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两位,昨晚你们睡得挺早。”第五玉江笑着,对方才起来的蒋漪张柊调侃着。
“什么……?”张柊一时间缓不过来,扶着脑袋,从榻上坐起,“你什么意思?睡得挺早……?”
“小公子啊,昨晚我淋着雨把你们背回来的啊……”第五玉江扶额,脸上还挂着汗珠。
“哦?是吗……谢谢。”蒋漪也坐起来,对第五玉江说着。
“不必……客气。”第五玉江用手擦了擦汗,开口道。
——
第二日早晨,这天色腥红一片,如鲜血洒满天空,而又带着暗紫色,空气被天空带坏,充实地腥藻。
三人一同从客栈出来,向着真相奔波。
“你说这店小二,之前是做什么的?”张柊嚼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
“不知道,但这店小二不是才弱冠嘛,应该是第一次。”第五玉江拿着箸,尖尖上下碰了碰。
“我猜测,这店小二兴许之前修过道呢?”蒋漪咽下馒头,缓缓开口。
“何出此言?”
“且是猜测。”蒋漪面不改色道。
——
话说,在这荒山老林里真的能找到什么线索吗?
“走,进林子。”第五玉江看着这繁茂的林子,斩钉截铁道。
“你不要这么冒失好吗?别忘了昨晚那老屋子。”张柊皱着眉,似乎对昨晚的“探险”并不满意。
“我心里有底的,这次保准不会出事!”第五玉江突然自信起来,拍了拍胸脯,笑道。
“最好是这样。”张柊无奈地笑笑,随后又悄悄对第五玉江做了个鬼脸。
“主子,失态了……”蒋漪看见了那鬼脸,似乎想笑又笑不出来。
“啊?什么?哦,抱歉……”张柊发觉自己做鬼脸被蒋漪看到了,有些尴尬,耳尖微红。
——
恍惚间,蒋漪发觉眼前忽明忽暗,每一次暗与明交错之间,一个男人越走越近。最后,缓缓走到蒋漪面前,举起断手,嘴里依旧一下又一下地啃食着手指,咔吱、咔吱,隐隐又骨头断裂的声响。
“等等……我似乎又看见了那个男人。”蒋漪从恐怖与暴力中缓过神来,缓缓开口,满脸黑线。“那个啃手指的?”张柊秒答。
“……你还能说得再不体面点吗?”蒋漪扶额,笑道。
“就是啃手指啊,没毛病啊,怎么了嘛……”张柊对蒋漪这句话表示深深地不解。
“算了,不跟你计较。我们说正事,这次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或者暗示着什么。”蒋漪抿着唇,思考着。
“兴许是暗示店小二的死因?结局?”第五玉江猜测着,眉头紧皱。
“有可能。但为什么,只有你看到了,梦到了?”张柊看着蒋漪,问道。
“问天,我怎的知道?”蒋漪双手抱胸,眼神不太友好。
——
中午时分,这天色变得更加深沉,发紫发暗,比先前更让人汗毛倒竖。
“这天,莫不是在暗示着什么?”第五玉江微抿着唇,看着这腥红发暗紫的天。
“喂,不觉得这天很瘆人吗?况且我们现在还在林子里!”张柊脸色很臭,拍了拍第五玉江,“有吃的吗?饿了,嘿嘿……”
“还有一些,是三人的量,我且给你一人份。”第五玉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馒头。
“我靠,这么抠搜的吗?我们什么时候穷困潦倒到这个地步了?”张柊一脸吃惊,接过那巴掌大的小馒头,不情愿地吃着。
“等等,你看,这地下,是不是有个东西。”“是块玉啊。”第五玉江将地上被杂草覆盖着的玉捡起,擦了擦。
“不是完整的,应该有另一半。”蒋漪凑过来看了看,说道。
“先收起来吧,再往前走走。”蒋漪说着,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天空。
前方一片朦胧雾气,远看还看不到什么,隐隐约约有看到一副牌匾挂着。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让人恶心。
“走,进去看看。”第五玉江将玉收进囊中,开始大步流星地走着。
“喂,你怎么这么有把握,不怕里面会有血吗?”张柊上前抓住他,面上严肃着,“要是有,蒋漪他,怎么办?”
