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火车驶过铁轨的哐当声又找上了他,不断盘旋在他的脑袋里,车厢伴随着行进而轻微晃动着,周围只有如恶灵般不断呼啸的风声,和他几乎跳出胸膛的心跳声。
冰冷的风正如刀子般刮着他的脸,他的太阳穴正突突地跳着疼,他吃力地睁开双眼,远方的微弱灯光无法触及眼前的黑暗,诺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天地要向他砸来。
有人在跟他说着什么,他却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分不清这到底是难以醒来的噩梦还是现实。诺兰无法处理耳边的话语,身体早已不受他的控制,他浑身无力,能给予的唯一回应似乎只有大口的喘气,仿佛一个刚从无光之海中被救起的溺水者。
“学长,尤学长?!你还好吗?!”那人焦急的声音再次传入诺兰的耳畔,对方正背着他在雪地里奔跑着,仿佛在逃避不知名怪物的追击,“你快醒醒!天呐,怎么办......”
扑面而来的寒风不断地刺激着诺兰的神经,他的大脑开始恢复运转,壁炉中烧得劈啪作响的圆木、玻璃杯碰撞的脆响,还有在暖色灯光下摇晃着的透亮的特调酒,越来越多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头开始发疼,仿佛有人在用锥子不断地凿他的脑袋。
诺兰想起来了,自己刚才大概是短暂地失去了意识,这个背着他狂奔的、讲话带着点阿诗亚口音的男子,正是克拉里蒙德魔法学院的魔法防御教师——萨恩·亨泽尔,也是他相识多年的老友。
萨恩怎么了,为什么一向胸有成竹的他显得如此慌张和害怕?
诺兰昏昏沉沉地哼唧了几声,表示自己现在已经醒了,但没等萨恩开口,一道金色的链状闪电与二人擦肩而过,瞬间照亮了黑夜中的雪地,击碎了他们前方的巨石。
“前面那位先生,你最好现在就把你背上的人放下来,否则下次击中的就不是石头了。”一个持着标准贵族口音的男人声音在二人的耳边响起,但诺兰清楚地知道他们身旁并没有其他人,所以这人大概率是使用了传声魔法,他的声音听起来不紧不慢,仿佛萨恩的奔逃只是一场随时可以结束的幼稚游戏,“我再重复一次,我是雷诺·德·奥灼恩,你背着的那个人是我的重点监控对象,我严正警告你,不要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天呐,学长,他真的是雷诺·德·奥灼恩,那个芙兰茨的御龙骑士!你犯了什么错了,他为什么会追到这里来?”萨恩跑得气喘吁吁,却还是没有放慢脚步,“你怎么成他的重点监控对象了?你要被他抓去蹲大牢了?!”
雷诺?那个雷诺?
诺兰昏昏沉沉的大脑因这个名字重新开始了运转,各种关于雷诺的传闻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独自屠龙的年轻巫师、正直且举止优雅的骑士、芙兰茨古老贵族的话事人、被布瑞登政府亲自授予爵位的青年精英——诺兰简单估算了一下,如果正在追他们的人真是雷诺·德·奥灼恩,那怕是再来两个萨恩也抵御不住他的攻击,尽管萨恩已经在魔法防御领域有所成就了。
话又说回来,雷诺的目标为什么是自己?难道是因为以前的事情?
