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栩知转头就看见虞慎气势汹汹仿佛要剁人的模样,下意识解释:“我刚刚从书房出来就碰上许小姐,她正好对代田法有些不解就多说了两句。”
“书房那么多人,她怎么不问别人偏偏来问你,最好别忘了你的身份。”虞慎冷笑着视线在两人之间巡视。
“大人。”许琼枝更是面色涨红,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对面两人。
她怎么觉得此刻的场景像极了正室捉奸,而自己就是那个见不得人的外室。
安栩知看了一眼许琼枝,他没想到虞慎入戏这么快,此刻却只能配和他将这出戏唱下去:“大人放心,日后再碰上许小姐或者其他人我会注意避嫌。”
“你最好说到做到。”虞慎狠狠瞪了安栩知一眼,心头的火其实已经浇灭了大半。
安栩知苦笑:“大人放心,绝对没有下一次。”
见他就差举手发誓,对面许琼枝已经从满脸错愕渐渐转为不可置信,虞慎被怒火充斥的脑子重新冷静下来:
“哼,谅你也没那个胆子,我后院养那么多人可不是给你这种风流坯子祸害的。”说着他视线转向许琼枝。
许琼枝只觉得脖子一凉,:“大人,我还有些账没有理完,就先回去了。”语罢就带着丫鬟匆匆离开。
她是仰慕安栩知的才华品貌,可也绝不敢不知死活和虞慎抢男人。
原本府中盛传虞慎如今十分宠爱一个男人她还以为又是捕风捉影,没想竟然是真的。
且不提许琼枝离开时的后悔,虞富贵躲在柱子后面生怕大哥撒火的时候殃及池鱼,看到这个情况立刻张大了嘴巴,这还是他那个脾气暴躁宁可杀错绝不放过的大哥吗?
这两人就差给他戴绿帽子了,结果安栩知不过是狡辩两句,他就这么算了,还任由那个男人拉自己的衣袖。
那么大一个显眼包,虞慎又不是瞎子,见他还在那边探头探脑,虞慎蓦然转头:“你还有什么事?”
虞富贵咽了口唾沫,挑事儿的心蠢蠢欲动:“大哥,孟庭岚又给府里递话说是想要上门拜访。”
虞慎不耐道:“让他滚。”一个大男人上赶着给太监暖床,什么东西。
虞富贵跳下栏杆:“好嘞,哥,我这就让他滚!”
“等等!”虞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安栩知:“我和你去见他。”
安栩知眉心微蹙,他以为孟庭岚他们放弃了,如今看来竟然还不死心,不过鉴于目前他和虞慎尴尬危险的关系,安栩知没有多言。
接连两日,安栩知都没有再见到虞慎,第三日清晨他实在坐不住,早早去了庄子上。
安家的老管家青伯见到三郎君从一辆破旧的马车上下来,眼中闪过心疼:“三郎君,你受苦了。”
安栩知摇头:“青伯,我让你查的事情你都查到了吗?”
说起正事儿青伯神色严肃:“郎君说的没错,那近千亩良田都是江宁巡抚齐晟在任期间圈买,如今齐晟获罪,那些东西成了无主之物,不过那附近几个村里怪事频出,怕是有古怪。”
“看田的管事我也找到了。”
安栩知点头,心底琢磨着该找谁破局,见青伯还候着,又交待了几句:“人你看好了,我后面有用。”
“对了,安遥知如今什么情况。”
“大小姐如今住在城外的小庄子上,二皇子的人把手森严,探不出什么消息。”
“郎君,大小姐也不容易……”
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安栩知抬手制止了青伯未尽的话:“那边你也多盯着,有什么消息立刻跟我说。”
他知道青伯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一家子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可和女主打断骨头连着筋是要付出代价的,原书里安家那些人的下场他可不愿意尝试。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安栩知又去看了一眼新装的暖房。
热烘烘的草屋里鲜嫩的青菜郁郁葱葱,小喜子一边摘菜,一边惊叹道:“主子,您简直绝了,我还没见过像您这么会种菜的人,简直神农转世。”
安栩知望着窗外寒风凛冽笑而不语:“嘴这么甜,今天回去后你给虞大人送菜,少不了赏赐。”
前几日虞慎以喜欢为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安栩知思索数日觉得目前最好的应对就是不主动不拒绝。
待日后虞慎得了更大的利益尝到甜头不得不一直用他,那就是摊牌的时候。
