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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命运

作者:谢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自然不会。”


    程令仪放下筷子,弯了弯眼:“那便好,我知郎君宽宏大量。”


    她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清楚的很,这厮心机深沉,表里不一。


    面上看着那么有礼,毫不介意,其实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程令仪恶意地揣测,丝毫不觉得这么想有什么不对,兀地感到鼻尖一股凉意,她眨眨眼,眸中讥讽之色褪去。


    “下雨了。”


    当一滴雨降临时,千万滴雨水正在酝酿,程令仪话方出口,便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众人忙收拾了剩余饭菜,进了屋。


    程令仪看了看天色,对裴熙道:“现在雨还不是很大,我便先离开吧。”


    裴熙忧虑地望了望天边浓云,点点头,吩咐阿九拿两把伞,递给他二人,


    “左右这两日我和阿九也不会出门,用不上伞,你们便先用着,雨天道路泥泞,你们注意安全,不要走得太急。”


    程令仪与陆缙接了伞,向裴熙道别,随即撑伞出了门。


    裴熙的住处在南面,已近尽头,是一处较为偏的地方,再往南便没几户人家,因此程令仪二人有一段路是同行的。


    雨水飞溅,程令仪神色专注,一手撑伞,另一只手微提裙摆以免沾上湿泥。


    陆缙落后她几步,默默跟着。如此看来说是同行也不完全准确。


    程令仪在前,陆缙在后,二人之间寂静无声,如同毫不认识那般。


    陆缙脚步很轻,被滴沥的雨声掩盖,程令仪几乎以为他已经与自己分道了,转头一看他仍缀在身后。


    见她扭头看来,陆缙弯了弯唇角,笑意清浅。


    程令仪立时将脑袋转了回去,思忖片刻,似随意开口:


    “陆郎君是宛地人吗?”


    “算不上,不过已在此地生活了很多年。”


    程令仪闻言挑了挑眉,“那就算半个宛地人了,如此说来……”


    她故意停顿一下,垂眸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子,“如果没有要事,应该不会随便离开这里吧?”


    她欲扭头观察对方神色,却见陆缙已迈步向前,与她并肩而行。


    伞檐轻碰微旋,朱红伞面稍抬轻压碧青。


    “对,无事很少出去的。”他与她对视,言谈轻松。


    程令仪移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她提着裙摆,迈过一个水坑,不动声色远离一步。


    “那想来剿匪应当是件要事,毕竟陆郎君不远百里从宛地到徐阳县,多日跋涉,怎能恰好赶上山匪生事,又刚好遇到青王殿下呢?


    况且第二日听闻郎君又回了家,倒像是专门为这件事而来一样。”


    两人并肩而行,程令仪对他无害地笑笑,她目光诚挚,“看来陆郎君精通卦术一事并非浪得虚名。


    因我此前从不信这般事,所遇到的也都是些江湖骗子,是故方才出言不逊。如果冒犯到郎君,还请见谅。


    不知我是否有幸得知算卦那日是否天有异象,比如什么七星连珠?亦或是郎君生来有什么可预知未来的通天本领?就像传说中清源妙道真君的天眼那般?”


    她越说越有些离谱了,简直像是要和他谈论什么仙术道法,但她说得真诚,倒真像个求知若渴,希望得到解答的信徒。


    陆缙盯着她,忽而笑了:


    “也许要让娘子失望了,某不过是在老师的指引下前往徐阳,目的是拜访他老人家的旧友。


    老师曾言,此番也许会有机遇,后来才知他所说的应是山匪一事。至于剿匪一事,功在殿下,某不过是个引路人。”


    程令仪若有所悟地“哦”一声,“原来是令师,听闻冯景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机关卦术样样精通,可谓是神才,并且不慕权势与富贵,时人皆称道。


    我曾想若有机会见此一面,定不负此生。”


    称赞之词如滔滔江水从她口中溢出,夸人这件事对程令仪来说很简单。她信手拈来,没有丝毫停顿。


    当然所谓仰慕这回事,纯属情绪到了而感慨一番的。


    说实话,她对冯景这位所谓的“神才”没什么了解,就两方面,一是很厉害,二是不入仕。


    至于其中千般缘由万般真相,此人是否真如传闻一样,她不知,也无兴趣探究。


    只是在弟子面前,夸赞其老师应不会错的吧,她想,自顾自的点头,起码对一个合格的正常的弟子而言是这样的没错。


    她垂眼看路,没注意一旁陆缙的神色。


    他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泠泠,似叹惋似哀惜:


    “老师这段日子突然病重,某从徐阳县匆匆返回也是因此,但老师……三日前已病逝。”


