看见喽。”
郁文溪脸上染上绯红,视线急忙错开,结果看见郁文虞那副看戏的表情才想起这几天自己都没见过顾念,上一次见还是一个星期前,哪来的吻痕?
郁文溪眯了眯眼睛,说道:“好呀,你敢耍阿姐?”
“是阿姐自己心虚罢了,哪里就怪我了。”
郁文虞轻哼一声,刷了卡,接过导购递来的袋子“挑衅”地看了郁文溪一眼后走了。
郁文溪:这兔崽子
在许知萧走后席休云又睡了一下,按照她对爷爷的了解,她肯定用自己进祠堂的理由挡了郁文虞。
今天下午最晚4点多的时候郁文虞就会过来,自己得把精神养足了,郁文虞很聪明,对自己的事情又格外敏感,不准备充分怕是过不了关。
至于爷爷,席休云只觉得想起来一阵头晕恶心,醒来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席休云心力交瘁。
其实这一瞬间她很想可以见见郁文虞,不需要她知道这些事情,只要她能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但是也只是奢望罢了,别说郁文虞,就连爷爷都不知道自己醒了,所以郁文虞是断不可能现在过来的。
躺了十多个小时,骨头都快散架了,席休云站起来,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没有不适的感觉,然后去浴室里洗漱。
等席休云收拾好自己后,她瞥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半。
席休云闭了闭眼睛,叹了一口气,她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
胃里传来灼烧的感觉,席休云才想起起,自己已经十多个小时滴水未进了,可是想到外面所谓的亲人。
席休云觉得顿时没了胃口,心里窝着一股火,突然之间,席休云就知道郁文虞为什么身体越不好时越想要虐待自己的身体了。
就在席休云尝试把这五个小时就这样熬过去时,手机传来了响声。
本来以为是工作上的事,但当她看见是郁文虞发来的消息的那一刻,席休云的眼眶不知不觉地涌上热意。
郁文虞:姐姐,我在门口,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喉咙里仿佛哽着一块石头,吞咽的时候牵扯着涩涩的疼痛,席休云将眼角的湿润抹去,抓起手机就快步离开了房间。
悄无声息地离开席宅并不是什么难事,如今这个时间点,想必所有人都在吃饭,而门口的守卫并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郁文虞坐在车里,看着手机的消息宛若石沉大海一样得不到回应,孤孤单单地躺在聊天框里,郁文虞垂了垂睫毛。
其实她也只是猜测,从昨天到今天她有一种预感,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阻止着她们相见。
她的确不知道席休云那边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顺从心意的发了这条消息,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但确实是自己的真实想法。
刚才买完礼物回到家后,郁文溪接到了电话让她回公司处理一下紧急的事情,郁文虞没什么反应你,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然后趁还在回去的时候瞅准监控死角将电闸扯了,郁文溪不在家,爸妈和阿姨出去买菜了,眼下不是用电的时候,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郁文虞急匆匆跑回了房间,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拿了钥匙就冲出家,杀到席家来。
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五十,想来也该发现了,郁文虞才是这般想着,手机上就显示了郁文溪的来电。
该来的总会来,自己能短暂的摆脱的这一个半小时监视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就在郁文虞准备接电话的时候,突然看见了席家的大门打开了。
而那个匆匆而来的人,是她的席姐姐,她的妻子。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郁文虞将电话挂断,下了车跑向席休云,不过席休云的速度更快,自己不过跑了几步,席休云就到了。
席休云那双漆黑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时候,眼底的深情几乎要溢出来。
女人气息有些不稳,偏头克制地轻咳了几声。
郁文虞瞳孔骤缩,不敢想太多,拉着席休云上了车,然后一脚油门下去,离开了这个地方。
京城的天总是灰蒙蒙的,今天难得露出点点蓝色,跑车的轰鸣声渐渐远去,道路的尽头只看得见跑车残影的尾灯。
第四十四章
道路两旁种满了樱花树, 暮春时节,纷纷洒洒地飘落一地,风一吹, 漫天凋谢的樱花宣泄着最后的誓言。
一辆白色的阿斯顿马丁安静地停放在树荫下, 树影婆娑, 漫天樱花。
车内的席休云越过中央扶手,珍重地捧着郁文虞的脸, 细细密密地吻落在郁文虞脸上, 鼻尖上, 最后才到唇上。
气息紊乱,意乱情迷。
鼻尖抵着鼻尖,郁文虞在席休云迷乱的眼神下失了心智, 抬手轻轻抚着席休云的脸颊, 抬了抬下巴想要继续。
席休云突然偏过头,一声隐忍的咳嗽声将郁文虞从思念的情绪中脱离出来,郁文虞急忙查看席休云的情况。
脸色有些凝重, 微哑的声音带着关心:“姐姐, 你怎么样,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咳嗽了?”
席休云眨了眨眼睛, 在转头之前整理好了自己, 嘴角牵起笑容,温柔地说道:
“没事,刚刚急着出来见你,跑了一下。”
显然这个借口不能说服郁文虞,女人偏了偏头, 起身凑近席休云, 两人之间近得能闻见彼此身上的香气。
郁文虞抬手, 将席休云唇边晕开的口红轻轻擦去,抬眸看向席休云,眼神带着意味不清的暗色。
拇指偏离了方向,在席休云下唇上按了按,郁文虞眯了眯眼睛,说道:“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哦,姐姐。”
女人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蛊惑的意味,说出的话又欲又撩,看过来的眼神更是御得要命。
席休云心漏了一拍,喉咙吞咽了一下,她很少见这样的郁文虞。
郁文虞见席休云愣住的表情,唇角轻勾,凑上去吻了吻,低低地笑着说道:
“原来,姐姐你喜欢这样啊,那这些年你还一直不让我,岂不是我一直委屈了你?”
席休云从刚才的怔愣中反应过来,食指勾了郁文虞一缕头发,轻轻地缠绕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郁文虞。
在郁文虞的眼神下,将头发放到唇边吻了吻,说出的话带着调笑的意味:“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不让你是因为你实在折磨我。”
郁文虞磨了磨牙,笑里藏刀,握住席休云缠着她头发的那只手,威胁着说道:
“那我以后一定多加学习,你会是一个好老师的,对吗?席姐姐。”
“好老师”三个字被她咬得极重,不过席休云笑意吟吟,丝毫没有被危险的感觉。
隔着中央扶手并不舒服,两个人恢复了正常的姿势,不过身体依然微微侧向彼此。
郁文虞见她不信,并不打算和她争辩,日子还长,她会让席休云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一个好学生。
不过她并没有忘记席休云咳嗽的事情,不打算让她就这样糊弄过去,郁文虞一脸严肃地问道:
“你当真不打算和我说吗?”
席休云没有错过郁文虞眼底的不高兴,斟酌了一下,选择保留席暮山的那部分,这件事郁文虞要是知道了后果不敢想。
席休云整理了一下语言,然后缓缓道来:“你要答应我知道后不要动怒,可以吗?”
郁文虞心道怎么可能不生气,但是为了让席休云可以说出来,她表面上还是答应了。
席休云打量着郁文虞的表情,挑着不刺激她的事情讲:“昨天回去后碰见了我母亲,你知道的,她一向不喜欢我。”
郁文虞咬了咬唇,眼底全是心疼,安静地听席休云将接下来的事情。
“我母亲与我父亲没有感情,当初结婚不过是相亲合适,父亲痴迷于科研不常回家,而母亲忙于法庭,我原本意味他们只是缺少时间。
后来我才知道,我是他们试管来的,他们生我也不过是为了完成老一辈的心愿。”
这些话席休云从未对她讲过,她原本以为席家两位顶多是没什么感情,但却未曾想过这背后居然这么生疏。
席休云咬了咬牙,还是选择说道:“我母亲,她这些年一直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她们没有在一起,所以我母亲有些”
席休云皱着眉头,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许知萧那个疯子的所作所为。
郁文虞却表示她懂,安抚了席休云的情绪,说道:“没事的,我懂,然后呢,她对你说了什么?”
席休云脸色不太好,想起许知萧那番疯言疯语,有些说不出口,但看见郁文虞那关心的眼神,还是说了。
“她在没结婚前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四年前那件事她也知道,她说我和她是一类人,说我对你只有卑劣的占有玩弄之意。”
郁文虞瞪大了眼睛,被这番言论气得胸口起伏,什么叫玩弄之意?她是什么玩意,摆件吗?
席休云赶紧伸手过来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抚。
郁文虞冷笑着点了点头,冷哼道:“简直是胡言乱语,她懂个”屁啊。
触及席休云的眼神,想起那人到底是她的母亲,又把脏话咽了下去。
席休云眼神里含着笑意,握着郁文虞的手摩挲了一下郁文虞的手背,眨了眨眼睛说道:“没关系,我也骂她呢。”
郁文虞抿了抿唇,话虽这样说,但许知萧毕竟是长辈,于情于理也轮不到她来骂。
可是
郁文虞皱着眉,一脸的不理解,问道:“这和你咳嗽有什么关系?”
席休云摸了摸鼻尖,觉得这口锅扣在许知萧头上说冤也不冤,毕竟自己后面真的又被气吐血了。
可是还是这样还是显得自己承受压力的能力太弱了,席休云舔了舔唇,认命地说道:
“后面嘛她又说了一些过分的话,我一时被气蒙了,加上可能最近身体不太好,就,就吐血了。”
“吐血”两个字被席休云说得又小又轻,偏偏含混在嗓子里,听上去更是不清楚,但郁文虞还是听清了。
“什么?!吐血?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打算瞒着我,有没有去检查一下,伤到内脏没有?”
郁文虞急得一下子凑过去,想检查一下,但又无从下手,显出几分手足无措。
席休云赶紧按住她,她这些年为了照顾郁文虞自学了很多,也算半个医生,虽然没检查,但是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调养一下就好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郁文虞见席休云又避重就轻,更生气了,说道:“你当我这些年白病了吗?现在我们就去医院检查一下。”
席休云不喜欢去医院,陪郁文虞去还好,但她自己还是很抵触,触及郁文虞愠怒的眼神,只好说道:
“好好好,我去看,但是我们看中医可以吗?”
席休云郁结伤肝,西医的确很难查到什么,郁文虞想了一会儿,答应席休云去看中医的想法。
刻不容缓,郁文虞发动了车,带着席休云前往自己常去的那家中医堂。
席休云:这么快吗?
觑着郁文虞绷着的表情,席休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席家的事情还没处理,这小祖宗又生气了。
试探着说道:“宝宝,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郁文虞撇了席休云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待会看医生说什么,现在你嘴里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
席休云脸色一僵,死定了,这是真的生气了。
郁文虞心疼她昨天吐过血,也不想给她摆脸色,不让待会席休云又要气着自个儿了。
收敛了面上的不高兴,郁文虞咬了咬唇,哄道:“我没有生气,你不准乱想!”
