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从县里回来,陈溯华将公社给的钱和票交给村会计,让他发给村民。
随后将背着的包裹放在桌子上。
今天魏华安临时通知要到大队部开会,就让她自己取的包裹,三十斤种子可累惨了她,幸好回来时有人顺路捎了她一程。
其他村民也不急着领票了,都围过来嚷嚷着要打开看看。
今天天气有些闷,这包裹又围了好几层,陈溯华怕闷坏,就顺应着打开。
军绿色的麻布袋里面用本子纸包裹着几个方块,她将其中一个打开。
圆润黄亮的种子赫然摆在桌子上。
不知是谁伸手抓了一把看了看,说:“这看着也没啥区别啊。”
“看着是没区别,但是这种种子种下去不容易长条锈病。”陈溯华耐心的解释。
“陈知青,啥是条锈病。”
“就是小麦叶子上有黄色像缝纫机砸出来的线一样,也就是黄疸病。”
条锈病一直是小康大队的心病之一,前些年魏华安刚上任的时候也找县里问过办法,但这种情况并不是只有他们村有。
别的村也是硬抗,最后不了了之。
陈溯华将种子收好,按着魏华安交代的分给每小队的小队长。
小康大队总共有三个小队,每个小队再分成三个支队,每个支队有一分地,和三个能拿满工分的社员和一个知青。
将种子分完后,陈溯华将散落着桌子上的包装纸收起来,这些纸可以留着引火。
她看向其中一张,上面似乎是一些实验报告,不过纸张有些破损,上面的数据模糊不清。
这段时间农闲,今天正好赶上发种子,大队索性放一天假。
*
知青点里,尹慧琼见她回来,将准备好的扁担递给她,两人挑着水桶往村头走。
水井在村前面的小路上。
这个井四个村合伙出资挖的,并不是缺钱,而是泉眼实在是太少了,村里之前挖的都干了,眼下只剩下这边有水。
两人赶到时,其他大队的人还没下工,排着队人很少,没过多久就轮到她们了。
尹慧琼将桶绑在绳子上,摇着旁板的把手放绳子,眼看绳子已经放了一半多了,水桶才刚刚碰到水面。
打上来的水也不似以前清澈甘甜。
“村里一直是用这口井吗?”陈溯华问。
尹慧琼想了想说:“也不是。之前打水是在那边的山上,离这有三十多公里,听村里人说,那时候都是村里统一架着驴车去打水。”
“幸亏有了这口井,要不然咱吃水都是个问题。”说完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口井还能用多久。”
陈溯华从井口往下看去,井水微波荡漾倒影出她的影子,她眼神暗沉似乎在想什么。
回去的路上她俩遇到不少来打水的人,一些人和她们一样是知青,面带愁色站在队伍后面。
谁也想不到,城里不曾留意的水,在这里会如此金贵。
甚至这边还流传着,“水比油贵”的话。
陈溯华她们害怕回去的路上水洒出来,只敢打了半桶水。
她俩将水倒进水缸,又去了一趟才将水缸灌满。
闲下来后,尹慧琼将拆了一半的衣服从房间里拿出来。屋里有些暗,点油灯她怕浪费,索性坐在院子里拆。
现在快入冬了,要把冬季的衣服提前拆开外面的布洗一下,里面的棉也可以找人重新弹一下,这样会更暖和。
陈溯华不用,她带来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新的。
魏英现在正是人狗都嫌的年纪,她拿着花绳来到陈溯华身边,刚坐下就被张庆红叫住。
“魏英,过来识字。”
虽说这边对于教育并没有重视,但是她家还是希望自家孩子能多认识些字,不至于两眼抓瞎。
魏英苦着一张小脸,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陈溯华见状噗嗤一笑,果然无论哪个时代的孩子都不喜欢学习,“张婶,我来交她吧。”
说着她让魏英从旁边拿来根短棍,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拿几章报告纸,想从中挑几个简单的教她。
再一看,她才发现有很多被她忽视的内容,她又认真的阅读一遍。
其中一张,上面写着改善土地酸碱平衡的好处和方法。
另一张写着,沤肥的方法。
这些可都是有利于增产的,她站起身来不及跟其余几人说话就往大队部赶。
*
魏华安刚从公社开会回来,还没坐下去,就听到大门“砰”一声,被撞开。
他扭头看过去,张嘴想问是不是份种子出事了,就被对方往手里塞了张纸。
“这,看这张纸。”她指着其中一行说。
魏华安接过便低头看了起来。
他不愧是当过兵的人,思维十分敏捷很快就理解她的意思。
“你想让村里沤肥,这个大家都会,再说了多余的都让猪和羊吃了,没东西再沤了。”
“让你看这里。”她指着纸张顶部说。
“改善土壤酸碱能有助于增产。还有我们可以造压水井来解吃水问题。”
“压水井?”