小喜子看着安栩知眼珠子一转,立刻笑眯眯点头。
紫薇殿,虞慎早就将安栩知册子上的东西记得滚瓜烂熟,一时间竟也有了几分舌战群儒的气势。
见又一个老老顽固退下,他心里记着安栩知说的给他们三个提问的机会后把握住主动权将多人互动变成自己的独角戏。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虞慎照着那本小册子上的东西侃侃而谈,丝毫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
梁帝一边翻看手里的折子,再看着下面张扬得意口若悬河的心腹爱将,一时间竟然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不只是皇帝,就连被喊来议事的其大臣心底也咋舌不已,什么时候恶狗除了咬人也学会忧国忧民了。
李斐捋着胡须,笑吟吟道:“陛下,虞公公所言字字珠玑,恭喜陛下又得一良才。”
虞慎脊背挺直,刻意压低的音色听起来沉稳淡然:“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请陛下放心,臣必然将差事办的漂漂亮亮。”
梁帝居高临下,看着两方斡旋拉扯势均力敌,立时抚掌大笑:“确实有长进。”
“这事儿就交给你办了,户部和工部配合,都散了吧。”
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两人对视一眼,硬撑着扯了扯嘴角:“陛下放心。”
虞慎朝着两位大人拱手,端的是不骄不躁,胜券在握。
平时安栩知就是这般令虞如鲠在喉,如今用在别人身上,只有一个痛快。
别看这些文官往日对他客客气气,但他知道这群人从来都看不起他们这些奴才,虞慎也不需要他们认可,他就喜欢别人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模样,但能从这些人嘴里夺食又是另外一种乐趣。
回去后必须好好奖励安栩知,虞慎拢着袖子里的小纸条忍不住嘴角翘起,见众人都已经出去,他笑嘻嘻蹭到皇帝身边:“主子爷,奴才没给您丢脸吧。”
皇帝端起茶杯,上下打量着虞慎:“这是你的本事?”
“承蒙主子看重,我才得了几个厉害的门客,他们只管出主意,拍板的可是奴才怎么不算奴才的本事。”
要不说虞慎在皇帝心中是自己人,除开他一个太监只能依靠陛下,还有就是这人是真的会顺这位主子的心,当初这位爷还没有登位的时候,有人评价他资质平庸,恐怕压不住朝臣。
可后来靠着几方牵制,他们这位野蛮生长几乎没受过帝王教育的陛下硬是将皇位坐的稳稳当当,所以臣子强又能怎么样,他只需要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依旧能压住他们。
显然犬类主人令皇帝十分高兴,他对着虞慎笑骂两声。“行了,以后司礼监就是你的地盘儿,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滚回去好好办差。”
虞慎谄媚的弯腰行礼:“放心吧,主子。”
大殿外,朝臣们一个个面色不愉围着李斐。
户部尚书吹胡子瞪眼:“大人,这些内宦的手伸的太长了,敦促耕种政令,推行农具这应该是我户部和工部的事情,如今我们倒成了抬轿子的。”
工部尚书在旁边点头:“对呀,大人,您要管管。”水车那等器物必然惠于百姓,代田法的好处更是肉眼可见,这唾手可得的政绩,如今被一个阉宦抢走。
李斐半眯着眼,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之前不是你们跟着起哄将虞公公抬到前头,如今人家稳稳当当接住了差事那是他的本事,你们啊,吃一堑长一智。”
“这……”户部尚书有苦难言,那两位内宦斗法他们自然乐得添柴加火看笑话,却没想到最后竟然成全了虞慎。
李斐摇了摇头,背着手慢悠悠朝宫门走去,只留下那些讨主意的官员面面相觑。
虞慎理着袖子最后踏出殿门,原本还算热闹的殿前顿时一哄而散。
洪泉走到他身侧看着台阶下逐渐散去的几位朱红色身影,似笑非笑道:“虞公公得安三郎这位贤才,当真大喜。”
“从前世人都看错了这位探花郎,这种有城府能屈伸的人可不会为他人做嫁衣,虞公公当心可不要养出一头豺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