席休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郁文虞是不想让自己多虑伤身,看她那副炸毛的样子,席休云心尖划过一丝甜蜜。
“好的,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乱想。”女人立起三根指头,“乖巧”地承诺着。
郁文虞“哼”了一声,这次算她勉强过关
席家那边,午饭过后席暮山想去看看孙女,结果看见的确实空荡荡的房间,让人查了一下,原来十一点半的时候就走了。
老人垂下落寞的眼神,知道了接走席休云的是郁文虞后没有说什么,他安排在席休云身边的人被尽数辞了,想来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席暮山往回走着,路过席休云院子里的天井时,发现摆着的那几盆惠兰有了凋谢之感。
抬头看了看倾斜进来的光,不知从是什么时候起,已与惠兰失之交臂。
席暮山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回了房间。
才刚刚回到房间就接到了郁文溪的电话,说是郁文虞扯了电闸跑了,不知行踪,还不接电话,所以打来问一下是不是来找席休云了。
得知两人已经离开后,电话那头的郁文溪挂了电话。
看着渐渐黑屏的手机,郁文溪叹了一口气,如今这个局面比自己想得还复杂。
听席老爷子的意思,他那边已经全然失去了对席休云的控制,而一旦席休云不受牵制,自己也很难再去掌控妹妹。
郁文溪捏了捏眉心,靠在老板椅上一脸疲惫,当初和席老爷子约定好,一人掌控一边,为的就是隐瞒好席家的那档子事。
但是不知道席家那边发生了什么,让席休云这么生气,居然活生生切断了席老爷子安排的所有眼线。
席休云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她清楚地了解每一个人的实力,但是她自己却是扮猪吃老虎,叫旁人完全猜不透她的底牌。
短短几个小时就可以除去席暮山所有的人,可见她自始至终都知道,不过是隐忍不发,一味纵容罢了。
她曾经调查过席休云的底牌,只知道云虞是她用来伪装自己的一个公司。
至于她背后究竟掌控着哪家公司,郁文溪再查下去就要暴露自己了,而能与郁氏抗衡的,想来也就是注册在国外的公司了。
如今席休云不让席暮山监视,那她想帮郁文虞切断自己这边的监视也是易如反掌了。
郁文溪睁眼,转过椅子,俯视着下面的楼盘,路上的行人宛如蝼蚁,渺小而又努力着。
不过好在席休云不会对妹妹做出什么事,这是郁文溪担心之余唯一可以慰藉自己的了。
就是妹妹那个傻子,估计还不知道她老婆究竟瞒了她多少吧,倘若有一天妹妹知道了那件事,自己至少能够牵制席休云,不至于让妹妹没有缓和的时间。
就是不知道席休云会不会也像她母亲一样,但愿她对妹妹的爱可以战胜她骨子里的偏执吧。
眼下想再多也没有用,起码现在她们是安安稳稳的,郁文溪收拾了文件离开,昨天答应了顾念去陪她
掩映在常青树下的四合院里,终年弥漫着中药的苦涩味,周边的人已经习惯了,闻着偶尔还有凝神静气的作用。
四合院的主人是京城里有名的中医,祖上世代为医,曾有先辈在宫中当值太医,医术了得。
当初郁文虞的病就是在这里看的,老先生医术高明,但抵不住郁文虞自己作,气得老先生差点甩甩袖子不再过问。
医术再高明也怕不听话的病人,本来郁文虞不足月出生就体弱,这身体稍有起色又被她自己折腾得五脏俱废。
老先生在郁文虞小时候就为她医治过,那时候郁文虞还没有那么反骨,人又长得像洋娃娃一样。
老先生膝下有一个孙子,但没有孙女,所以把她当小孙女一样疼爱。
郁文虞的爷爷在她出生前就去世了,所以郁文虞在家里没人的时候也喜欢去中医堂里玩,一来二去也把老先生当自己的爷爷了。
后来长大后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老先生给她调理好了又作死,老先生又疼惜她又心烦她。
每次来的时候都比上一次严重,最后的得那一次,年纪轻轻,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把老先生气得哟,一戒尺就打在了郁文虞手心,席休云虽然心疼但是也知道郁文虞这一尺必挨无疑,于是也没有阻止。
好在那一次郁文虞态度端正,结结实实挨了一尺后保证不会再作死,老先生本就疼惜她。
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警告了她这是最后的机会,再折腾下去他也回天乏力。
想来也有好多年没来看望老爷子了,幸好自己最近很本分,不然又要惹得老人家不高兴了。
郁文虞将车停好,下车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院子的外观,童年的回忆涌上心头。
她是五岁那年去的C市,也是那一年遇到的席休云。
郁文虞回头,深深地看了席休云一眼,伸手紧紧地牵着席休云,往大门走去。
才刚到门口就闻到浓浓的中药味,想来里面又在制药了,当归的味道格外明显,郁文虞细细分辨着空气中混杂的药味。
李白芨端坐在桌上,整理着上个星期以来的药方,感觉有人来,还未来得及抬头,先问了句:“你好,看病还是抓药?”
“白芨哥,好久不见。”女人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李白芨手上的动作一顿,立马抬头看去。
郁文虞那张绝色的容颜展现在眼前,女人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文虞?你什么时候回京城了?”李白芨一脸惊讶,旧人重逢,李白芨立马站了起来。
话说完后才注意到旁边的席休云,席休云那张出尘的脸上挂着疏离的微笑,站在郁文虞旁边两人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白芨的头脑一下冷静下来,颔首问候道:“休云,你也来了啊。”
席休云礼貌颔首,以作回应。
郁文虞没有回答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而是说道:“白芨哥,爷爷今天在吗?我想请他老人家给我妻子看一下。”
李白芨视线移向了席休云,粗略地看了一下面诊,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李白芨的眉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在的,你们稍等,还请先让我去里面请示一下爷爷。”
李白芨走后,席休云深呼吸了一口气,方才李白芨眼中的欢喜她可没有错过。
手腕一用力,将郁文虞拉到身边,郁文虞一脸莫名,但又透露着微微的心虚。
席休云勾了勾唇角,说道:“白芨哥?郁影后魅力不减啊。”
郁文虞尬笑一声,还是被席休云发现了啊,但是她刚刚明明已经很冷淡了。
郁文虞偷瞄了一眼,见李白芨还没有来,四周也没有人,飞快凑过去在席休云唇上亲了一下。
微微俯下身体,从下往上看着席休云,一脸卖乖,眨了眨眼睛,柔着嗓音哄道:“除却巫山不是云嘛,姐姐~”
席休云垂眸看着郁文虞,嘴角微微上扬,抬手,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郁文虞的鼻尖,笑道:“不知羞。”
知道她对李白芨没意思,只不过看见别人喜欢她心里难免有点吃味,所以郁文虞这一哄她也就好了。
郁文虞还没来得急起身就听见了李白芨的声音,“两位,爷爷请你们进去。”
郁文虞立马站好,道了谢后牵着席休云进去了。
李白芨看着两人并肩的背景,垂下睫毛挡住落寞,但随后嘴角又勾起欣慰的笑容,不知明白了什么,笑着摇了摇头坐下看药方。
内室。
李老先生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坐在桌子前研究古医书,听见两人进来也没抬头,说道:“终于舍得来看老爷子一眼了?”
郁文虞扬起娇俏的笑容,说道:“爷爷,这几年没见你我可想你了。”
老小孩,老小孩,这人老了就像小孩一样,一哄就好。
李蕴摘下老花镜,抬头看向两人,精明的视线在两人的脸上打转,过了一会说道:“坐吧。”
两人刚坐下,李老爷子就说:“郁丫头还算听话,面色已经红润起来了,相应的器官也在逐渐恢复着。”
但话风一转,视线停在席休云脸上,面色凝重地沉吟:“但是你这丫头伤得不轻。”
话音刚落郁文虞锐利的视线就投过来,席休云面色不改,嘴硬如初。
李蕴将脉枕拿了过来,说道:“来,我给你把个脉。”
在郁文虞的眼神“胁迫”下,席休云乖乖地把手搭上去,心里已经开始思考待会要怎么哄郁文虞了。
李蕴搭了一会脉,叹了一口气,郁文虞不由的紧张起来。
“你们两个啊,都可劲伤害自己的身体吧。”说完李蕴又看向席休云,说道:“丫头,最近有没有咳嗽啊?”
席休云点了点头如实回答,郁文虞用不争气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说道:“爷爷,她昨天有过吐血的行为。”
李蕴拿着笔在纸上写,听见郁文虞这么说,点了点头,说道:“难怪,你这肝是伤狠了啊,年轻人什么事想不开呢。”
席休云知道此番必定伤及肝脏,本来就不敢告诉郁文虞,现在被李老先生当面说出来,有些心虚,不敢看郁文虞。
郁文虞当然看见了她那心虚的样子,但知道她是被许知萧气成这样的又很心疼。
“其他的器官还好,但是吐血的话会牵扯到脾胃,生冷,油腻辛辣都要忌口,这对调肝也是必须的。
这个药你拿回去吃一个疗程,吃完后再来我给你开一副温补提气的,切记最近不要动怒,也不要焦虑多思,不然你这肝就难调理了。”
李蕴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表情,想到席家那些错综复杂的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嘱咐道:
“郁丫头之前主要就在调理肝,注意事项你们都知道的,清火的茶饮不要乱吃。
肝气浮躁,凉血降火容易闭气,造成肝气郁结,不确定的饮食你们可以发消息问问白芨那小子,他会告诉你们的。”
郁文虞接过药方,看了一眼上面的药,约莫猜到席休云的肝被伤到什么程度了。
她该说不愧是妻妻吗?快和她当初不相上下了,只不过她那个是日积月累下损耗造成的,而席休云这个突发的。
想到席休云以前那么好的身体自己只不过一天没见,就被许知萧伤成这副样子,郁文虞咬了咬牙齿。
许知萧,她是席休云的母亲又怎样,该她付出的代价一分不会少。
席休云站起来,和郁文虞一起道了谢,拿过药方去外面抓药,把时间留给两人叙旧。
郁文虞看向李蕴,问道:“爷爷,她不在,你可以和我说得再详细一点吗?”
李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之前也曾跟着我学习过一段时间,而你又颇有天赋,加上这些年你自己也知道这肝病医治的麻烦。”
郁文虞咬了咬唇,等着李蕴接下来的话。
“和你当初差不多,要是再拖一段时间免不了其他器官受损,你且记住,不要让她在情绪上有太大的浮动就好。”
郁文虞应声,又聊了一会儿,见席休云那边已经好了和李蕴和李白芨道了别
回去的路上。
郁文虞开着车,脸色有些凝重,想起李蕴的叮嘱又收敛了起来,纠结了一下问道:“你现在心情还有没有不好?”
席休云学着郁文虞,眨了眨眼睛,说道:“完全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郁文虞不相信,这人一贯喜欢将情绪藏在心底,撇了撇嘴,忍住羞怯,声音含糊,主动问道:
“如果心情不好的话,要不要嗯奖励你一下?”
这话刚说完,郁文虞自己的耳根先红了,许是发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大胆的言论,轻咳一声,绷着个小脸。
而反观席休云则被她这番言论的大胆震惊到了,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阿虞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席休云张了张嘴,面露犹豫,问道:“你吃错药了?”
郁文虞:
这呆子!!!!太过分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说出口的!
郁文虞咬了咬唇,语气有些生硬别扭:“你,你不要就算,权当我没有说过这话罢了。”
席休云再不敢相信此刻也知道刚才郁文虞说的是真的,哪有到嘴边的肥肉飞走的道理。
知道这人害羞,方才自己又不解风情,席休云好声好气地哄道:“妹妹,好妹妹,刚才是姐姐的错,你就原谅我吧。”
听见这人不要脸的言论,郁文虞额角处狠狠一跳,就知道这人假正经,不过,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郁文虞哼道:“你自己不要的,现在,我不给了。”
席休云秉承要脸没有老婆的原则,耍赖皮道:“我昨天那么可怜,宝宝,你疼疼我。”
郁文虞被她灌了一耳朵的轻浮话,脸上烧红,席休云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种隐藏天赋。
郁文虞决定再钓一下她,于是摇了摇头,目视前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说道:“爷爷说了,叫你静养,不能心情激动,所以不行。”
即使知道郁文虞在胡诌,她也没有办法,席休云抿了抿唇,学着郁文虞耍无赖的话术,说道:
“唉,好吧,谁那么可怜啊,有了老婆不能亲不能抱,原来是我啊,想来是我错付了,妹妹身边那么多人,哪里需要我呢。”
“闭嘴!行行行我答应了还不行吗?你再学我!”郁文虞接受不了席休云演自己。
看着郁文虞炸毛的那个样子,席休云得逞地勾了勾嘴角,乖乖不再说话
此时,景朝壹号。
顾念将咖啡放在女人的书桌上,走到郁文溪身旁,轻轻戳了戳女人的肩膀。
郁文溪将最后一行字看完后合上了文件,抬头看向顾念,女孩眼底透露着期待和小心翼翼。
郁文溪将文件放下,将顾念扯过来坐到了自己的腿上,顾念将手搭在郁文溪肩上,有些害羞。
顾念的睫毛又长又翘,杏眼,看人时湿漉漉的像小鹿一样,郁文溪心尖划过一丝异样,抬起头从下往上去吻顾念。
女人的吻一开始有些急促,慢慢的温柔下来,在唇上辗转着,等女孩意乱时分趁机撬开贝齿。
一吻过后,郁文溪平复了一下微乱的气息,温柔地问道:“一个多星期没见,这么想我?”