陈溯华拿出随身带着的纸和笔,画了起来。
竖长的井筒中间的画着个杠杆一头连接这活塞,另一头连接中手柄。
魏华安看着纸上花着的东西感到十分新奇,“这东西能打水?”
“当然能啊!”她指着图纸一一介绍,“这个是活塞,可以把地下水引上来。”
“我听老知青说村里之前是有井的,现在没水是因为常年干旱水位下降。压水井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魏华安听的云里雾里,旁边一直不说话的老支书饶有兴致地走过来,抽走他拿着的图纸。
他左看看右看看说:“小陈啊,你这大筒炮真能出水?”
“叔,这不是大筒炮。”陈溯华有些无奈的开口。
“是那个压什么?”
“压水井。”
“对,就是这个,”说着他又转头看向魏华安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叔,你就别跟着闹了。”
“什么叫闹,不尝试怎么能知道行不行。”
老支书有些不大乐意。
“那这东西弄好了,装哪?”魏华安问。
“村谷仓那边不是还有一口井吗,就装那里。”说着他伸手指向外面。
“那个井早填了。”魏华安也感到无奈,“还是你带着填的。”
老支书听到这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人老了,记性不好。”
随机他话锋一转,快到斩乱麻的安排到。
“那就再挖一口井。”
见两人都被他给惊呆了,他继续说道:“你俩也别商量了,就这样说好了再挖一口井。等这个什么大筒炮弄好了,装新井上面。”
说完他就直接离开了,说是要安排挖井的人,陈溯华见状也只能先离开。
从大队部出来要经过晒谷场,她一过去就有婶子围上来。
“陈知青,咱村是不是要挖井了。太好了以后打水总算不用跑那么远了。”
也有人对这个举动不抱希望,“能弄成吗?村口的井都快没水了,这不是白费力气吗,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犁两亩地。”
被反驳的婶子也不甘示弱,直接回怼道:“栓住媳妇,你有空在这说话,咋不去干啊!平时上工的就你偷懒最多吧。”
“你说谁呢!”
眼看两人扯着对方的头发就要打起来,陈溯华连忙拦住。
“婶子,你们是咋知道的?”她这刚和大队长说完,村里怎么就传开了?
栓住媳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让魏永金通知的吗?”
“什么。”她脸色一变。
等陈溯华找到他,结果对方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
“是我说的怎么了!”
魏永金挑衅地看她,期待着她生气着急地模样。
相反陈溯华并没有生气,而是十分平淡的说:“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幼稚吗?”
