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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草莓味

作者:温小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床头灯亮着温暖柔和的光,铺洒在女孩的脸上,她的眉,天生的好看,无须加任何修饰,便是两撇秀气的柳叶眉。


    此刻两撇乌眉却牢牢地揪在了一起,紧闭的眼睫上还残余着点点泪珠。


    好不容易才睡着,沈锐不敢惊动她,于是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夜里冷,他在她的腿上又搭了一层褥子。


    温以宁在梦中呓语,沈锐趴在床头听,却看见脸颊上两行纤瘦的泪痕。


    沈锐抬手轻轻触了一下,眼泪是凉的,远不及她肌肤温热。


    “同桌,怎么在梦里还在哭啊。”


    他顿住,指尖绕住她散下来的发,小声说:“小傻瓜,不会是在梦里又被我欺负了吧?”


    睡着了的温以宁,无法回答沈锐的疑问。


    灯灭了,房间一片黑暗。


    沈锐走到楼下,披了件羽绒服,推开门,坐在了露天阳台的藤椅上。


    他顺手在裤兜里摸烟,空空如也。


    这条裤子是上次吃饭的那条,兜里的烟都被温以宁扔掉了。


    沈锐起身回屋,从抽屉里挑了盒好抽的。


    藤椅边的水晶茶几上摆着一个烟灰缸,不一会儿,烟灰缸里就堆满了凌乱的烟头。


    手机震动,沈锐瞥了一眼来电人,不疾不徐地滑动接听。


    火柴嚓的一声,手指夹着烟管递到嘴边:“喂,恒哥。”


    电话那边气急败坏:“你还记得世界上有我这个哥?”


    “哥,说事儿,三十八岁以下年轻人的夜生活可是很宝贵的。”


    “……”


    张恒怀疑沈锐说出了他的弱点,且有证据。


    算了,年纪大了,不和小孩计较。


    “听王姐说,你花钱赞助一个女大学生办画展?小办也就罢了,你还要办成商业画展,花钱把文艺界的那群老头都请过来?”


    他坦荡地承认:“嗯,是有这个打算。”


    “沈锐,你不想当明星了直说,别玩我成不,想当慈善家,你没那天赋。”


    缓缓吐出一层烟雾,迷了夜色中透着水润的眼眸,沈锐挠了挠耳朵,幽幽说:“什么大明星,什么慈善家,我啊,明明是资本。”


    张恒一怔,又笑了起来:“对,差点忘了,你他妈就是资本。”


    沈锐没说话,又吸了一口烟,嗓子里顿时烟熏火燎的,并不好受。


    他有些倦了,按灭了烟蒂:“行了哥,大惊小怪的,没别的事挂了。”


    “等等,”张恒犹疑道,“师大的女大学生,不会是那天那个那个那个温,温小姐吧?”


    沈锐没了声音。


    “对,我想起来了,王姐跟我说来着,她也觉得奇怪,人家是有天赋,可东泠不缺天才啊,你干嘛偏偏做这赔本的生意,不会是……”


    一番有条有理的分析,张恒吸了口气:“沈锐,你不对劲儿。”


    沈锐最后说了一句:“实不相瞒,我是温画家的死忠粉。”


    张恒顿了半晌:“草,沈锐你个变态,真想泡女大学生啊。”


    电话那端已经挂了。


    一分钟后,沈锐收到了来自“催命号经纪人”的消息。


    张恒:够无耻。


    沈锐:?


    我拍了拍“催命号经纪人”的帅脸又被他的如来神掌甩飞出去并哭着喊着叫爸爸草我。


    “……”


    沈锐淡定地给张恒改了备注:


    三十八岁没有夜生活的老色批。


    -


    清早,温以宁被饭香味诱惑醒了。


    点开手机。


    6:40,闹钟还没响。


    她穿好衣服起床,发现床上多了一条被子。


    昨天她太困了,看着手机就睡着了,灯也忘记了关,而现在灯却是好好关着的。


    难不成是沈锐,半夜进来给她关了灯,盖了被子?


    温以宁懊恼地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回想起昨天的表现。


    她有点不想走出屋子,可她昨天晚上没吃饭,又饿了一晚上,而屋外的饭香味太过诱人。


    温以宁把被子叠好,走了出去。


    厨房里的灶火上热着蒸笼,电饭煲插着电,大约是时间到了,升起一层层白色的水汽。


    男人穿着围裙站在菜板前,他正在切一根胡萝卜,刀工飞快,眨眼间,一根胡萝卜就分成了一小堆圆形的胡萝卜片。


    温以宁咽了口口水:“沈锐……”


    “醒得这么早,是不是我太吵了?”他转过头,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温以宁微怔:“没,没有。”


