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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045

作者:栗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码头旁是一片茂盛的芦苇荡,扎根淤泥之中,大片葱茏随风摇曳。


    河水绕着山,山脚下树木高耸,遮蔽一方日月。


    借着皎皎月光,谢峥踏入山林。


    不慎踩断枯枝,“咔嚓”一声轻响。


    数十名黑衣人不约而同看过来,眼神锐利,充满警惕与杀意。


    好似下一瞬,他们便腾空而起,提刀取走谢峥的性命。


    其实不然。


    此刻他们是案板上的鱼肉,任由谢峥宰割,是生是死皆在她一念之间。


    见了谢峥,黑衣人丝毫没有为人鱼肉的自觉,破口大骂,问候谢峥的祖宗十八代。


    谢峥神色未改分毫,她出生就被丢在垃圾桶里,还真不在意所谓的列祖列宗。


    不过——


    “朱四呢?”


    黑衣人骂声一顿,须臾后爆发出更为激烈的咒骂。


    “朱四你个畜生,居然敢骗我们!”


    “若是让主子知晓,定将你剥皮揎草!”


    谢峥环视周遭,依旧不见朱四的人影。


    难不成跑路了?


    谢峥眉心微蹙,忽闻角落里传出一道低弱男声:“主子,我在这里。”


    循声望去,一团黑影直挺挺躺在地上。


    谢峥:“......”


    大意了,不小心将自己人药倒了。


    谢峥没管朱四,任他躺平:“给我下药的秃驴是哪个?”


    “想要将我阿娘推下河的又是哪个?”


    “还有将石头推下河岸,想要砸死我阿爹的又是哪个?”


    “以及凿穿船底,给马下药的。”


    一句句问下来,无人回应。


    仿佛对牛弹琴,又仿佛是谢峥一人的独角戏。


    谢峥扬起下颌,嗓音虽稚嫩,却冷若冰霜:“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说罢,谢峥抽出钥匙刀,揪住其中一人的发髻,强迫他昂起头来,干脆利落地割破他颈侧的动脉。


    最先热情问候谢峥的黑衣人抽搐两下,气绝身亡。


    谢峥于林间踱步,挑拣猪肉一般,目光在黑衣人的眉眼上逡巡。


    不消多时,谢峥在一人面前驻足,款款俯身:“是你吗?”


    借化缘接近她,想让她死于野猪獠牙之下的秃驴。


    “是你。”谢峥自问自答,手起刀落,刺穿此人喉管,低声呢喃,“我说过,别让我抓住你,否则定要摘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而谢峥素来言出必行。


    ......


    林间一片死寂,唯有钥匙刀寸寸割开肌理,切断颈骨的细微声响。


    “咔嚓——”


    “噗嗤——”


    两种声音交错响起,饶是见惯了血腥的黑衣人,也被这一幕震住,心底生出一丝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恐惧。


    有血溅到谢峥脸上,臭不可闻,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铁锈气味。


    谢峥屏住呼吸,忽略胃里的翻涌,加快手上动作。


    但是没办法。


    她必须立威,必须震慑住这些人。


    一炷香后,谢峥拎着一颗死不瞑目的脑袋,徐徐起身。


    鲜血沿着她的手指蜿蜒流下,一滴,两滴,洇入深色土壤。


    此时,黑衣人们看谢峥的眼神已与疯子无异。


    不知谁先开口,他们开始互相揭发。


    “是他!是他想要将那个女人推下河!”


    “是他们三人将石头推下河岸!”


    “是他们二人潜在水里,凿穿了船底!”


    “是他用浸过药的飞针让马发狂!”


    好一出狗咬狗的大戏。


    果然,在生死面前,朝夕相伴的情分不值一钱。


    谢峥眼神嘲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杀了。


    浓郁血腥味炸开,惊飞枝头鸟雀。


    小仇得报,接下来是大仇。


    谢峥从袖中暗袋抽出帕子,擦拭刀刃鲜血:“朱四,活着的这些人里面,身手最好的是哪十个?”


    朱四报出十人及其位置。


    谢峥问:“他们联手,能否与朱良朱顺打成平手?”


    朱四迟疑一瞬:“应当不成问题。”


    谢峥又问:“他二人谁更强?”