蒋漪听着他们的谈话,也上前,轻声道:“无妨,我这里有条长绸子,帮我蒙上。”
蒋漪说着,从囊中取出了一条白玉般的绸带,递给张柊。
张柊看着绸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蒋漪见张柊接过,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带我走路。”蒋漪笑道。随后,眼睛被蒙上了,一片黑暗。
——
下午时,天色有变好些许,除却了一片腥红,剩下了妩媚的暗紫之姿。
三人往前走着,离那雾越来越近,血腥味也越浓,那牌匾也显现的越来越清楚。
“风水寺?”第五玉江抬头看了看牌匾,抬起手挥了挥,尝试把雾挥散,“走,进去看看。这里之前应该是个祈福挡灾的寺庙。”
张柊抓着蒋漪的手,小心地一步步向前走着。
寺庙内,地上胡乱地放着断裂的香炷,台上插着……四根香,还未燃尽,像最近发生地一般。
“四根香……真邪门啊。”第五玉江看了看台上插着的香,抬手掐灭,放进囊中,“带回去验验。”
“明明没有血,哪来的血腥味?”张柊看着周围,脸色阴沉,“这里头四壁潮湿,还有滴水声。”
第五玉江听着张柊的话,走去了寺庙的一个角,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滴水,而是,在滴血!一下又一下,滴答,滴答。从顶上滴下,血腥味钻入鼻腔,恶心地发慌。
张柊看着第五玉江走过去看,心中好奇,也带着蒋漪过来。
“别过来。”第五玉江抬起手,对张柊说道。张柊听着第五玉江的声音发着颤,心里慌得一批,转身对蒋漪道:“你先在这站着,我去看看那小子。”
蒋漪点了点头。
张柊连忙赶上去,见着了这诡异的景象。房顶滴着血,血滩里有断指……这是寺庙啊,对神圣地的不尊啊!
“那个,第五,你在观察什么?”张柊颤抖着拍了拍第五玉江的肩,语气带着试探。
“不是叫你别过来吗?这味道受得了吗?”第五玉江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抬头看着张柊。
“呕,这啥呀?!粪吗?好恶心。”张柊抬手挥着,试图把气味挥散。
“要尽味术吗?这味道确实令人作呕!”第五玉江抿着唇,满脸黑线。
“要要要。”
待第五玉江对着张柊施了尽味术后,张柊才开口:“你在这观察什么?”
“喏,看见这断指了吗?我在分析这个被断下的时间段。”第五玉江指了指血滩里的几根血肉模糊的断指。
“这也能分析出来吗?”张柊说着,语气带着好奇。
“那个,蒋姑娘呢?”第五玉江抬头看着张柊,说道。
“‘她’在后……”人呢?!
张柊转身看时,身后无人。“他人去哪了……?”张柊愣了愣,随即转身往寺庙中心跑,第五玉江也起身跟上。
“你怎么看的人的?”第五玉江皱着眉头,语气有些许责备,脸色阴沉。
“别说了,我们快去找,他眼睛不是蒙着吗?很危险啊。”张柊有些急了,眼尾不自觉地泛红。
二人都走到寺庙中心,见着这地上映着红光,窗子紧闭,发觉不对。
“看这样子,兴许是晚上了,当心点。”第五玉江看着窗,缓缓开口道。
说着,须臾便传来一声声哀叹,空灵、诡异、断断续续,却在耳边,身边伴风,丝丝凉意。
“你有听到什么哀叹声吗?似是幽灵,或者其它神灵。”第五玉江揉揉太阳穴,语气在表示对这声音感到很邪乎。
“有,太邪门了。话说你信这什么鬼怪什么神吗?”张柊不断地眨着眼,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半信半疑,这毕竟还有可信度的,毕竟我们现在不是碰上了吗?”第五玉江叹了口气,附身靠近了张柊,确保两人不会再失一个。
一声声哀叹之中,二人背靠着背,弄不清怎么回事,也不能继续做什么。
“你知道这风水寺里供奉着的什么神吗?”张柊试探性地开口,“你看那香炷那么乱,就放在那,遭报应了吧?还有那香,还是四根……”
“有可能,可以试着猜想一下。”第五玉江观察了一圈周围,继续道,“那断裂未燃尽的香炷,就这样放着、堆着,还有那台子上的是四根香,可以猜想,这个祈福的人,是故意的。”
“为什么一定猜是故意的,没准是时间风化呢?”张柊皱了皱眉,说道。
“很简单,如果是风化造成的,固定放断香、尽香的地方为何一根香也没有?风吹雨打,没那么遥远,这寺庙我记得也才几年前建的吧?”第五玉江说着,便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所以,暂时可以猜测,这是故意的。”
“可,这是对佛像神灵的不尊啊!他们怎敢……”张柊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破坏,有些惊讶了。
“没准,是个鬼神呢?”第五玉江说道。
“鬼神?难道鬼神就经常是这个待遇吗?听这寺庙的名字,也不像是啊。”张柊缓缓开口,耳边的哀叹声似乎少了很多。
“没准,是一人所为呢?”第五玉江笑了出来,这笑容不是诡异,也不是疯狂,而是对即将知道真相的欣喜。
“一人所为……好像也是!有人搞恶意啊,目的不明。”张柊脸上也露出欣喜。“那你觉得,是有人故意把我们引进这里来的吗?”耳边的哀叹声完全消失了,张柊便转过身来,歪着身子与第五玉江对视。
“非也。”第五玉江斩钉截铁道。
“何出此言?”张柊笑着,拍了拍第五玉江的肩膀,似乎在对一个侦探说:小子,快告诉我为什么?事情的真相。
“这个事情结束后再给你解释,耳边不是哀叹声没了吗?去找你的童养媳。”第五玉江知道一些事情后,似乎心情大好,居然敢对张柊说蒋漪是他的“童养媳”!
