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用余光瞥了李陵渊一眼，此刻的李陵渊，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背影，那眼神里，透着诡异特有的专注。
不能放何仁进来，如果让他踏进房间，一定会有危险。
顾灵利用身体制造视野盲区，遮挡住李陵渊的视线，然后迅速在手机上打字：
“抱歉才看到消息，我今天临时有事不在家。你什么时候到？要不中午约个饭？”
门铃声停了，顾灵透过猫眼看见何仁低头看了眼手机，随即他开始打字回复。
顾声很快就收到了新消息：“好啊，我一整天都有时间，约在哪？”
顾灵发去定位，两人敲定好了具体时间。
看着门外的何仁离开，顾灵长舒了一口气。
李陵渊仍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顾灵身上。
顾灵只感觉后背几乎要被那道视线灼出一层冷汗。
顾灵转身回到房间内。
李陵渊开口问道：“谁？”
顾灵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朋友”两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本能告诉他，最好别把何仁的事告诉李陵渊。
于是他只是耸了下肩：“不知道，大概是敲错门了，已经走了。”
李陵渊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手机上：“你在用手机？”
“没什么，”顾灵将手机屏幕转向李陵渊，“我在看今晚要去的那座古楼，据说有人在晚上看到过那座楼亮灯。”
屏幕上，聊天窗口早已切换成古楼的资料页面。。
李陵渊垂眸，不再说话。
顾灵暗想：这是蒙混过去了？
他走到李陵渊面前，顺势坐在李陵渊腿上，捧起那张完美的脸：“我们阿渊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谁惹我们你了，我去教训他。”
李陵渊环住顾灵的腰，手上稍稍用力，顾灵就顺势软软的跌进他怀里：“惹我不高兴的，不就是你这个小坏蛋。”
听他语气如常，顾灵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关算是过了。。
之后，顾灵再未提起这件事，他只是很平常的准备着晚上要用到的装备，顺便向李陵渊说起那座古楼是怎么成为网红打卡点的。
“听说之前有个博主去那里探险，他一直待到午夜都无事发生。”
“就在他打算离开时，刚走出大门，身后的古楼突然亮了起来。”
“那个博主说，他听到古楼里传出了嘈杂的谈笑声，还有人在唱很久以前的老歌。”
他看向李陵渊，想要听听专业人士的看法：“你说那个博主说的是真的吗？”
李陵渊正用平板翻看着关于那座古楼的各种视频。
看着这样的李陵渊，顾灵不由的想起初遇时他穿的那身戏服，配上那座老旧的戏院，与眼前的景象简直判若两人。
李陵渊说：“这座古楼确实有问题。”
顾灵凑近他脸前：“很危险吗？可以去吗？”
李陵渊抬眼望向近在咫尺的顾灵，他已经习惯顾灵动不动就这样贴上来盯着自己看了。
他清楚自己这张脸对常人的吸引力，也并不讨厌顾灵的亲近。。
李陵渊看着顾灵，眼中带着笑意：“想去就去。”虽然有危险，但有他护着，顾灵不会有事。
顾灵笑起来：“阿渊最好了。”
接着又央求道：“阿渊，你能不能再变一次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就是那身戏服。”
李陵渊垂眸看向他：“喜欢？”
顾灵狠狠点头：“特别喜欢！”
李陵渊却挪到沙发另一端，低头继续看平板：“不要。”
顾灵顿时垮下脸，一脸失望：“为什么？就一下嘛，好不好。”
李陵渊盯着屏幕不语。
知道今天是看不到自己想看的了，顾灵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顾灵看了一眼手机，与何仁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他视线扫过房间，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故作自然地拿起外套：“纸用完了，我去买点。”
李陵渊抬眼望来，沉默着注视着顾灵，那眼神像是要看透他一样。
顾灵有些心虚，加快了脚下换鞋的速度。
就在他握住门把时，一只苍白的手忽然搭上他肩头，本该在沙发上的李陵渊，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他身后。
顾灵瞬间僵住。
李陵渊的手抚上他颈侧的动脉：“买纸？”
顾灵几乎以为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了，不过他还是强装镇静的说：“嗯，用完了就得买嘛，正好家的零食也没有了，我顺便也买一些，你有东西需要我帮忙带的吗？”
李陵渊贴在他身后依旧沉默。
就在顾灵快要被这种无形的压力压垮，想着干脆坦白算了的时候，李陵渊忽然退开了。
他站在几步外说道：“早去早回。”
李陵渊在这栋房子里筑了巢，就如同他曾经在旧戏院时做的那样。
作为诡异，白天，尤其是正午，是他最虚弱的时刻，这个时间，他一般不会离开巢穴。
顾灵特意选这个时间，就是为了确保李陵渊不会跟来。
推门出去时，顾灵感受到一股热浪袭来。
顾灵的房间因为李陵渊的存在，常年都拉着厚重的窗帘，房间里从不开空调，却依旧阴冷。
