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谢峥的床铺、行李收拾妥当,谢义年和沈仪准备离开。
临走前,沈仪再三叮嘱:“虽说舍友之间以和为贵,但是如果被欺负了,满满你一定要告诉我和你阿爹。”
谢义年附和:“我们虽没什么本事,但是哪怕豁出一切,也定会为满满讨个公道。”
谢峥走到两人中间,贴贴这个,蹭蹭那个,挥舞拳头表情超凶:“阿爹阿娘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我可不是面团捏的,他若欺负我,我便去向教谕告他一状!”
沈仪莞尔,为谢峥整理被风吹得乱蓬蓬的头发。
谢峥仰起脸,任由沈仪动作:“阿娘打算何时摆摊?”
沈仪拿上空包袱:“明日。”
谢峥招财猫似的拱手:“那就提前预祝阿爹阿娘生意红红火火,日进斗金啦!”
沈仪轻点谢峥鼻尖:“又背着我偷蜜吃了?”
谢峥捂嘴:“阿娘怎么晓得?”
谢义年和沈仪噗嗤笑出声。
他们的满满呦,可真是个活宝!
......
启蒙班所在的明德楼共计四层,甲乙丙丁四个班各占据一层。
丁班位于一楼,谢峥从后门进入,不着痕迹打量。
课室极其宽敞,四扇大窗糊着桃花纸,还上了涂油工艺,使得室内更加明亮。
课室后方有两排书架,书籍林立,弥漫着清新的油墨香。
“谢峥!”
谢峥循声望去,竟是李裕。
李裕向她招手:“快来这边,我替你占了座。”
谢峥走过去,道声谢,将书袋塞进桌肚。
手肘不小心撞上李裕,他眉头颤了颤,将胳膊放到身前,小心翼翼捧着,语气略微不自然:“你是走读吗?”
谢峥并未留意,取出从商城购买的百三千,笔墨按习惯摆好:“书院离家甚远,我住在寝舍。”
李裕眼睛一亮:“那我散学后可以找你玩吗?”
谢峥点头又摇头:“今日不行,我还未收拾好行李,亦不可太晚,走夜路不安全。”
“知道啦。”李裕拖长音调,看似不乐意,实则十分享受谢峥的关心。
李裕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交到朋友。
他很喜欢谢峥这个朋友。
如果不是谢峥,他早就被拍花子拐进山里,给老光棍做儿子,或是给富家小姐做童养婿,吃了上顿没下顿,稍有不慎还会挨打。
那简直太太太可怕了!
丁班的学生陆续到来,冷清的课室热闹起来。
不消多时,身披蓝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进入课室。
众学生起身,行礼问安:“教谕安好。”
教谕抬手:“诸位请坐。”
谢峥随众人应是,落座后双手交叠于胸前,脊背笔直如松,板板正正的小学生坐姿。
“恭喜诸位考入青阳书院,吾名杨立身,负责教授启蒙丁班的经史课。”
“接下来我们先用几日时间快速过一遍百三千,然后再学习四书......”
谢峥翻开《三字经》,取出宣纸装订而成的笔记本。
李裕咦了一声,好奇凑过来:“这是?”
谢峥低声解释,李裕兴致勃勃道:“我可以仿照着做一本吗?”
谢峥爽快道:“当然可以,此非我首创。”
李裕欣然道谢,二人不再多言,专注听讲起来。
......
青阳书院每日四节课,每节课半个时辰。
数十年来,书院致力于培养学生的综合能力,除了科举人必学的经史课,还教授君子六艺。
即礼、乐、射、御、书、数。
经史课之后,是黄教谕的书法课。
黄教谕乃书法大家,一字难求,课上谢峥专注听讲,勤作笔记,倒是有几分新领悟。
又是半个时辰,散学的钟声响起。
“我先回去啦,下午见。”
谢峥同李裕挥手作别,回寝舍午休。
舍友宋信并未回来,寝舍内仅谢峥一人。
谢峥从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取出沈仪昨日做的一兜子馍馍和面饼,就着笋酱吃两个,褪去衣服鞋袜,一卷被褥酣然睡去。
一炷香后,谢峥准时醒来,用冷水洗把脸,奔赴课室。
谢峥刚坐下,李裕便迫不及待地向她展示自己的笔记本。
“谢峥谢峥,你快看我的笔记本,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记笔记啦!”
李裕眼睛亮晶晶,一瞬不瞬盯着谢峥,眼里满是期待。
谢峥接过来看一眼,针脚细密,宣纸裁剪得也十分整齐。
“我让府上的绣娘做的,她只用一个中午就做好了。”
原来是手艺人。
“很漂亮。”谢峥中肯点评。
不过在她眼里,沈仪做的才是最好。
在现代时,可没人为她做这些。
衣服破了自己胡乱缝起来,与人打架受了伤,也无人心疼安抚,孤魂一般游荡着。
今时不同往日,谢峥有了爹娘,也有了很多很多爱。
弥足珍贵,万金不换。
-
下午两节依旧是经史课。
杨教谕不似余夫子,用有趣的小故事引导学生知事明理,教学方式较为枯燥,平铺直叙,缺乏吸引力。
仅一炷香时间,便有好些学生脑袋一点一点,跟小鸡啄米似的,叫人看了好气又好笑。
杨教谕素来严苛,一一点出。
脸皮厚的老老实实认错,脸皮薄的则掩面而泣,一时间哭声此起彼伏。
谢峥:“......”