    沈锐也没太在意:“先去洗漱吧,牙刷洗漱杯还有毛巾,都给你准备了新的,洗面奶和水乳不知道你喜欢用哪个,随便买的,你看着用。”


    温以宁:“嗯,好。”


    她如临大赦。


    沈锐方才用那种目光凝视着她,又是在那样的场景之下,他还用熟稔地语气寻问一些不要紧的话,已是极度的暧昧了。


    好像,他们已经结婚了似的。


    结婚,和沈锐结婚……


    她确实应该洗漱了,好好洗一把冷水脸清醒一下。


    温以宁走进洗手间,便看见大理石台上摆满了崭新的尚未拆封的瓶瓶罐罐,水乳洗面奶,国内外知名品牌,应有尽有。


    数数,起码三十多瓶。


    这就是他说的,随便买的?


    温以宁轻叹了口气,环视一圈,拿了旁边还有一瓶拆了封且用过一点的。


    大概的沈锐平常在用的,和他身上的清香很相似。


    用新毛巾擦去脸上多余的水,温以宁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太粉了,下回应该随身戴一瓶粉底液。


    沈锐拿了两副碗筷,放在桌上,喊她:“吃饭啦。”


    “嗯。”温以宁放下毛巾,慢吞吞走了过去。


    “牛奶要喝热的,一人一杯,鸡蛋我剥好了,一人一个,拌了盘凉菜,有你爱吃的胡萝卜,昨天下午发好的面,顺手蒸了一笼鲜奶馒头,这可是我的绝活。”


    沈锐忽地想起什么,端起碗跑到厨房,盛了两碗粥。


    他笑着说:“差点忘了,一定要尝尝我亲手煲得南瓜山药小米粥,你胃不好,多喝点。”


    温以宁拉开椅子坐下。


    牛奶的温度刚刚好,奶香味清甜不腻,鸡蛋被剥得干干净净的,自觉地躺在盘子上等待被享用。


    “尝尝看。”


    在沈锐期待的目光下,温以宁就着粥,咬了一口鲜奶馒头。


    现蒸的馒头,入口松软,奶香味十足。


    粥就更好喝了,山药和南瓜熬得烂烂的,掺杂在软糯小米间,多了一份特别的甜香。


    沈锐眯眼笑:“好吃吗?”


    温以宁点点头,好吃,简直好吃到不能再好吃了。


    这些都是他精心准备的……


    沈锐没有吃,只是盯着温以宁看,仿佛是在等待她开口赞扬。


    终于,温以宁抬起头,说:“沈锐,你当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像你昨天说的什么来着,嗯,沈大善人。”


    沈锐眨眨眼,好似没听懂。


    温以宁还没有意识到马屁拍到了马骨头上,真切地说着:“其实昨天的事和你没有多大的关系,你虽然时常开我的玩笑,但我从来……一般不会放在心上,我心眼没那么小,咱们还是朋友。”


    这席真心话,听进沈锐的耳朵里,便好似是说。


    无论沈锐做什么,她温以宁都不会放在心上。


    顺带,附赠他一张好人卡。


    沈锐忽然没了兴致,垂头喝了两口粥。


    “我知道和我没关系,我做饭也不是为了和你赔礼道歉,而是……”沈锐想了两秒,说,“其实烹饪是我的人生爱好。”


    温以宁咬到了坚硬的勺子,好磕牙。


    来不及感受痛,沈锐的言下之意,貌似是她自作多情了。


    那还真挺可笑的。


    温以宁舔了舔受伤的牙齿,闷声喝粥。


    掠过这个话题,沈锐装作随口一问:“对了,你昨天梦见什么了?”梦见什么,才会哭的那么伤心。


    温以宁:“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


    总不能说,他半夜悄悄送温暖,恰好看见她睡着了在掉眼泪吧。


    沈锐摸了摸下巴,灵机一动:“噢,我最近对解梦颇有研究,看你一觉醒来的面相,我就知道你昨天晚上一定做了梦,还不是一般的梦。”


    “你的爱好,真广泛哈。”


    “所以,告诉我,你昨晚梦见了什么?”


    温以宁顿住筷子。


    昨晚,她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啊。


    学生时代的大雾,隔了三年长的时光,一次又一次朝她拥了过来……


    上课铃声打响。


    嗡嗡的走廊顿时鸦雀无声。


    温以宁抱着一摞高高的作业本,顺着楼梯往下走。


    路过二层楼时,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哭。


    二楼还在修建中,温以宁的班级在一楼,时常听到楼上传来的电钻声响。


    上晚自习了,施工队早就收工。


    教室和办公室都贴着封条,这一层楼都没有人。


    温以宁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哭声细碎,是个女生。


    温以宁有些好奇,她停了下来,偏头看去。


    学校的卫生间分两部分,最里边是厕所,隔着一层帘子,外边是宽敞的洗手池。


    此刻,女厕的洗手池边上靠着一个人。


    校服外套系在他劲瘦的腰间,下摆挤出好看的褶皱,他微微蹙眉,眼神中透着不耐,嘴唇抿成一条缝。


    温以宁知道,当他露出这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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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就是极度厌烦了。


    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沈锐。


    他低眸,看着跪坐在地女生:“哭够了么?”