刚出来的顾灵一时有些不适应。
他伸手挡住阳光，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买把太阳伞。
他打了一辆车，来到和何仁约定好的餐厅。
何仁早已等候多时，在看到顾灵后，他起身挥手打招呼。
顾灵看了眼时间，如果是半个小时，应该没问题。
他设定好闹铃，然后落座和何仁聊了起来，久别重逢，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聊着聊着，顾灵说起了李陵渊。
其实在认识李陵渊之前，顾灵一直觉得自己性向普通，直到遇到李陵渊，他才发现，他其实不在乎性别，只要好看的他都喜欢。
不过他不敢直接说自己找了一个男朋友，而且还不是人。
只能含糊的吐槽了两句：“我家那位独占欲有点强，连我和别人说话都要闹脾气。”他没说，这个闹脾气是指“可能会要了对方的命”。
何仁喝了口水：“说话都不行，这也太过分了，”他皱起眉，“你就是性子太软了，你女朋友是不是在利用这点控制你？该强硬的时候，你还是得强硬起来才行。”
顾灵回想了一下和李陵渊的相处，他可以确定，那不是可能，李陵渊就是在全方位控制他，只是顾灵并不介意就是了。
他干笑一声：“应该没有吧，他对我挺好的，有危险会保护我，平常也很照顾我。”
“你女朋友保护你？”何仁有些惊讶，“顾灵，怎么说你都是男人，得支棱起来啊，怎么能让女人保护？”
顾灵不知道怎么解释：首先李陵渊不是女人，其次如果真的遇到诡异，指望他保护对方实在不现实，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顾灵只能说：“我会努力的。”
就在这时，顾灵感觉一片阴影笼罩了他，他转头，竟然看见李陵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侧，正眼神冰冷的盯着他。
顾灵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瞳孔骤缩，内心已经在上演名画“呐喊”，李陵渊什么时候来的？
而且除了他，其他人似乎都看不见李陵渊。
何仁还在继续说：“你不能什么都听你女朋友的，偶尔也要有点自己的主意。”
李陵渊的视线从顾灵移向何仁，那视线几乎能把空气凝成冰。
何仁突然抬头看向空调：“这家餐厅的空调开的也太低了，好冷。”
顾灵已经顾不得其他，他猛地起身，拿起东西：“下次再聊吧，我突然有急事，得先走了。”
何仁望见顾灵额头出了很多冷汗，关切道：“什么事这么急？需要帮忙吗？”
“不用。”顾灵回答的很大声，引得何仁一愣。
顾灵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度，他干笑两声，“没什么大事，我自己能解决，这顿我先请，下次再聚。”
说完，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
何仁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猛然飞起，重重撞在墙壁上。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下来，然后议论声响起，有人掏出了手机拍摄。
顾灵愣了一下，随即冲回原处，挡在了李陵渊与何仁之间，他低声道：“回家再说好不好？不要在这里闹。”
李陵渊的视线却越过他，依旧冷冷的盯着何仁。
突然，李陵渊映在地上的影子像是有了生命般开始蠕动。
顾灵慌忙踩住那道影子，瞪向李陵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是需要正常的人际交往的好吗？”
李陵渊终于将视线重新移到顾灵身上，他只吐出两个字：“买纸？”
顾灵眼神瞬间慌了，左顾右盼不敢与李陵渊对视。
是因为欺骗，他才生这么大气吗？
顾灵鼓起勇气说道：“那如果我直接告诉你要见朋友，你会允许吗？”
李陵渊的回答依旧只有两个字：“不准。”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顾灵的怒火。
他自认为已经非常包容李陵渊了，他知道李陵渊不是人，不能用人的道德去约束他，所以只要不伤及他人，他都会默默忍受下来。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李陵渊现在竟然要杀他最好的朋友，原因只是因为自己和他见了一面。
顾灵盯着李陵渊，低声说道：“如果你杀了他，我就和他一起去死。”
李陵渊瞳孔骤缩，垂眸审视着顾灵，似乎在判断顾灵这句话的真假。
一向胆怯的顾灵，此刻却毫不退缩的与李陵渊对视。
李陵渊眼底暗流涌动，看不出情绪。
他沉默着盯了顾灵许久，然后悄然消失在顾灵眼前，仿佛从未出现。
在李陵渊消失后，顾灵瞬间泄了气，腿一下子就软了，到坐在椅子上。
他出了一身冷汗。
和李陵渊对峙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他不知道李陵渊是真的放过何仁了，还是另有打算。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送何仁去医院。
一番折腾后，医生告诉顾灵，好在没有危到内脏，何仁只需要住院疗养一阵就好，顾灵这才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