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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作者:vv苏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贺兰舟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猛灌了一口,头脑更加清楚。


    今日他见沈问,观其模样,似乎也对这凶手十分感兴趣。


    若是沈问所为,断不会这般表现。


    毕竟,在沈问看来,他贺兰舟与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当然他是蚂蚱,沈问是执绳之人。


    沈问怎会把贺兰舟这个芝麻小官放在眼里,凭他那张狂至极的性子,只怕早就有意无意告诉贺兰舟,此事是他所为。


    说不得到时,沈问还得威胁他一番,让他与自己“同流合污”,彻底给闵王案子封棺,最好是将闵王的死,嫁祸给他的宿敌。


    可现下,闵王死状惨不忍睹,胸腔至肚腹,是被人一刀一刀割开的,死后再泄愤,恨之至极。


    贺兰舟死死拧着眉头,手里紧握着茶杯,脑中不断想着所有的可能。


    一旦思路偏了,可就不好找出凶手了。


    贺兰舟想了一晚,将凶手可能是姜满的人、沈问的人,亦或是小皇帝的人都写了一通,可按照这些人的逻辑发展,却又全都走不通。


    可若是乐师吕饶……虽然逻辑通了,他却没有作案时间,而哑奴出现在南风馆众人面前时,吕饶也同时出现过。


    那若是说,吕饶不是凶手,但知道凶手是何人呢?


    贺兰舟在纸上写写画画,额上沁出薄汗时,纸上已写满了,他猛地将笔放到桌上,长呼出一口气。


    再抬头时,窗外天已亮了。


    “糟了!”


    天色大亮,贺兰舟顾不得案上这些写写画画,赶紧起来洗了把脸,将官服穿好,朝门外一路小跑。


    待到了宫门前,立着不少同僚,他抹了把汗,心中暗道:倒是来得及上早朝。


    今日早朝,无非还是闵王那些事,他现下只有怀疑,并无证据,也不好把猜测告知徐进等人。


    等下了朝,他先寻到顺天府尹,请明今日要外出寻那哑奴,府尹施寻现在顶着的压力巨大,巴不得府衙里的人都出去寻人。


    至于能不能找到,那是一回事,但让上头的人看出他的努力,这才是关键。


    闻言,施寻仅摆了摆手,就让贺兰舟不必去府衙中了,直接去街上寻人便是。


    有了府尹的话,贺兰舟再没顾及,一路奔向闵王被害的南风馆,将那哑奴的卖身契,与馆中所有人的名姓与初到南风馆的时间,要了出来。


    但更多的,也不好查,贺兰舟只得又跑去国子监寻吕锦城帮忙。


    有吕锦城在,出入户部自然没人阻拦,户部尚书倒也爽快,毕竟是闵王的案子,若真的能查出凶手,他们户部也能得个好名头。


    如今大召,军民工匠各有一本黄册记录其身份、户籍、田产等,吕振命人将黄册找出,递给贺兰舟。


    “那南风馆的众人名姓皆在此,你且慢慢找吧。”


    吕振瞥过贺兰舟,眸光落在吕锦城身上,后者一龇牙,“谢谢爹。”


    吕振从鼻子里哼一声,可表情却很受用,倒也没再多说,留下两人在屋中,便离去了。


    这黄册上记载众多,吕锦城拿过一本,帮他翻找起来,一边问:“那哑奴卖身契上写的名姓,可是真的?”


    贺兰舟摇头:“不是。”


    吕锦城诧异了一瞬,挑眉:“不是?那你找黄册做什么?”


    贺兰舟抬头,微拧了下眉:“我要找的——是吕饶。”


    再次听到这名姓,吕锦城一愣,“那个乐师?”


