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陈溯华看着家里贴的□□,想起昨天在街上看到的下乡标语,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产生——她要下乡。
上辈子她可没少在农村待,现在不过是去一个更加贫困的农村又有什么难的。
想明白后她立马来到了知情办,现在10月份早就过了下乡的热潮,只有零星的几个家长来给自己孩子办理回城。
余春霞正在跟堵在窗口的大娘解释,她还在孩子没有正规的回城手续这边是不能接受的。抬眼就看到站在一边的陈溯华,“王姐你帮我顶一下,外面有人找我。”
“溯华你怎么来了?”余春霞将她拉到树荫下。
“余婶子昨晚上谢谢你。”
“这有什么可谢的。找我有事吗?”
陈溯华点点头。
“我想报名乡下。”
“乡下?”余春霞想了想她的情况,也没好再说什么。“现在只有大西北那边可以报名了。”
每年的下乡热潮都在寒暑假,不能升学的知识青年人,只有招工和下乡两条路。
可个时候的工作岗位都是世袭的,一代传一代,想要进厂除非花大价钱买消息。
所以一些人会尽早报名下乡,希望能分配到一些环境好些的农村。
陈溯华也明白自己来的实在是不是时候,所以并不祈祷能分配到好的地方。
“要不你等过段时间,报名去东北。那边虽说冷,至少不缺吃的,要比大西北好多了。”
陈溯华想了想拒绝道:“就报大西北。”
东北的粮食多,但是天气也寒冷。她没那么多棉花做衣服,想了想也只能去大西北了,至少挨饿是她的强项。
*
陈国安看到这个场景只觉得两眼一黑,不过他还是强撑着说:“好,下乡好。”说完他又驱赶着围在他家门口的邻居,“大伙都散了吧,赶紧回家做饭。”
听闻此话众人也不好再围在这里,三言两语地向他祝贺。
围着的众人一走开,陈国安立马将门关上。
屋内的四人除了陈溯华乐呵呵地,其他人都是一脸凝重。
陈伟健赶在他爸生气前,走到他旁边说:“爸,你消消气。我姐这下乡也是有好处的,你看她到了乡下挨着土地,以后咱家就不缺粮食吃了。”
王芬花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掺和进来。
陈国安高举的手终究是放下了,他在厂里大小也是个领导,也要面子。
要是被别人知道,他不满意孩子下乡打了她一顿,指不定背后怎么编排他。
“你下乡,我不拦你。”
听到这话王芬花坐不住了,她今天下午专门去找了张副厂长道歉,对方不仅原谅了她还表示自己儿子十分满意陈溯华,已经将彩礼钱给过她了,要是再让她将那钱还回去,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孩他爹。”她刚一开口就又被陈国安给打断。
“但是你每个月要给家里寄二十斤的粮食。”
陈溯华报名的是有听余春霞说,大西北的知情刚去的时候每个月发四十斤粮食补贴,男知青要再多一点,一直发半年。
陈国安大大小小也是个领导,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不过他张口就要二十斤,简直是没打算让自己好过。
知情下地干活可不比家里,他们干的是实打实的体力活,干的多吃得多,这四十斤听着多实际撑不了多久。
听着这离谱的发言,陈溯华有些想笑,不过她还是忍住了,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当然明白归明白,但是不会做。
她又不是之前那个任劳任怨的陈溯华,现在的她对这个家已经失望到底。
晚上几人吃过饭就各自回房间睡觉了,陈溯华待在她的小棚里,盘算着手里的钱和票,这些是她趁空闲时间糊纸盒子攒的,王芬花不知道。
距离下乡还有几天,她要赶在这之前把东西准备好。
能从家里拿的就从家里拿,实在没有的就再从陈伟健那坑些钱到外面买。
想清楚后她躺在床上,觉得身下的硬板床都变得舒服了。
自从确定下乡,她在家就彻底变成了无业游民。
曾经的初中同学听说这个消息后,也都过来问她。
主要是陈溯华的成绩在班中常年前三,是绝对能上高中的,现在下乡简直是最不理智的决定。
其中一个穿着白衬衫黑尼龙裤的男生,一脸伤心地说:“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上高中吗?”