    熟悉的声音,完全陌生的语调。


    女生似乎没想到沈锐会这么的冷漠,她眼睛张的大大的,看上去既柔弱又可怜。


    温以宁认出来,她就是那天被全班同学孤立的小偷。


    夏谷音爱化妆打扮,也常跑到男生多的地方和他们玩闹。


    只是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同学们对夏谷音的印象一落千丈,背后都在骂她是个表里不一的婊/子。


    温以宁还听说,这两天,有不少混混来找她的麻烦。


    见自己的哭泣不会引得男生任何的怜意,夏谷音目光中透着失望,指尖死死抠着板砖缝隙,哀声说:“沈锐,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呢,我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啊。”


    “谢谢,不过,”沈锐淡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沈锐——”夏谷音揪住了男生的裤脚,嘶声哀求,“这不可能,你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所以才嫌弃我,你帮帮我好吗,你让他们别来找我了,我快疯了……只要一句话……一句话的事儿。”


    沈锐目光深沉:“手,松开。”


    “沈锐,你帮帮我吧,求你了,”夏谷音有点害怕,可她不能放弃,“我求求你,帮帮我,等我摆脱了这些,我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我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喜欢谁?她能和你上床么?”不等沈锐回答,夏谷音激动地说,“我可以,你长得这么帅,就算没有发生这件事,我也是愿意的,你要不要试试我,我很不错的……真的,你试试我。”


    蓦地,楼梯间传来书本掉落了噼啪声。


    吓得夏谷音立刻松开了手,低声猜测:“不会是老师吧,是同学的话,会不会和老师说……”


    想到这个可能,夏谷音抖如筛糠,连沈锐什么时候出去的都没有注意。


    与此同时,温以宁大脑一片混乱。


    看着楼梯上乱七八糟的作业本,她下意识弯腰去捡,却被一个人抢先捡起。


    她习惯性地说:“谢谢。”


    “同桌?”沈锐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问,“一共有几本作业?”


    “五十……四本。”


    有一部分钻了空子,从楼梯缝里掉到了楼下。


    “好,你在这儿别动,我去捡,五十四本,保证一本不少。”


    “噢,好。”


    温以宁神思微微恍惚,沈锐知道他在偷听,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还帮她捡书。


    大概是怕她把事情吐露出去吧。


    也怪她自己,听墙角不说,还被人抓了个正着。


    没过多久,作业本都找了回来,只是不知道是否齐全。


    沈锐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一本一本的数:“1、2、3、4、5……44、45、46……53、54,OK齐了。”


    “谢谢你。”温以宁蹲下身,和他一起把书摞好,犹豫片刻,低声说,“你放心,我是不会把我听到的事说出去的。”


    沈锐一顿:“你都听到了?”


    “没有,我只听到了一点,”温以宁再次保证,“你进女厕的事情,我是一点也不会说出去的。”


    “……”


    少女因为忐忑和不好意思,雪白的脸颊像是扑了粉,可爱的想上去捏一捏。


    眼眸也水汪汪的,好似轻轻欺负一下就会哭。


    沈锐知道,班里不止一个男生喜欢她。


    但没一个人敢上马去追的。


    因为温以宁太正经了,举手投足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心甘情愿被她折服,默默地对她好。


    这种好,倾向于礼貌客气。


    他们不曾有机会看见过温以宁偶尔流露出的憨态。


    沈锐也是第一次见。


    怪招人的。


    他笑了一声,目光定在少女的身上,温声说:“就这么护着我呀?”


    不知是否是错觉,少年目光灼热。


    温以宁不好意思与他对视,便低下头,装作收拾作业本。


    可作业本已经被沈锐摞得整整整齐,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了。


    楼梯间安静,呼吸声都带了混响,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内,放大了十倍。


    沉默良久,沈锐以为她会避开这个话题。


    少女轻轻开口,声音微不可察:“你是我同桌,我当然要护着你了。”


    语声略带娇憨。


    沈锐突然想起了楼下养的那只兔子。


    雪白的一团,红眼睛,软软糯糯的,顺毛时乖巧安静,一旦惹得它急了。


    也是会跳起来咬人的。


    他望着少女,眸光倏然暗了下来。


    心里涌起一种陌生而强烈的渴望:


    来。


    来咬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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