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第1章 风寒 “老张啊,若清于腹中的是个男子,该如何?”蒋父面色愁苦道。 “那还能如何,扮呗!扮成女子的样,行女子之事!”张父大笑着,笑够了,就抬手,冲门口道,“小戾,拿张纸来。” 这位叫小戾的从门后出来,抱拳:“是,家主。” 一张泛黄的云舫纸很快被小戾呈上来,纸上的蓝色云纹因老旧而淡去,只留下了满面的青黄不交。 张父见之,提起瓦砚开始书写。 蒋父看着张父写,心中还是隐隐不安,便抬眼望向窗外,夜色正浓,乌鸦啼,东风闹,绿叶摇。 张父似是写完了,抬头,放下笔,道:“成了,望贵子是女儿,就莫用费心费力地去扮了。” 蒋父将目光从窗外的景色中移开,看向张父,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老张,亥时了,我先行告退。” 张父满意地挑了挑眉,笑道:慢走不送。” —— 约九个月后,正为仲冬时。 钱清于成功诞下一子。 “咳咳,郎君,快让我看看,是个小公子,还是个小姑娘呀?”钱清于面上溢满喜色,虚弱的笑着。 蒋父看了看一旁榻上的稚子,神色有些难堪,但也只好干笑道:“娘子,是个……小公子呢。” 蒋父说完,趁妻子还未反应,又道:“娘子,莫要与外人说。若他人问,就说是个姑娘,但老张家可以,但别被他家的小公子得知。” “为何?”钱清于疑惑地眨了眨眼,手肘撑起,欲起身。 蒋父见状,忙上前扶起她,回道:“因为,与张家定了亲……” 钱清于方坐起,因这话惊得险些又躺下去。 “什么?男子与男子……怎可?”钱清于话未毕就被打断。 “够了,莫要让外人知道。免得节外生枝。” —— “阿爹,阿爹,我不要学洗衣做菜了!我也不要学刺绣!”正于垂髫之年的蒋漪大哭着跑向蒋父,泪眼婆娑。 “不可不学!快滚回去学!”蒋父不顾稚子年幼,将抱着自己大腿,正在崩溃大哭的稚子推开。 “阿爹,我这么做是为何呀!”被推开的蒋漪很是沮丧,但对于父亲的严厉也不敢说什么。 蒋父闻言,调整呼吸,告诉自己面对只有垂髫的小儿要温和。他蹲下身子,勉强与蒋漪平齐对视,将自己的嗓音尽量变得柔和,说:“让你未来的夫君看得起呀。” “夫君是什么?” “是伴侣哦。” “伴侣又是什么?” “另一个陪你生活的人哦。” 年幼无知的蒋漪听到此话,顿时来了精神,拭去泪水,眉开眼笑。他跌跌撞撞地跑回房,用幼小的双手拾起针线……扎到手,也没在乎。 —— “四师妹啊,你这手可真巧。纸人如此难的艺术活,怎就这么快就做好了?”琴岗抬手鼓掌,对蒋漪笑道。 “多谢大师兄夸赞,手巧怕是因为爹说这样可以让夫君瞧得上我。”蒋漪笑着,抬手将纸人递到琴岗手中。 “哎呀,你老子有点男尊女卑啊。”琴岗挑了挑眉,“那也要看你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咯。万一,你夫君喜欢女汉子怎么办?” “那我就为他变,变成他所喜欢的样子。”蒋漪不动声色道。 “哎呀,师妹你还是太好啦。你要知道,喜欢一人就是喜欢全部。还有,你怎么男声女相的,天生吗?算了,不用回答了,倒是你这个男声听起来舒服。”琴岗撇了撇嘴,“唉,我喜欢你这样的,我当你的夫君可好?” 蒋漪闻言,有些惊讶,但笑了笑道:“大师兄你别说笑了,你我年龄差距甚多,怎可?” “你大师兄逗你的,我要娶,也是娶心怀壮志的女子!”琴岗大笑着,抬手猛地向天一指。 “大师兄,那你首先要心怀壮志呀,不然你娘子还会嫌弃你呢。”蒋漪掩唇笑道。 “干什么呢!不打坐在这闲聊!”陈蔗怒道。“啊,师尊息怒,我们这就去。” 那一年,蒋漪6岁,琴岗12岁。 —— “爹,你要带我去见夫君?”蒋漪放下手中的针线,问道。 “对,是时候了。”蒋父在门外说着,“现在就去。” 钱清于听着了,忙从屋里出来,拿着一包袱的东西,对蒋漪道:“孩子,这下就要到夫君那住了吧。见到丈人记得叫人哦。” 蒋漪听到略微惊讶,但还是笑着答应了。 酉时,蒋漪一人来到张家的山庄。 “丈人好,不知晚膳用了没?”蒋漪一见着张父就问。 “尚未尚未,正等着你呢。一路走来辛苦你了,柊儿在堂内,去见见?”张父笑着,便让开身子,引着蒋漪进堂。 刚进堂,蒋漪就见着一个男孩,顶着一张桃心脸,用一双瑞凤眼死盯着蒋漪。蒋漪有些尴尬,小声对张父道:“丈人,相公他是不是不欢迎我?” “不许叫丈人!谁是你相公啊!”张柊有些恼羞成怒。 “柊儿,不得无礼!”说罢,张父扬手,张柊立刻开始喘咳。 蒋漪见张柊喘咳,顿了一下,思索片刻,语气有些僵硬:“丈人,不可。您这用的是五**术中的刑事之法——定心挤肺吧” 定心挤肺之术,开始会使中术者心脏压迫,胸肺如同被挤压,从而得名:定心挤肺 “误会误会,我只是以作惩戒,让小儿长长记性。”张父以玩笑的语气笑道。而后他轻微地拍了拍掌,张柊很快就恢复了神色,眼神有些畏惧。 “丈人,相……他才13岁,不必如此。”蒋漪正色敢言道,但语气中略微带着点小心。“是是是,既然你发话了,那便听你的。”张父笑着叹了口气。 蒋漪见张父不说话了,便上前,小心地对张柊说:“初次见面,我该叫你什么?” “随你……”张柊喉咙哽咽了一下 犹豫地看向张父,咬了咬牙,“除了方才那个,其它皆可。” “好,主子。以后我蒋漪便是下属,可好?”蒋漪弯腰抱拳笑道。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张柊语气中带着一丝胆怯,“我的下属可个个是英杰,你不知道我们张家有多大吗?你个13岁小屁孩当不好!” 蒋漪似是犹豫了一下,慢道:“主子,相信我。” 张柊皱了皱眉,似是放弃又似是从了,无奈道:“算了。还有你一个小姑娘何来的底气?” 在听到“小姑娘”这个词时,蒋漪神色变动了些许,但很快又正回了状态,回道:“主子,接下来的言辞,恕我失礼。女子何时不可有底气?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虽在逢海无多少女子得道成仙,但您应该见过天庭之上的女子个个英勇、重情重义。这世间女子,各有千秋,请勿用‘软弱’一词来概括” 张柊对蒋漪这一番言辞有些惊到了。 他咳了两下,语气带着歉意:“嗯,对不起……蒋漪你所言极是。是啊,女子的性质怎可以贬义词来概括。若人心如干涸荒漠,何来君子一说?” “主子说的是,可后一句,与论谈有何干系?”蒋漪内心像有一层层柔和的丝绸包裹,温和也炙热。 张柊方才还沉浸在激情、志广的心情与世界中,被这一句疑问打断了,有些气恼,怒道:“管那么多干嘛?!我是你主子,想怎么说怎么说!” 蒋漪被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有些被吓到,镇定的神色有些动摇,咳了两声:“主子,我有些不适……” 张柊“嘶”了一声,皱眉道:“晚宴还未开始,你怎么就……” 语未毕,张柊见蒋漪面色通红,扶着额,撑着桌子,神情不太妙,便上前扶他坐下。 “穿这么少?!你不要命了!?染风寒了吧,我扶你进屋里躺着吗?”张柊见蒋漪没有了不久前的镇定,又摸着身体滚烫,“管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屋里躺着,我去请大夫。” —— “少主,这是染了那箐山特有的风寒。”大夫摸了摸蒋漪的额头,又将手摸向背部、手腕。 “什么!?这人怎么这么马失前蹄!”张柊又见蒋漪因病痛而面红耳赤的脸,又于心不忍,“大夫,可有药?” 大夫皱了皱眉,叹道:“少了那麻黄,其余三味不少。”“什么!?还不快去采收!”张柊勃然变色。 “少主恕罪!