一个时辰总算熬过去,谢峥出了明德楼,直奔饭堂。
书院有专为学生设立的饭堂,且两餐免费,还可无限加餐。
自从服用健体丹,谢峥胃口大了不少,一碗白米饭下肚,又吃了两个杂粮馍馍,两菜一汤也吃得精光。
吃饱喝足,谢峥慢悠悠往回走。
夕阳西下,霞光铺满天际,书院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聚在凉亭中、林荫下,或吟诗作对,或挥毫泼墨,或抚琴弄笛,尽显风雅之举。
有人见谢峥孤身一人,热情地邀请她加入进来。
谢峥婉拒,她还得回去研读《论语》。
回到春晖院,谢峥发现门头上的锁没了。
推开门,宋信立在她的床前,手里拿着木盆。
视线左移,谢峥的床铺湿了大片,源源不断往下滴水。
宋信回首,眼里是明晃晃的恶意:“实在对不住,方才不小心弄湿了你的床铺。”
如何让谢峥滚出书院?
自是让她知难而退。
床铺湿透,无处可睡,她一定会哭着跑回家吧?
得意之际,却听得谢峥理直气壮道:“无妨,宋兄将你的床铺借我将就一夜便是。”
宋信笑容僵硬在脸上:“你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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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信觉得谢峥脑子有问题。
他好歹也是五品官之子,如何能与肮脏龌龊的谢峥同塌而眠?
谢峥露出个疑惑的表情,指向湿漉漉的床铺:“敢问宋兄,这是否是你的过失?”
宋信狡辩:“是一时疏忽,并非有意为之。”
“我从未说宋兄是有意为之。”谢峥话锋一转,“只是男子需有担当,宋兄害我无处可睡,理应为此负责。”
宋信隐隐意识到,他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硬声硬气道:“你可以出去住。”
谢峥却是摇头:“谢某离家甚远,且囊中羞涩,住不起客栈。”
宋信哽住:“你......”
谢峥端起木盆往外走:“好啦,就这么说定了,我先洗漱,劳烦宋兄稍后在外等候一阵。”
“我何时答应......”谢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宋信愤而摔盆,“可恶!”
谢峥从水房打来热水,放在床边:“宋兄。”
宋信暗骂贱民矫情,阔步走出寝舍。
谢峥把门一关,飞速擦洗一番,顺手将短衫和袜子洗了。
今日时间仓促,又是乘车又是打扫卫生,谢峥担心弄脏书院分发的道袍,便穿了自个儿的衣服。
而今安顿下来,也该入院随俗,穿上统一的青色道袍。
谢峥将散发着皂荚香气的崭新道袍放于枕畔,指尖抚过湿冷的被褥,眸光微冷,转身将洗净的衣物晾到门口的粗绳上,继续结合批注研读《论语》。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眼睛有些干涩,谢峥合上书本,做一套眼保健操,躺到宋信的床上。
不似粗糙的麻布,丝绸被套柔软亲肤,盖在身上非常舒服。
谢峥刚掖好被角,宋信推门而入。
见谢峥还真上了他的床,宋信顿时炸了:“谁准你上我的床,盖我的被子?”
“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夜我在宋兄的床上将就一夜吗?”谢峥打个哈欠,拍拍身旁的床铺,“宋兄莫要再闹了,天色已晚,该安歇了。”
宋信:“......”
谁闹了?
他何时闹了?
分明是谢峥厚颜无耻,占了他的床铺!
想到谢峥身上极有可能长满跳蚤,宋信只觉浑身不舒坦,膈应得厉害,去拽谢峥身上的被褥:“起来!你给我起来!我让你起来,听见没有?!”
谢峥哼哼两声,语气敷衍:“听见了听见了,宋兄我真的好困啊,先睡了。”
宋信快要气疯了,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夺回他的被褥。
谢峥却纹丝不动,仿佛焊在床上,还欢快地打起了小呼噜。
宋信不信邪,踩着床沿继续使劲儿。
结果脚底打滑,狠狠摔了个屁墩。
宋信:啊啊啊啊啊!!!
宋信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谢峥全程眼皮都没动一下,睡得极美,反倒是自个儿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宋信实在没辙了,只好先行洗漱,揣着一肚子火气在另一头躺下。
睡前还暗暗发誓,定要让谢峥橙吃不了兜着走,让她哭着滚出书院!
这厢刚酝酿出睡意,谢峥一个翻身,右脚无知无觉地踹到宋信身上。
宋信只觉屁股一痛,骨碌碌滚下床。
宋信:“......”
天杀的谢峥!
他要杀了谢峥这个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