    程令仪脸上表情凝滞了一瞬,脚步微顿。


    她方才并未听阿九提及,只是以为冯先生还在养病,意识到自己触及了对方的伤心事,纵然是面对宿敌,程令仪也不是落井下石之人。


    她敛了神色,认真致歉:“我不知令师已逝,如有冒犯,是我不对,节哀。”


    陆缙却忽而仰首,微移伞沿,望着从上而下的雨丝,“老师曾说他不愿受病痛折磨,不如洒脱而去,归于天地。


    他所教导,生死不过如四季更替,是自然变化,死时还应当鼓盆而歌。”


    程令仪心下微怔,对宿敌话里的这位老师倒有了些不同的看法。


    言语间,二人已行至一岔路口,程令仪有预感两人即将分道而去,便停住脚。


    陆缙也停了,没对她说话,也没再动。


    程令仪见他不知为何突然间默然不动,便打算主动提出分离,忽然间又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


    而陆缙早已拉住她手腕,将其带离退后几步,侧身挡在她面前。


    随即听得一句叫痛声,有人摔倒在地。


    程令仪整个人被陆缙挡住,看不见前方情形,她探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团人有点眼熟,再定睛看看,立刻惊呼:


    “阿九,你怎么在这,你怎么出来了?楚大夫呢,她也出来了吗?”


    地上摔作一团的人赫然就是方才还一起吃饭的小郎君阿九,只是现在很是狼狈。


    阿九跑的太过着急,雨天又路滑,他没刹住脚,一个没注意摔了个四脚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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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在泥地里滚了一番,衣衫上沾满了泥。


    见是他二人,他也顾不得满身泥,顶着一脸水,忙道:“郎君,娘子,是这样的,你们前脚刚走,后脚钱家小子就来了,急着说钱大嫂突受惊吓,要生了。


    楚大夫连忙带我抄小路去他家,路上突然想起没带针灸针,便叫我回去取。”


    “那她呢?”


    “楚大夫自己先去了。”


    天边骤然划过一道闪电,一瞬间亮如白昼。


    程令仪心头猛跳,倏地抬眼,与俯眼望来的陆缙对视,眨眼间的光亮却使对方面容分外清晰。


    阿九自顾自的爬起来,本能地去拍身上的泥土,却被程令仪蓦地抓住手腕。


    程令仪将伞塞到他手里,语速急促:“雨太大,你撑伞去拿,注意脚下路。”


    阿九点点头,撑伞跑远了。


    伞骤然脱手而去,失去庇护的程令仪整个人暴露在雨中。


    她微抬下颚,一滴水落下,朦胧了她的双眼,随即一抹朱红由后向前推入眼帘。


    剩下欲趁虚而入的雨滴们,皆被朱红伞面挡去,顺着伞沿滑落,伞面轻颤,点点滴滴。


    雨滴如珠如玉,伞外珠帘玉幕。


    她顺着伞柄一路向上看去,先是修长白皙的手,再是昳丽的面容


    她眨眨眼,“陆郎君急着回去吗?”


    “某孤家寡人,家中无人等候,自是不着急的。”


    他蹙眉似是回想,“某大概知道钱家位置,楚大夫独自夜行难免让人担心,娘子随我一同去瞧瞧?”


    雨势渐急,有擂鼓声。


    程令仪心中不平静,也不特意考虑裙摆是否会沾上泥了。


    二人同撑一把伞,伞不大,平常容纳一个人可以,如今罩着两个人,若都不想被淋到,只能尽量靠近再靠近。


    程令仪显然不习惯与人离得太近,她不自觉地与陆缙隔了些距离,半边身子瞬间被打湿。


    陆缙便将伞倾斜,这般下来,没有意外的,自己也被打湿。


    程令仪内心不免失笑,有什么可在意的呢?她往里靠了靠,使得两人都容纳在伞下。


    如此这般,两人挨得便太近了,陆缙的发丝有几缕搭在她后颈,微痒。


    凉凉雨丝中,温热呼吸交缠。随二人走动,青蓝衣摆交缠摩擦,不分彼此。


    “陆郎君认为会发生什么吗?”程令仪突然问道。


    陆缙垂首看她。


    程令仪自顾自地说:“现在不过是雨大了些,此时在外面行动的人也不在少数。为什么人总以为雨夜会出意外?


    我看如此静谧,静静听雨未免不是一件雅事,至于说雨夜会出意外,不过是小概率事件,只要有事,白日未必就会很安全,是吧?”她在向他寻求认同。


    可惜陆缙似乎不太善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危险又常常降临在惊雷骤雨之际。现在的情景,很符合呢。”


    程令仪呼吸发紧,根本不赞同,她抬起头,天上根本就没有月亮。


    陆缙轻笑:“这些都是话本子中的情节,是假的,娘子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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