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村里人刚到地里就被叫到知青点开会。
大家都不太高兴,毕竟今天难得阴天他们还想着多挣点工分。
林青红想问问陈溯华她知不知道什么事,毕竟她昨天刚和大队长出去。
一转头身后空荡荡,别说人影衣服影都没见着。
魏华安站在最前面,宣布了大队要种新品种子。
下面的人按耐住兴奋,村里是最瞒不住事的,这事他们昨天就听说了。
“大队长,这我们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事要宣布?”
站在下面的魏永金蠢蠢欲动,他昨天不但听说村里要种新种子,还听说要选人当管理队长,要的可都是识字的。
魏华安看了他一眼,又说道:“种子是跟农科院要的,人家要求每个星期要给他们写一份生长记录报告。”
又说:“我和支书商量过了,这个活交给知青们。”
底下的人一片哗然,但是没人多嘴,毕竟他们大字不识。
只有魏永金不甘心的说:“大队长这些知青才干几年活,你这不是胡闹吗!”
魏华安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怎么你有意见。”
魏永金说完就后悔了,他看向怂恿自己来的兄弟,结果他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
过了一会,魏华安又出声说道:“还有一件事要宣布,县里的供销社决定收购我们村的红薯干。”
“谁家有多余的红薯干,都可以拿上来,按一毛五一斤。”
谁也没想到自家这没人吃的红薯干还能卖钱。
“大队长,那红薯干有什么要求吗?”
魏华安招呼陈溯华上来讲解。
她将供销社的要求说了出来,“家里有多余红薯干的下午来找我,我明天拿到供销社。”
村民纷纷拿出自家的红薯干,想让陈溯华看看。
大队部乱糟糟的,谁也听不见谁说话,魏华安只能让各各小队长将人喊回去。
不过就在即将离开的时候老支书又宣布一件重磅消息。
“以后陈溯华就是村里的预备村支书。”
人群安静了几秒后随机是一片小声的议论。
村民也不敢说其他的,毕竟新种子是她提出来的,买红薯干也是她想的办法。
知青们更是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虽然说他们的活现在轻松了,但是还是会羡慕她不用下地。
陈溯华听到也是十分愿意的,她虽说可对于土地还是有很浓厚的感情,但下地干活实在是太苦了。
当天下午陈溯华将收来的红薯干规制好放在大队部,等到明天和魏华安一起去县里。
村支书的工作繁多,比如谁家拔了谁的菜,哪两家打架了都要找村支书来调节,并且村支书还要谨遵上面的安排,不时地就要到镇上或大队部开会。
现在开会还用不到陈溯华,老支书先带她认识了村里的重点户。
正说着妇女主任就带着个人进来了。
李淑英看见陈溯华明显一怔,张若梅倒是十分娴熟地拉起她的手说:“早知道你这么能干,我就把你给要走了。”
老支书砸了口旱烟说:“行了,有事说事。”
张若梅也不含糊,她将站在自己身后抱着孩子的李淑英拉出来,“淑英这口子要离婚。”
“啥?离婚!”
小康大队不大不小但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要离婚,就连公社也没有。
“魏三媳…”老支书刚叫出声感觉不对,只能硬生生岔开话题:“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现在这么冲动。”
“离婚不是小事,况且离婚了你怎么办,穗苗还在还这么小。”
穗苗是她刚生的女儿。
“支书我想好了,我要离婚,孩子我也不会给他的。”
这下连张若梅也惊住了,她还没听说谁家婆娘走了还将孩子带走的。
只有陈溯华默默地伸出大拇指,新时代女性,崛起。
老支书想了许久,转头看向陈溯华。
她莫名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老支书说道:“既然你第一天上任,这个事就交给你了。”
“……”谢邀,陈溯华皮笑肉不笑的应下。
两人从大队部出来,身后的张若梅和老支书都积极地挥手告别。
来到魏家,李梅抱着孩子从堂屋出来,原本冷着的脸在看到陈溯华后立马笑了起来。
“陈知青,你怎么来了。”陈溯华现在还只是个预备支书,所以大家还都叫她陈知青。
“和淑英有些事要说。”
李梅像是感觉不到她的疏离笑着说:“你们慢慢聊,魏三上地这么久了,也没有带水,我去给他送水。”说完挑衅地看了李淑英一眼。
站在旁边的李淑英气的直发抖,陈溯华稳住她说:“外面冷,孩子不能见风,先进屋去。”
屋里昏暗一片,只有细微的光线透过缝隙,照在床边。
陈溯华借着光亮看到床身只有一床被子,和一些小孩的衣服。
李淑英也注意到她的目光,自嘲地开口说:“自从那天之后,我俩就分开睡,他现在住在我婆婆的房间。”
十一月天气已经转凉,屋里住着刚满月的小孩和刚出月子的产妇,却连个火盆都没有。