顾念软着腰身,乖乖弯腰将头埋在郁文溪肩上,声音闷闷的,“嗯”了一声回应。
郁文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又问道:“上次让你考虑的事情怎么样?”
顾念不说话,郁文溪说她可以安排自己出国学习,她现在正在读博,而她出国的确于她是一个好的前程。
可是她不想离开郁文溪,哪怕一直以情人这个上不了台面的身份她也想陪在郁文溪身边。
郁文溪见她半天不说话,知道她的想法,但是自己和她这段关系不可能持续一辈子,一个错误的开始,短暂过后,总要结束的。
以后无论是男是女,她总归要结婚的,而自己和她本就是不可能的。
即使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名义上自己是她的姨妈,在别人眼里这段关系是不该存在的。
郁文溪不想逼她,但还是说道:“你再考虑一下,最迟明天告诉我,你出国的事情还是要尽早安排。”
顾念的声音里带了哭腔,说道:“我不想出国,我不想离开你,我可以就这样一直陪着你的。”
郁文溪叹了一口气,劝道:“你还年轻,以后总归要结婚的,而我给不了你。”
顾念抬起头,瓷白的脸上全是泪痕,说道:“为什么一定要结婚?我有你就可以了,我可以一辈子藏着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顾念顿了顿,接着的声音有点抖,似乎是不愿意承认的问道:
“还是说,你腻了我吗?”
郁文溪被她这番话气笑了,抬手轻轻敲了一下顾念的脑门,说道:“你瞎说什么呢,如果不是意外我也不会和你牵扯,何来腻了一说。”
当初顾念23岁生日宴会的时候,有一个男生看上她是郁家收养的侄女的这个身份,知道她在郁家还算受宠。
于是便想对顾念做不轨之事,生米煮成熟饭后入赘郁家,结果被郁文溪发现了,但是当时顾念已经中药。
顾念本来就有点喜欢郁文溪,迷药作用下分不清是梦境还是显示,一直缠着郁文溪,一口一个“喜欢”。
郁文溪也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本来就对顾念有意思而不知,总是半推半就的就发生了。
事后郁文溪自责得不得了一直以为自己酒后乱性占了顾念便宜,况且她把顾念当侄女,背德感一直席卷着郁文溪。
但是两个成年女性,郁家又只有她们两个人,即使郁文溪再躲顾念也总有碰上的时候。
只要遇到顾念,那天的回忆就会出现她眼前,有些事情有一就会有二,时间长了,谁也说不清楚到底谁主动的第二次。
而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次后,郁文溪的心态也慢慢改变了,但是两人的关系的确不能摆在明面上。
郁文溪不想给顾念留什么不该有的念想,但是顾念又一直求她给个机会,为了让她死心,又或者郁文溪自己也舍不得。
郁文溪提出情人这个建议,本以为以顾念的性格是段不可能答应的,结果这人纠结了两天后居然答应了。
于是两人就一直以这样的关系不清不楚的纠缠到现在。
随着顾念年龄在慢慢增长,郁文溪仿佛如梦初醒,觉得不能再这样耽误人家了,顾念学习很好,出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离开自己后,她们之间的不清不楚也会消逝在时间的长河里。
顾念没有再说话,眼泪不住地往下掉,郁文溪看着,蓦地心底浮上一丝心疼,不想看她哭,于是又温柔地吻去顾念眼角的眼泪。
郁文溪没想过自己会喜欢顾念这种可能,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因为年纪到了,因为有需求才会答应顾念。
但是此刻心底密密麻麻的心疼仿佛在告诉郁文溪,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女孩
浴室里充斥着淅淅沥沥的水声,镜子被水雾染得朦胧,隐隐约约地倒影着女人婀娜的身影。
郁文虞紧紧咬着下唇,眼尾染得红红的,仰着头靠在墙上,失神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身上没了力气,要不是有支撑点就要滑下去了。
席休云将黏在郁文虞脸上的头发扒到耳后,黑与白的对比显得郁文虞的眼神更加想让人为之倾倒。
郁文虞的声音有些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够了吧?”
席休云挤了沐浴露帮郁文虞细细的清洗,漆黑的眸中透露出餍足,但嘴上的话依然透露着贪婪:“乖乖,中午没吃饭,你饿了吗?”
郁文虞一脸警惕,总觉得席休云在说什么不正经的话,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不饿。”
席休云盯着郁文虞,漆黑的瞳孔里满是笑意,倒映着郁文虞的身影,唇角上扬,暗哑的嗓音说出人不该说出的话:“是吗?那看来还不够累。”
郁文虞瞪大了眼睛,没有说出口的话被封在了口里
两个小时后,郁文虞绝望地看着天花板,又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
落日染红了天边,像情人羞红了的耳根,但此时郁文虞觉得那更像席休云不要脸的“残忍”。
刚才席休云给她喂了水,拯救了她快废的嗓子,郁文虞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和席休云说,这人得寸进尺。
郁文虞想翻了个身,但是在翻身的时候脸色一僵,心底暗骂了一声席休云变态,接着又慢慢地翻了过去。
郁文虞累得恨不得现在就睡过去,但是肚子又很饿,人类的两大欲望在做斗争,郁文虞闭上眼睛休息。
耳边传来细细簌簌的响声,空气里飘来皮蛋瘦肉粥的香味,紧接着靠近她的床边陷下去一个位置。
郁文虞缓缓睁开眼睛,对上席休云那双餍足的黑眸,里面盛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郁文虞:
有句脏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席休云起身找了件睡裙给郁文虞套上,把人扶起来后又喂了点水,郁文虞看向她的眼神里面满满的怨恨。
席休云心虚的舔了舔嘴唇,将旁边的碗端起来,舀了一口粥,细细地吹着,然后说道:
“先喝点粥垫垫肚子,饭菜待会儿才好。”
郁文虞瞅了席休云一眼不说话,一口一口地吃着席休云亲手喂的粥,半碗粥下肚,郁文虞才缓解了饥饿。
见郁文虞吃了半碗就偏头不吃了,席休云扯了纸帮她擦了擦嘴,然后低头亲了亲,哄道:
“祖宗,理理我嘛,下次不会了。”
郁文虞:
又在这放屁呢,她再也不会相信席休云说的“一会儿就好”。
郁文虞清了清喉咙,撇了撇嘴,但是开口瞬间沙哑的声音还是让郁文虞很窝火:“你什么时候煮的粥?”
席休云正在帮郁文虞解决剩下的半碗粥,见郁文虞问她,将口中的粥咽下去后回答道:“大概是一回到家,你去车库停车的时候。”
郁文虞:
郁文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略带着些无语地骂道:“我去停车?那个时候你就开始盘算了?”
席休云:
席休云舔了舔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嗯怎么说呢,那不是怕你饿吗?但是说了你又要不高兴。”
郁文虞眯了眯眼睛,笑里藏刀地说道:“怎么会,你这么贴心,我哪里会生气。”
席休云眨了眨眼睛,仿佛掌握了什么开关,又开始装可怜:“妹妹,姐姐知道对不起你,可是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也是因为心情不好嘛。”
郁文虞见她又要故技重施,心里蓦地涌上一股火,但是想起席休云昨天一个人被欺负的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一下子泄了气。
郁文虞妥协,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劝道:“可是你总要让我休息一下啊,你这样嗯?谁也受不了,对不对?”
席休云眼神诚恳,“乖巧”地点了点头,眼底全是真诚地说道:“嗯,我知道了,我保证我下次一定顾及小宝你的感受。”
郁文虞看她一脸真诚,结合她以前犯下的“前科”,还是不太相信,狐疑道:
“真的?你不是在骗我吗?”
席休云点了点头,抓过郁文虞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有一次眼神真诚地说道:“真的,我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
只是不像今天而已这种事谁又会一模一样的复刻呢?
第四十五章
夜幕降临, 京城在夜晚时显得更加繁华,车水马龙,星罗棋布。
君山苑, 颐卿书院里, 郁文虞懒洋洋地趴在床边, 手里拿着一串菩提细细把玩着,佛珠摩擦, 发出流畅清脆的声音。
席休云坐在床边,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在郁文虞的腰上轻轻按揉着, 看了一眼时间,再待下去,桌上的饭菜就要凉了。
女人纤细的身体慢慢向下方弯去, 郁文虞感受到, 女人柔软的身体轻轻伏在自己身上。
熟悉的曲线与自己贴合,席休云如墨的黑发垂落在她耳边,接着女人清冷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还很难受吗?要不要去吃一点饭?”
郁文虞偏了偏头, 让席休云可以在自己的肩处寻一个舒服的位置。
席休云掴着郁文虞的细腰, 轻轻借力,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整个人都趴到郁文虞身上, 将脑袋伏到郁文虞耳边。
郁文虞将头转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甚至连女人的眼睛上的睫毛都根根分明,自然地凑过去亲了亲席休云。
席休云也享受着郁文虞主动的亲亲,两个人就这样黏在一块, 只是唇碰唇地亲了亲就叫人心动不已。
琥珀色的棕瞳像猫科动物的瞳仁, 倒映着席休云的样子, 上挑的眼尾还隐隐约约的看得见一些粉红的痕迹。
席休云抬了抬手,轻轻地抚摸着郁文虞颧骨上那处,比皮肤周围都要红的地方,微微抬起身体挪了一下位置,在颧骨处怜惜地亲了亲。
两人又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只是郁文虞那看过来的眼神,媚眼如丝,席休云盯着盯着,眼底又带了别的意味。
郁文虞将那串菩提盘作两圈,用未完全重叠的部分轻轻敲了敲席休云的鼻子,说道:“静心啊,席影后。”
席休云挨了她两下“敲打”,也没有生气,眼里含着笑意,食指从颧骨处滑下,描绘着鼻梁,最后到唇边。
“你明知道,我对你静不下心。”女人低缓的嗓音混着眷恋,捏住郁文虞的下巴,抬了抬了,准备凑过去。
郁文虞嘴角上扬,急忙抬手挡住了席休云马上就要落下来的吻,轻笑道:“不行,你今天亲太多了,不给亲。”
席休云眨了眨眼睛,眼底罕见地透出几分懵懂,郁文虞心跳漏了一拍,急忙抬手挡住了席休云的眼睛。
席休云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手心传来阵阵痒意,将郁文虞心都搅乱了几分。
想把郁文虞蒙住眼睛的手拿开,结果这人力气还不小,一时没拿开席休云索性不管了,直接凑下去亲郁文虞。
郁文虞本来就被席休云压在身下,不方便动作,灵活的那只手还拿去蒙席休云的眼睛了,一时反抗不了,被亲了个彻彻底底。
餐桌上的菜冷了又热,郁文虞坐在餐桌前慢悠悠地吃着饭,席休云给她盛了一碗汤,郁文虞忽然发现。
席休云的端着碗的手腕有点抖,不仔细看地话还不容易发现。
郁文虞:
席姐姐也有今天!只可惜她有贼心没贼胆。
好不容易逮到可以嘲笑的机会,郁文虞却垂下睫毛不敢多看,她就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或者嘴贱又要受罪。
席休云没有察觉到郁文虞的心思,只是空闲之余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景色,生出几分闲适的感觉。
晚饭过后,郁文虞帮着席休云收拾,两人把餐具尽数放入洗碗柜中后,郁文虞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揉着肚子。
一个不留神吃撑了,席休云时不时给她喂一口菜,等反应过来已经饱了。
席休云从书房里拿了一台相机出来,又抬了一个支架,在沙发前捣鼓半天弄好后打开了录制。
郁文虞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要拍视频吗?”
席休云在沙发上坐下,熟练地帮郁文虞揉了下肚子,说道:“你不是答应了粉丝要拍vlog?”
郁文虞“哦哦”了几声,显然现在才想起来,垂着睫毛思考了一会儿,问道:
“那我们要不要录一个开头?”
席休云想了一下,说道:“嗯,你想怎么录?”