老朽也无能,那麻黄只长在秋日呀!而其它药坊也都清了生药库。”大夫神色惧变,但也感到无能为力。 “够了!我自去寻!你们太不中用了!”张柊怒喝着走出房。 “少主,别去!” 一盏茶的时间,张柊很快收拾好了行装,欲出发。 “柊儿,你去哪?”张父须臾间出现在房门口。 “少管我。我……我去二师兄家住。”张柊试探性的开口。 “去吧。”张父向来信任自己儿子,便很快答应。 —— 一炷香的时间,张柊跑出了山庄。 他内心迷茫,不知该往何处走。但他知道,箐山风寒若五天不医,便会溘然长逝。 他该如何? 如何? 去询问他人吧。张柊内心这样想着。 此时正值宜月,滴水成冰。 山庄后是一大片青翠竹林,寓意自善自美,自净自清。 张柊向着山庄下的村落快步走去,山路漫漫,寸土皆冰,张柊穿的履鞋粗糙,一个不留神便会滑下山。 半个时辰后,张柊小心地到了村落。此时已近亥时,空气中带着湿气,有些令人作呕。 受惯了财大气粗的成长环境,张柊对此有些反胃。夜渐深了,村落中寂无人声,只有几朵野花在胡乱地争奇斗艳,数量不多,因此让人觉得荒谬。 张柊见天色已晚,便放开脚步,开始往北边举步生风。 北边是一带树林,枯枝上停留了几只乌鸦,在自顾自的嘶哑啼叫。 张柊的双腿因寒冷而僵硬,却还在倔强地行走。 对于一个舞勺之年且尚未筑基的孩童来说,严寒与赶路,衣衫单薄,肩上重物,令人难以为继。 张柊在出门前想过,为什么一定是自己做出头鸟 ,随便安排个下人下死命令去寻不就好了。实则不然,外人怎会全心全意地付出,只不过是对你下的死命令而畏惧而服从。他扪心自问:“明明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对蒋漪做出这么多?他得出一个结论:非一见钟情,非贪恋姿色,以往后为家人之亲,为“主仆”之令,去倾心。 树林上看空荡,下望夜空,黑如浓墨散不开,衬上乌鸦的啼叫,令人惴惴不安。 张柊摸着黑,小心地往前方走,因前方兴许就是北边。 “这位公子,这天寒地冻的,往哪走呢?” 一声富有清澈磁性的嗓音从张柊上方传来。 少年从剑上下来,月光照在他的背后,剩余的光亮沿着他身体边缘的线条发着光。 他见张柊一脸惊讶,就被逗笑了:“小公子,12有了吧?这可是迷路了?我是第五玉江,绮合为字,刚弱冠,小公子可要帮助?” 张柊体寒,这时又冷得瑟缩了一下。 沉默许久,才颤颤地答道:“送我出林就好……多谢……” “小公子,只是出林这么简单吗?天这么冻,见你衣衫又单薄,我送你回家可好?”第五玉江笑着拍了拍身旁还御在空中的长剑。 “多谢,不用……把我往北送出林就好。”张柊抬手抹了把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好吧好吧,快上剑吧。”第五玉江叹了口气,无奈道。 张柊试着抬了抬被冻僵的双腿,而后笨拙地跳上了长剑,勉强稳住身形,但双腿还在细微的发颤。 “小公子,扎稳了。掉下去我可接不住你哦。”第五玉江见张柊上了剑,抬手扶了扶他,似是想让张柊放松一下。 树林之上冷月高悬,光线不像林里那么暗,干枯的枝干落满玉尘,景色寒沙四面平,身旁飞雪千里惊,远眺时茫茫一片,近望良辰美景。 一炷香的时间,二人很快出了林。 第五玉江运功将长剑下降到离地0.5米处,随后率先跳下了长剑。张柊双腿僵着,抬起时抖得厉害,双颊被冻得通红。“小公子,可要帮忙?”第五玉江抬眸望向张柊,因为周围太黑,张柊在剑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多谢,不用了。”张柊拒绝的果断。说着,一股脑地跳下剑。也不知怎的,在他跳下去的瞬间下方传来一声叫唤。 “小公子……咳咳,怎么歪打正着往我这下了。恕我直言,小公子你是有点重……”第五玉江摇晃着站起身,扶着脑袋,满脸委屈。 “抱歉……我比较赶时间,先行告退。”张柊扶着腰站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尘,又往北边跑着。 第五玉江对张柊这种赶集的心弄得大失所望,看着张柊跑远后,才叹气道:“这公子性子挺烈,一看就不好相处。一看就是东方家或者我们家的人吧,东方家人性子烈也不奇怪。” 不是权谋!只是有国土战争而已,不是权谋! 以免产生误会,特此说明一下。[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风寒 第2章 风寒 好累…… 头怎么这么晕……好想吐…… 张柊尽力地跑着,他感到胸腔呼吸困难,单薄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渗透。 越往北走,月光越盛。张柊也渐渐适应了黑暗,不再迷茫地寻找方向路途。 不知跑了多久,张柊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油灯枯,精疲力竭。他找了块石头坐下,放下背上的包袱,背后顿时凉爽又带着丝丝寒意。 他解开包袱,在乱七八糟的东西中寻找水囊。 找到了,水囊体型不是很大,但容量还好。 他将水饮去大半,抬手用衣袖拭去唇边的水珠。 缓了一会儿,他猛地起身,水囊被胡乱地塞进包袱。 “……” 眼前怎么汇聚了这么多黑点,头也开始变得昏沉。 那黑点迅速开始积攒着,汇聚着,最终,什么也看不到。 —— “你们……主子他人呢?”蒋漪从榻上起身,因而躺了快3个时辰,头有些昏沉,声音也略沙哑。 “问你们话呢,他人呢?”蒋漪见快半炷香的时间没人回应,扶着额,背靠床头,不耐烦道。 “回少夫人……在,在休息……”大夫拭了把汗,声音有些发颤,不知欺瞒蒋漪会是什么后果,但又怕事情闹大,只好对张柊的出行进行隐瞒。 “在休息啊……那就好。”蒋漪通红的脸上带着微笑,面色柔和下来,但又叹了口气,“他用过晚膳了吗?若是尚未,记得把他叫起来。我给他做……” —— 什么都看不到了…… 张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眼前一黑,头昏呼吸不畅的情况,顿时不动了。 他是张家的大少爷,没有吃过这种苦,平日里锦衣玉食,修炼有度,没有太刻苦也没有太懒惰。 我怎么了…… 快死了吗…… 怎么睁眼闭眼全是黑暗…… 咚。 嗒嗒…… 下雨了? 好冷…… 雨声愈来愈大,打在他清秀的脸庞上,墨色的长发也雨水侵袭着。 他感觉好累,好困… 没事,没事。 明日再赶,风餐露宿又何妨,我绝对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睡吧……让我睡会儿…… —— “这怎么都快巳时了,主子他还没起来吗?还在休息?”蒋漪睡得沉,起身时依旧扶着脑袋,双颊红得不像话。 四下无人,蒋漪反复眨了眨眼才看清。 “我去了?我睡得太晚了吗?”蒋漪真的烧迷糊了,心智也乱了,“咳咳,主子,你们人呢?” 蒋漪晃晃悠悠地下床,赤着脚,触到冰冷的地面时瑟缩了一下,但还是踩了上去。他披着棉被,在下去时将被子裹紧,懒散地蹭了蹭,眼尾被冻得有些泛红。 他喘咳着,头昏昏沉沉,双颊通红,眼神失焦,涣散。 他走着,前方出现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缓慢地,沉重的。 他走了半炷香的时间,见前方大约三尺处杂草丛生,心中有些好奇,加快了脚步快步上前。 “这草……这么高,诶,前方是不是矮下去一截?”他皱了皱眉,弯腰俯身查看。 视线模糊,眼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焦点,眼前才开始清晰。 “……什么?主子,怎么在这?”蒋漪眼中充满了惊讶和手足无措。 冥冥之中,他蹲下身来,将自己身上的棉被盖在躺着的人身上,随后抬手探了探鼻息。 蒋漪见他胸口起伏着,松了口气。 少顷,躺着的人睁开眼,眼神带着轻微的痛苦,快速站起。他看了眼蒋漪,又看了眼因自身站起而垂下的棉被。 “滚……”他抬手用力给了蒋漪一掌,带着哭腔,大吼着,“你滚啊!!!痴心妄想!扮成女子我就会喜欢你吗?” 蒋漪感到脸上有着丝丝的凉意和疼痛,他怔愣了一会儿,眼神在寒冷中变得坚定。他觉得他胸脯滚烫,玉尘一星半点地落在他纤细又白皙的一双好手上。 他不冷。 “不走。你我才结识一日,你又是如何得知……男子又如何,你要自由我难道不想要吗?我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学为你舞!”蒋漪正染着风寒,声音沙哑,可这几句话却清楚地灌入耳,“我从一个垂髫小儿开始,就听父亲提及过你,他以你来鼓励我学我不该学的东西……现在真见着了,我怎么会不兴奋,不喜欢……” “你说什么?喜欢我?”张柊大笑着,“太天真了……你们寒门果然父慈子孝,做工具做得这么敬业,这么费心费力!” —— 逢海北部,沧海间州,此州奇异,如人间药坊,莫论春夏秋冬,意所皆有,无意方皆有。 却逢海传家身魄,外人进之,残喘,因味杂而昏之,至此,无人问津。 在他的颊边挂着泪,与血一同流下,眼角至脸颊边缘。 他睁眼抚了抚脸颊,血染了满掌。 我居然苟延残喘到了第二天…… 他起身,收拾好了行装,看了看天。 白云缠绵着蓝天,空气中带着雨后的清爽。黑天时没仔细看,却发现这里有一条干涸的湖,地面开始干裂。 休息了一晚,脚步略微轻盈,履鞋早已磨破,还是湿哒哒的,衣衫也一样,还未晒干。 阳光倾撒在他身上,他明明昨夜空腹,除饮了大半囊的水,之后并未进食,他何来的精神饱满? 他的头发些许微乱,他抬手勾了勾发带,长发散开,左耳前向下垂着的一条墨黑,中央扣着颗蓝珠子固定,其余的向背后垂下。 他奔跑着,泥水溅起,落到他粗糙不堪的履鞋。 前方三尺,肉眼可见地出现一片绿洲,充满生机的气息飘到眼前。 明明是寅月,怎有绿洲?就算有,也并非如此茂盛、枝叶扶疏。 他揉了揉眼,可眼前还是一片繁茂,还隐约有风过枝桠,风过繁叶的簌簌响声。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眼里顿时流光溢彩,如闪烁星光,琉璃而出。 他满心欢喜、他身上暗含疲倦,他笑着,奋力奔向前方,他的脚也与履鞋一同磨破了,起了好些泡。—— “少夫人是魔化了吗?!怎么阴气这么重!”屋内的众人惊恐着,手忙脚乱地上前查看。 蒋漪在榻上热得浑身上下发红,喘着气。 “稍安勿躁,是病重了,并非魔化。”大夫上前察看了好一会儿,才舒展开那微眯的双眼,缓缓开口。 “怎的突然病重了?!”有一名侍女尖叫道。 “噤声!不得吵闹,容老朽好生探察。”随着大夫的一声怒喝后,众人很快安静下来。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大夫眉头紧皱,蜡黄且布满皱纹的脸愈显凝重。 干裂的嘴唇轻启:“撑不过两日了……若两日内无药,只有死路一条……”大夫叹着气,疲倦的眼里充满阴暗。 ——他在这些鱼龙混杂的药草中寻找麻黄——太难了。 他从小只见过一次麻黄,现在重新翻滚13年记忆已经只能滚起细小的波浪了,或者是微不足道的浪花。 他停下了手上急切的动作,沉默半晌,看来是在尝试在13年记忆中翻起滔天骇浪,每个细节细到一丝一线…… 记起来了。 那天下着寒雨,9岁的张柊在只有一星半点火源的地方阅读着药草方子。 “柊儿,这个方子还没看懂吗?” 进来的是位衣冠楚楚,淡妆浓抹的女子。她笑着,进入屋内,找了张椅子在张柊身旁坐下。 “娘……我不看了。” “不行哦,柊儿要好好看,这个是很有用的。” 这位女子眼尾泛红,淡色的唇轻启着。“柊儿,你看,这个细细长长,不焦不淡的黄,叫做——麻黄。” 记忆翻腾着,真的在长河中翻出了惊涛骇浪! 他回过头,见着了记忆中的那个……不焦……不淡……的……麻黄! 他将所能寻到的麻黄放入包袱,看着这一片奇珍异草,心中莫名有股酸涩,但他并未在意,很快起身,往来时路跑去。 他一心只有向前跑,快些,再快些! 他尽力了,这两天他在路上真的累了,他想放弃过,却还是歪打正着,正好走对了。 “天命!哈哈哈!”张柊边跑边大笑,风灌入耳,有些许寒凉。 “哎呀,小公子你乱喊什么?你刚从那北部奇地过来吗?”少年御着剑,运功将长剑降低,张柊这才看清少年的样貌,“第五玉江,小公子可还认得我?” “怎么是你?”面对再次的遇见,张柊感到困惑,又有些惊奇。 “我来给丹湫姑娘采些药材。公子你去过北部了吧,你怎的无事?”第五玉江从剑上跳下,勾了勾手指,剑归鞘。 “我怎么知道……不说了,我要走了。”张柊嘟囔着,向前一步正欲跑时却被第五玉江一手拦下。 “小公子,有何事?急吗?我送?”第五玉江似乎无聊久了,怎的就想有人陪,又恰好见着昨晚有过点头之交之人,自是不会放过。 “为什么平白帮我这么多?不用了,做你的事。”张柊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情愿,但又不想欠生人太多,“就算有急事,也不必!” “公子,我并非什么下作之人,为何对我心生胆怯?”第五玉江故作失望,但手指却在背后勾了勾,长剑出鞘,“不说了,公子,上剑!” “你……唉,好吧。”张柊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复杂,似乎没想好日后要怎么还给这个浑身散发阳刚之气的少年。 他扶着剑柄,跳了上去。 风寒好长[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风寒 第3章 笑谈 逢海曾出现过一次大乱。 这要从15年前说起。 十五年前,秋淦帝因病而逝,自己的10岁小儿被推上皇帝之位,也就是现在的奎晨帝。 那孩子也算个贪玩贪财之人,虽说只有十岁,但在秋淦帝逝前,把他宠上了天! 他登基时的那段时间里,事务不是交给丞相就是将军,没有一丝一国之主的贞操,整日寻欢寻乐。 这样的日子也挺短暂的,因而在奎晨5年时,有豖东道军想借过逢海,去攻打北方的赣江。而这读书少见识少的束发皇帝来说,没听过更没见过什么叫“唇亡齿寒”,大手一挥,让豖东军过了! 而豖东这一仗,打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热血沸腾,不仅赣江的皇帝、人民、以及朝廷内部的所有官员都恨极了奎晨帝,连朝中二将都急的要死,丞相气得说要起义,而这小皇帝呀,什么都不知道。 待豖东军返回时,剩下的兵约莫30余万。 这时的奎晨帝在干什么呢?当然是不知天地为何物地享受这盛大的每日晚宴啦! “报!东方将军,豖东军从统安城攻过来了!” 最早得知此事的是东方丹湫,她闻言,眉头紧皱: “快去禀报皇上!叫我军守好城门,再想对策,我会有办法的!” 她见那小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朝廷内,身上还中了箭,向外渗着血。 她想着,那双阴沉又好看的杏眼垂着。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冲出房,到了战火纷嚣的战场。她手上拿着匕首,上面附着了充分的灵力,流露着翠色的灿光。 她看着即将守不住的城门,想着一国之君正花天酒地,想着贫困百姓如何面对战火,最后,她眼中透露出对国家最干净、诚挚的忠心,抬手,血溅在地。 “将军!还有救!快停下!” 一片黑暗,她闻到浓烈的血腥味,随后,听见的是爆炸声、黏腻的血在空中炸开了花。她食指中指竖起,向着城门(前方)一指,那数万滴鲜血如暴雨般顷刻间打向城门处。 这位将军在最后的意识中,听见了敌人的嘶吼、狂叫。 “结束了……” “东方将军!!!东方将军倒了!” 此后,城门内外,出现的腥红似乎未受岁月刷洗,而艳红常在。—— “说书人!这种国耻,还随意大肆宣扬!不知道这里还有外人吗?!”张柊喝着茶,随即听完了讲述,气得青筋暴起,一条腿猛地踩在木椅上,一张脸涨得通红,“这消息不是早封锁了吗!?我也是某次进过朝廷才有所耳闻,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完整?!嗯?” “主子……冷静,这里不是有衙门的人嘛,告了。”蒋漪见张柊这副涨红的脸,面色也很臭,但对张柊说话时秒变得柔和下来,轻声细语的,判若两人。 “这位听客息怒,我也是博览群书而来呀!” “博览群书个屁!你说说,哪本书有?!” 那说书人面露慌张,心虚得很。 “先生真是博览群书、知识渊博啊!居然还读到了从未有过记载的耻辱之事!”蒋漪也起身,眼神带着狠绝,一张脸也涨得通红。“什么都别说了,衙役在哪?带走!”张柊扫了一眼四周。 过了许久,有人站了起来: “宣扬封禁之耻!衙役呢?!怎的都不吭声?听了那么久,怎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主子,我带走他如何?”蒋漪看向张柊,眼神坚定,“我识国法,好讲道理。” 张柊看着蒋漪,眼神有些惊疑,往蒋漪的方向靠近了一点,直勾勾地看着蒋漪:“你怎么什么都识?看来你的功底真是深藏不露的深厚啊~” 蒋漪闻言,莞尔道:“主子,过奖了,我读过的书籍不多,恐怕……主子要帮忙讲讲道理。”蒋漪抬手,食指竖起,如随意勾起绸缎一般地将那说书人用法力勾起。 “少侠饶命啊!!!我,我是奎晨!”“哈???奎晨帝?哟,皇上,怎的在这啊~!”蒋漪还勾着奎晨,邪笑着,他似乎忘了要保持温和刚毅的样子,此时的表情像是扭曲着的,又像是疯狂的,“皇上年龄大了吧,嗯?是小的无理了,这就放您下来,站稳啦,别摔着皇上这金贵的老骨头!” 砰! 奎晨果然反向地摔在了地上,疼得面部狰狞。 “皇上的年龄不至于那么老吧~才3米,摔下来就痛成这样?”张柊也上前一步,讥笑着,“您可是百年一遇的明君啊,摔着了您,会把我朋友拖去斩了吗?!”最后那“朋友”“拖去斩了”这几个字的字音咬得很重。 奎晨整个脸都绿了,被气得、被辱的、以及更多色彩更多理由更多故事。 “你!我至少是个皇帝!你们怎可这般羞辱我!我若是还在位,你们在场所有人,都得死!”奎晨脸色从五颜六色变为最后的铁青,咆哮着。 “你还知道你是个皇帝啊,奎晨。你在位这几年,我们过过一次好日子吗?你处理几次的国家大事?我们长眼睛了,谁像你啊。”蒋漪走近,踢了一脚躺在地上扭的奎晨。 —— “主子,这奎晨帝,你怎么看?”蒋漪张柊二人离开了现场,正在一家茶馆里坐着。 他们在靠窗的位置盘腿而坐,这馆子布置的还算有些雅趣,窗上的风铃乘着风摇摆着,发出的声音让人心情愉悦,干净又淳朴的声音,让人心头清明。这茶馆的后院周身被竹林环抱着,到处翠绿不胜藏望一眼窗外,除了翠绿,再看不到其余颜色。 “这昏君年纪小又不懂事还贪玩,那事务没准是整日撒泼打滚求着将军丞相交给他们的吧现在想想就来气!可惜了东方将军的眼睛啊,生得那么好看,就……”说到这,张柊深深地叹了口气,垂着眼,看着杯中茶水的倒影。 “那主子,原先你对于这个封禁消息知道多少?”蒋漪喝了口茶,见饮尽了杯底,又抬手拿起茶壶,给张柊和自己依次盛满了。张柊在蒋漪倒茶时发现了蒋漪的手指,不,整只手,纤长白皙,骨节分明! “你……营养不良?”张柊一本正经地托腮看着蒋漪,无脑地问道。 “诶?主子,你怎的突然问……”话没说完,张柊一把抓住时机,抓住了蒋漪的手。他的手真的太细了,张柊抓着的时候,都有种大汉抓自己小儿子的感觉! 张柊怕弄疼了蒋漪,小心地将对方的手查看着。 得出一个结论:营养不良! “我也没亏待你啊,你怎的就营养不良啊!”张柊拿出自己的手,与蒋漪的手对比着,果然,蒋漪还是更纤细、白皙。 “不是的,主子,我只是生来这般。”蒋漪被张柊的逻辑逗笑了。 “生来这般?”张柊愣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四个字,随即反应过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容易受欺负的!你但凡修炼了,手也不会……你保养过?” 蒋漪听后,用另一只手扶着额,一脸无奈。 “主子,我们继续说奎晨帝。” “哦……啊?不行,你的身体更重要些,奎晨帝算什么?!你,从明天起,早上绕山庄跑5圈,然后跑完去练剑,去打坐。”张柊看着蒋漪的眼神充满了关心,“这样,对于你一个女子,应该好受些吧?太累的话与我说,我考虑减轻。” 蒋漪见张柊一本正经,又带着关切的眼神,不由得莫名其妙地心中一暖,温和地笑了:又蠢又会关心人。 不过,训练的力度,比预想的少,少太多了。 “不是想说奎晨吗?现在可以说了。”张柊松开了蒋漪的手,继续托着腮,眼神又变得懒散起来。 这章不是水啦,有秘密哒[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笑谈 第4章 狼犬 “给我起来,别干了,与我去街上走,整得我虐待你一样!”张柊一把将蒋漪从杂物间拽出来,见着蒋漪满脸灰尘,衣服也有些脏了,啧了一声,“换衣服去,顺便洗把脸,出去要体面一点。” 蒋漪正欲走,又被张柊叫住。 “喂,早上练完了吗?” “主子,两个时辰前就练完了。”蒋漪回头,束起的长发被甩在背后,“话说,主子是要去街上干什么吗?” “有个委派,你先别管,去洗洗。” —— 街上与那幽境般的山庄不同,这里热闹的不像话,明明没有什么节日,却又一大堆人挤在一起,争抢东西。有些孩子还在地上打着滚,求着父母买东西,有的叫卖声很大,盖过了马车声,让行过的马车都好似没有声音一般。“主子,委托人在哪?”蒋漪与张柊并排走着,看着这热闹的凡尘,眼神似有憧憬又有满载风霜的憔悴。 “不急不急,我们来早了,委托人安排的时辰未到,我们逛一逛。走嘞!”张柊笑着,长袖一甩,大笑着跑了起来。 “主子!这里人多,鱼龙混杂,莫要跑那么快啊!”蒋漪赶忙追上去,轻喘着气说道。 “怕什么?走就对了!” —— 张柊跑累了,随处走了家店进去。 这店里放着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老古董,几乎每一个都上了一层厚实的灰,不过好在保管的好,几乎没有什么破裂,除非是真的太老了。 “主子,你怎的来着了?”蒋漪还处在方才跑时的水深火热中,还没缓过来,喘着粗气。“随便看看,诶,你看,这是什么?”张柊抬手指了指架子上的一个被盘子装着的如散沙一般的老古董,那老古董是真的老,但也没什么证据说它老,因为这颜色似乎并未经过岁月洗刷,跟新的一样。 “客官,此乃——古环尘!这小东西不得了,在潘庵2年就有了,这东西,值钱的很!”店家正讲述地开心,似乎这古环尘是他。 冥冥之中,张柊察觉这古环尘中有灵力流动,像是被人刻意封锁在里面的。 张柊没有听这店家讲什么值钱,什么不得了,只听进去了是个叫“古环尘”的东西。 张柊盯着这盘散沙,感觉似乎有狼犬的吠叫,让人心脏受不了,脑内一阵翻江倒海,让人不安,让人惊恐!更近的话,狼犬甚至在身后,马上要扑来。 “我们走……!”张柊回过神来,扶着脑袋,跑出了店。蒋漪也跟着跑出,见张柊扶着脑袋,有些担心:“主子,这是怎的了?” “你有没有感觉有狼犬的吠叫?”张柊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没有啊,主子是不是出幻觉了?”蒋漪内心更担心了,怕出了什么事。 “……算了,不说了,委托时辰快到了,我们走吧。” —— “两位仙师啊,我们这之前有个店小二,叫温樊岭,这小伙子年轻得很,好像才……弱冠!他前几日打烊回家后,第二日就再也没来了,也没差个信,人怎的就这么没啦!”店家哭丧着,好像这店小二是自己儿子一般担心得要死要活,脸色憔悴。 “温公子对吧,我们全力以赴,追查真相。” 这章好短,但也有秘密[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狼犬 第5章 独秀 黑暗中,传来像是砍菜的声音,一下,一下,菜板滴下一种浓稠的液体,一滴,一滴。随后,砍菜声变小,取而代之的是咔吱咔吱的声音,像是在嚼骨头,一下,一下。 那男人转过身来,身后的菜板上有菜、肉、鱼,以及……手指。一截一截,流着浓稠的血,还能隐约看见里面的白骨!那男人在咔吱咔吱地嚼着自己的手指,嘴里流出大片大片的血。 —— “第五玉江,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啊,嗯?”张柊双手抱胸,用一种嫌弃的目光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窗户上,被撞见了还丝毫不尴尬的少年。 “哎呀,小公子。我只是听闻你们这有委派,听说还挺艰难的,我来帮帮忙。”第五玉江从窗户上跳下,轻松在离地面5米高的地方落地。 “不需要,你已经帮了我够多了,哪凉快哪待着去。”张柊摆摆手,收拾了一下茶具,“看到蒋漪了吗?‘她’怎么还没从房里出来。” 第五玉江整了整发带,轻笑着:“那位蒋‘姑娘’啊,看来小公子挺在乎‘她’的。我看到了,在亭子里,兴许是在小憩,小公子要过去看看吗?不得不说,那位‘姑娘’生得那般美,会让一些下流之人不禁不住诱惑的,保护好‘她’,小公子。” “要你教?我的人,当然是我罩着!你也不许觊觎‘她’,听到没?!”张柊收拾好了茶具,打开门冲出去。 一方美景,亭子设在水中,接天莲叶无穷碧;天色正是雨后,水光潋滟晴方好。蒋漪果然坐在亭中,微长的眼睫盖住了眸子,好似被这一方美景美得沉睡而去,又好似累了看着这美景睡去。 “蒋漪,你怎的在这睡着了?会受热的,怎的不去屋里?”张柊上前,一双垂眼温和地看着他,他抬手给他扇风,这样的风微不足道,但在心头,炙热无比。 蒋漪缓缓睁开眼,带着刚睡醒的懒散:“主子……怎么了……” “还怎么了?!跟我回屋去,在这里会受热的!”张柊有些失去耐心,正要拽着蒋漪起身。 “小公子,对待‘姑娘’要温柔一点,耐心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第五玉江动作轻柔地扶起蒋漪,嘟着嘴看着张柊,“小公子,你这样‘她’很容易会被拐跑的哦~比如像我这种。” “够了,第五玉江,放开‘她’!”张柊似乎心中有股酸涩的味道涌上来,拍开第五玉江搭在蒋漪肩上的手,自己扶着,一脸嫌弃地看着第五玉江。 “好了,不逗你了,你看,这水,不觉得奇怪么?”第五玉江指了指亭子下边的水。 那水仿佛如沸水一般,滚烫地腾着泡,水变得浑浊起来,散发出一股恶心的臭味。“看来,要叫人换水了,谢了啊,提醒我了。” 第五玉江:“……”(内心:你看我像是这个意思吗?!还有,这要怎么换水啊!) “那个,主子……我梦到了个很奇怪的事情……”蒋漪咳嗽着,缓缓开口。 张柊看向他,一脸关切:“不急,慢慢说。梦到什么了?” “梦里,有个男人……他先是背对着我砍菜,砍着砍着,就开始砍自己的手指……然后……啃食着……然后,那男人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对着我啃食着手指……咔吱咔吱……好恶心……”蒋漪面露苦色,脸上布满黑线。 “看来,这温樊岭的事没完了……收拾一下,我们下午就出发!”“我靠,这地方环境好恶劣!”张柊等3人在下午前往温樊岭家时经过一片沼泽地,那地方的沼泽冒着浓浓绿泡,也是跟煮开了一样,上面还有一些死鱼翻着肚皮,空气也不是很好。 “各位,我施个尽味术可好?”最终,快要崩溃的是第五玉江,已经控制好了灵力流转,等待他们答应,但意思可能是不管答不答应,都要施。 “快点啊!你会这术法怎么不早说?!忍耐力很牛X是吗?”张柊闻言,有些烦躁,再加上这环境,简直就是在他的火气上浇油。 随后,第五玉江抬手,长袖一甩,周身气息随之散去,换来的是一股桂花香。 “第五公子,你喜桂花?”蒋漪闻着了这淡淡的花香,忍不住开口问道。“哦?哎呀,别说去哦,我的心上人喜。”第五玉江抬手将食指放在自己唇上,微微笑着,脸颊微红。 “什么什么?你有心上人?”张柊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好奇,“说说,我们保准不外泄!” “哎呀哎呀……你们也不知道呀。”第五玉江眼神漂浮不定,似乎在尽力隐瞒,耳尖红透了。 “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知不知道呢?”蒋漪满脸邪恶的笑容,眼神充满了想知道八卦的渴望。 “咳咳……我说啦……那个,那个……不说!” “我靠!你这人吊人胃口!蒋漪,把他丢沼泽去怎么样?”张柊的话不是认真的,但嫌恶的表情是真的,臭着一张脸。 “我同意。” “不要啊!两位我还是有用的!!!” —— “三位仙师,半夜三更的时候啊,住附近的人称似乎是有人起阵了!” “什么?什么样的阵?”被打得脸上、手上还有印子的第五玉江率先问道。 “基色为玄色,衬之淡黄、青紫,那青紫和玄色最艳的,交织在一起!” “可能是‘藏心阵’。”蒋漪秒回答。 “何来此说?” “这藏心阵的色彩与老前辈描述一致,所以,在猜想范围内。”蒋漪一本正经地说道,随后又看向老前辈,眼神中带着获取更多信息的**。 “没了……就这些。”老前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蒋漪,藏心阵的作用是什么?”张柊看向蒋漪,“或者有什么特征吗?” “这藏心阵中央有一朵彼岸花立在中央,花亦心,藏心阵,将心藏于嫣红之中。”蒋漪思考着,顿了顿,随后道,“特点在于,施术者要付出巨大的……损失。施术者若想启动此阵,需……付出自己的心脏……。而中术者神魂俱灭,半死不活,瞳无光,肤无色。” “心脏都没了,如何施术?” “在死去的前2分钟,也就是心脏刚付出的那一刻开始算起的2分钟。可以施术。还有一点,中术者会在7日后死去,被挖其心脏,与施术者的心脏穿在一起,从此,二人,永不分离,互相爱恋。”蒋漪暗了暗神色,“这一般多是求而不得的女修爱到深沉才会用的术法……” “那推理一下,这个温樊岭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年轻的女修啊!”第五玉江似乎恍然大悟地惊呼出来。 “诶,三位仙师,这温樊岭有个小青梅竹马,叫什么,什么,齐夜尘。” 每章字数越来越少啦,更新不会少哦[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独秀 第6章 寒雨 天色渐沉,看起来似乎要下雨了。 “走,前面有个巷子,进去看看。”