“陈知青,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婚。”说着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结婚前魏三说着会对她怎样的好,原想着嫁的是个好的,没想到都是他装的。
这样的日子她早受够,就算被人嫌,被人唾弃她也要和魏三离婚。
一旁的陈溯华也不知道说什么,上辈子她在村里也处理过大大小小很多事,但是处理离婚还是第一次。
那时离婚自由,想离就直接离了,就算劝阻也不是她们村干部的事。
*
从魏三家出来,李淑英要离婚的消息就像长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村。
一些不上工的老人,见陈溯华从她家出来,纷纷凑过去打探情况。
她被围在中间,话还没说上一句,就听着大娘七嘴八舌的说着她家的情况。
“大娘,你是说淑英姐不是自愿嫁的?”陈溯华问。
“那肯定啊,她那个后娘凶得很,嫁来时还带着两个孩子,没多久就又生了个小儿子,家里没钱人还多。”
说着她又将魏家的事给翻了出来,魏三排行老三,上面有一个哥一姐,大姐在他小的时候嫁到了隔壁公社,因为嫁的远不方便回来,她在魏家父母死后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
二哥早些年去部队当兵,一年也就回来两次,嫂子是前年娶的。
因为二哥级别不够,嫂子不能随军,这几年一直都是魏三和嫂子还要魏三娘在家,魏三娘去世后家里就只剩下他俩。
村里有人说,他俩就是那个时候搞上的。
“陈知青,淑英要是离婚了那咱大队的名声待多不好听,你可要好好劝劝。”
“大娘,你这话就不对了,现在婚姻自由,离婚也自由。”
“两个人不想过,也不能硬凑。”陈溯华一脸正色的说。
*
回到知青点,陈溯华将炉子烧开,门外就传来一阵喧闹。
老队长家远在村尾,平常除了村里的干部,没几个人过来。
门外冯宁秀正焦急地喊她。
见她出来也来不及多解释,抓着她的手就往前跑。
魏三家,洪花将李淑英从屋里扯出来,在院子里指着她破口大骂。
“你要离婚是疯了吗,放着好日子不过。”
“魏三家多好,你嫁给他是享福。”
从地里赶回来的魏三听到这句话,也停住了脚步,他想听听李淑英怎么说。
一直被用手指戳头的李淑英,此时也有些恼火。
她拍掉洪花的手,“享福?那当初怎么不让你闺女嫁过来。”
那时她刚成年,就被洪花以两百块“嫁”了过来。
她嘴上说的好,魏家能拿出这么多彩礼肯定有钱,到时候她嫁过去就是享福。
实际上,魏家为了凑彩礼早就将亲戚借了个遍,等她嫁过来时只剩下一堆的烂摊子。
彩礼没到她手上,债让她还,婆婆也不给她好脸色,现在丈夫也爱上了别人。
李淑英越想越生气,她怒火中烧,扬起巴掌狠狠地朝旁边打去。
洪花躲闪不及时,硬生生地挨下了这巴掌。
在外面围观的人,见都动起手来了,连忙劝阻,有人直接伸手将魏三推了进来。
此时李淑英也打上头了,拿起板凳就往魏三身上砸。
“疯了,你老婆疯了。”洪花一边大叫,一遍拉着魏三想让他帮自己挡着点。
魏三也自身难保,他身上挨了好几下,躲都躲不过去。
陈溯华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个场景。
大家见她过来纷纷让道。
“站在干嘛,快去拦人啊!”她大喊。
村民们拦人也很有技巧,男的抱住魏三不让他动,女的抱住洪花不让她叫。
最后又让两人又白挨了好几下,他们才将三人分开。
陈溯华拦在李淑英前面,害怕她又疯起来将人打伤。
“婶子,这还不到下工的时候,你来我们大队干什么。”来的路上,张婶子已经给她说过事情原委了。
“我是她娘,我怎么不能来了。”洪花挣脱开,指着李淑英说:“还有你今天打我这么多下,不赔钱那肯定不行。”
说完她就坐在地上,一副不拿到钱就不走了的模样。
“呸,还我娘,我娘早死了,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
“你见过谁家娘会卖女儿,不愿意走你就待着这吧。”
魏三听到这话总感觉怪怪的,他小心的叫了一声:“淑英。”
“你给我闭嘴。”李淑英吼道。
这几天她算是想明白了,与其委屈自己,不如暴揍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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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开心了,谁也别想好过。
眼见着她还想上前揍他们,陈溯华连忙拦住。
“你要是真将他们打伤,穗苗怎么办。”
屋里,正睡觉的穗苗被屋外的响声吵醒。
李淑英也像回过神似的,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听到女儿的哭声,她慌忙地跑进去。
屋外,李梅见她进屋,才从人群中走进来。