郁文虞:“不知道诶,我觉得有点尴尬。”
席休云轻笑了一声,说道:“你以前不是还给她们开吃播?怎么现在拍vlog却尴尬起来了。”
郁文虞鼓了鼓腮帮子,不赞成地说道:“那不一样嘛,直播是和她们互动,可是录Vlog又没有粉丝互动。”
“那开头我来录,我们自我介绍一下,到时候好剪视频。”
郁文虞惊讶地看了席休云一眼,说道:“你还要自己剪视频?公司应该堆了很多工作吧,你不用去处理吗?”
席休云说道:“我只是最后审核一下。”席休云顿了一下,好像突然明白了郁文虞的言外之意,又接着说:
“还是说你想试着剪一下视频,或者最后交给你审查?”
郁文虞的眼睛亮了一下,突然坐直了身子,期待地问道:“可以吗?我想试试。”
席休云笑了一下,摸了摸郁文虞凑过来的脑袋,学着她可爱的语气说道:
“当然可以呀,要不要我找人辅助你。”
郁文虞脱了鞋,跪坐在沙发上,加上她穿了个白色卫衣,看上去像兔子一样乖,听见席休云说可以让自己试试,笑得有些孩子气。
“明天你要去公司吗?我可以去陪你吗?顺便去学一下怎么剪视频。”
席休云挑了挑眉,好奇地问:“当然可以,不过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去公司吗?”
郁文虞哼哼两声,说道:“那不是因为你很忙嘛,我去的话你又要顾及我,这不是给你增加了工作量吗?”
想到明天自己不是无所事事,郁文虞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窃喜,又接着说道:
“但是明天就不一样啊,我有自己的事情做,你就不用担心我无聊而分心啦,然后我们还可以一起下班。”
听到这里席休云心下了然,放轻了语气问道:“所以你是想多陪陪我,还想和我一起下班是吗?”
家里没别人,郁文虞就不会因为害羞而生气,席休云笑着揶揄道:“妹妹,你这么黏人,叫姐姐好心疼。”
郁文虞:
她就说吧,她不是一个人犯病,明明席休云的精神状态和她一样。
郁文虞将席休云搭在腿上的手拿开,跨坐了上去,席休云顺势搂着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那你给不给我黏嘛?姐姐,姐姐~。”
郁文虞一开始“气势汹汹”地戳着席休云的心口“质问”,后来又改为在席休云心口画圈,柔着嗓子撒娇。
席休云抬头看着郁文虞,那副恃宠而骄的小表情简直完全拿捏她的心。
配合着郁文虞,席休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抓住了郁文虞作乱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
“姐姐给不给,妹妹自己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席休云的视线赤.裸.裸.地胶在郁文虞脸上。
郁文虞感受着手心下传来的稍快的频率,咬了咬唇,这女人真的郁文虞在心里默默捂脸。
“你,你太不安分了。”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还是要谴责。
席休云失笑,说道:“她想亲近你我也没有办法,要不你帮我教育一下?”
席休云歪了歪头,盯着郁文虞的眼睛眨了眨,一脸认真地询问着。
郁文虞感觉视线和手心一烫,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扭头看向一边,磕磕巴巴地说:
“你自己的,你,你自己管。”
见郁文虞红了耳根,席休云就知道差不多了,不然逗过头了还得自己哄,席休云岔开了话题,说道:
“那我们录一下自我介绍?”
郁文虞把头转回去,扶着席休云的肩膀,想从她腿上下去,席休云下意识的握紧郁文虞的腰,不给郁文虞移动半分。
郁文虞撇了撇嘴,瞪了席休云一眼,眼神询问她又要干什么。
席休云讪笑了一声,乖乖把手松开,心道,这该死的下意识。
两个人坐好后调整了一下穿着,郁文虞仔细检查了自己和席休云的脖子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还好从上次和席休云说过后,她后面几次都把握了分寸,再过分也不会把吻痕留到锁骨以上。
“大家好呀,我是鱼仔。”郁文虞朝相机挥了挥手,打着招呼。
席休云看向相机,疏离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家好,我是席休云。”
郁文虞飞速地眨了几下眼睛,歪了歪头,感觉好像有点突兀,想着自己以前看过的情侣vlog,好像这样有点生硬。
郁文虞看着席休云说:“老婆,我觉得这个介绍还是不要了吧,直接从明天早上我起床开始录,我来搞就好了。”
席休云点了点头,回道:“好的,那需不需要我也录一些素材?”
郁文虞想了想,说道:“可以的,明天你起的肯定比我早,你先去公司的话,你让文特助帮你录一些,我可能会晚一些才去。”
席休云应了声,问道:“那我把录像关了?刚刚的录的那些要不要删?”
想起刚才自己和席休云的“打情骂俏”,郁文虞“嘶”了一声,捂了捂脸,说道:
“唔先别删吧,虽然有点羞耻,但是万一素材不够的话,起码还可以凑一下。”
席休云点了点开头,关相机的时候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间还早,于是问郁文虞要不要看她们录的第一期综艺。
想起自己在综艺上的行为,郁文虞闭了闭眼睛,恨不得今天晚上就扛着火车走,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看,太尴尬了,要看你自己看。”
席休云失笑,知道她接受不了自己撒娇那些行为被大家看见,席休云没有再逗她,问道:
“现在还早,你想不想做点什么?”
郁文虞警惕地看了一眼席休云,经历了今天下午,她有些听不得“做”这个字。
仔细打量了席休云的表情,见她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意思,郁文虞舔了舔唇,说道:
“前段时间林姐不是给我们递了剧本吗?要不我们选一下?”
席休云坐在郁文虞身边,想起来那天林亦乔来说《相伴余生》的时候的确拿了一些剧本过来。
自己倒是还好,但是郁文虞休息了两年还是有些想回去演戏的,毕竟她当初就是因为喜欢演戏才进的演艺圈。
后面也是因为身体实在不好才妥协回去休养,虽然嘴上说着自己想摆烂,想把精力放在家庭上。
但是席休云知道,在郁文虞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落寞的眼神里藏着的是对演戏的怀念和向往。
席休云点了点头,说道:“好啊,要去书房还是那边的落地窗前?”
席休云指了指客厅旁铺着毛茸茸的地毯的地方,她和郁文虞都很喜欢窝在窗边的地毯上。
郁文虞看向席休云指着的地方,看着上面堆着自己和席休云用心挑选的抱枕和玩偶,眼底划过柔软的情绪。
那个地方,白天的时候光线很好,目光所及都是光明,下雨的时候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看着窗上滑落的雨滴,心底一片宁静,晚上俯视着灯火通明的京城,感受着两个人依偎的甜蜜。
第四十六章
君山苑一开始的定位是顶级别墅区, 后面开发商钱赚足了,将君山苑包装成京城地位的象征,一时间很多有钱人都来买, 于是就打算做成系列品牌。
将原先的别墅区扩建, 叫做君山华庭, 归属君山苑旗下,但是大家还是习惯叫做君山苑。
考虑到有些人喜欢热闹, 不喜欢君山华庭那种安静严肃的氛围, 所以在繁华地段又建了几所不同房型的小区。
这几年大家对君山苑的评价褒贬不一, 不过京城本就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所以买得起的人不在意,买不起的人也不做评价。
倒是让君山苑越做越大, 几年内一跃成为了京城房产标志性的象征, 后面房地产不景气,但君山苑背后投资的老板一早收了手,赚得个盆满钵满。
郁文虞和席休云住的颐卿书院属于公寓住宅, 是君山苑旗下除君山华庭外最奢华的小区, 建在城市中心区域, 离席休云的公司也很近。
昨天晚上两人把林亦乔送来的剧本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愣是没一个让郁文虞满意的。
清晨,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透进来了几丝光亮。
镜头画面中,首先出现的是纯白色的天花板,天花板中心坠着一个奢华的吊灯,随着镜头摇晃, 郁文虞进入镜头。
女人顶着一张未施粉黛的脸, 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对着相机打招呼, 刚睡醒的声音带着微哑,语气软软糯糯地说道:
“大家早上好啊,席姐姐去上班了,我先去洗漱一下,然后我们去公司找她。”
镜头摇晃了几下,接着画面中就出现了浴室的布局,郁文虞将相机放在置物架上,看了一下,确定镜头可以拍到自己,然后开始洗漱。
洗漱后简单地拍了个爽肤水,郁文虞拿着相机去了开放式厨房,微波炉里有席休云准备的早餐。
郁文虞坐在餐桌前,边吃边对镜头说:
“其实在去公司找她之前我还得去一趟买点东西,但是昨天我没和她说,所以你们要乖乖地不要告密哦。”
此时公司里,文特助敲了敲门,拿着一沓文件进来,看了眼老板桌上堆着的小山似的文件咽了咽口水。
席休云没抬头,专注地看着文件,听到文特助进来了,问道:“哪边的文件?”
文特助快步走上前,将抱着的文件轻轻放在右边,说道:“老板,华投那边的,江总说是必须要您决定,她们那边不敢答应。”
席休云抬头看了一眼文特助,将她刚才抱来的文件放到抽屉里,拿了一份出来,说道:“是郁氏那边的合作吗?”
文特助觑着老板的表情,摸不准她的想法,只好实话实说道:“是的,江总说,是郁氏上个星期就来接触过来,昨天正式递了文件过来。”
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些投资上的合作,席休云扫了几眼,还算是个赚钱的项目,将文件递回去,说道:
“告诉江总这个项目不错,如果合同没问题的话可以合作一下,但还是小心不要被查到和我的关系。”
文特助接过文件,有些犹豫地问道:“老板,你才回来,郁氏就递合同去华投,会不会是查到什么了?”
席休云垂眸没说话,右手拇指的指腹抵着食指的指甲边缘不停摩挲,显然也在思考,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当时是注册在国外的,在外看来我们属于外企,况且现在公司是江疏在负责,郁文溪即使怀疑也找不到证据。”
席休云顿了顿,冷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
“就算查到又怎样,我只是华投的一个股东罢了,不是吗?”
文特助汗颜,不敢犹豫,更不敢直视老板似笑非笑的眼神,急忙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老板您只是当初给了华投一些启动资金而已。”你没有幕后操控,更没有参与管理。
“你出去吧。”席休云让文特助先下去,但又想起来什么叫住了她,“等一下。”
席休云抬眸看了看文特助,问道:“昨天早上让你撤的人都撤了吗?席家那边”
文特助急忙说道:“都撤了,一个不剩,席老先生那边只是有些不太高兴,但没有重新安插人。”
“嗯你觉得我看上去很好控制吗?”女人清冷的嗓音不太在意地问着。
文特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想,谁敢控制您啊?当初不是您默许的吗?
“老板,这不全在您一念之间吗?”文特助斟酌着说道。
席休云听了她的话没什么反应,点了点头说道:“下去吧,待会叫她们准备一些阿虞喜欢的茶点过来。”
文特助退了出去,心想老板娘要过来?真是稀奇了,不过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她又怎么懂呢?
郁文虞正举着相机对着穿衣镜拍,说道:“今天穿休闲一点,现在我要出门了。”
黑色的长发垂落身后,微卷的发尾散在肩上,上身是一件黑色交叉V领针织衫,搭配着一条垂感极好的白色阔腿裤。
腰如细柳脸如莲,娉婷半步犹见怜。
郁文虞提了包出门,想到自己待会要去的地方,又回去拿了个口罩戴上。
文特助一早吩咐好了前台,老板娘要过来,叫她们别认不出来,给人拦下面了,本来以为自己万无一失。
结果郁文虞在车库给她打了电话,说是给她们买了几杯咖啡,让她叫几个人下来帮忙,她一个人拿不上去。
看着一后备箱的咖啡,文特助:
您管这叫几杯?
看着拿不了文特助让郁文虞先上去,这些她们处理就好,郁文虞不放心的问了一句真的不需要她帮忙吗?文特助哪敢,让她赶紧上去。
相机一路上跟着郁文虞,开车的时候被摆在副驾驶上,拍摄着开车的郁文虞,现在又在拍在电梯里的郁文虞。
郁文虞将口罩拿下来,眨了眨眼睛小声的说:“现在,我要去找她啦,也不知道她今天穿的是什么。”
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应答,郁文虞打开门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落地窗,窗前的全木办公桌呈弧形,上面堆着的文件快把上位的女人埋了进去。
席休云见来人没有说话,抬头看去,是郁文虞,立马把文件和钢笔放下,起身走向郁文虞。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响声,女人白皙的长腿包裹在一袭黑色包臀长裙里,上身是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一件淡蓝色休闲西装外套。
衬衫扣子系到倒数第二颗,露出女人修长的天鹅颈和性感的锁骨,配上席休云那张清冷出尘的脸,让人忍不住喊绝。
席休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走到郁文虞面前,牵起她往旁边的沙发走去,问道:“累不累?”