陈溯华记得他,他是制衣厂副厂长的儿子,平时学习成绩中不溜,那段时间他们两个坐前后桌,这些话是自己为了鼓励他说的,没想到还真被他记到了心里。
面对关心自己的同学,陈溯华将这段时间说的滚瓜烂熟的宣传语,又声情并茂地背了一遍。
她想张口在说些就听到对方说道:“陈溯华同学,你的觉悟简直领先我们,我想好了等高中毕业,我也要下乡。”
陈溯华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弄的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乡好。”
*
无业游民的日子是她想不到的爽,这段时间她在家除了吃就是睡,剩余的时间再准备准备下乡的用品。
日子转眼间就来到了十一月,陈溯华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寄了出去,这些都是她偷摸准备的,没让陈家人发现。
出发那天是陈伟健来送的她。
两人一直沉默到火车站,直到火车发车的铃声响起陈溯华才说:“行了赶紧给我。”
陈伟健慢吞吞地将手伸到口袋里,一脸不舍地说:“姐,你给我留点。”
陈溯华一把抢过,从其中抽出几毛坐公交的钱递给他,“喏,回去吧。”
这就是陈溯华和他的交易,她不告他,但是陈伟健要保证给她足够的封口费。
站台上人来人往,陈溯华不敢多待。她将钱放进贴身的钱包里,整理好衣服后就往车厢里走。
铁皮火车在轨道上缓慢地行驶,夜色也渐渐拉开帷幕。
这一趟是知青专列,里面坐着的是来自天南海北的知青,大家的目的地都差不多。一上车就有人相互介绍认识,试图寻找出和自己一个下乡地点的知青。
陈溯华没有参与这份热闹,她安静地坐在一边啃着窝窝头。
风干的窝窝头吃起来难以下咽,陈溯华费力地吞下去后用力拍了拍胸口才缓过来。
就在她神游时车厢连接处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一群人往这边来。
捂住鼻子的冯书缨见她旁边有个空位,主动问道:“同志,这里有人吗?”
陈溯华摇摇头表示没有。
冯书缨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刚一坐下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原来二号车厢有人为了抢座位打了起来,结果不小心将其中一个人带的腌菜坛打碎了。十月一份的天气不算太冷,但是在这种封闭的车厢里,任何东西都放不长。
果不其然,坛子刚碎整个车厢就弥漫起了一股恶臭,不一会就让人熏的四处逃散,而那两个争位置的人现在也如愿以偿。
就在两人正说着时从前车厢又走来一位大娘,她见到冯书缨那还有些空隙,如同见到亲人般凑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做到了她旁边。
双人座上又加了个屁股,冯书缨歉意地看向她,陈溯华不在意地往里面挪了挪。
三人就这样挤在了一起,人挨人。
大娘自顾自的介绍自己,忽然她话锋一转,扭头看向了她们俩,“小姑娘,你们去哪的?”
“下乡,当知青。”这个时候的治安十分不好,拐卖妇女是常有的事,通常女士出远门时身边都要跟一个男士才行。
于是她说完便随手指向前面站着的壮汉说:“那是我哥,我们一起去的。”
被指着的壮汉有些不明白,怎么突然有小姑娘给自己打招呼,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扬手回礼。
见此场景大娘也不再多说什么。
夜晚火车停靠在南省,车上的人下去了一半,陈溯华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叫自己。
她刚睁开眼就看到冯书缨放大的脸庞,并且焦急的说:“你哥下车了。”说着她指向窗外。
陈溯华顺眼望去,只见那个壮汉背着个尼龙袋子正往前走,“哦,那不是我哥。”
“啊?”
刚才聊天的过程中陈溯华了解到她和自己是同省同县不同大队的知青,于是也没有隐瞒,“我骗她的,我和那人并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给你挥手?”
“不知道,可能他是心善吧。”说完她又趴在那睡了起来,见冯书缨还坐在那她问了声,“你不睡吗?”