她一脸愁容地看着魏三脸上的伤,想伸手摸摸。魏三在她伸手前将她的手扣下,本来身上就疼。
一直坐在地上的洪花见没人理她,不甘心地咳嗽了几声。
“你们要是不拿钱,我就去公社告你们。”
陈溯华走上前,身后跟着刚才拦他们的几个汉子。
“婶,你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她背光而站,看不清表情。
洪花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在看到她身后的汉子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她忙不迭地站起来,鞋掉了都来不及穿,只能一只手拿着,“我地还没耕完,我待回去了。”
院子里赶来的魏家长辈嚷嚷着让其他人都回去。
等人都走完,为首的魏老头说:“魏三,叫你媳妇出来。今天支书在这咱把这事都说清楚,是离还是继续过。”
上午他们就听说了,魏三媳妇要离婚的事,当时他们不想管。
现在事情闹开了,实在是没办法。
李淑英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孤零零的站在一边。
陈溯华见状走过去和她站一起,摸了把孩子的脸蛋。
“别怕,我陪你。”
对方冲她笑笑,眼尾有些泛红。
“你们两个真想离婚。”魏老头拄着拐杖,声音有些嘶哑。
魏三看向李淑英,“淑英,别闹了。”
“闹?谁给你闹了。魏三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你看过没有,或者说从我怀孕开始你的心就在别人家,既然你这么喜欢和她在一起,我也不阻拦。”
“今天把介绍信开了,明天去拿证。”
“我是看大哥走了,大嫂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才帮他们的。”
李淑英翻了个白眼,不想和他白费口舌,“表叔,这事你说怎么办吧。”
“三媳妇,你这离婚还带着个孩子能住哪?”他们也都看见了,她后娘是不可能让她回去的。
“表叔,我已经和村里说好了,还有多余的牛棚,可以让我借住一段时间。”
“住牛棚,三媳妇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带个孩子怎么能住那。”
陈溯华想说,那可不一定,过不了几年经济恢复,再想见就难了,但是她不敢说。
不过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孩,住在哪还是有些危险。
“村东头还有间房子,就是有些破。我跟大队长说说,能不能给你安排那。”
“你刚出月子,还是多注意点。”
李淑英点点头表示明白。
站在一边的魏三有些不乐意,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最后还是魏老头做的定下来。
李淑英和魏三去大队部开了介绍信,明天再去县里。
孩子现在还小,离不开娘,就让李淑英带着,每月给她些钱或者粮食。
反正在一个村见面也方便。
解决完后,陈溯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知青点。
没想到上任第一天就遇见了这事,知青点其余几人见到她都围上来问情况。
听说李淑英最后还是离了婚,唏嘘不已。
“这有啥好可惜的。”冯宁秀不赞同地看向刚才说可惜的女生。
“要是就这样将就着过下去,那才叫可惜。”
她下乡那年正好赶上李淑英出嫁,漫天黄沙中,李淑英一身红装坐在架子车后面,那是的她娇俏可人,不过几年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陈溯华,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是这件事我要谢谢你。”冯宁秀一本正经的对她说。
陈溯华挑挑眉,没想到她会说这些。
“我不用你的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晚饭过后,她搬了个凳子在院子里看星星。
星空皎皎是她两世不曾见过的场景。
她将魏英抱在怀里,往她嘴里塞了颗糖。
张庆红笑着说:“咋?你还没见过星星。”
“没见过。”上辈子空气污染严重,这辈子一直在忙碌从未抬过头。
如今有了空闲时间可以好好的欣赏,她不由地感叹:“真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天也不下雨。”张庆红将菜放回筐里,有些忧愁地看向天空。
她这是才想到,从自己来到现在这边还没下过一场雨。
天上星光灿灿,每一颗星星都看得清楚。
晚上睡觉前,陈溯华想到院子里的水不多了,“淑勤姐,明天我要去一趟县里,等下午回来我们再去打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