郁文虞乖乖让她牵着,听见席休云这么问,不由失笑,说道:“我什么都没干,哪里就累了。”
将郁文虞牵至沙发前坐下,把相机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席休云看着她一脸认真地说:
“文特助说了,你买了一车的咖啡。”
帮郁文虞细细地揉着手腕,说道:“你一个人提上车的?这还不累吗?”
郁文虞眨了眨眼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更累吧,桌上的文件都堆成山了。”说着就要站起来。
“我还是给你捏捏肩好了。”
席休云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郁文虞惊呼着坐在了席休云怀里。
郁文虞还没坐稳,就听见头顶传来女人含着笑意的嗓音,“缓解疲劳的话,我觉得还是你的亲亲来的更实在。”
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捏住了,想到相机还在录,郁文虞张了张嘴想提醒,结果就被封住了唇。
张开的唇反而方便了席休云。
不知过了多久,郁文虞感觉都快喘不过气了,席休云才松开她,额头抵着额头,两人气息都有点不稳。
郁文虞伸出食指抵着席休云的心口,说道:“你最近怎么越来越黏了。”
席休云轻笑,说道:“不是你说要粘着我吗?你粘着我不就是我黏着你吗?还是说你不喜欢我黏着你。”
郁文虞想到昨天自己理直气壮的话有点害羞,没说话。
席休云见她不说话,想起之前郁文虞经常玩的一个梗,学着说道:“喜不喜欢我黏着你,嗯?说话,喜不喜欢。”
郁文虞:
救命,脚趾抓地,好想跑怎么办。
郁文虞一下就没了世俗的欲望,不理解席休云在用她那张高岭之花的脸干什么。
郁文虞的害羞肉眼可见的消失,随即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捏了捏席休云的脸,说道:
“宝宝,你可以向我保证以后不要玩这些烂梗吗?”
席休云被她捏着脸,眨了眨眼睛,问道:“为什么,你不喜欢吗?我和你一起玩不好吗?”
郁文虞嘴角抽了抽,心情很复杂,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但还是斟酌着开口:“老婆你知道你的人设是什么吗?”
“什么?”
“清冷禁欲的御姐啊!而且你顶着这么一张绝美的脸,你怎么能用它去玩梗呢,而且你也不喜欢玩梗,你不用这样的。”郁文虞越说越激动。
席休云好像明白了,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啊,可是你也很漂亮,为什么你可以用我不可以用。”
郁文虞:
重点是这个吗!?!?
席姐姐也真是的。(扶额苦笑)
在心里口嗨完后,郁文虞整理了思路,好好给席休云分析道:
“不,你不想,宝宝你的气质和这些梗一点都不符,你也不懂这些梗的点,总之你听我的,我是搞笑女,但你不是,所以以后不要再用了,好吗。”
席休云好像知道郁文虞的意思了,不过她的确不喜欢用,刚刚只不过是突然想到了,既然郁文虞说不合适那她以后不用就好了。
席休云抬头看着郁文虞,说道:“那好吧,以后我不用了。”
看着席休云乖乖的那个样子,郁文虞心底一软,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刻板印象了,低头亲了亲席休云以示安慰。
突然得到亲亲的席休云:诶?
还有这种好处啊,那以后是不是可以多骗一些福利?
郁文虞和席休云腻了一会儿,然后就让席休云过去工作,自己要去学剪辑去了。
看着席休云那个幽怨控诉的眼神,郁文虞舔了舔唇,有些心虚的说道:“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是来学习的,我又不是来谈恋爱的。”
席休云刚才尝到了甜头,立马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委屈的说道:“好吧,那我去工作了。”
郁文虞: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现在装可怜着一套席休云真的是越来越熟练了,而且自己还很吃这一套。
郁文虞闭了闭眼,挣扎了一下,妥协道:“不许这样看我!你快去工作,待会我带你去吃饭。”
席休云见好就收,笑着说道:“谢谢老婆。”
席休云今天早上就叫人在办公室里设了一张办公桌,现在郁文虞正在那张办公室上盯着电脑屏幕一脸认真。
发现席休云自从坐到老板椅上后就一直盯着自己,郁文虞轻轻叹了一口气,按下暂停键,看向席休云说道:
“姐姐,你再这样看我,我就搬出去了,以后也不再来公司了。”
席休云被戳中,摸了摸鼻尖,乖乖低下头处理文件。
大约两个小时后。
郁文虞只是粗略的学习一下剪辑工具,只用掌握一些基础的知识,不用学得很详细,所以开着倍速很快的学完了。
郁文虞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到饭点了,瞄了一眼席休云,已经沉浸到工作里面去了,对时间都没什么反应。
拿出手机,定了一家以前她们经常吃的餐厅,然后悄悄拿过相机拍席休云认真工作的样子。
太阳已经接近正上方,没了光影,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满满的光亮,还有席休云翻文件的沙沙声。
女人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文件,轮廓分明的侧颜隐隐压着几分愠怒,席休云皱了皱眉,手执钢笔在上面圈画了一些地方。
这份文件处理好后,席休云捏了捏眉心,工作量大并不是让她生气的点,自己只不过不在京城两年,这边的工作质量就已经如此之低了。
第四十七章
午饭过后, 郁文虞要回一趟郁家,方才在吃饭的时候,郁文溪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席休云端起茶喝了一口, 表情淡淡的, 显然并不意外, 那天过后,席暮山也给她打了电话, 只不过她都没接。
如今郁文虞回家, 那她正好整顿一下公司里懒惰懈怠的风气, 至于郁文溪那边,她并不担心她会告诉郁文虞什么。
郁文虞一脸愧疚,明明说好和席休云一起下班, 但是现在自己却要回一趟郁家, 想了一下还是说道:
“老婆,阿姐可能是生气我那天跑出来的事情,我回去一下, 很快就过来这边找你。”
席休云理解的笑了笑, 说道:“没关系的, 她是你阿姐, 爱之深责之切。”
郁文虞听见这话心里感觉有点怪怪的, 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席休云看出来她的不自然,没有说什么,只是催促她赶紧回去。
郁文虞走后,席休云给文特助打了个电话, 麻烦她来接自己一趟, 并通知各部门三点开个会。
坐在车上, 看着车外倒退的风景,席休云忽然想到什么,脸色有些冷,叫文特助先回一下君山华庭。
文特助有些诧异,这好端端地怎么要回君山华庭那边,但是看见席休云冷凝的表情又不敢说什么。
郁家
郁文虞将车停在外面,没有打算久留,看着眼前的铁门,蓦地生出几分厌恶,深呼吸了几口才进去。
一进去,阿姨才看见郁文虞就笑咪咪的,但是想到今天大小姐回来时不太好看的表情,小声提醒道:
“二小姐你回来了,今天大小姐心情不太好,你”阿姨的话还没有说完,楼上就传来一个声音。
“小宝,你上来我书房一下。”女人站在二楼上,一身白色休闲西装衬得人又御又冷。
郁文溪脸上罕见的没有平常的温柔,平静的面孔下隐藏着风暴,郁文虞应了一声,又和阿姨道了谢,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进去之前,郁文虞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给席休云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又做了心理建设,才扬起那副嗲嗲柔柔的表情去敲门。
得到里面人的应答后,郁文虞推开门进去,脸上笑意满满,乖巧地道歉:
“阿姐~对不起嘛,我当时只是一时心急,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郁文虞一边说一边往郁文溪那边凑去,帮郁文溪捏着肩。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妹妹也没有犯什么错,只是郁文溪叹了一口气,说道:
“少来,你哪次不是这样乖乖保证的,可结果有哪一次遵守了,当初叫你不要去国外找她你非要去,然后你就”
郁文虞脸上的笑容一僵,眼底的笑容顷刻消失,眸光冷凝的样子和席休云有几分相像。
但是很快郁文虞就调整好了表情,手上的力气没有一丝变化,脸上依旧是那副看不出破绽的笑容。
郁文溪还在继续说,“后来叫你和她退婚你也不肯,如今你们好好的这些也都不说了,可是昨天你怎么能跑了呢?”
郁文虞咬了咬下唇,食指微微蜷缩,仿佛在忍耐着什么,许是不想再听了,柔着声音轻轻打断道:
“阿姐,当初的事情我已经解释很多次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席姐姐她没有对我做什么。”
郁文虞不说什么还好,郁文虞这一维护就让郁文溪想起,当初在她身上发现的那些痕迹。
“什么都没有做?你敢说她没对你什么都没做?那些痕迹我看得清清楚楚。”郁文溪一下站起来,倒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你知不知道席休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以为她和你想的一样温柔善良吗,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那种行为的性质属于犯罪。”
郁文溪当初知道妹妹要去找席休云的时候就不同意,结果这人问了许知萧就去了。
那许知萧是什么人,简直是一个疯子。
一开始郁文溪还想过,万一席休云和许知萧不一样呢,结果她见到郁文虞的那一刻就知道,许家那种骨子里的疯病是不会有万一的。
郁文虞急促地呼吸了几下,不想和郁文溪吵架,只能尽力控制着情绪说道:
“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是我愿意罢了,当初她又是受伤又是喝醉,而我,虽然身体不好但我起码是一个正常女性。”
郁文虞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郁文溪的眼睛,不由得冷笑着说:
“如果不是我愿意,阿姐,你觉得她真的能奈我何?难道阿姐你不知道强制也是一种情趣吗?”
郁文溪听见郁文虞这话,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个可爱的妹妹会说出来的话。
看着郁文虞嘴角牵起的冷笑,还有那副和席休云如出一辙的冷情表情,郁文溪觉得眼前的郁文虞陌生极了。
“你为了维护她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知道我今天叫你过来干嘛吗?”郁文溪语气带着失望,接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郁文溪深呼吸了一口,将文件推了过去,说道:“你不是要查她有没有患过精神病吗?你现在给我好好看看。”
郁文虞愣了一下,接着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调查我?你在我身边安排了多少人。”
郁文溪噎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是怕你出什么意外,只是让他们保护你而已。”
郁文虞将文件拿过来,眼底一片冰冷,说道:“是吗?还是麻烦你把人撤回去,你知道我不喜欢有人监视我。”
姐妹连个很少争吵,更别提像这样冷言冷语,郁文虞从来都不是什么乖乖女,骨子里的叛逆比席休云有过之而不及。
现下在郁文溪面前伪装多年的娇俏可爱也被撕破了,郁文虞眼底划过一丝烦躁。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安静下来,郁文溪觉得妹妹只是一时气上头,并未想过郁文虞会欺骗自己,于是妥协开口哄道:
“小宝,刚才是阿姐说的话重了一点,但是阿姐绝对不是想监视你,有一些原因阿姐还不能告诉你,但阿姐真的只是怕你出事。”
当初许知萧囚.禁顾隽的事情她和席暮山都知道,所以后面两个人才会有所合作,即使两人的目的不同。
可眼下叫她怎么说得出口啊。
郁文虞将头偏向一边,闭了闭眼睛,回头看向郁文溪的时候已经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哽咽道:
“对不起阿姐,我不应该那么和你说话的,只是当初真的是我心底愿意,可是你们都觉得是她强迫我,无论我说了多少次你们都不相信。我刚刚也只是一时心急。”
看见妹妹哭了,郁文溪心底一软,觉得自己刚才何必和一个孩子计较,走过去将郁文虞轻轻搂进怀里,说道:
“没关系的,阿姐知道的。”
郁文虞将头埋在郁文溪的肩上,因为要隐忍哭声,所以人都战栗了一下,但要是有人仔细看,就能发现郁文虞眼底的不是自责,是兴奋。
君山华庭
席休云从家里拿了一沓文件和一些药盒出来,打开车门后,拿一个袋子全部装起来,递给文特助,声音有些冷的说道:
“这些全部销毁掉,以后要是让我发现有人手上有这些文件,你知道该怎么做。”
文特助忐忑地接过纸袋,只瞟了一眼就知道里面的是什么,松下一口气,销毁了也好,当初她就觉得这些东西留下是隐患。
回公司的路上,席休云收到了一段视频,点开视频,看完后,席休云眼底浮上浓浓的兴趣。
拇指的指甲死死掐着食指的指腹,眸底满满的兴奋,席休云舔了舔唇,她怎么不知道她的阿虞也会有露出那样的表情。
席休云收到的那段视频里,垃圾桶里一份文件似的东西正在燃烧,郁文虞站在垃圾桶旁边,冷眼看着,看着东西烧得差不多才用水浇灭。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是能看见郁文虞露出那种冷漠的神情可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席休云猜到了郁文溪可能和郁文虞说了什么事情,而且多半是和自己有关的,而自己的秘密无非也就是那些药,但是郁文溪就算查到了自己曾经就诊过又怎样。
席休云看了一眼前面副驾驶上的纸袋,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病例和药物今天就会被销毁。
当初她去医院的时候就想过会有这一天,所以她留下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证据”,用来掩盖病例的去向。
就算郁文虞问起来,那些出入医院的照片也有回旋的余地。
方才郁文溪给的文件里,详细地记录了曾经席休云出入医院,且就诊精神科的照片,时间最早可以追述到六年前!次数更是多达几百次!