冯书缨摇了摇头,她要消化一下,城市套路太深,她要回农村。
火车慢悠悠地晃荡了两天,终于到了秦省。
陈溯华从邮局里拿出自己寄来的包裹,在火车上坐了两天她感觉自己要散架了。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她还要转场到汽车站,从汽车站坐卡车到市里,然后再坐长途汽车到县里。
70年代的长途汽车很少,从市里到县里更是一天只有一班。
她们供销社出来将买来的干粮放进背包里就着急忙慌的来车站等车。
从省城到榆市的路上,她是看出来了这里地处偏远,越往下走物资越匮乏。眼下只能提前准备,万一到乡下什么都没有至少手中的干粮还能应急。
此时的车站已是人山人海,眼看就要到发车时间,陈溯华和冯书缨对视一眼开始往里走。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俩已经练了默契,陈溯华身材娇小可以很好地穿梭在人群中,冯书缨身材高大帮她拖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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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人。
两人一上车就抢到了个双人座。
榆市位于秦省和凉州交界处,可谓是将两地的不好之处全融合在一起。
漫天的黄沙和连绵不断的沟壑,黄土高原连绵着看不见尽头。
在来之前陈溯华对这个地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上辈子她扶贫的夏家村书记就在这里待过。
那时只听他说,这里土地贫瘠,农民们常常食不果腹。
现在亲眼看到才真正明白是怎样的贫瘠。
司机在满天飞舞的黄沙中开着车,汽车越过一个又一个坎坡,将车内的人颠得七荤八素。
车厢内有不少人发出了呕吐声,陈溯华这才注意到冯书缨有些不对劲。
“你没事吧?”她轻拍着对方的后背,想要开窗又害怕外面的沙子进来,只能说道:“你先睡会,到了我叫你。”
冯书缨点点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
这一趟车到的很快,两人拿着自己的东西跟着大部队来到公社。
公社外聚集着不少看热闹和接知青的村民,以及各式各样的架子车。
陈溯华很快在一辆驴车前找到了自己的大队,她和冯书缨挥手告别,相约着下一次再见。
牛车前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他操着一口浓厚的陕北方言问她的名字,确定后将陈溯华的行李绑在牛车上。
架子车上还有两人,女知青是和陈溯华同省的林青红,男同志则是南市来的贺健安,相互介绍后也算了解。
这一路上不算多顺利,没有了玻璃窗的遮挡,几人就这样暴露在黄沙中。
没一会身上和脸上都变得灰蒙蒙的。好在小康大队离得不算太远,在太阳落山前终于赶到了。
陈溯华几人相互搀扶着下了车,瘦高男人将他们带到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前就走了。
男人叫魏华安,是小康大队的大队长,简单寒暄几句后他找了个村民带他们去知青点。
他还要赶去公社开会。
现在正是上工的时候,除了半大的孩子和不能下地的老太在村口守着。
他们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几人,并大声地用着方言探讨他们,还有的孩子想上去来凑热闹,被自家的长辈给训斥了回去。
小康大队不仅土地贫瘠住的房子更是简单,黄土高坡下挖个洞就是一间房,两三个洞口被围起来就是一个房子。
这和她心中想象的窑洞完全不一样。
女知青被安排到老队长的家里,男知青则被安排到村口的旧房子里。
穷乡僻壤出刁民,就算他们信任同村人也不敢冒险让女知青单独住。
老队长叫魏根顺,家里只有三口人,小孙女和他们老两口。
她们被带到西边的窑洞和老知青同住,窑洞里面很黑,只有门口有个窗户,上面糊着报纸。
土炕在窑洞的最里面,旁边是做饭的灶台。这边的树木少,烧柴困难通常是将土炕和灶台连在一起。
现在还没下工,老知青也都不在。
陈溯华将东西收拾好就来到了院子。
刚才她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在院子里玩,想来是老队长家的。
小朋友有些怯生生地看了她几眼,陈溯华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水果硬糖递给她,这些是她从家里来的,太甜并且水果味太假。不过对于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颗的孩子已经很知足了。
那孩子小心翼翼拿了一颗就不拿了,“怎么不拿了,这些都是给你的。”陈溯华疑惑的说。
见她不说话,她也没再多说直接塞进了对方的口袋里。
陈溯华从墙角搬来个长条凳子,一边看她玩沙子一边思考着未来。
距离高考恢复还有几年,虽说忍忍就过去了,可是这小康大队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
哪怕她刚来也看得出在这想要吃饱,简直是天方夜谭。
难道真的要捡起老本行,继续搞扶贫?
可问题是她当时用的科学手段,实验技术也都是先进的状态,在这个刚刚起步的时代根本就行不通。
就在她为未来感到一片迷茫时,有人焦急地推门进来。
“顺叔,你在家吗?魏三家的又打起来了。”
来人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西装外套,身上还带着泥点子,看样子是刚下工就过来了。
坐在地上的魏英头也不抬的说:“阿爷去隔壁大队了。”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阿爷说不让再管他们家的事了。”
“哎呦,这怎么行。”张若梅急得头上直冒汗,“你家还有其他大人吗?”
魏英这才抬起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陈溯华。
“啊,我不算吧。”陈溯华连连摆手想要拒接正走过来的张若梅。
被拉走的前一刻她还在想,救命,谁是魏三,他们打架和自己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