第五玉江抬手指了指前方那条黝黑的巷子。 “你犯病了?干嘛好端端的去巷子里?”张柊一脸嫌弃,牙齿咬着下唇,将嫌弃表露的更明显了。 “好奇,去看看呀,没准有什么意外收获呢!”第五玉江看向张柊,一本正经道。 张柊也看着第五玉江,盯了半晌,叹了口气:“去去去,随你。” 随后,三人就这么进了巷子。 “这里面太黑了,第五玉江,你倒是施个术啊!”张柊在黑暗中说着,抬手敲了敲第五玉江的脑袋,“起先是你要进来的噢。” 哗。 第五玉江竖起的食指在黑暗中燃起了星星之火,随后与另一只手的食指合并,周身变得明亮起来。 “这巷子莫不是年久失修啊,这攀山虎和苔藓,多得吓人。”蒋漪观察一下被照亮的四周,开口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巷子之前好像住着个老人家,无儿无女的,整日还疯疯癫癫,之前住巷子里的人都怕他”蒋漪看着这环境,顿了顿,随后继续道,“之后这里下了场大雨,也只是平常的大雨而已,也没什么,但那老人家的家窗户上滴下了血,隐约还能看到窗子上映着红光。” “什么?”第五玉江和张柊一脸懵圈,也感到不可置信。 “噢,快到了,那老人家的居所。”蒋漪平静地说道。 果然,三人很快就见着了一座老房子,像是用木头筑的,但上面有数多裂痕,用指头轻轻一碰就会塌下去吧。 “要进去看看吗?”第五玉江胆大,轻笑着对张柊蒋漪二人问道。 “我靠,你嫌命太长是吧?”张柊脱口而出,表情有些难看。 “我同意。”蒋漪说道,面上没有什么波澜,只是缓缓开口。 “你……蒋漪,你怎么……?”张柊有些惊讶,不敢相信面前这位自己所了解“女子”怎的这么有胆量。 “何事?主子,你怕了?这只是一个传闻,真实性还不一定很高呢,我们去看看。”蒋漪见着张柊的表情惊讶,笑着说道。 “好……好吧。” —— 这屋内有一个臭味,浓重的像排泄物的气味,让人作呕。“第五玉江,那个尽味术再施一个吧,受不了了!”张柊说着,捂着鼻子,脸色铁青。 “咳咳,捂着鼻子就行,别老是大小姐大少爷性格。”第五玉江也捂住鼻子,眉头紧皱,脸色更难看。 三人来到一个房间,那房间里凌乱不堪,还有一些陶瓷碎碎片,地上还有早已干了,印在地上的血,味道更难闻,更令人作呕。 “看来除了味道怪,什么收获都没有。”第五玉江叹了口气,挥着手,往回走去。 “蒋漪!你,你怎么……?!”张柊回头便见蒋漪身子向后倒去,忙上前扶着。蒋漪脸上并无多少血色了,随后,不等张柊反应过来,蒋漪就七窍流血! “怎么了?!”第五玉江也过来查看,观察着蒋漪的脸色和身况。 “生理反应,快离开这!”第五玉江对张柊说道,脸色变得很难看。 张柊闻言,一把抱起蒋漪往出口跑。 —— “生理反应……怎么回事……他是晕血吗……?”张柊看着蒋漪,心中五味杂陈。 “多半不是。”第五玉江答道,“应该是房子的问题,我们再往前走走。” 张柊抱着蒋漪,第五玉江在前方带路,就这么走着。 “前面是不是有人?”张柊看见黑暗中似是有人影,试探性地开口道。 “不错。” —— “二位公子,我这算命很准的哦……哎呀,这位公子怀里怕是个湿气重之人吧?” “谁许你这么说话?!闭嘴!”张柊面上抽搐着,眼尾泛红。 “来,先生,不是称算命很准吗?看看这位道友。”第五玉江指了指在张柊怀里的蒋漪,那脸色好像在说:敢乱讲话削了你的皮! 那先生摸了摸胡子,啧啧两声,随后叹气道:“这位啊,湿气重得很,见不得血啊……” “可是晕血症?” “非也,并非天生。”先生看着蒋漪,眉头紧锁,“反倒是你,这位第五家的公子,身上阳气盛,与这位互相扶持地活着,可以保他性命。” “还有,这位抱着他的公子,是东方家的吧?” “先生慎言,这位公子是张家的。”第五玉江道。 “嗯,张公子,你体质气转朽逆,受不得凉与污。”先生看着张柊,又看向蒋漪,“你们三个都是什么关系?”“我与张公子是道友,那位‘姑娘’亦是如此。”第五玉江道。 “我与这位,是……家人。”张柊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只说了“家人”。 天色阴沉,寒雨下降。 一滴一滴,倾洒在四人身上。 “……走罢,护好他……”先生摆了摆手,叹气道。 —— 三人很快出了巷子,天气变得很冷。 扑通。 张柊也倒了下去。 第五玉江闻声望去,赶忙扶起他们两个,往客栈跑去。 第7章 夜幕 “哎呀……两位,昨晚你们睡得挺早。”第五玉江笑着,对方才起来的蒋漪张柊调侃着。 “什么……?”张柊一时间缓不过来,扶着脑袋,从榻上坐起,“你什么意思?睡得挺早……?” “小公子啊,昨晚我淋着雨把你们背回来的啊……”第五玉江扶额,脸上还挂着汗珠。 “哦?是吗……谢谢。”蒋漪也坐起来,对第五玉江说着。 “不必……客气。”第五玉江用手擦了擦汗,开口道。 —— 第二日早晨,这天色腥红一片,如鲜血洒满天空,而又带着暗紫色,空气被天空带坏,充实地腥藻。 三人一同从客栈出来,向着真相奔波。 “你说这店小二,之前是做什么的?”张柊嚼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 “不知道,但这店小二不是才弱冠嘛,应该是第一次。”第五玉江拿着箸,尖尖上下碰了碰。 “我猜测,这店小二兴许之前修过道呢?”蒋漪咽下馒头,缓缓开口。 “何出此言?” “且是猜测。”蒋漪面不改色道。 —— 话说,在这荒山老林里真的能找到什么线索吗? “走,进林子。”第五玉江看着这繁茂的林子,斩钉截铁道。 “你不要这么冒失好吗?别忘了昨晚那老屋子。”张柊皱着眉,似乎对昨晚的“探险”并不满意。 “我心里有底的,这次保准不会出事!”第五玉江突然自信起来,拍了拍胸脯,笑道。 “最好是这样。”张柊无奈地笑笑,随后又悄悄对第五玉江做了个鬼脸。 “主子,失态了……”蒋漪看见了那鬼脸,似乎想笑又笑不出来。 “啊?什么?哦,抱歉……”张柊发觉自己做鬼脸被蒋漪看到了,有些尴尬,耳尖微红。 —— 恍惚间,蒋漪发觉眼前忽明忽暗,每一次暗与明交错之间,一个男人越走越近。最后,缓缓走到蒋漪面前,举起断手,嘴里依旧一下又一下地啃食着手指,咔吱、咔吱,隐隐又骨头断裂的声响。 “等等……我似乎又看见了那个男人。”蒋漪从恐怖与暴力中缓过神来,缓缓开口,满脸黑线。“那个啃手指的?”张柊秒答。 “……你还能说得再不体面点吗?”蒋漪扶额,笑道。 “就是啃手指啊,没毛病啊,怎么了嘛……”张柊对蒋漪这句话表示深深地不解。 “算了,不跟你计较。我们说正事,这次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或者暗示着什么。”蒋漪抿着唇,思考着。 “兴许是暗示店小二的死因?结局?”第五玉江猜测着,眉头紧皱。 “有可能。但为什么,只有你看到了,梦到了?”张柊看着蒋漪,问道。 “问天,我怎的知道?”蒋漪双手抱胸,眼神不太友好。 —— 中午时分,这天色变得更加深沉,发紫发暗,比先前更让人汗毛倒竖。 “这天,莫不是在暗示着什么?”第五玉江微抿着唇,看着这腥红发暗紫的天。 “喂,不觉得这天很瘆人吗?况且我们现在还在林子里!”张柊脸色很臭,拍了拍第五玉江,“有吃的吗?饿了,嘿嘿……” “还有一些,是三人的量,我且给你一人份。”第五玉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馒头。 “我靠,这么抠搜的吗?我们什么时候穷困潦倒到这个地步了?”张柊一脸吃惊,接过那巴掌大的小馒头,不情愿地吃着。 “等等,你看,这地下,是不是有个东西。”“是块玉啊。”第五玉江将地上被杂草覆盖着的玉捡起,擦了擦。 “不是完整的,应该有另一半。”