“我是守法公民,萨尼。你把我放下来吧,没事的,雷诺爵士是个正直的人。”诺兰的脑袋涨涨的,他试图动一下手臂,想要拿到外套里的法杖,却遗憾地发现身体依旧无法动弹——这恐怕也是萨恩迟迟不使用传送法术的理由,带着一个失去身体控制能力的人进入传送通道的风险太高,况且身后还追着一个实力上限不详的超强巫师。
“但你曾说害怕与他相处,学长,我不会让你陷入那种境地的。”萨恩毅然决然地驳回了诺兰的请求,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他们已经离开了树林,进入了山谷,周围几乎没有太多遮蔽物,萨恩默默地拿出了自己的法杖,有些紧张地将法杖捏在了手中。
眼看萨恩跑得有些体力不支,诺兰觉得心里有些愧疚,毕竟雷诺是冲着自己来的,萨恩与雷诺并无太多来往,萨恩被卷进这件事也全是诺兰的原因,诺兰必须亲自消除这个误会。
二人的脑海中响起雷诺倒数的声音,显然雷诺已经失去了陪他们玩闹的耐心,向二人下了最后通牒。
一想到雷诺很可能在倒计时结束后发动攻击,萨恩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停下脚步,做了几个深呼吸,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法杖,直到倒数到了“二”时,诺兰拉得长长的声音却突然在他头顶响了起来:“哇——雷诺——我是你的粉丝——!”
萨恩怔在了原地,念到一半的咒语戛然而止,他不知道这个几乎动不了的家伙哪来的力气,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但诺兰这一声好像真的有效果,雷诺竟然停止了倒计时,严肃的声音消失在了二人的脑海里。
诺兰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山谷间,或许是被自己逗笑了,他听着自己的回声,趴在萨恩的背上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萨恩倒也不是第一次见识诺兰这种无厘头的行径了,但他还是因困惑和震惊而停止了法术的布置,压低了声音问:“学长,你到底在干什——”
话音未落,一阵疾风自山谷间呼啸而来,凝聚的以太如同一块不可撼动的巨石,突然之间砸向了雪地中的二人,萨恩虽及时释放出了防御的法术,但在这猛烈的进攻之中,萨恩和诺兰还是被强大的力量击飞,摔落在几乎没过膝盖的雪地之中。
诺兰在法术的冲击下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便倒在冰凉的白雪地里,柔软的雪接住了他,缓和了冲击带来的疼痛,他躺在雪地里,发热的脑袋因接触到冰雪而一阵刺痛。
诺兰有些难受地喘了几口气,试图摇头去甩掉盖在脸上的雪,却发现自己依旧头昏脑涨、思维迟缓,身体也无法动弹,他叹了口气,只能接受了命运,静静地躺在地上,听着大衣被夜风吹动的声音愈发接近,随后,有什么人踩在了他身旁的雪地上。
在深蓝色的夜空下,那个人影在诺兰身边弯下腰来,紧接着一只有力的大手揪住了他的后领,像提溜小动物一样把诺兰从厚厚的雪地里拎了起来,雷诺·德·奥灼恩的脸出现在诺兰的视线中,这个来自芙兰茨的贵族巫师正紧紧地盯着诺兰的眼睛:“你有什么想说的?”
诺兰被拎到半空中,耷拉着愈发沉重的脑袋,他看着自己的脚尖,又努力地抬起头,睁开眼睛,对上雷诺那猎鹰般的视线,露出一个投降的表情,嘀咕道:“我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
至于为什么诺兰会惹到科瑞恩地区最出名的巫师——被冠以“御龙骑士”称号的雷诺·德·奥灼恩,这些事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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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挟着砂砾的烈火在爆炸的轰响声中消散,火焰化为滚滚烟尘,随着风翻飞离去,失去了凝聚力的砂砾则如同雨幕一般洒落在地,埋住了那些散发着焦味的可怜植被。
魔法造物的庞大身影在风中消逝,诺兰用袖子捂住了口鼻,在烟尘扑向他的瞬间扬了扬法杖,环境中的水汽在他的法杖前凝聚成盾,将沙尘裹至其中,他的头发才得以在这片黄沙之中幸存。