郁文虞握紧了方向盘,微红的眼尾还昭示着她不久前才哭过,但是眼底的烦躁和冷漠却又很矛盾。
她猜测过席休云曾经可能有过精神方面的疾病,毕竟有些时候席休云的失控实在太过反常,但是这些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东西。
她依然不知道席休云得的是哪一种疾病,也不知道她的内心深处的心魔究竟是什么。
郁文虞脑海中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但是想到自己身边安插着那些人就烦躁,那些人不止是郁文溪的,可能还有席休云和席暮山的。
想到自己这些年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郁文虞就觉得肝疼。
然而最讨厌的是她还得在不同人面前戴上不同的面具,伪装成她们最喜欢的模样,可就算这样她也还要过着操线木偶一般的生活。
就算在席休云身边可以获得短暂的喘息,但是那并不是郁文虞想要的,她要的远不止得到席休云这么简单
等郁文虞回到公司的时候,席休云已经在公司开会了,郁文虞垂眸掩下了眼底的情绪。
坐在办公室里,郁文虞将今天的素材粗略地剪了一下,发现可以把昨天晚上的素材凑上去,而再加一个晚上睡前的结束就基本可以了。
等到郁文虞将视频精剪好后,已经临近下班,果然没多久席休云那边就结束了会议。
郁文虞拿着相机记录两个人一起下班的场景,在路上又絮絮叨叨的对着镜头说了一些。
两人提前录了结束的片段,郁文虞趁着时间还早,把视频剪完了,和席休云一起审过后就发在了某字母站上。
两人又窝在落地窗前休息,席休云问起今天郁文溪为什么突然叫她回去,郁文虞盯着席休云,唇角勾起一抹笑,一字一句慢慢地说:
“说了一些席姐姐的秘密呢。”
席休云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将郁文虞的下颌抬起,凑到郁文虞脸的附近,像某种猫科动物一样轻嗅着,含笑问道:
“是吗?说了什么,说我是神经病?”
郁文虞眼底滑过一丝了然,突然用力将席休云往后一推,席休云顺势将双手撑到了后面。
郁文虞起身,跨坐在席休云身上,揪着席休云的领口将她轻轻拽过来,唇缓缓凑近,像是要亲上又没亲上,问道:
“那姐姐,你是吗?”
席休云被她拽着,轻轻抬头,咬了一下郁文虞的唇,然后盯着郁文虞,似笑非笑地说:
“那你觉得呢,你希望我是,还是不是。”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席休云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也算变相承认了,郁文虞冷笑一声,低头吻上席休云。
一开始只是唇碰着唇,但立马就撬开贝齿,逮着那节小舌一顿欺负,末了还没有忘记用力咬了咬席休云的唇。
郁文虞舔了舔唇,嘴角勾着笑,但那眼神却是格外的冷,盯着席休云潋潋的唇,说道:
“今晚,我要你给我。”
席休云垂了垂眸,再抬眸时眼底带着蛊惑人的娇媚,伸手将郁文虞钳着自己下颌的手缓缓往下带。
“你要惩罚我吗?”
郁文虞被她勾得在心底骂了句脏话,顺势将手往下探,听见女人的闷哼,郁文虞才说道:
“姐姐,我是在奖励你啊”
第四十八章
vlog发布在某字母站后, 大概过了半天,席休云和郁文虞的剪辑就血洗了某字母站。
有把《宫心》和她们在综艺上的片段凑到一起,剪成前世今生的, 也有把她们vlog剪进去, 成为背着世人偷偷爱恋的。
两人之间的性张力让cp粉化身尖叫鸡, 衍生的同人小说和漫画多得让cp粉快乐得像掉进米仓的老鼠。
尤其是席休云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眼神,更是被配上了涩气满满的音乐, 午夜场, 强制爱这些极大的满足了粉丝的幻想。
这些剪辑在网上越来越火, 而观众也迎来的第二期的开播,第二期选择的是靠近京城的一个城市。
F市历史悠久,有许多值得观赏的景点, 而《相伴余生》根据观众的反馈也增加了一些活动。
四队嘉宾集合在一起, 来之前导演通知今天有任务要做,所以大家在衣着上避免了不方便的裙子和西服,而是选择了运动装。
郁文虞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 显出几分漫不经心, 细心的粉丝发现与郁文虞和之前似乎不太一样。
“我怎么感觉鱼仔和席影后越来越像了, 尤其是那种气质。”
“我也觉得, 而且今天鱼仔浑身透出一种总攻的气质, 虽然席影后也很A,但是她们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鱼仔的A就像是一下子被逼出来的那种,我还是坚定不移的姐1党。”
“楼上瞧不起我们鱼仔啊,你没看vlog里面,明明鱼仔也有很1的时候好不好。”
“”
郁文虞今天穿的是一条休闲的黑色阔腿裤, 搭配一件修身针织衫, 明明和那天是差不多的搭配。
但比起那天那种温柔的人.妻感, 今天的搭配感觉却截然不同,黑色的长发用鲨鱼夹夹住,却添了几分凌厉感。
席休云身上的清冷感一如既往,但是偶尔和郁文虞眼神接触时却有几分僵硬。
粉丝:?!?!?!不对劲
“我懂那种违和感哪里来了,虽然席影后还是和以前一样清清冷冷的,但是你们有没有发现她在躲鱼仔!!”
“对,就是这种看似没什么变化,但是实则她和郁文虞的相处仿佛颠倒了过来。”
“来人,给朕写文。”
“待会那群博览群书的人闻着味就过来了。”
“谢谢你还愿意称我们为博览群书,不像他们骂我们是破看文的。”
“还好,我是写破文的。”
“”
在场的人都认真的听着,导演念着的手中的任务,“F市是一座文化底蕴深厚的城市,了解一个城市,最好的方式就是了解这座城市的博物馆。
待会儿你们需要跟随讲解员进入博物馆,去了解博物馆里的藏品背后的历史和故事,还请大家仔细听,后面我们会有一个答题竞赛环节。
竞赛环节得分的多的可以获得一张特殊的卡牌,在以后的活动和任务中若遇到不喜欢的任何,可以使用此卡跳过任务。”
郁文虞闻言挑了挑眉,目光不着痕迹的向苏君挽和肖绘离看去,看来她们的团队是和节目组沟通过了。
由于博物馆离集合的地点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所以节目组安排她们早些出发。
在车上
郁文虞凑近席休云,发现她耳边的头发有些乱,想伸手帮她整理一下,接过手才抬起来,席休云就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郁文虞:
顿了一下,哭笑不得地说道:“头发乱了,我只是想帮你整理一下。”
席休云收回目光,任由她将头发整理好,郁文虞看车上有摄像师在拍摄,将嘴边的话忍住了。
趁着摄像机没有记录到的时候,郁文虞伸手,用小拇指勾了勾席休云的小指,将头凑过去小声地说:
“老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嗯怎么样?”
席休云轻轻地撇了郁文虞一眼,任由她勾着自己的小指,不生气也不回应,郁文虞抿了抿唇,第一次体会到席休云以前哄自己时的无力感。
一时郁文虞生出几分茫然,席休云不理自己,这可怎么办。
车厢了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后席休云还是不忍心冷着郁文虞,见她快皱成包子了,席休云又觉得有些好笑。
探到郁文虞耳边,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你那么对我,我很喜欢,但是,不太舒服,还有点疼。”
郁文虞脸色一僵,随即耳根爆红,小声挣扎道:“别,别说了。”
为什么她明明长着一张御姐的脸,在席休云面前却总是娇滴滴的撒娇?一方面的确是因为席休云喜欢所以自己也会装一些,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
这个破技术总是阻止她A起来,每次就算气势上A了,一到床上就原形毕露,明明上次应该很完美的,但偏偏她毛毛躁躁的,搞得最后席休云也不舒服。
郁文虞脸都快丢没了,回想她每一步都很完美,本来以为结果给人都搞应激了。
席休云看出来郁文虞的自责,想到当时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舒服到,况且在落地窗前自己也有意勾引,现在让郁文虞自己一个人承担也不太好。
席休云戳了戳郁文虞,眨了眨眼说道:“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舒服,只是有一点点疼,一点点。”
席休云将手抬起来,拇指和食指比着一点点,郁文虞听见她安慰自己更难受了。
郁文虞眼神复杂,问道:“真的吗?”
席休云点了点头,眼神诚恳,说道:“真的,我保证不骗你。”
郁文虞眼睛亮了亮,有点开心地问道:“那,那今晚可以再试一下吗?”
席休云:
席休云咽了咽口水,看着郁文虞可怜兮兮的表情,又想到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心里不由得打鼓。
不答应,她看上去都快哭了,可是答应了,今晚哭的就是自己了。
纠结了片刻,席休云还是牵起一抹勉强的笑,说道:“可以吧?”