    贺兰舟点点头,将那日见吕饶,吕饶的反应告知于他,又说了自己的怀疑,“想来吕饶虽不是凶手,却认得这哑奴。”


    他如今要找的,是吕饶是否来自左都,还有他现在所住的地方,以及跟他交好的亲人朋友。


    吕锦城听他说完,也不再耽搁,细细翻起黄册,一直到未时,二人才找到“吕饶”的名姓。


    “吕饶,乐户,大凌末年生人,南地丰州……”吕锦城喃喃念出声,末了问贺兰舟:“大凌末年,岂不是当年乱世之时?要在大朔之前。”


    具体末年何时,倒是未曾言明,毕竟当初乱世之时,大朔九州王一统天下,待要再统计好各处人丁名姓等,也不是那么容易。


    一直到如今大召,建了黄册,才算将人口好生统计了一番。


    贺兰舟点头,又道:“若我没记错,地理志中载,丰州乃如今左都。”


    吕锦城大惊:“他真是左都之人!”


    “这么说来,这吕饶很有可能在左都时,受过闵王那老东西的迫害。”


    贺兰舟微拧了下眉,吕锦城又“啧啧”道:“难不成他是雇凶杀人?”


    到底是雇凶,还是怎样,尤未可知,毕竟雇凶的话,只将人杀了便是,何必将那尸体弄成那般血淋淋模样?


    贺兰舟抿唇未语。


    二人查到吕饶的住处,倒是没单独去找人,而是一起回了趟顺天府。


    毕竟闵王的死状还历历在目,若吕饶真的跟凶手有关,万一打草惊蛇,那凶手手段凶残,他们可不是人家对手。


    向府尹借了些人手,贺兰舟让他们装作过路人,或蹲守在吕饶住处附近,或装成货郎在街巷游荡。


    他们如今并无证据,不可盲目抓人。


    吕锦城陪着贺兰舟在吕饶住处附近的馄饨铺子坐着,目光落在贺兰舟头上的草帽上。


    他是个享乐性子,这街边的吃食吃不惯,自顾拿过手中的掌心茶壶,对着茶嘴喝了一口。


    “榕檀,你确定这般打扮,那吕饶不会注意你?”


    贺兰舟见吕饶的住处开了门,压低头上的草帽,一边回吕锦城:“自然不会。你别往他那儿看了!”


    吕锦城大模大样地张望了眼,才垂下眸,对贺兰舟道:“不是吕饶。”


    贺兰舟抬眸眨眨眼,扭头望过去,见是个妇人,愣了下。


    黄册上并未说吕饶成了亲,而他也问了南风馆的人,吕饶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住的,京城之中,并无亲眷。


    吕饶是一年前来京城的,平日除了在南风馆弹琴奏乐,就是偶尔去城外踏青。


    贺兰舟抿了下唇,将草帽摘下,喝了口馄饨汤,问老板:“老板,你可认得对面那户人家?”他伸手指了指吕饶的住处。


    老板正捏着面团,闻言望了一眼,点头道:“哦,认得,吕乐师,他弹的曲子好听。不过,俺也不懂那些,反正大家都说好听。”


    贺兰舟又问:“那你可知刚刚从他住处出来的妇人,是何人?”


    这馄饨铺老板在这儿摆了几年的摊了,比起贺兰舟来,自然更熟悉吕饶,见他打听个不止,防备地看着他,“你问这些干嘛?”


    贺兰舟为求隐蔽,拉着吕锦城,把二人的官服换下,如今穿着一身常服,百姓自然不会对他们多恭敬。


    贺兰舟轻叹了声,状似为难道:“不瞒大哥你说,我家妹子自从在城外看了眼这吕乐师,回来便不吃不喝,非他不嫁不可。”


    听他这随口胡诌,吕锦城差点儿呛到,咳了两声,将小茶壶放到桌上,斜眼挑眉看他。


    老板“啊呀”了一声,还挺欢喜,“你这小郎君瞧着年岁不大,那你妹子可有二八年华?”