“我们是一个大队的,荣辱与共。”
“我成功了是荣,失败了也算不上辱,顶多就是一次尝试。但你现在的行为却是给整个大队带来的辱。”
陈溯华眼神轻蔑,明明是她仰头看对方,却给对方一种被踩在脚底的感觉。
她早就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做事高调,再加上一个知青没来几天就成了预备支书,定会惹得一些人不痛快。
而魏永金就是其中一员。
他家三代贫农,而他又上过初中,早就将份老支书的工作当成自己的了,如今陈溯华一来,他不但工作没了,现在还要受对方的管制,任谁都不服气。
当初老支书还给她说过,让她小心点魏永金。
魏永金被他说道脸色发白,但还是强撑着。
一开始他并没打算来找她的麻烦,他觉得对方能当上肯定是有本事,不过他那些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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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这么想。
在他们的怂恿下,魏永金来的大队部,准备找大队长问问,没想到意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思来想去他觉得这比质问更有用。
他还想再问问她倒是什么意思,结果对方连一眼都没多看他,就走了。
陈溯华对他这种行为并没有觉得讨厌,相反她觉得可以通过这次来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并不是靠运气的花花架子,她有的是实力。
她越想越激动,再看小康大队感觉那个地方都需要整改。
她一边走一看念叨着都有那些地方需要修建,直到走进家都没发现。
院里的众人见她,一边走一边念叨着,神色一会高亢一会低沉。
“完了,她不会气傻了吧。”
“不至于吧。”王淑勤语气中有些不确定。
张庆红直接走上前来,“小陈,你这是咋了?村里人说的你别在意,他们说话就那样。”
陈溯华见大家都担忧地看着自己,很显然那些谣言他们也听说了。
“没事,婶子你不用担心,凿井肯定没问题。”
一直没说话的老队长,见她怎么自信也开口说道。
“陈知青你能保证这井肯定成功?”
“能!”
“好,村里的话,我帮你解决。”
*
吃完饭几人坐在院子里,陈溯华一把拉过正在疯跑的魏英。
接着教她今天下午没认完的字。
魏英老老实实地拿着木棍,找着她的笔画描写。
与下午不情愿的样子完全不同。
“你现在怎么这么老实?”她低头问魏英。
魏英抬头左右看看,见她奶奶不在,凑到陈溯华耳边说:“我跟你说,你别给别人说。”
“嗯嗯。”
“我奶奶读字不标准,我们班同学老是笑话我。”
陈溯华觉得好笑,但她还是忍住,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告诉别人。
魏英是村里为数不多还在上学的孩子,与其他人女娃子都留在家干活的想法不同,张庆红不顾众人阻挠执意让她去上学。
魏英也很争气,回回考试都拿第一。
这段时间她因为淋雨感冒,才呆在家里。
王淑勤看她俩也不写了一直在咬耳朵,“你俩笑什么呢?”
见她俩不愿意说,她也没追问。
“马上就要去镇上赶集了,你去吗?”
这边每月都十五号都有集市,可以把自家多余的拿到集上卖,也算是一种补贴家里的方法。
“我去,我去!”魏英连忙结果话。
之前每次集市都赶到她上学,她奶从来不让她去,这次她可要好好的逛逛。
陈溯华想了想,那天正好是去镇上寄报告和送红薯干的日子。
“去,不过我要到下午才能到。”
王淑勤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
第二天上工时,魏华安将村里要挖井的事说了出来,又将村里游手好闲的青年,聚集在一起,安排他们来挖井。
这些人本就对陈溯华不服气,听到这个安排更是直接撂挑子不干。
魏根顺说村里的人他来解决。
果然,没等他们的铁锹撂下去,他就过来了。
魏根顺背着手眯着眼,看向他们。
几个小年轻立马站着,仰首挺胸,目不斜视向前看去。
根顺叔和魏山一样是退伍老兵,不过他是真的在战场上杀过鬼子的,浑身上下有一股天然的杀气。
“听说你们不好好干活?”
明明是疑问句,在几人的耳朵中却想肯定句。
“没有,叔,哪有啊。你看我们不正准备干到吗。”
为首的魏永金拿起铁锹就开始挖。
其余几人也跟着干了起来,“对啊,叔,你看错了。”
“是吗,那好好干,到时候我来检查。”
“还有,以后别在耍那些不该有的小聪明,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干些活。”
魏永金看老队长走远,他将铁锹狠狠地往地上一插。
“陈溯华你竟然告状!我跟你势不两立!”
此时正在地里给村民讲解农科院那边种植要求的陈溯华,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阿秋!”
“陈知青,你感冒了?这几天看着要变天,你可以注意着身体。”
“没事,应该是昨天晚上被子没盖好。我们接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