郁文虞眉眼弯弯,完全无视席休云的强颜欢笑,扑上去,双臂挂在席休云肩上,娇声娇气地撒娇:“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席休云:
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
车队马上到博物馆了,大家跟着讲解员进入博物馆,馆里安静肃穆的气氛让人不由得敬畏。
在历史的长河里,先人的痕迹或流散,或成为这些展品的其中一个,隔着厚厚的玻璃,我们与前辈对望。
精美的瓷器,是华国祖先智慧的凝聚,青花瓷,黑陶描金,或许先祖们曾在大树下席地而坐,推杯换盏间感受着岁月的缱绻,而其中一位将那杯子往前一推,千年之后,落在了我们的手中。
讲解员一件一件的讲解着那些在历史文化中留下浓墨重彩的文物,声情并茂,让人不由得眼前浮现千百年前的场景。
这些文物,或是出自皇室,背后是朝代更迭的哀叹,或是来自民间,包含着人生百态,它们不仅只是那个时代的一个器具,更是我们与先辈对话的媒介。
从博物馆里出来后,大家的心情多多少少受到了触动,文物的背后既有家仇国恨也有爱恨情仇,那份沉甸甸的情感穿越千年,落在了后辈的眉心上,我们抬头仰望,感受先辈的触摸。
由于大家都很认真地听了讲解,所以竞赛中大家的答题情况都差不多,而大家又很会卡bug,将题数总是均衡,导致最后没有哪一对获得胜利。
最后在苏君挽的建议下,节目组妥协的给每一个组都发了小卡,让他们可以有跳过任务的机会。
之后导演组又宣布了旅行期间她们的主线任务。
“相遇过后,可能是在某一次的接触,或是机缘巧合下,那种一直以来被压在心底的情愫终于发芽。
随着时间的流逝,萌芽长成了大树,扎根心底,直到某一次暴风雨,或只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树上开出了花朵。
想必你们也有这样的经历,不知道是哪一次,哪一瞬间,你们突然明白了那种对彼此不一样的情愫,而你们也终于知道那种情愫叫做喜欢。
本期的主题是‘明心动’,需要各位嘉宾下去好好想想自己是在哪一刻知道自己对对方心动了,你们不能告诉彼此,而是要通过一件物品,或是其他非语言文字性的东西来告知。
如果对方猜出来了你心动的是哪一个瞬间,则你们的默契值可以增加三点,若没有猜到则不加分,接下来各位请仔细思考你们心动的瞬间。”
导演这番话后,大家都开始思考,当初对彼此的情愫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而郁文虞和席休云都悬着一颗心。
不为别的,只是她们彼此都很清楚自己对彼此心动的时间远远早于她们对彼此告白的时间。
而她们当初虽然做过很多暧昧的事情,但从未承认过对彼此的喜欢,反而将这种喜欢藏在所谓的婚约下。
第四十九章
冬日里的阳光照在身上, 驱散了体内散发的寒意,郁文虞将围巾调整了一下,半张脸都埋在毛绒绒的围巾里。
C市属于南方, 郁文虞在那边生活了十多年, 几乎没有回过京城, 早忘了京城的雪竟然这般冻人。
这次寒假席休云没有在C市,而是一反常态地回了京城, 其实以前每隔几年席休云也会在假期的时候回一趟京城。
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难捱, 郁文虞竟然觉得, 高中短短一个月的假期这么难熬。
虽然是临时起意,但郁文虞也思考了很久,她回京城这一趟不光是为了找席休云, 更重要的是她阿姐回国了。
她与阿姐也有很多年没有见面了, 上一次还是4年前,阿姐18岁生辰回家团聚,只不过阿姐是和爸爸妈妈一同回来的, 一直留在C市的只有她。
郁文虞拿着手机, 心里有点紧张, 看着联系人的页面, 却迟迟下不去手拨通那个电话。
咬了咬嘴唇, 郁文虞只觉得自己在莫名其妙的害羞,想到明明只是见一下席休云,自己居然还害羞,郁文虞揉了揉自己不争气的耳朵。
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拨通电话,而是选择先给自己阿姐打电话, 还是先回去一趟吧, 待会和席休云聊聊天, 再告诉她自己在京城
席家
席休云站在清池中的八角亭中的书桌前,手执毛笔,一洋洋洒洒地写着,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被冻得关节通红。
女孩眉眼冷清,周身清冷矜贵比雪景更甚。
席休云将毛笔放下,将桌上的纸拿起,走入旁边的暖廊中,沿着暖廊,有一处茶室。
席暮山在茶室里喝着茶,见席休云进来,原本严厉的表情柔和下来,笑眯眯地问道:“可是写好了?”
席休云欠了欠身,双手恭恭敬敬地奉上,说道:“请爷爷过目。”
席暮山端详着手中的书法,皱着的眉缓缓松开,笑着说道:“今天练了多久啊?”
“已经练了三个小时了。”
“嗯,不错,有进步,去休息一下吧,明天继续。”
席休云脸色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应了一身,然后又沿着暖廊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看着桌上的手机蓦地想起什么,急忙走过去,拿起手机,但是指尖早已没了知觉,骨节也只传来僵硬的感觉,连密码都解不开。
席休云抿了抿唇,使劲握了握手,耐着那种难受的感觉将密码锁解开,女孩期待的眼神在看见安静的对话框的那一刻渐渐暗淡下去。
垂了垂睫毛,将眼底的落寞掩下,席休云敲了敲键盘。
Y:懒蛋,在干嘛呀?
删掉。
Y:吃过午饭没有。
删掉。
Y:昨天下了一场大雪,今天出太阳了。
发送
席休云咬了咬唇,看着对话框,但是迟迟没有动静,席休云蜷缩了一下食指,又松开。
这时手机上传来的消息的提示音。
不吃鱼:哇哦。
看着对面不冷不淡的消息,席休云拇指的指甲死死扣着食指指腹,涌上几分心烦意乱。
想到回京城的这一个星期,自己都这么魂不守舍的,席休云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越来越不静心了。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席休云将手机锁屏,放下后才去开门看外面,打开门后只看见母亲离开的背影。
席休云瞳孔骤缩,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母亲了,母亲终于回来了吗?这次她会陪自己过年吗?
席休云想追上去问问母亲,但是看见女人匆忙的背影又作罢了,又看了一会儿,直到通过暖廊的玻璃窗也看不见背影,直到高跟鞋声消失。
转了转身想回房间,却看见离自己房间不远处掉了一份文件,一定是母亲经过时不小心掉的。
席休云心底涌上几分高兴,心想,或许自己可以借着给母亲送文件的机会和母亲说会儿话。
快步过去将文件拾起,席休云将文件拿回房间,给许知萧拨通了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
女孩带着期待的声音问道:“母亲,您的文件落在家里了,要不要我给你送过去?”
许知萧的声音里含着笑意,问道:“啊,你帮妈妈看看文件里面是什么。”
席休云犹豫了一下,问道:“真的没关系吗?会不会是您法庭相关的文件?”
许知萧似笑非笑的说道:“没事的,你先看,妈妈这边有点忙,待会儿如果是和案件相关的你就送过来,不是的话就当妈妈送给你了。”
“送给我?”席休云不解。
“嗯,就这样,先挂了。”
挂了电话,席休云看着手里封着的文件,不由得好奇,又浮起了一些期待,心想,会不会是母亲给自己的信。
女孩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将文件袋拆开,将里面的文件抽了出来。
当看清上面的字时,女孩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身体微微地颤抖,脸色一瞬间白得和纸一样。
宛若五雷轰顶,席休云呆呆地盯着纸上“试管婴儿申请”几个字,久久不能回神,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掩饰住心底的不安。
席休云稳住心神,不自觉地为许知萧辩解,会不会是装错了文件袋,或者当初母亲和父亲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是回忆中母亲和父亲对彼此那副冷冰冰,逼如蛇蝎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还有母亲从来都不关心父亲。
而对自己,仿佛也是上了初中后就不再关心,母亲对她的笑容越来越少,有时看向她眼底还带着厌恶。
一些不好的想法从脑中闪过,席休云慌乱地想将文件塞回去,但手忙脚乱中又将文件洒在地上。
席休云认命地闭了闭眼,随后缓缓蹲下去捡起那些文件,因为要整理顺序,席休云不得不仔仔细细看上面的内容。
每看一眼心里就不安一分,终于她捡到了那份与众不同的,席休云不愿去看,但是似乎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份密密麻麻的纸上,是将许知萧和席容的结婚协议拍下后照片的复印件,席休云咬了咬牙,默不作声地将文件整理好,然后放进了文件袋里。
从地上站起来的那一刻,席休云感觉腿上没什么力气,心也累得很。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而脑子一片乱糟糟的,席休云扫了一眼来电,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沉默了一会儿,席休云还是喊道:“母亲。”
那边传来女人轻笑,问道:“看完了?”
席休云抿着唇,没有回答。
许知萧继续道:“既然看到了,那你也知道了吧,我和席容不过是协议结婚,你也是因为当时两边老人逼得紧才让我试管来的。”
席休云忍耐着,问道:“所以呢,您想说什么。”
许知萧冷讽道:“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情告诉你会比较有意思,毕竟就算席容再不关心你,你也是他的女儿,而你不好受,席容多少也会不舒服。”
耳边一阵耳鸣,席休云调整了一下呼吸,但是居然难得没有感受到难过,也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别的原因,将情绪屏蔽掉了。
席休云有些不甘心,小心翼翼问道:“可我也是您的女儿。”
许知萧等的就是席休云的这句话,冷笑着说道:“可是我从来都不期待你的出现。”
这句话说出后许知萧心口传来酸酸涩涩的快意,虽然心脏带着一些刺疼,但许知萧将那种感觉默认为太过开心带来的。
顾隽当初不是劝自己生孩子吗?不是对这孩子还挺喜欢的吗?
要是自己把这孩子毁了,不知道席家和顾隽会不会后悔,想到席休云身上流着席家的血,又想到,若不是因为席容,顾隽也不会嫁给郁青瑞。
许知萧只觉得自己这些年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席休云看着挂断的电话,眼中仿佛一下失去了色彩,迷茫不知所措,尤其是感受到自己现在心底的平静,席休云认命地谈了一口气。
人的大脑会在经历巨大的悲伤时将悲伤的情绪强行压下,后面在接触到某些物品时,慢慢地释放这些情绪。
为的就是避免情绪突然产生的那一刻,宿主抵挡不住那种巨大悲伤带来的心理摧毁。
席休云知道这种情况,但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更无措,她不知道这个情绪会压抑到什么时候。
而那种突然反应过来后的宛若一张密网一样的情绪会将她紧紧包围,到时候又叫她如何处理。
可是就算知道又怎样,她宁愿自己不知道,否则就不会像一个将死之人只能无奈地等待最后的审判。
她无力阻止情绪袭来的那一刻,就像她无力选择自己的出生,她无力改变情绪爆发的结果,就像她无力改变许知萧厌恶她的事实。
看着文件袋,席休云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刚刚她是在期待许知萧会给她写信吗?
心底的麻木逐渐褪去,传来涩涩的钝痛,记忆里,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自己,黑夜漫长无比。
席休云痛苦地捂住头,感觉自己似乎被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陷在真相后的回忆里不能自拔,一遍遍地去看那些灰暗的过去,感受心脏凌迟的痛感。
另一个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自己被折磨,仿佛早已预料到此刻的情形,所以不屑地嘲笑自己曾经的痴心妄想。
理智和感情不能重合,却又引导着情感一遍一遍地轮回,仿佛只有情感的自虐才能让她确认自己还活着,才能让她不要再痴心妄想她不配拥有的母爱。
手机震动着传来铃声,那声音遥远地像天边传来的,席休云的眼睛早已模糊一片,大口地喘了一口气,仿佛才从那种窒息的感觉中活过来。
席休云生出几分害怕,怕又是许知萧打来的电话,又要和自己说一些事情,但是自己又不能这样逃避。
看着不远处桌上的手机,席休云想,要不还是逃避一下吧,她现在不太能承受别的东西了。
可是桌上的电话不依不饶,席休云被吵得脑子嗡嗡,情绪在失控的边缘,突然席休云站起来,往书桌边走去,但是没有接电话。
在桌箱里找了找,终于找到了一把圆规,席休云将袖子撸起,但又顿了一下,最后冷着脸又去药箱里找了酒精棉签来。
细细的消过毒后,从手肘处开始,用力按住往下划去,直到手腕处才堪堪停下,耳边仿佛还可以听见皮肤撕裂的声音。
脑子终于冷静下来,理智也逐渐回笼,席休云盯着那处划痕,鲜血缓缓渗出,混着细胞液将伤痕染的鲜红狰狞。
白皙的皮肤上,鲜红狰狞的划痕格外显眼,席休云将手举到眼前,仔细看着血渗出后慢慢停止,心慢慢地平静下来,然后涌上一股满足。
等到理智全部回笼后,席休云又拿棉签沾了酒精擦拭伤口,做完这一切后,将袖子放下,任凭火辣辣的痛感传来。
席休云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个圆规,也不知道放在桌箱里多久了,想了想还是丢进了垃圾桶里。
手机铃声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了,席休云不太想去看是谁打来的,但是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
眼下情绪已经发泄过,席休云走过去接电话,来电显示是郁文虞。
席休云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已经把情绪收拾好了,不至于影响到郁文虞。
“席姐姐,刚刚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发消息也不回。”,电话那头传来女孩娇滴滴的抱怨声。
明明是抱怨,席休云却觉得听着格外心安,解释道:“刚刚爷爷找我有点事,没看手机,怎么了吗?”
“哦没什么,就是京城的雪好大啊。”
席休云怔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又或许是不敢相信,压着嗓音里的不可置信,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郁文虞红了脸,心道,啊啊啊啊,这个人装什么傻啊!
“咳,我说,京城的雪,好大啊!京城的天气也好冷啊。”我好想你啊。
席休云那颗刚才才平静下来的心,此刻又猛烈地跳起来了,屋子里很安静,而自己的心跳声仿佛大得充斥着整个房间。
席休云又问了一句:“你来京城了吗?”