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卷起的烟尘几乎盖住了在场的几位巫师,带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说真的,部长,我们为什么总是在干这种真正意义上的''脏活''?”菲奥娜·福斯特——这位一向喜欢抱怨、干起活来却毫不含糊的女士果然又抱怨了起来,她在说完话之后,紧接着开始吐嘴里的沙子,诺兰好像还听到了她的干呕声。
在她身旁的法拉吉·玛乌卡大笑了起来,但也没能笑几声,这个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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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的小哥也开始狼狈地吐起沙子,二人的干呕声和其他几人的咳嗽声在一片黄色的沙尘中此起彼伏。
诺兰用手背挡住了嘴角的笑意,他轻吟起法术,请求环境以太的帮助,手中的法杖向上挥舞,凝聚的水汽自下而上,形成了一堵巨大的墙,紧接着又延伸至众人上方,在这沙尘中隔绝出了一方小天地。
细小的水珠轻柔地降下,包裹住了空气中的沙尘,在这无形的护罩之下,黄沙的骚扰终于得以消停,但似乎一切都太晚了,因为诺兰已经认不出自己那几位同事穿的衣服的颜色了。
“哈哈!斐夏在上!看看你的样子,法拉吉,你现在就是个小泥人!”刚才还在抱怨的菲奥娜大声地说道,她全然不顾自己那头橘红色的长发里全是黄沙,反倒指着旁边的玛乌卡大笑了起来。
法拉吉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你也没好到哪去,菲奥娜,你现在拥有了一头漂亮的金发。”
二人的打闹被另一个男人打断了,那个梳着整齐背头的男人气势汹汹地从二人中间挤过,他的眉毛几乎竖到了天上,眉间皱出的沟壑大概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他在诺兰面前停下,拳头握紧了又松,恶狠狠地盯着诺兰的眼睛,咬牙切齿道:“诺兰·尤,我们不会再继续奉陪你这些幼稚的小游戏了,我会回去告诉奥法司,龙灾部只是一群没用的小屁孩。跟着你折腾了三天三夜,结果呢?找到的只有不知道哪个疯子巫师做出来的元素生物,根本没有龙的痕迹,也没有灾难的预示,这一切都是你这疯子的臆想。”
诺兰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没想到自己会面对这么不留情面的指控,他张了张嘴,刚想反驳,一抬眼就看到对方那头引以为傲的金发中塞满了沙尘,沙尘在水汽的覆盖下暗沉成了棕灰色,这人看起来就像戴着一顶土做的特制帽子。
“呃。”诺兰刚开口就后悔了,这种反驳显得他很蠢,但他现在更担心自己的表情——他又想笑,又有些发愁,他敢说自己的表情一定不好看,“抱歉,利文伊斯特先生,我不是有意让你们这么辛苦......但你确实也看到了异常的痕迹,再继续追踪一定会有收获——”
“闭嘴,尤部长,在我还愿意称呼你为部长的时候,闭嘴。我们不干了。”男人的怒火因诺兰的表情而燃至最高点,他恶狠狠地瞪了诺兰一眼,愤怒地转身招呼随从一起离去,还特意将风衣上的沙尘甩起,可惜被诺兰用法术挡住了。
“拜托,利文伊斯特先生——”诺兰还想追上去说些解释的话,而对方估计仍在怒火中烧,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远了。
“麻溜滚吧!兰彻斯特家的狗腿子!快跑,你们这群懦夫,赶紧回去给你们的主子报信!”菲奥娜及时地给这把火上浇了一壶油,她朝着几个离去的背影大喊着,还朝那个方向做了一个鬼脸。
诺兰挽留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会儿,在确认对方不会再回来后,他才愁眉苦脸地把手放了下来:“菲奥娜,你知道利文伊斯特家族和兰彻斯特家族一向不对付吧?”
菲奥娜抹了一把脸上的沙子,耸了耸肩,语气满不在意:“知道啊,我就是故意气他的,早看他不爽了,我们又没求他跟着。况且,那个兰彻斯特家的臭小子针对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诺兰没有接话,而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搞砸了,部门的评估和经费估计危险了。”
“我们的工资还能照常发吗?”法拉吉问道。
“能是能......”没等诺兰说完,法拉吉便欢呼着和菲奥娜击了个掌。
看来现在发愁的人只有诺兰自己了。诺兰用法杖拨开短时间内难以平息的沙尘,不抱希望地走向魔法生物曾经站着的位置,在看清几乎被黄沙掩埋的东西后,他的心瞬间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