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徐阳县的百姓听说青王殿下解决了长久以来的匪患,即将离开,都夹道欢送,一时间,万人空巷。
程令仪没什么要准备的东西,轻装上了马车。
因为时间急迫,来不及寻找好的马车,张知县听说后连夜送来自家常用的马车,内里虽不是太过宽敞,好在很干净,也就将就着用了。
沈夫人,两个小丫鬟,沈梨和程令仪,五人共用这一辆马车。
马车徐徐前行着,约摸半个时辰,程令仪实在觉得有些逼仄,看其余几人脸色也都不太好,便起身掀帘出去,索性充当起了驾车人。
她偏头看向骑马随车缓缓前进的人,是青王身边那个圆脸小护卫。
叫什么来着?程令仪回想了下,好像是赵银。
她笑意盈盈,主动开口询问:“小赵大人,你怎么在这?”
赵银看见是她在驾车,也惊讶了一瞬,“殿下接到陛下急信,已先行出发,临行前命我守护在侧,护送夫人和娘子。娘子怎么不在车内休息,驾车这种活交给他人便是。”
程令仪笑道:“车里有些闷,我出来透透气,况且现在道路比较平坦,天气又温暖舒适,不累的。”
二人又闲聊起来,这位小赵大人年纪不大,原本就是个耐不得沉默,话密之人,自接了殿下的吩咐,一路上只安静骑马,现在有人同他说话,自然高兴。
不过高兴归高兴,不该说的一句也没说。
二人无非是谈谈一些无关紧要的闲事,唯一有交集的事情也就是剿匪一事,便自然而然谈起这山匪的胆大包天、逆贼之径,真是为人不耻。
聊着聊着,既然聊到山匪,自然少不了打山匪的人。
程令仪便满脸敬佩,真诚夸赞,
“青王殿下果真如传言般英勇神武,智计无双,我虽不懂地理地势,也听过这龙虎山很难攻下,殿下能找准时机,一击即中,实在无愧盛名。”
赵银也赞同式地点头,“殿下自然是厉害的,不过”,他顿了一下,“这次还要多亏一个人。”
“哦?”程令仪配合地表示疑惑。
“是一陆郎君主动拜见殿下,言自己已算过,今夜便是进攻龙虎寨的最佳时机,并且献出详细的地图,引导我们选了一条最佳的上山路径。”
程令仪在听到“陆郎君”的名谓时已收敛了笑容,听完他的话,脸上没有温度,语气也凉凉的,
“这位陆郎君竟有如此能耐?能算得出这般事?”
“是吧,我原本也是不信的,还以为是个想凭借长相迷惑人的江湖骗子。
可殿下一听说他是冯先生的弟子,又仔细看了那张地图,当即就决定带兵出发。结果也证明了,龙虎寨的情况简直与他说的一般无二,那位陆郎君的确是个良才。”
说完犹觉不足以形容,又补充一句,“要我说,是个不世出的良才。”
没等到程令仪的回应,赵银还要再说,马车的帘子又被掀开,沈梨钻了出来,
“是那位长得很好看的郎君吗?”
“没错,就是陆郎君。不过长相只是他最不起眼的一项优点,深入了解方觉出其魅力……”
这次是沈梨在附和了,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程令仪却在一旁听得很无语,他们才认识多久,就深入了解魅力了?
看着兴奋的两人,程令仪大为不解。
一个和人认识有一天吗?恐怕话都没说两句,另一个更离谱了,根本就没说一句话。
两个人这样也能聊得这么投机?
一定是被陆缙那小子的皮囊所迷惑了!肯定是!
前世不知道在哪劈柴烧火的陆缙,今世突然找到青王,算出龙虎山的地图?
程令仪不信,那便只有一种可能,陆缙也是重来一世的。
她绷着脸,面无表情地听二人瞎诌,不理解陆缙此举是何意思?