“你……滚!刚刚是不是跟你说话时太温柔了,嗯?”张柊把放在第五玉江肩膀上的那只手收紧了,语气变得又羞又愤。
“开玩笑的,走,去找蒋漪。”第五玉江肩膀受到压力,很快败下阵来,举着双手,似是赔笑道。
——
二人观察着周围,最终,走到了台前。
“看看,这供奉着的是个什么鬼神吧。”张柊说着,正欲抬手取下那“佛像”上盖着的白布。
“等等,我来。”第五玉江一把抓住张柊的手,满脸黑线。
随后,他无名指小指一并竖起,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画下“?”,由于笔画繁多复杂,两指颤抖着。
画好后,第五玉江抬手,一把扯下那块白布。
“什……什么,这,这是……叩喘鬼?!”第五玉江紧皱眉头,惊呼一声,看着这鬼像,面目狰狞,青面獠牙,让人胆寒。
“什么是……叩喘鬼……?”张柊开口道,可以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出疲倦。
“啊,这么臭名昭著的叩喘鬼都不知道啊。”第五玉江有些惊奇,继续解释道,“这叩喘鬼很邪乎,经常在专门一个地方,中午时分出来游街,看到一个就抓来,把人脑袋叩再地上,顺便一带把脉割了。”
“……什么?”张柊从最开始的惊疑,转为了愤怒,“我靠,这死东西之前在哪有啊!”
“腾饵二年到秋淦三年很多,到现在几乎被清除了,你见不到,没听过也正常。”第五玉江双手抱胸。
“我们再看看,万一蒋漪在这呢?”张柊缓缓说着,迈开腿开始找。
——
“人类小子,你怎的在这啊?”一位少年阴笑着,扯了扯蒋漪的长发,嗅了嗅蒋漪身上的味道,笑了起来。
“你是男人吧?为何扮成了女子?”那少年看着蒋漪,眼神似乎能把蒋漪看穿。
“劳烦你……不要说出去……这是,秘密。”蒋漪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颤抖。
“哎呦……这么娇啊……怎的没有一点男子的骨气?”那少年笑得更厉害了,手搭上了蒋漪的肩膀,扯着那绸带。
“眼盲吗?”少年拿手指绕着绸带玩弄着,“生的这般般好看,不怕被人欺负吗?”
不等蒋漪回答,他似乎知道了什么:”有人保护你对吗?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个男子,你要讨他欢心,是吗?”
一针见血,蒋漪眼尾泛红,在绸带之下,眼泪已经在眼眶蓄满,他开口:“滚!”
“别这么生气嘛,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少年似乎是在赔笑,双手举着,“我帮你把带子揭下来吧。”
“滚!”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你跟我打,没有胜算的。”少年眼神一凛,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滚,让我安静一下。”蒋漪说着,原地蹲了下来,抱着双腿,沉着脸色。
——
“他人到底去哪了?!”张柊快发狂了,抱着脑袋,“是被带走了还是自己走的呀。”
“目前我们出不去,所及范围也只有这里,找不到,也不能怪我们了。”第五玉江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地面。
“等等,他消失站在哪里?”第五玉江猛地回神,抬头看着张柊问道。
张柊闻言,随后站到了一个地方:“这里。”
“好了,我知道了,快出来。”第五玉江摆摆手,“莫不是有暗格?”
“有可能啊,等等,你不觉得那叩喘鬼更有嫌疑吗?”张柊说着,语气带着颤抖。
“信我,这次绝对不是叩喘鬼。”第五玉江看着张柊,微微一笑。
——
“有本事就来打,谁怕你?”蒋漪说着,眼泪渗透了绸带,手放在剑鞘上。
“你装女子还去修道?有意思,不怕嫌弃?”少年轻笑着,语气带着嘲讽。
“女子修道就会招来嫌弃吗?你从哪里找来的歪理啊?还有,女子怎么不能修道。”
“你是男人,怎么帮女子说话?她们生来就是奴隶啊。”少年笑得更欢了。
蒋漪忍不了了,剑出鞘,一把刺向那少年:“一点尊重女子的思想都没有,不配为人!”
少年怔愣,随即冷笑起来:“你很正义吗?你也不过是在烂泥里爬而已,我们处境相同,本来想来找你问问能不能互相扶持走下去,却没想到是个君子,厉害的很啊。”
“谁跟你处境相同!?少拿我与你比肩!”蒋漪明显是怒了,那剑全凭感觉去刺,结果每次在要刺到他的时候又歪了,更气了。
“你这条带子是透视的?”少年有些好奇了,没了那轻浮的语气。
——
“没有任何理由。”第五玉江微笑着。
“脑子坏了?没有理由,我怎么信你!”张柊表情嫌弃着。
砰。
那块地面似乎受了什么指令一般,打开了。
“哎呀,好无聊,这里还当真有暗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