郁文虞哼了两句,声音里带着傲娇说道:“是啊,不过我可不是因为想你才来的。”
说完郁文虞就后悔了,自己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但是要是此刻否认又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的轻笑,郁文虞耳根爆红。
“要见一面吗?我去找你。”席休云摸了摸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仿佛明白了什么,但还需要确认一下。
“你想我吗?你说,公主请见面。”郁文虞扬了扬下巴,语气欢快道。
席休云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这一刻,阳光仿佛真的照在了自己身上。
“公主,我想你,可以请你和我见面吗?”
明明是自己要求的,但是听见席休云说的那一刻,郁文虞还是觉得心漏了一拍,不过自己和席休云一起时这样的事常发生。
所以郁文虞也没有很在意,只觉得自己是太久没有和席休云见面了,所以有点不习惯身边没有席休云的日子。
“那我去找你吗?”郁文虞问道。
“我来就好,天气冷,你在家里等我。”
挂断电话,郁文虞将家里的地址发过去,然后将头埋进了被子里,拱了拱,只留了一对通红的耳朵在外面
Y:公主,我到了。
郁文虞:!!!!!这人故意的吧!!!
不吃鱼:不准叫!我马上下来。
郁文虞立马翻身起来,穿了拖鞋就急急忙忙往楼下跑,阿姨看见郁文虞急急忙忙的,以为出什么事了。
结果女孩只来得及丢下一句“姐姐来看我了”就跑了出去,阿姨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书房,心想:大小姐不是在上面吗?
席休云站在大门外不远处,这里可以第一时间看见郁文虞出门,等了没一会儿,席休云就看见别墅门打开了,里面冲出一个人影。
远远地看,那裹得毛绒绒的白色团子格外可爱,等到能看清她表情的时候,已经心如鼓噪。
郁文虞一路跑着来,将门打开后,迫不及待地扑进了席休云怀里,闻着鼻尖萦绕的冷香,这么久以来的不安终于有了归宿。
席休云抱着怀里的女孩,感受到埋在颈窝里的微冷,还有自己此刻的心跳,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对郁文虞的感情不止友情。
可是自己是女的,且不说郁文虞能不能接受,想必一直以来郁文虞也只是把自己当作姐姐了吧。
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被自己泼了一盆冷水,席休云觉得心底有几分酸涩。
抱了好一会,郁文虞才松开席休云,将两人乱了的衣服整理了一下,乖乖站在席休云面前。
女孩的小脸一半埋在围巾里,经过刚才,整张脸都露了出来,笑得唇红齿白,衬得那双眼顾盼生辉。
盯着女孩粉嫩的唇,席休云蓦地感觉喉咙有些干涩,不敢看郁文虞的眼睛,急忙垂下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深色。
郁文虞没有发现席休云的异常,自然地牵过席休云的手,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笑着说自己在C市的一个星期里发生的事。
席休云一瞬不瞬地盯着郁文虞的侧颜,嘴角挂着清浅的笑,听着女孩絮絮叨叨的话,突然很想就这样一直一直的和她在一起。
这样的欲望将在以后慢慢地扩大,直到欲壑难填,无法回头
席休云眨了眨眼睛,将思绪拉回来,看了一眼旁边还在思考自己心动时刻的郁文虞,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嘴角。
早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就将我从那个灰暗的世界里拖出来了,即便我满身泥泞,你也不曾嫌弃我。
在绝望的时刻,郁文虞的出现仿佛一道光照在了自己身上,让自己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温暖。
第五十章
任务要求通过物品或者非文字, 语言的东西传递信息,在让大家思考了心动的瞬间后,导演又说道:
“你们需要在对方没有发现之前准备好礼物, 并藏起来, 截至明天下午, 明天晚饭后我们会对你们分开进行一个采访。
采访的时候我们会把你们为对方准备的礼物拿过去,到时候你们需要猜测对方心动的瞬间。”
《相伴余生》虽然一开始说是一档旅行的情侣综艺, 但事实上, 拍摄的时候却更偏向于宅家的综艺。
节目组并不强制要求嘉宾一定要到户外去, 所以更多的时候看的是她们日常的相处。
而之所以说是旅行综艺的原因是因为它的确会宣传当地的文化特色,借此增加这个地区的旅游量。
由于综艺中有四组嘉宾,而他们相处的方式又不同, 所以像方文霞和李严这样的就喜欢去景点看看, 尚霖夫夫则喜欢爬山,各种运动锻炼。
一定程度上,这两组承担了旅行的部分, 而郁文虞和席休云还有苏君挽那一对则是承担了情侣日常的部分。
嘉宾们的自由度很高, 而节目组也不担心热度, 郁文虞和席休云两个人就撑起了整部综艺的热度, 更何况后面苏君挽和肖绘离的相处方式也吸引了很多吃瓜的网友。
有一些人喜欢细水长流的生活, 有一些人喜欢两个人一起锻炼,做各种户外运动,而有一些人则喜欢甜甜蜜蜜的生活,或者欢喜冤家的那种。
大家可以根据自己喜欢的生活去选择适合的嘉宾,这也是为什么网友不会干涉嘉宾做什么的原因。
在导演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众人后, 就让她们各自回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大家看着飞速逃离的导演, 面面相觑, 第一次见下班比嘉宾还积极的导演。
“哈哈哈哈,这导演跑路的样子就像我下班时一样。”
“导演: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任务发布啊。”
“vocal,我好期待玉玺的心动时刻,谁懂!!以我多年博览群书的经验来谈,她们绝对嘿嘿嘿。”
“我记得之前鱼仔好像在直播的时候回答过,初吻是在高一假期,所以家人们,如果她们的心动时间早于这个点,大家懂吧。”
“我也想到了,如果晚于高一,证明她们没心动之前就很暧昧,如果早于高一,就说明她们一边装傻一边蓄意亲密,kswl!!!”
在导演离开后,大家也陆续的离开了,本来这个综艺就是让他们能够有时间陪伴彼此,公费恋爱的,没了那些恼人的活动也好。
回去的途中,席休云和郁文虞两人都没讲话,各自思考着事情。
郁文虞坐在车上,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说实话,她喜欢席休云是在高一的时候,可是她和席休云说的是订婚后。
突然感觉曾经的自己给现在的自己挖了一个大坑,郁文虞想着想着就想捂脸。
且不说现在她和席休云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里,光是想到要是席休云知道自己要是早在高一就喜欢她的话,那她后面的那些行为无异于掩耳盗铃。
那她那些狡辩算什么,算她能说会道吗?
那天晚上,席休云没有亲口承认,但是后面席休云一直没有反抗自己的“胡作非为”,这样的态度在郁文虞看来那就是说明席休云默认了。
后面郁文虞回君山华庭找过,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她猜测过可能是被席休云藏起来了,而她调查是为了了解席休云,找不到那些,只有个破照片有什么用?
因为什么都没查到,所以这几天无论她怎么套话,席休云都在转移话题,两人看上去和和气气,没有受那天的影响。
实际上郁文虞知道她们一直在试探彼此,但是这并不影响她们之间的感情,只是出于一种郁文虞不清楚的原因,席休云一直不愿意告诉她。
一个知道对方在装,想方设法的找破绽,而另一个心里也清楚对方知道自己的情况,并且明白对方知道自己在装,但是偏偏两人又要这样纠缠不说破。
郁文虞是不想刺激席休云,所以徐徐图之,而席休云则是觉得这样的郁文虞很新奇。
在席休云的印象里,郁文虞很少露出咄咄逼人的一面,她只知道郁文虞很会伪装,但谈不上有什么坏心思。
更像是她的一种恶趣味,喜欢看别人因为她“量身定做”的伪装而被迷得晕头撞向的样子。
一开始席休云其实也没发现郁文虞会在生活中去演,直到有一次从郁家回来的时候,喝醉的郁文虞嘴里嘟囔着:“烦死了,不想演了。”
席休云才发现,郁文虞在郁文溪面前那副恃宠而骄的模样,并不是因为依赖才彰显,反而是因为戒备才一直藏着本性,而伪装出那副样子。
不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社会中的人都带着各自的面具,就连自己也带着很多面具,所以席休云不但没有拆穿,反而把这种当作一种乐趣。
饶有趣味的看着郁文虞在不同人面前的伪装,甚至在自己面前的伪装,又小心地探寻着郁文虞的面目。
但是让席休云高兴的是,就算郁文虞在自己面前会演,但是那种伪装并不是让郁文虞讨厌的,而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也最接近郁文虞本身的性格。
如今郁文虞又表露出了她从未暴露的一面,以前郁文虞因为泪失禁的原因,生气的时候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反而滋生了席休云许多恶劣的想法。
想到那天晚上郁文虞红着眼尾,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明明因为生气而哭得抽噎,但是却冷着一张脸,哽咽地强调自己没有哭。
席休云突然觉得其实在下面也很不错,但是想到隐隐作痛的感觉后。
席休云:
好像也没有很不错。
郁文虞在脑子里纠结半天也没纠结清楚到底要不要说实话,最后觉得还是到时候看自己第一时间的选择吧。
突然想到自己自从上车就没有和席休云说过话,郁文虞涌上一股负罪感,自己怎么又冷落席休云了。
可是当郁文虞悄悄打量席休云,却发现那人显然也在思考着什么,而且那表情一下窃喜,一下又避之不及的。
郁文虞:
席休云这小子搁着变脸呢。
郁文虞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说道:
“席姐姐,我来之前有看到,这边有一个青山寺,可以求十八籽,半山腰还可以挂同心锁,我们要不要去一趟?”
席休云转头看她,知道郁文虞一直喜欢这些文玩,更何况是去寺庙里求来的。
“可以啊,你想今天去还是明天去?”
郁文虞沉吟道:“要不今天去?现在时间还很早的样子。”
席休云看了一下时间,的确很早,而且她们两个也不能一直在家里待着吧,于是说道:
“当然可以啊,而且今天我们穿的衣服还很方便爬山。”席休云笑道。
随后和开车的司机说了去青山寺后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果然,我们之前就猜测鱼仔回去求十八籽,好家伙真的去了。”
“不是郁文虞的粉丝,有没有人给解释一下?”
“因为鱼仔很喜欢文玩,她经常和我们晒她盘的那些菩提,好像有好几年了。”
“但是好像从来没见她在公开场合戴过佛珠啊,是不是又在立人设。”
“拜托,要是在公开场合戴,而私生活中却完全不出现才叫立人设吧。”
“鱼仔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她甚至在公共场合都避免了戴佛珠,怎么还有人说她立人设?”
“郁文虞半夜醒来:不是,她怎么那样啊?”
“”
离青山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郁文虞和席休云索性在闭眼休息。
在车上睡觉并不舒服,迷迷糊糊中郁文虞好像看到了高中的席休云。
自从高一上学期的假期去京城找过席休云后,郁文虞就发现开学后席休云居然会躲着自己。
也不能算是躲着自己,就是以前两人之间一些亲密的互动,席休云会下意识地躲开。
以前周末的时候席休云会到郁文虞家待着,两个人有时一起学习,有时又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或者约着出去玩。
由于两人的家中进出不在家,索性后面她们两个就住在一块了,偶尔彼此父母回来的时候她们才分开。
但是!寒假过后,席休云居然要搬回她家去,郁文虞不理解,为什么她感觉两人在寒假的时候关系明明更亲密了,但是现在席休云却这么疏离。
而且席休云因为高三,学校的作息也和高一的她完全岔开,席休云搬走后,郁文虞更不找不到时间见席休云了。
席休云还以学业繁重为借口拒绝自己去她家找她,郁文虞想到席休云那个和第二名断层的成绩,还有那些让她足够保送的奖状陷入了沉思。
什么时候居然连学习也可以成为席休云拒绝自己的借口了?
郁文虞可没忘记,以前有一段时间因为席爷爷生病,席休云回京城了差不多一个月,一个月没上课,结果考试照样第一。
想到这些,再结合自己在学校里听说的那些话,郁文虞烦躁得不得了,那些人放什么狗屁,说席休云和第二名一起在图书馆学习实际上是为了约会。
约你个头的会啊!席休云怎么可能和别人约会,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
郁文虞怔愣,蓦地咬紧下唇,突然想到:是啊,席姐姐十八岁了,已经成年了,会不会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郁文虞也不知道自己这复杂的心情是因为什么,明明席姐姐有喜欢的人是值得高兴的事,但是为什么自己却很难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