挑衅?呵。
“程娘子,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沈梨心思细腻,与人畅聊之时还能注意到程令仪。
“没事,只是方才路途颠簸,有些犯恶心,没什么大事。”程令仪扶了下太阳穴,顺势又揉了揉。
“那程娘子觉得陆郎君怎么样?”赵银见她没什么大事,又追着向她寻认同。
“我觉得……”程令仪故作玄虚,引得二人都集中注意力听她会怎么评价,
她笑道,“我觉得嘛,还是青王殿下英明,如果殿下没及时带兵上山,那再好的计谋又有什么用呢?良才固然难得,识得良才的伯乐更是不易。”
程令仪一番暗度陈仓、偷换概念,成功将话题关注点引到李凌身上。
听人夸前世的旧主总比听他们夸自己的宿敌要好的多。
程令仪只觉心平静下来了,也能做到尽量无视耳边二人的声音而专心欣赏沿途风景,当然同时也留点心思赶车了。
一路欣赏欣赏风景,再聊聊天,也不觉车马疲劳,再者这几日天气都不错,没有刮大风下雨,更没有动不动就打劫的土匪流氓,行程还算顺利。
三日后,几人终于来到京城。
天子脚下,都城繁华。
几乎是一进城,满城烟火都扑了过来,隔着车厢,能清晰地听见沿街小贩的吆喝叫卖声,沈梨几人是第一次进城,都好奇地掀帘。
沈家一早得到消息,派人来接。
待马车行到僻静处,程令仪便道:“既已进了京,我也不便再与你们一同。我就在这下了,多谢一路搭载。”
沈梨听她要离开,欲留也没有理由,只叹息道:“京城之大,不知怎么才能再联系上娘子。”
“既然同在京城中,有缘自会再相见。”
程令仪与沈梨和沈夫人都告别一番,继而下了马车,她在原地目送愈行愈远的马车好一阵,方收回目光。
望着眼前热闹非凡的京城,明明前不久她还于此闲庭信步,如今竟平添几丝陌生。
程令仪恍觉,竟已隔世。
此前借口进京是为寻亲,也不全然是假的。
当今的户部程尚书正是她的外祖父。
就是不知道程家愿不愿意接受一个死而复生的外孙女。
程令仪倚在巷角处的一块墙壁,抬眼望向不远处的一座府邸。
程府。
此时还未过年,府前已悬挂着两盏大红的灯笼,大门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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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重新涂了漆。
应该是有喜事发生。
她就这般静静地望着,不去敲门,也不走,直直盯着那随风晃动的红灯笼。
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叫卖声,
“卖糖葫芦喽!五个铜板一串。”
声音愈来愈近,又愈来愈远,直至消失。
程令仪这才意识到身边站了个人,那人举着个插满红色糖葫芦的稻草杆子,也随着自己目光往程府看。
“我见娘子一直望着这程府,不知道是不是贵府远亲?”
不是有亲,就是有仇。谁家正常人不回自己家,在墙角盯着别人家。
程令仪猜到了他的想法,“并非,我只是奇怪,今日并非过节过年,为何这家要挂红灯笼?因着好奇便多看了几眼。”
不是有亲,也不是有仇,纯纯好奇。
这便很能理解了。
那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又好心为她解释,
“这是因为程府大公子考中了进士,听闻陛下还在殿中夸赞了他,这可不是喜事吗!
而且这位大公子又即将成亲,简直是双喜临门,可不得挂红灯笼。俗话说,人生有四大喜,这位程府大公子一下子就占了俩,真是令人艳羡啊。”
程令仪立时恍然大悟,而后轻声道:“确实是大喜事呢。”
那人没感知到她话中的情绪,又要再说话。
一道轰隆隆的雷声突然在天边炸开,那人打了个颤,也不再多语了
“看来快要下雨了,娘子还是快些回家吧。”
左右贵人们的升官发财、娶新妇,与他们都没太大干系。
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王道,那人向上抬了抬稻草杆,走之前还不忘目的,“娘子要不要来串糖葫芦,好吃的很。”
“来一串吧。”
“娘子要不来两串?八个铜钱,便宜两个铜钱哩。”
……
“来两串吧。”
“诶,好嘞。”那人熟练地摘下两串糖葫芦,塞到程令仪手中,“娘子拿好了。”
于是又吆喝着走了,雷声催促着人步履匆匆。
风愈发大了,那被风逼迫的红灯笼四处乱撞,竟有突破绳缚之势。
巷角处已无人影。
行动迅速的摊贩已然收了摊,动作慢些的还在收拾。
街上人群也各奔东西,心境不同,有的人脚步急促,有的人则早有准备,悠闲地撑起伞。
雷声渐渐停了,雨还未来,又有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来人的叫喊由远及近,
“让开,都让开,别挡道!”
尘土飞扬之际,程令仪顺手拉了个欲跑到路中央的小孩,眯眼望去。
两三个锦衣华服的官家子弟策马而去。
排头的青年一身绯袍,腰间缀着块纹饰精美复杂的玉佩,隐约见一“裴”字。
“咳咳咳……”
妇人抬袖遮住口鼻,拍了下顽劣的儿子,小声骂那群官家子弟纨绔不堪,又向程令仪道谢,这才扯着自家孩子快步走了。
程令仪望着背影早已消失的纨绔,灰头土脸地停在原地想了想,而后迎着雨帘掉头进了家雕刻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