蒋漪凑过来看了看,说道。 “先收起来吧,再往前走走。”蒋漪说着,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天空。 前方一片朦胧雾气,远看还看不到什么,隐隐约约有看到一副牌匾挂着。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让人恶心。 “走,进去看看。”第五玉江将玉收进囊中,开始大步流星地走着。 “喂,你怎么这么有把握,不怕里面会有血吗?”张柊上前抓住他,面上严肃着,“要是有,蒋漪他,怎么办?” 蒋漪听着他们的谈话,也上前,轻声道:“无妨,我这里有条长绸子,帮我蒙上。” 蒋漪说着,从囊中取出了一条白玉般的绸带,递给张柊。 张柊看着绸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蒋漪见张柊接过,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带我走路。”蒋漪笑道。随后,眼睛被蒙上了,一片黑暗。 —— 下午时,天色有变好些许,除却了一片腥红,剩下了妩媚的暗紫之姿。 三人往前走着,离那雾越来越近,血腥味也越浓,那牌匾也显现的越来越清楚。 “风水寺?”第五玉江抬头看了看牌匾,抬起手挥了挥,尝试把雾挥散,“走,进去看看。这里之前应该是个祈福挡灾的寺庙。” 张柊抓着蒋漪的手,小心地一步步向前走着。 寺庙内,地上胡乱地放着断裂的香炷,台上插着……四根香,还未燃尽,像最近发生地一般。 “四根香……真邪门啊。”第五玉江看了看台上插着的香,抬手掐灭,放进囊中,“带回去验验。” “明明没有血,哪来的血腥味?”张柊看着周围,脸色阴沉,“这里头四壁潮湿,还有滴水声。” 第五玉江听着张柊的话,走去了寺庙的一个角,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滴水,而是,在滴血!一下又一下,滴答,滴答。从顶上滴下,血腥味钻入鼻腔,恶心地发慌。 张柊看着第五玉江走过去看,心中好奇,也带着蒋漪过来。 “别过来。”第五玉江抬起手,对张柊说道。张柊听着第五玉江的声音发着颤,心里慌得一批,转身对蒋漪道:“你先在这站着,我去看看那小子。” 蒋漪点了点头。 张柊连忙赶上去,见着了这诡异的景象。房顶滴着血,血滩里有断指……这是寺庙啊,对神圣地的不尊啊! “那个,第五,你在观察什么?”张柊颤抖着拍了拍第五玉江的肩,语气带着试探。 “不是叫你别过来吗?这味道受得了吗?”第五玉江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抬头看着张柊。 “呕,这啥呀?!粪吗?好恶心。”张柊抬手挥着,试图把气味挥散。 “要尽味术吗?这味道确实令人作呕!”第五玉江抿着唇,满脸黑线。 “要要要。” 待第五玉江对着张柊施了尽味术后,张柊才开口:“你在这观察什么?” “喏,看见这断指了吗?我在分析这个被断下的时间段。”第五玉江指了指血滩里的几根血肉模糊的断指。 “这也能分析出来吗?”张柊说着,语气带着好奇。 “那个,蒋姑娘呢?”第五玉江抬头看着张柊,说道。 “‘她’在后……”人呢?! 张柊转身看时,身后无人。“他人去哪了……?”张柊愣了愣,随即转身往寺庙中心跑,第五玉江也起身跟上。 “你怎么看的人的?”第五玉江皱着眉头,语气有些许责备,脸色阴沉。 “别说了,我们快去找,他眼睛不是蒙着吗?很危险啊。”张柊有些急了,眼尾不自觉地泛红。 二人都走到寺庙中心,见着这地上映着红光,窗子紧闭,发觉不对。 “看这样子,兴许是晚上了,当心点。”第五玉江看着窗,缓缓开口道。 说着,须臾便传来一声声哀叹,空灵、诡异、断断续续,却在耳边,身边伴风,丝丝凉意。 “你有听到什么哀叹声吗?似是幽灵,或者其它神灵。”第五玉江揉揉太阳穴,语气在表示对这声音感到很邪乎。 “有,太邪门了。话说你信这什么鬼怪什么神吗?”张柊不断地眨着眼,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半信半疑,这毕竟还有可信度的,毕竟我们现在不是碰上了吗?”第五玉江叹了口气,附身靠近了张柊,确保两人不会再失一个。 一声声哀叹之中,二人背靠着背,弄不清怎么回事,也不能继续做什么。 “你知道这风水寺里供奉着的什么神吗?”张柊试探性地开口,“你看那香炷那么乱,就放在那,遭报应了吧?还有那香,还是四根……” “有可能,可以试着猜想一下。”第五玉江观察了一圈周围,继续道,“那断裂未燃尽的香炷,就这样放着、堆着,还有那台子上的是四根香,可以猜想,这个祈福的人,是故意的。” “为什么一定猜是故意的,没准是时间风化呢?”张柊皱了皱眉,说道。 “很简单,如果是风化造成的,固定放断香、尽香的地方为何一根香也没有?风吹雨打,没那么遥远,这寺庙我记得也才几年前建的吧?”第五玉江说着,便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所以,暂时可以猜测,这是故意的。” “可,这是对佛像神灵的不尊啊!他们怎敢……”张柊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破坏,有些惊讶了。 “没准,是个鬼神呢?”第五玉江说道。 “鬼神?难道鬼神就经常是这个待遇吗?听这寺庙的名字,也不像是啊。”张柊缓缓开口,耳边的哀叹声似乎少了很多。 “没准,是一人所为呢?”第五玉江笑了出来,这笑容不是诡异,也不是疯狂,而是对即将知道真相的欣喜。 “一人所为……好像也是!有人搞恶意啊,目的不明。”张柊脸上也露出欣喜。“那你觉得,是有人故意把我们引进这里来的吗?”耳边的哀叹声完全消失了,张柊便转过身来,歪着身子与第五玉江对视。 “非也。”第五玉江斩钉截铁道。 “何出此言?”张柊笑着,拍了拍第五玉江的肩膀,似乎在对一个侦探说:小子,快告诉我为什么?事情的真相。 “这个事情结束后再给你解释,耳边不是哀叹声没了吗?去找你的童养媳。”第五玉江知道一些事情后,似乎心情大好,居然敢对张柊说蒋漪是他的“童养媳”! “你……滚!刚刚是不是跟你说话时太温柔了,嗯?”张柊把放在第五玉江肩膀上的那只手收紧了,语气变得又羞又愤。 “开玩笑的,走,去找蒋漪。”第五玉江肩膀受到压力,很快败下阵来,举着双手,似是赔笑道。 —— 二人观察着周围,最终,走到了台前。 “看看,这供奉着的是个什么鬼神吧。”张柊说着,正欲抬手取下那“佛像”上盖着的白布。 “等等,我来。”第五玉江一把抓住张柊的手,满脸黑线。 随后,他无名指小指一并竖起,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画下“?”,由于笔画繁多复杂,两指颤抖着。 画好后,第五玉江抬手,一把扯下那块白布。 “什……什么,这,这是……叩喘鬼?!”第五玉江紧皱眉头,惊呼一声,看着这鬼像,面目狰狞,青面獠牙,让人胆寒。 “什么是……叩喘鬼……?”张柊开口道,可以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出疲倦。 “啊,这么臭名昭著的叩喘鬼都不知道啊。”第五玉江有些惊奇,继续解释道,“这叩喘鬼很邪乎,经常在专门一个地方,中午时分出来游街,看到一个就抓来,把人脑袋叩再地上,顺便一带把脉割了。” “……什么?”张柊从最开始的惊疑,转为了愤怒,“我靠,这死东西之前在哪有啊!” “腾饵二年到秋淦三年很多,到现在几乎被清除了,你见不到,没听过也正常。”