    朱四不假思索:“朱良。”


    谢峥呼叫007:“兑换十二枚同心丹。”


    【因宿主购买数量较多,我已为您申请五折券。】


    【同心丹,5积分/枚】


    【购买成功,已自动扣除积分】


    【当前积分:140】


    谢峥眉梢微挑,她真是越来越喜欢007了。


    知情识趣,还十分贴心。


    十枚同心丹下肚,谢峥双手抱臂,立于林间。


    耳畔是低低的嘶吼,蕴藏无尽痛楚。


    所幸此地远离人烟,否则明日又得传出闹鬼传闻。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嘶吼声渐止,山林恢复寂静。


    并非不痛,而是痛到力竭,无力出声。


    谢峥言简意赅:“臣服,或者死。”


    漫长死寂后,一人哑声道:“我愿臣服。”


    另九人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谢峥非常满意,将同心丹放入最先臣服的那人手中:“尔等即刻动身,将这两枚药丸喂给朱良和朱顺,带朱顺来见我,然后传我命令,让朱良......”


    下达命令后,谢峥随手丢了帕子,准备回去。


    朱四叫住她:“主子,剩下的人该如何处置?”


    “杀了,人头留下。”


    -


    翌日,谢峥睡到自然醒,神情恹恹地靠在炕柜上打哈欠。


    沈仪将两床被褥抱出去,放在太阳底下曝晒,见谢峥哈欠打得睫毛湿漉漉,像极了柔软无害的小动物,抬手理了理她乱蓬蓬的碎发:“昨夜早早便睡了,怎的还这么困?”


    谢峥慢吞吞揉眼睛,又伸个懒腰,只觉浑身骨头都在咔嚓作响。


    昨夜玩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回到家已是下半夜,到这会儿不过睡了两个时辰,自然困得厉害。


    但是没办法。


    一日不查明真相,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便一日悬在她的头上。


    希望能从朱顺口中挖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否则谢峥不介意送他去见秃驴。


    谢峥在炕上蛄蛹两下,把脸贴上沈仪手背,瓮声道:“许是前阵子绷得太紧,猛一放松下来,瞌睡虫也找上门了,好像怎么睡都睡不够。”


    谢峥的刻苦沈仪全都看在眼里,自是心疼不已,摸摸她睡得红扑扑的脸蛋:“阿娘给你煮了个鸡蛋,还擀了面,先起来吃饭,一直躺着对身体也不好,可以中午再睡一会儿。”


    “好耶!”谢峥一骨碌翻坐起身,高举双手,“阿娘最好了!我最爱吃手擀面啦!”


    沈仪实在没忍住,将谢峥一把搂进怀里,狠狠一番揉搓,直揉得她东倒西歪,又笑又叫,头发毛茸茸地炸开才罢休。


    望着沈仪纤细的身影,谢峥摸摸脸,忍不住叹了口气。


    顶着这样一张肖似不知名某某的脸,想低调是不成了。


    除非死遁,换张脸另去别处。


    可如此一来,谢峥便没了黄册,没有资格参加科举。


    也再没有人如谢义年沈仪一般,待她视如己出了。


    谢峥搓两下脸,起身穿衣,吃饱喝足后坐在窗槛底下晒太阳,眯着眼昏昏欲睡。


    “谢峥!谢峥!”


    恰逢课间休息,陈端一阵风似的卷过来,身后还缀着好几个小孩。


    谢峥睁开眼,陈端扑过来,一把熊抱住她,啊啊乱叫:“谢峥你竟然考了第二名,真是太给我长脸了!”


    谢峥:“???”


    你在说什么浑话?


    谢峥掐住陈端的发髻,猛揪两下:“陈小端我警告你,别想暗搓搓给自己升辈分。”


    陈端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展开了,抱着脑袋嗷嗷大叫:“谢峥!谢大峥!谢老大快松手!好疼好疼!”


    小孩们见村塾一霸被谢峥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不愧是谢老大!”


    “可惜谢老大再过两日就要去青阳书院读书了,往后一个月才能见她一回。”


    “谢老大,听说书院奖励你一套文房四宝,我可以看看吗?你放心,我只用眼睛看,绝不乱摸!”


    谢峥松开陈端,起身去东屋:“当然可以,你们随我来吧。”


    “好耶!”