    贺兰舟含笑颔首,“正是此碧玉年华。”


    “这吕乐师年二十三,虽是年长你妹子许多,但人可没话说。”老板是个热心肠,开始滔滔不绝:“刚刚那妇人是个洗衣的,吕乐师事忙,又是个男子,许多事做不惯,便请了这洗衣妇人,你若有心,吕乐师可真是个好妹夫人选。”


    “你说说,怎么个好法儿?”吕锦城扭头问他。


    老板答:“怎么个好?啧,这世上多少男子爱美色,可吕乐师相貌谈吐不凡,又有赚钱的本事,虽是乐户,但那也是靠自己手艺做生计。好女子嫁给他,擎等着享福吧!”


    贺兰舟闻言,又叹气道:“老板说得是,只是人心易变,他现在瞧着百般好,可谁知会不会被人说动去赌、去喝酒玩乐,总归是我妹子一辈子的大事,我可不敢轻易上门结这个亲。”


    老板见他二人穿衣的料子也属上品,知晓也不是差钱的主,看来果真是个疼爱妹妹的兄长。


    老板赶紧又贴上前,凑到两人跟前悄摸摸说:“这你们可不必担心。我在这儿摆了这么久的摊,虽谈不上与吕乐师多熟络,但他身边的朋友,我可是见过的。”


    贺兰舟与吕锦城对视一眼,南风馆的那些人可都不知道吕饶有什么朋友,都说他性子孤僻,一向独来独往惯了。


    只听那摊铺老板道:“他只有一个好友,他那好友也是个闷葫芦性子,二人还曾在我这铺子吃过馄饨。”


    老板朝转弯处的方向努了努嘴,“喏,那条巷子第三家,就是他那好友的住处。”


    贺兰舟脑中隐隐有了些想法,只是还不连贯,等辞别了那摊铺老板,吕锦城碰碰他胳膊,“榕檀,那吕饶的曲谱,你可带着?”


    因为吕饶很有可能与闵王案有关,贺兰舟一直随身带着那曲谱,此时闻言,将曲谱拿出来,递给吕锦城。


    吕锦城顿住步子,停下来翻看曲谱,虽没看出个什么来,但还是将曲谱整个看完,然后合上,问贺兰舟:“你说他当日说此曲名唤《与君曲》,他说是与诸君,可若按你的推测,他知晓凶手是谁,会否这曲子是为那凶手所做?”


    贺兰舟猛地侧过头看他,又听他道:“士为知己者死。若吕饶真的曾受闵王迫害,他那好友岂不是……”


    吕锦城缓缓道:“最有嫌疑?”


    “糟了!”贺兰舟惊呼一声。


    当日他们在城东的南风馆,吕锦城曾说吕饶的曲子有北调豪迈,是士之怒,有南调凄婉,知己死,则必不独活。


    “走!去那巷子的第三家!”


    贺兰舟同吕锦城说完,又招呼一众顺天府的衙役朝摊铺老板所说的吕饶好友的住处跑去。


    如果真是吕饶与他那好友……


    正此时,之前被派去监视城东南风馆的衙役跑了过来,刚跟贺兰舟迎面碰上,就大喊道:“大人,那吕饶今日并未去南风馆!”


    贺兰舟心下一沉,只得让众人加快步子,他们、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漏了风声的?


    等他们寻到那处人家时,大门大开,院子里一片沉寂。


    贺兰舟率先迈进院子,一路朝屋中奔去,还未踏上台阶,便见屋中立着一道清绝人影。


    那人长身玉立,一袭月白道袍,头戴银冠,正是顾庭芳。


    “太傅大人?”


    顾庭芳听到声音,回身望去,他这侧身之际,贺兰舟才注意到他身后的情境。


    那房梁之上,麻绳麤紃,上坠着两人,皆衣衫齐整,不染分尘。


    唯下摆飘荡,舌突肤青,死有多时。


    贺兰舟愕然瞪大双眸。


    吕饶——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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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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