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遥知立场鲜明上前两步站在陆明身旁:“谁不知道大理寺卿裴文新与你关系匪浅。”
语罢,她神色疑虑看向裴婉颜兄妹。
裴婉颜一怔,倏地站起身,柳眉一竖:“安大小姐,我父亲从前对你视若子侄,无论你们兄妹二人有什么龃龉,还请不要随意攀扯他。”
“再有陆山长深受百姓爱戴谁人不知,便是父亲常常提起也只有钦佩赞叹,他常说要以先生为毕生标榜,绝不会徇私枉法。”
楼下两道女声交织,虞慎贴着墙壁眼里却只有毫不犹豫挡在众人面前的安栩知。
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自己独自冲锋陷阵,他从不畏惧任何敌人,此刻那道并不威武的身影却让他胸口有种奇怪的情绪涌动。
安栩知知道自己编排的演员已经逐一进入角色,他径直绕过安遥知等人走到丁文武面前站定。
“你们走到这一步出乎所有人意料,我相信你们应该不甘心再当任人宰割的棋子。”
丁文武抿唇不语,黝黑消瘦的脸上带着莫名的执拗:“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安栩知眉间一松,他就知道这个青年奔赴千里经历了天灾人祸土匪逃杀,面对陆明还能有理有据是个可用的。
他朝身后看了一眼,小喜子很有眼力的将一包糕点分给几人。
丁文武低头怔怔看着手中白腻的糕点,余光扫过身侧粗蛮吞咽口水的叔伯舔了舔干裂的唇角:
“告诉我们今日来状元楼找陆大人的人就住在东郊长庆巷,是一个圆脸下巴上有颗小红痣的丫鬟。”
“也是她告诉我们遇到土匪或许不是意外,约莫是有人杀人灭口。”
谁说小人物没有自己的智慧,安遥知以为自己不动声色的引导,岂不知她眼里的升斗小民也在悄悄摸他们的底细。
安栩知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安遥知:“长庆巷,那是二殿下的宅子,如今正是安小姐住所,你说的那小丫鬟该是她的婢女碧水。”
丁文武早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东西,更何况那些心狠手辣的富贵人,就连眼前这人不也有自己的目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狠狠将糕点塞进嘴里:“我不管你们都是谁,反正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见到了陆大人,总归事儿有人管了。”
原本该是文气纵横的诗会因为丁文武几人染上血色,陆明心底也有了其他盘算,于是带着几人前往大理寺。
安栩知环视四周,叹了一口气:“诸位,权势遮蔽之下百姓皆苦,这事儿咱们既然碰上了必然要追到底。”
话落,他带着小喜子追了上去。
都是自诩有理想抱负的未来国之栋梁,其他人被这扑朔迷离的真相搅得气血上涌,一个个义愤填膺跟上陆明等人。
大理寺,裴文新高坐堂上,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堂中坐着的那几位。
“堂下何人状告。”
丁文武重重磕头:“大人,小民也不知道要告谁。”
裴文新错愕,下意识看向元熙帝,却对上他身后虞慎阴恻恻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
“荒谬,你击鼓鸣冤怎会不知状告何人。”
丁文武深吸一口气:“大人,小民几人来自宁波府丁家村,我们好几个村子上千亩田地都被人恶意抢走,村里人活不下去了,才想着上京找一条活路。”
“还未到京城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们,抢走我们田地的是司礼监掌印虞慎。”
“今日,小民几人去状元楼找陆大人伸冤,这位公子又告诉我们虞慎是冤枉的,抢走我们地的是别人。”
裴文新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安栩知:“你怎么说。”
安栩知却笑了笑:“大人,本案看似复杂,其实核心矛盾不过是土地归属。”
“丁家村那千亩良田确实与虞大人并无关系,原本那些土地在齐晟名下,后来江南案事发,齐家夷三族,那些土地经过几手又转到其他人名下。”
说到江宁巡抚齐晟,众人恍然所悟,当时那么多大官落马,想必是有人在那场屠杀中得了好处。
只是这些个人心可真大,也不管自己咽不咽的下去就生吞,如今算是东窗事发。
虞慎冷哼一声,阴沉沉将今日跳得最欢的几人记下。
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想必从有人主动将肉送到自己嘴边时,就已经淬好了毒。
不过那些人以为栽个罪名就能扳倒他怕是吃人做梦,反倒是安栩知平日看着端方清正这舌战群儒的本事实在出人意料。
陆明自进入府衙一直暗暗关注虞慎。
见他面色古怪,假作不经意侧身挡住他与安栩知的视线交流:“安三郎,听你这口气莫非知道谁人占据了土地。”
“公堂之上说话要拿出证据。”
虞慎知道这老贼的狡猾,似笑非笑道:“查找证据这种事情本官也十分擅长,来日我也让陆大人看看我的本事。”
“你放肆。”陆明气的胡子颤抖,羞恼又难堪的能看向元熙帝。
元熙帝双目微闭只把玩着手上的佛珠。
安栩知挑眉,陛下这偏架拉的。
今日他可算对虞慎的跋扈乖戾开了眼界。
“我当然是有证据的,这些地如今正是归洪泉所有。”
“这不可能,你这是污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