    小孩们欢呼,连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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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居然是松花砚!”


    “这宣纸摸起来手感真好,滑溜溜的,像是绸缎一样。”


    “你咋知道绸缎什么手感?”


    “你个呆子,自然是从书上看到的啦!”


    沈仪坐在灶房里打络子,东屋传来叽叽喳喳的说笑声,活泼却不吵闹,不禁莞尔一笑。


    她的满满已经完全融入福乐村,成为福乐村的一员,成为谢家的一员。


    真好。


    ......


    翌日,谢义年和沈仪带着谢峥去了县城外的玉灵寺。


    大周朝崇尚佛教,此时寺庙内人来人往,有持着香虔诚祈祷,口中念念有词的,亦有在佛像前不停磕头,额头见红仍未停止的。


    谢峥不信教,但还是随大流地点燃三炷香,在佛像前拜了三拜。


    沈仪捐了一笔香油钱。


    不多,仅一钱银子。


    小沙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沈仪还了一礼,笑着走向她的夫君和她的孩子:“走吧,回家。”


    玉灵寺建在半山腰,一家三口拾级而下,谢峥走在前面,夫妇二人落后一步。


    长阶两旁种满桃树,二月正是盛放时节,枝头桃花粉嫩而绚烂。


    谢峥凑近了,嗅嗅闻闻。


    忽而一只蝴蝶振翅飞来,飘然落在她拨弄花瓣的指尖上。


    谢峥眼睛一亮:“阿爹阿娘,你们快看,是福蝶!”


    谢义年玩心大起,故意问:“福蝶是什么?”


    谢峥呆了下,气急败坏:“阿爹!”


    谢义年哈哈大笑。


    谢峥捂住嘴,一扭头直奔山下跑。


    “多大人了还欺负满满,你也就仗着满满性子好,不跟你计较。”沈仪没好气地抽了谢义年两下,“年哥,趁着还未开始摆摊,我打算明日去送子娘娘庙还愿。”


    谢义年收敛笑容:“是该去还愿。”


    送子娘娘将满满送到他们身边,他们怎么也得表示一番。


    夫妇二人皆是行动派,翌日天色微明便从家出发。


    谢老太太年事已高,觉少,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溜达。


    见谢义年肩头背着个小包袱,一副出远门的模样,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


    谢峥一觉睡到自然醒,配水啃了一块馍馍,回东屋抄书。


    启蒙班除了百三千,还教授四书五经。


    昨日陈端来家里,谢峥向他借了四书五经,打算趁这几日抄一遍,书院开课后直接就能用。


    抄了大半本《论语》,谢峥右手已经僵硬得握不住毛笔了。


    索性停下来歇一会儿,去屋后喂鸡鸭,顺便看看小猪仔长得如何了。


    早上沈仪刚给鸡鸭喂了蚯蚓和螺蛳,这会儿还剩一些。


    谢峥去灶房打一碗水,倒入鸡窝前的破碗里。


    这时,谢老太太拿着根木棍,蹑手蹑脚走近,眼里恶意与兴奋交织。


    只要敲晕这个小野种,将她丢进山里,让狼或是大虫吃了她,长房所得的一切好处都将归他们所有。


    甚至为了死后有人摔盆烧纸,不得不过继光哥儿。


    如是想着,谢老太太来到谢峥身后,举起木棍,猛地敲下去——


    恰在此时,谢峥倏然转身,踹上谢老太太小腿。


    “诶呦!”


    谢老太太摔得四仰八叉,手中木棍砰然落地。


    “老太婆,你想作甚?”


    谢峥方才只是察觉到身后有人鬼鬼祟祟靠近,没想到竟是谢老太太。


    谢老太太眼冒金星,好半晌才缓过来。


    见计划失败,立马先声夺人,虎着脸斥道:“你个小畜生,竟然敢踢我,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便要去捡木棍。


    谢峥却先她一步捡起木棍,轻敲掌心:“让我猜猜,您是不是想敲晕我,将我丢进山里,好让我悄无声息死了,从此我阿爹阿娘又能成为任你们打骂差遣的老黄牛,供三叔和那几个小崽子读书,对不对?”


    谢老太太惊恐瞪眼,矢口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谢峥眼神骤冷,抡起木棍砸了上去。


    谢老太太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获得婴儿般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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