第五玉江双手抱胸。 “我们再看看,万一蒋漪在这呢?”张柊缓缓说着,迈开腿开始找。 —— “人类小子,你怎的在这啊?”一位少年阴笑着,扯了扯蒋漪的长发,嗅了嗅蒋漪身上的味道,笑了起来。 “你是男人吧?为何扮成了女子?”那少年看着蒋漪,眼神似乎能把蒋漪看穿。 “劳烦你……不要说出去……这是,秘密。”蒋漪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颤抖。 “哎呦……这么娇啊……怎的没有一点男子的骨气?”那少年笑得更厉害了,手搭上了蒋漪的肩膀,扯着那绸带。 “眼盲吗?”少年拿手指绕着绸带玩弄着,“生的这般般好看,不怕被人欺负吗?” 不等蒋漪回答,他似乎知道了什么:”有人保护你对吗?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个男子,你要讨他欢心,是吗?” 一针见血,蒋漪眼尾泛红,在绸带之下,眼泪已经在眼眶蓄满,他开口:“滚!” “别这么生气嘛,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少年似乎是在赔笑,双手举着,“我帮你把带子揭下来吧。” “滚!”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你跟我打,没有胜算的。”少年眼神一凛,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滚,让我安静一下。”蒋漪说着,原地蹲了下来,抱着双腿,沉着脸色。 —— “他人到底去哪了?!”张柊快发狂了,抱着脑袋,“是被带走了还是自己走的呀。” “目前我们出不去,所及范围也只有这里,找不到,也不能怪我们了。”第五玉江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地面。 “等等,他消失站在哪里?”第五玉江猛地回神,抬头看着张柊问道。 张柊闻言,随后站到了一个地方:“这里。” “好了,我知道了,快出来。”第五玉江摆摆手,“莫不是有暗格?” “有可能啊,等等,你不觉得那叩喘鬼更有嫌疑吗?”张柊说着,语气带着颤抖。 “信我,这次绝对不是叩喘鬼。”第五玉江看着张柊,微微一笑。 —— “有本事就来打,谁怕你?”蒋漪说着,眼泪渗透了绸带,手放在剑鞘上。 “你装女子还去修道?有意思,不怕嫌弃?”少年轻笑着,语气带着嘲讽。 “女子修道就会招来嫌弃吗?你从哪里找来的歪理啊?还有,女子怎么不能修道。” “你是男人,怎么帮女子说话?她们生来就是奴隶啊。”少年笑得更欢了。 蒋漪忍不了了,剑出鞘,一把刺向那少年:“一点尊重女子的思想都没有,不配为人!” 少年怔愣,随即冷笑起来:“你很正义吗?你也不过是在烂泥里爬而已,我们处境相同,本来想来找你问问能不能互相扶持走下去,却没想到是个君子,厉害的很啊。” “谁跟你处境相同!?少拿我与你比肩!”蒋漪明显是怒了,那剑全凭感觉去刺,结果每次在要刺到他的时候又歪了,更气了。 “你这条带子是透视的?”少年有些好奇了,没了那轻浮的语气。 —— “没有任何理由。”第五玉江微笑着。 “脑子坏了?没有理由,我怎么信你!”张柊表情嫌弃着。 砰。 那块地面似乎受了什么指令一般,打开了。 “哎呀,好无聊,这里还当真有暗格啊。” 第8章 邪续 那年久失修的模板发出“吱呀”的声音,一个黑魆魆的深道便暴露在二人面前。 “你,你不怕有问题吗?”张柊见着了那深深的□□,内心有些挣扎,感到发毛,“我们要不,再看看?” 第五玉江抬手拍了拍张柊的肩,轻笑着,上挑的眼尾在笑时好看得不像话:“你说呢?我们总要去闯闯,死不了,我护着你。” “切……你最好是这样,走吧。”张柊见着第五玉江那副很有信心的样子,心终是落了下来。 先是第五玉江跳下,再是张柊。 风在耳边呼啸着,伴随着的,还有隐隐的……铃声?原来第五玉江身上还有铃吗?还有股淡淡的清香,叫人闻了,好生喜欢。 —— 蒋漪不答,汗珠顺着微红的双颊滑下。 “公子,你怎的不说话?”那少年阴笑着靠近蒋漪,口中吐出白烟。 “你吐出的那是什么东西?!滚远点!”蒋漪找着机会,一剑刺进少年手臂,鲜血如开花般绽放,嫣红染满少年的衣袖。 少年丝毫不慌,不要命似的一把拔出臂中长剑,嘴角渗出鲜血:“那是我的命,你信吗?” “那就多吐点,死了最好” “……” —— 随着“扑通”一声,二人落地,视线从暗到明还略有些适应不过来。 放眼望去,前方只有一条路。 这地方像一处山洞一般,还在自上而下地滴水,空气也略潮湿。 二人往前走去,脚步踏着地面,响声略大,若是有人,便能很快察觉到。 “你说这地方,会有线索吗?”张柊看着四壁滴下的水珠,眉头紧皱。 第五玉江莫名其妙地跺了跺脚,顿时那“砰”的声响传遍整个“山洞”,声音很大,震得耳朵一阵一阵地难受。 “喂!你干嘛!神经病啊。”张柊捂着耳朵,对着第五玉江喊,“你知不知道声音很大?!” 第五玉江停止了跺脚,转头看向张柊,面色有些臭:“我们再往前走,前面似乎是有快大空地,那里没准有东西。” 张柊用一种嫌弃的目光看向第五玉江,“嘁”了一声,而后往前走了两步。 “怎么了?继续走呀。”第五玉江见张柊停下,便走到张柊身旁,与他并排。 立在眼前的,竟是……一座真正的佛像! —— “油盐不进,快说,你是不是眼盲。”少年的声音懒散,在蒋漪周身来回走着,鲜血不要钱似的大股大股往下流,仔细一看,伤可见骨! “死远点,凭什么告诉你。”蒋漪丝毫不理会般地收剑归鞘。 少年脸色一暗,似乎是没有什么耐心了,猛地扯下蒋漪眼前的黑暗。 “哟,这眼睛好看。好像叫什么,柳叶眼。哈,真是好看。”少年见着蒋漪睁开的眼眸,高兴坏了,拍了拍掌,“就是不知道瞎了没。” 语调变沉,又吐出一口白烟。 “没瞎,老子是女的,别叫我公子!”蒋漪嫌弃地乜斜着他 。 “别嘴硬,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就承认你是男的吧。”少年轻笑,又吐出一口白烟。 蒋漪嫌弃地后退两步,抬手在面前挥了挥:“恶心死了,别吐你那死白烟。” “……?” —— 谁会把佛像设在这里…… 那金光佛像微笑着,没有说话,闭着眼,莲花开在身下——是真佛! 香炷…… 两根! 邪门啊!这是大为不敬啊! 张柊嘴角抽动着,面色更臭了:“这群人是不是有病?!一会儿四根一会儿两根,为什么就不放三根?!是不是要遭天谴才知道怎么个事!” “别气,上一个是叩喘鬼,没关系。而这个,是阿弥陀佛啊……”第五玉江眉头紧锁,抿着唇,面露难色。 “你……你说什么?阿弥陀佛?他们怎敢……”张柊气得发抖,虽说他并不信佛祖能保佑什么,但还是尊重宗教信仰,所以对此愤懑不平。 第五玉江上前,观察着那两根香,发现,还是临时掐灭,并未燃尽! 事情看起来真的越来越深了。 “扑通”一声,张柊似是被某个东西绊倒了,直接栽在地上。 第五玉江闻声,赶忙向张柊那去:“没事吧?要我扶你吗?还是自己起来?”第五玉江问着,伸出了手。 张柊抬手,抓住第五玉江的手,第五玉江使劲把他拉了起来。 “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张柊方才脑袋着地了,还有些昏昏沉沉,扶着脑袋道。 “你看,这个是不是……一个盘子?” 这周双更,明天还会更哒[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邪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